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衣锦华棠》 作者:自在观 内容简介: 当了陆巡七年的狗子,钱锦棠又重生了,美滋滋,这下她掌握全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黑料,看谁还敢惹她。然后她惹到了玉面杀神陆巡。陆巡带着属下又去抄家收银子了,美滋滋,唉?怎么有人比他这个收钱小能手还捷足先登了呀?! 第一章 狗子又重生了 春季里的晨光总是特别明媚清朗,却不燥热,猫了一冬的人类开始纷纷出行踏青,街上和郊外都热闹起来。 旺财,锦衣卫经历陆巡的狗子,因为主人宠爱,每日吃香喝辣披金戴银,所以它的狗生时刻被人关注并且议论着。 京城人都知道,此时它最喜欢主人带着它去草地里玩皮球。 主人把皮球抛出去,让狗子捡回来。 再抛出去,再捡。 又抛,狗子直接把皮球咬碎! 这回好了,狗子懒洋洋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俊朗不凡的主人会心微笑,不会打狗子,还会把不倒翁椅子放在狗子旁边,他们一起晒。 对,这是一条被骄宠的不行的狗。 谁都想不到,这样一条只知道享受,被人类嫉妒的狗,最后能做出那样的壮举。 陆家被抄家,陆巡被告杀人忤逆,下了诏狱。 狗子等陆巡三天未归,单枪匹马闯入锦衣卫监牢,巡监的桑熏认识它是陆巡的狗,用鸟铳瞄准她。 陆巡心急如焚的拉着铁栅栏喊“旺财快跑!” 狗子咬住锁头不松口,被桑熏给崩了。 终年七岁! 钱锦棠听到枪响后蹭一下起身,看看空荡荡没有一点值钱物品的房间,她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梦见救人而着急涌出来的汗珠。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穿鞋下地往外跑。 院子里一样,已经被当铺老板搬空了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人影。 钱锦棠急坏了,一边跑一边喊:“桃桃,桃桃,桃桃你在吗……” 她就是陆巡那只骄纵的狗,上上辈子她从侍郎的孙女沦落到于阁老家的厨娘,于家被抄家,她被于家下人勒死,正好陆巡带着狗子过来,她就穿成了陆巡的狗。 为什么是上上辈子呢? 因为作为老天爷的亲闺女,她又又重生了,回到了祖父钱守业被害入狱的时候。 嘿嘿,承让承让。 不是笑的时候,她想说的是她七年没有穿过鞋,冷不丁穿着鞋不会走路,找桃桃又找的着急,直接摔趴在地上。 不行,她得起来救桃桃。 桃桃是她的大丫头,对她忠心耿耿。 上上辈子,桃桃被母亲何氏卖到了脏地方,一天就死了。 根据肚子里咕咕叫挨饿的程度,日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今天。 钱锦棠先到了外院门房,看那里坐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满身香味的妇人,应该是来接桃桃都老鸨,她身边并没有人,也没进院,说明桃桃还在院子里。 那她能在哪? 母亲何氏的院子? 钱锦棠一瘸一拐又到了清风堂。 和别的院子的萧条相比,清风堂廊下多了两个看守的小丫头。 看看这个自私的女人,别人的下人都卖了,说是家里养不起,但她自己和钱美宜的她可不卖,还不是希望别人没人可用,就可以任她宰割,这个别人主要就是她。 钱锦棠鼻子嗅了嗅,好似有桃桃的味道但是很淡。 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她想了想,还是到了廊下,她低声问两个小丫头:“有没有看见桃桃?” 两个小丫头正在打盹,被声音下的一激灵,见是草包二小姐而不是得宠的三小姐,二人又恢复懒散的态度。 其中一个打着哈欠道:“不知道,小姐也没让我们给看着,我们也没这个时间!” 呵呵,好狂的丫头,钱锦棠好喜欢。 她直接一脚踹在那个丫头腿上,丫头疼的跪下来并且要大叫。 钱锦棠冷笑道:“二夫人最讨厌别人打扰她早睡,你喊出来看看她怎么收拾你。” 小丫头恨的泪汪汪的没敢叫。 活该,何氏的这些下人都不把她当回事,真当她是钱家野孩子吗? 钱锦棠并不恋战,转身走了。 因为随着微风飘动,她闻到了属于桃桃的很浓烈的气味在何氏的跨院。 感谢她当过狗,想不到这辈子她会用这个技能救桃桃。 钱锦棠近了跨院,除了桃桃的气味比较浓烈,她还闻到了钱美宜的婢女云鬟的气味。 都是她的老熟人,上上辈子没少帮着钱美宜欺负她。 她准确找到二人所在的厢房,还没进去了,就听桃桃哀求:“二小姐五天没吃东西了,我怕她饿死了,姐姐你放了我吧,我去最后伺候二小姐一次,等她醒了我就跟您走,我不跑,真的……您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通融我一次吧!” 啪啪,啪啪! 打嘴巴的声音。 桃桃疼的大叫:“可是二小姐会死的……” 又是两巴掌。 打的钱锦棠直咧嘴,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呢?不知道不提她还好,一提她人家会多打两巴掌的。 钱锦棠直接掀开帘子进去,就见一女穿的,穿着粗布紫花袄,一条素白裙,朴素的打扮也难以掩饰她眉眼间的灵气,鼻梁上还有一颗娇俏的痣,正被绑在墙角挨打。 不是桃桃是谁呢? 钱锦棠走过去直接把云鬟拉过来,不由分说一巴掌把云鬟打到外地。 云鬟显然想不到她一个被何氏欺压多年都草包敢对她一个大丫鬟动手,她惊叫道:“你疯了?你敢打……” “就打你!”钱锦棠又踢了云鬟一脚,冷声道:“我是主你是仆,我想打你就打你!你以为祖父入狱了,二夫人当家你就能把我踩在脚底下?不能,我始终都是主子,有我在一天,你就得给我规规矩矩的!” 云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被钱锦棠的狠厉震慑住,捂着脸没敢回嘴。 钱锦棠把桃桃放了要带桃桃走。 云鬟想起什么来拉钱锦棠的袖子:“这是二夫人要的人,你不能把她带走,不然你就算是小姐,我也不能放了你。” 二夫人要卖掉桃桃,她给弄丢了,二夫人岂不是要卖了她? 钱锦棠不客气的拍掉云鬟的手道:“不能放了我你能怎么样?你不放过我一下让我看看。” “我给你告诉二夫人,二夫人可是你的娘,你不怕二夫人惩罚你?”云鬟不客气的说,这次并没有因为钱锦棠威胁就退后。 钱锦棠摸着下巴想了想,哦,他们还有杀手锏何氏,钱家的二夫人撑腰呢。 第二章 告状 这个何氏可了不得。 她是钱渊的姨家表妹兼妻子,一嫁进来就很得婆婆疼爱,钱渊又没妾室,钱家大嫂出身低微又不得公婆喜欢,所以何氏是后宅说一不二的人。 最要紧的,她是钱锦棠的娘。 钱锦棠如果不听她的话就是忤逆。 可惜,那是上上辈子的事了。 上上辈子,还记得小时候何氏亲手给钱美宜缝衣服,故意让下人拿给她看,让她误会她也会给她缝,她高高兴兴量身高尺寸,睡觉都把尺码攥在手里,就怕何氏突然问她还要现量现问,何氏再不耐烦改变主意。 她等啊等啊,等到过了季节,钱美宜又有了新衣裳…… 小时候钱美宜哪怕只是打个喷嚏,何氏都要紧张的晚上睡不着觉。 轮到她,入冬了何氏故意给她讲南方孩子不穿棉袄,她喜欢那种身体好的孩子,然后她偷偷模仿,若不是祖父发现,她不冻死也会生大病! 何氏总会用不经意的语气对她表露喜好让她犯蠢,然后达到她讽刺辱骂她的目的。 难道她重生一辈子还会那么蠢被何氏摆弄听何氏的话? “去告去吧,不告的是孙子!”钱锦棠手指点着云鬟的脑门,拉着桃桃转身就跑。 云鬟气的要追,可是钱锦棠和桃桃都是一副大脚,她裹了小脚哪里追的上? 云鬟哭唧唧:“我一定会给你告诉二夫人的,我一定会!” 钱锦棠带着桃桃跑出何氏的势力范围,她太饿了,停下来捂着肚子问道:“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她当狗子的时候陆巡给她安排专门的两个厨娘,会不重样的给她做各种骨头点心,她的零食也丰盛无比,光小肉丸就有二十多种,还有鲜果饮料,现在冷不丁做人还要饿肚子,上哪讲理去? 桃桃给钱锦棠留了两个馒头,可怜吧拿出来道:“您应该不会吃的哈?” 这话说的,到底是想她吃还是不想她吃? 她又不是多馋,不吃饭是因为知道何氏给钱美宜留了好吃的却只让她吃咸菜馒头,她是抗争懂吗? 钱锦棠不客气的拿过两个馒头,狼吞虎咽就吃了。 看的桃桃唔唔哭出来:“小姐一辈子都是富贵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都是奴婢不好,没本事给小姐找好吃的。” 可别抬举自己了。 明明是何氏不把她当女儿不干人事,胳膊拗不过大腿,一个桃桃能怎么办? 看小姐吃噎住了,桃桃帮小姐顺气,顺便她把担心说出来:“小姐,咱们这么跑了能行吗?二夫人要卖我,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是她还没收拾好没空理我,不然我都出府了,您又打了云鬟,咱们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钱锦棠差点噎死,好不容易好好呼吸,她回头瞪了桃桃一眼:“你那么怕她干什么?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 那二夫人多可怕啊,有一次太爷出差没在家,二夫人找小姐不痛快,把小姐关祠堂里差点把小姐饿死。 她还三番五次陷害二小姐,希望太爷对二小姐失宠,好在太爷宠爱二小姐没下限,不然二小姐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不知道,怕也没用。 老爷子入狱,钱家两兄弟是纨绔子弟,根本撑不起家,败光了所有家产还要任人欺负。 钱美宜得罪了小阁老的长随严福,何氏怕严福打击报复所以主动请愿,打算把她嫁给严福做小妾来平息严福的怒气。 桃桃是一副大脚,又对她忠心耿耿,何氏怕严家来人的时候桃桃搞破坏,更想让她心痛,所以要卖掉桃桃。 就算你无底线的退让,依然退无可退,那只能勇往直前了。 钱锦棠叫着桃桃:“去找爹!” “二老爷,告状!?”桃桃摇头,小姐就算真的转了性也不能相信优柔寡断的二老爷,二老爷吃喝玩乐在行,掌管家事就两手一摊,没心情。 钱锦棠却知道万事不管的钱渊肯定会管桃桃。 桃桃是他捡回来留在祖父房里养鸟的,何氏以为桃桃是祖父带大的才会有恃无恐的觉得卖掉桃桃无所谓。 上上辈子钱渊知道桃桃出事后第一时期去找桃桃,桃桃死了他要和何氏和离,这可是从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桃桃在家里是个特别的,但是她也不清楚底细的存在。 而且就算她不去找钱渊,何氏想把她送人也得恶人先告状,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处理完何氏,她还要去找陆巡呢。 钱锦棠带着桃桃到了钱守业院子里。 京城居大不易,钱家在老爷子的保持下却在十年前就买了偌大带花园的宅子。 钱守业的锦荣院位于宅子中轴正中。 本来院子中间有一座太湖石的小假山,钱锦棠小时候祖父总把她抱上去玩耍。 祖父喜欢仙鹤来花,廊下总是摆放几盆。 如今这里地缝因无人打扫愉快生长的野草。 花团锦簇都没了,剩下的全是凄凉。 但是最让钱锦棠担心的是扯淡也不见了,那是一只一百五十多岁的红嘴绿毛鹦鹉,和祖父一样,它喜欢喝碧螺春,还特别会骂首辅严宗寡廉鲜耻残害忠良。 上辈子扯淡被未婚夫郑聪家得了,他们先是告诉了严宗令祖父惨死,倒严后又拎给新首辅于阶看,于阶心花怒放当即升了郑父三品大员。 郑家也成了倒严敢于和权贵做斗争的清流偶像。 现在扯淡在郑家吗? 满心的担心,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棠姐,你怎么舍得出来吃饭了?脚怎么了?” 是大伯钱泽。 祖父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姑姑在外地。 大伯母带着堂姐回娘家了,大房只剩下了大伯父和大堂哥,这个时辰,钱渊身为二房唯一的男丁,会跟他们一起来吃饭。 所以她一回头,就能见到上辈子抛下她不管,出家为道的父亲父亲了吧? 第三章 爹 钱锦棠先看见的是大伯父。 长着娃娃脸的老男人。 他穿着湖蓝色半旧道袍,从未有过的落魄打扮,但是眼睛圆溜溜的转悠打量人,看起来年轻有灵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让他意志消沉,可见他有多心大多不着调! “大伯父!”钱锦棠对着钱泽行礼。 “大哥!”都一一见过。 钱泽啧啧啧:“棠姐这么有礼貌,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她本来就有礼貌,不过何氏总陷害她让她跟疯子一样发脾气,就显得她特别纨绔没礼貌,不被人喜欢。 钱锦棠笑呵呵道:“我都长大了嘛,以后还要孝敬大伯父呢,您比我亲爹都好!” 这话不掺假,起码钱家败落大伯父养她,钱渊却出家了。 一席话说的钱老大得意扬扬看着弟弟。 钱渊就生气了,这孩子怎么说话还捧一个踩一个? “我是你爹!” 他强调钱锦棠说话客气点。 钱锦棠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钱渊:“爹,我有话对你说。” 钱渊有一张肖像祖父俊美儒雅的脸,又继承了祖母所有优点的。 身材也好,哪怕穿着旧衣服,姿态依然玉树临风潇洒不羁,据说年轻的时候冠绝京华,和隔壁大美男张相公一样有人间三绝的美誉。 可惜人家张相公不仅长得好,腹内诗书,治国之道,凡是有人精通的人家都是个高手。 钱渊却连举人都没中,最多是个花瓶。 感觉钱锦棠说话语气有些疏离正式,钱渊嫌麻烦的说:“现在我忙的脚打后脑勺,只是吃喝玩乐的事情你就找你娘吧,我没时间!” 直接就堵了她的嘴。 这在钱锦棠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个爹管事的话,上辈子她就不用那么惨还被何氏玩的团团转了。 既然他自己不想要脸,她就不妨直说了。 “爹!”钱锦棠陡然间就哭了,十分委屈道:“我娘想弄死我,她要把我送给严福当小老婆,你到底管不管?” 严福,阁老严宗独生子小阁老的长随。 那是个下人。 桃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震惊的看着钱锦棠,不是说她要被卖掉吗?怎么是小姐? 钱渊看一眼同样震惊的钱泽,很不相信道:“怎么可能?严家的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祖父钱守业正辉煌的时候,严福想跟他们侍郎府联姻,看上被何氏打造的有些美名的钱美宜,想把钱美宜嫁给他的嫡长子。 那公子虽然是仆人儿子,却也取得了功名,钱渊是想同意的,但是钱守业不想跟严府有关系想拒绝。 事情还没定,钱美宜听说了就自己上门找到那位严公子,把那位公子给骂了,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不要脸。 因此得罪了严福。 不过钱守业包了厚礼给严福,还帮忙给严公子写介绍信,让严公子拜了名师,这事已经了了。 所以说何氏恶毒呢。 钱锦棠道:“娘现在是为了讨好严福,她跟严福说好的,把我送过去给严福当小老婆,三小姐就会有很好的婚事,不信一会她肯定找你,说是严福不依不饶一定要我过去,您要是我亲爹,就帮我这一次,如果不是,我现在就去死,也好过被亲人当礼物送人。” 她说着,就要撞柱子。 这不管不顾伤心欲绝的样子,把钱泽钱渊包括跟在二人身后钱锦棠没看见的钱谦益都吓坏了。 钱泽最先扶住钱锦棠,然后气愤的看着钱渊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何氏可太可恶了,严家是什么人家,大家避之不及,她还想给严福送嫡女做妾,她是想成为第二个于阶让人笑话吗?可惜人家于阶送孙女给小阁老的儿子做妾,人家能当阁老,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想了想道:“哦了,能给三小姐铺路,可这也太过分了,一样的女儿,棠姐是你俩捡来的吗?她不是亲生的?” 一席话说的钱渊脸色巨变,他忙道:“大哥你别乱说,棠姐怎么不是我们亲闺女了?” 这样强调,有欲盖弥彰之嫌。 他又忙答应道:“我这就去问问她,我看她怎么说。” 人家怎么会说实话? 钱锦棠叫住钱渊道:“您如果真的想知道真假,您也别问,就过去看,她自动就会跟您说。而且,还有桃桃的户贴,您是不是给了何氏?帮我要回来。” 还跟桃桃有关? 钱渊脸上的神色将信将疑。 钱锦棠不知道钱渊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办法去问,因为这个爹从来都不可靠。 上辈子是爹同意的把他送给严福,这辈子她也是在赌。 突然大哥钱谦益怂恿钱泽去追:“爹,这么大的事,二叔不见得能办好,您得跟过去看看,如果碍于礼节,在院子外等着也行啊!” 钱泽点头,追上去。 钱锦棠喜出望外,她确实需要大伯父当助攻呢。 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大伯父说,怎么大哥就帮忙了? 这个大哥,虽然是钱家唯一的第三代男丁,但是学文一般,又没有钱渊英俊,性格软绵绵的,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今天这么热情开窍呢? 或许是她走了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喊冤了,所以大哥看不过去也就帮忙了吧。 钱锦棠没想那么多,她有更重要的事,她叫着桃桃道:“你去外院一趟,就说你是二夫人房里的云鬟,找一个叫袁嬷嬷的人,让她去找二夫人。” 听得钱谦益沉思的脸一震,可惜钱锦棠和桃桃都没看见! 桃桃懵懂的看着钱锦棠;“什么袁嬷嬷?奴婢从来都不认识她啊!” 钱锦棠推着她道:“快去,我认识就行了,让你去你就去。” 她自己腿脚不太方便。 从来没想过,四条腿换成两条腿竟然还不方便了。 不然她就自己去了,这个袁嬷嬷可是她要打脸何氏的杀手锏,时间恰当,看何氏的狐狸尾巴出不出来。 第四章 不放在心上 何氏已经醒了,清风堂内门窗都开着,外面徐徐的春风吹近来,特别轻柔舒适。 卧室内,一个尖下巴大眼睛的柔美少女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她穿着浮光锦的金红色春袄,一身留仙阁新做的水红百褶裙,头上是掐丝累花的猫眼石头面,打扮一新,美丽动人。 何氏就坐在镜子后的罗汉榻上看着女儿钱美宜打扮。 看着女儿能掐出水的小脸,她笑容从心里发出来,柔的能腻死人。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她和亲爱的表哥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 别说女儿长得这么好,就算不好,她这么坐着看的也不腻。 钱美宜突然转过头来抱怨道:“娘一会出去不能戴吗?我就天天打扮成叫花子啊?这都春天了,真是烦死了!” 自然是不能的,他们家败落了嘛! 长房的钱泽为了救老爷子出狱,变卖典质,把家都搬空了。 如果被大房的人看见,该知道他们私藏银子了。 可是哪个女孩子不想春天的时候打扮的光鲜亮丽去见人啊?! 何氏心疼女儿,柔声劝着道:“过了今天把那件事解决了,娘就带你回你外祖母那边去,等到了何家,你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一听去外祖母家,钱美宜绷紧的小脸散开,露出欢喜。 她最喜欢外祖母了,外祖母对她比对表姐好。 当然,钱锦棠是最讨人厌的,没人稀罕她,那就不用提了。 钱美宜问道:“那我能穿这身浮光锦吗?把表姐也比下去。” 何氏笑的和蔼道:“只要离开钱家,自然是能了!” 大嫂家的孩子算个什么东西?谁能比得过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谁都比不过! 她正想着,刘嬷嬷和云鬟进来。 刘嬷嬷是云鬟的亲姑姑,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看着云鬟虽然梳洗过,但是脸上还是有手印子,她眉头深深的皱起问道:“我不是让你看着桃桃吗?人牙子都来了,桂嬷嬷方才还管我要人呢,桃桃人呢?谁打了你的脸?” 云鬟哭着道:“是二小姐,二小姐一大早找到奴婢和桃桃所在的地方,抢走了桃桃还还打人。” 何氏像是听见天方夜谭一样的看着云鬟,皮笑肉不笑道:“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她就怕钱锦棠和桃桃抱团,所以事先不让他们两个知道,各个击破,先卖桃桃再对付钱锦棠,钱锦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是怎么找到桃桃的? 又怎么敢抢人跟她做对呢? 何氏想不通。 云鬟都快哭了,她哪里敢啊? “真的是二小姐打奴婢了,奴婢怎么敢撒谎。” 不一会云裳也过来作证,听见云鬟的叫声她过去看了,那时候二小姐整好拉着桃桃跑。 何氏这才相信钱锦棠是反常的,她愣愣的问众人:“她是得失心疯了吗?!” 众人没人能回答。 刘嬷嬷也想不出理由,试探的道:“或许是跟桃桃太有感情了!真心舍不得。” 也是,钱锦棠有四大丫鬟,八个散杂的下人,已经都被何氏卖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桃桃,惹得钱锦棠反抗在情理之中。 那就是卖桃桃的事情事先走露了风声。 何氏看着屋子里都众人问道:“你们谁说出去的?” 刘嬷嬷桂嬷嬷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都对她忠心不二她自然信得过,云鬟和云裳则是两个人都亲戚。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这事,正常来讲谁也不能说出去。 云鬟怕何氏怀疑她,忙道:“奴婢都挨打了,肯定不是奴婢。” 桂嬷嬷也不信云裳能做出卖主的事,她想了想道:“是不是二小姐一直没睡,跟踪桃桃来着?” 也就是云鬟没尽心,去抓桃桃的时候被钱锦棠发现了。 云鬟保证没人发现她,她天等天亮了去的,那时候钱锦棠饿晕了没清醒,她跟桃桃撒谎,说二夫人给桃桃拿好吃的,桃桃没有挣扎就跟她走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消息怎么出去的? 云鬟想不到理由,只能委屈跪下来。 何氏不满的瞪了云鬟一眼:“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 云鬟头低的更低了。 刘嬷嬷憎恨桂嬷嬷把责任推给云鬟,但是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善后的法子。 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桃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还在家里,就能找到她,眼下只要防着他们不去找二老爷告状,等家里的老爷们用过早饭出门,一样可以卖了桃桃。” 所以桃桃不足为虑。 至于告状,何氏不以为然,钱锦棠和钱渊关系并不好,应该说钱渊不带孩子,钱锦棠是钱守业养大的,钱锦棠遇到事情从来不会想找钱渊。 这样想,何氏提起的心落下去,叫着钱美宜换衣服:“还要去见你爹,要去前堂吃饭,这身衣服是穿不得的。” 钱美宜心不甘情不愿的。 何氏又劝了一通,钱美宜这才去换衣服。 何氏哄好了女儿松了一口气,至于什么钱锦棠那个小贱人的事,她可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随便她伸出两根手指头都能捏死的人,她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 第五章 反击开始 何氏带着人慢悠悠的出门,到了院门口,就看见了急匆匆而来的钱渊。 见表哥不开心了,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并没有想到钱渊是来兴师问罪的,以为钱泽又偷了钱渊的收藏卖了。 这种事这几天一直在上演,不足为奇。 何氏心疼的迎上去道:“是不是大伯又惹相公不开心了?大伯也真是的,不知道那些收藏都是相公的命根子吗?他真的差那点银子?” 挑拨完又道:“也是老爷子出事闹的,十万两银子哪里是那么好凑的,相公您别生气了,等过了这个风,妾凑够了钱再把您的收藏赎回来。” “至于现在嘛,妾还打算带着珠珠跟您一起去用早饭呢。” 珠珠是钱美宜的小名,取珍珠之一。 她说的十万两是钱守业被户部告了,说拿十万两银子补贴亏空他们就放人。 钱渊看何氏这样体贴,暗暗皱眉,这样的妻子怎么会阴奉阳违要卖掉女儿? 突然看见何氏珠光满脸的小脸,气色也十分红润,一点不像家里遭了难的落难夫人样子,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 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活得十分滋润,他也是出手阔绰的官家子弟,可是老爷子入狱才十天,他们五天就吃不上肉了,到处为老爷子奔波,人都累的瘦了一圈,主要是糟心还要看人脸色,怎么可能有何氏这么好的气色? 钱渊又想起,何氏是他的小表妹,他们是青梅竹马,其实一开始何氏并不喜欢他,是后来爹连升三级,何家人就对他们全家人另眼相看了! 当时表妹是否这样势力呢? 难道他一直看错她了? 何氏被钱渊打量的心里发毛,笑着问道:“相公,您到底怎么了?!” 不管真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钱渊直接道:“桃桃都户贴是不是在你手里?拿给我吧!” 桃桃是钱渊抱回来的人,没有卖身契,跟他们家人一样是户贴。 何氏一听明白了,钱锦棠告状了,那个小贱人她真的敢啊,等她一会收拾她。 嘴上却很委屈惊慌的解释:“是不是棠姐跟您说了什么?说我要卖桃桃?天地良心,我方才确实把桃桃叫过来了,但是没有要卖了她的意思。棠姐不吃饭,我不是当了嫁妆卖了十两银子吗?就想问问棠姐想吃什么。可能是我声音严厉了,怪她没伺候好棠姐,就被他们给误会了,你也知道,棠姐是最护下人的,容易被人骗。” 她说的可能都对,但是钱锦棠没有说她要卖桃桃啊! 钱渊愣愣的道:“你要卖桃桃?” 何氏:“……” 都听哪里去了? 她忙道:“我没有要卖桃桃,这是个误会。” 哦,没有就好。 何氏并不是大女儿的亲生母亲,以往何氏做的挺好的,他也不想误会自己的妻子再冤枉了好人。 没有就好。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娇笑从院子外传进来:“二夫人,哪个是桃桃啊?我来接人了!” 是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的中年女人。 她一进来就走到长得最漂亮的云鬟面前,牵着云鬟的手道:“这就是桃桃吧,果然名不虚传,快跟嬷嬷走吧,你长得这样好看,嬷嬷是不会亏待你的。” 云鬟没见过这样的嬷嬷,心里很害怕,直往后躲。 那老虔婆伸手就来抓人,云鬟吓得尖叫一声:“我不去!” 何氏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来人。 刘嬷嬷想起来了,这是自己找来的袁嬷嬷,是个妓院老鸨,来领桃桃的。 但是怎么跑到后院来了,还认错了云鬟。 刘嬷嬷急忙挡在袁嬷嬷面前道;“您认错人了,这不是桃桃,这是云鬟,云鬟不卖的。” “那桃桃呢?”袁嬷嬷眉头皱的深深的,很不开心:“不是你们让我进来领人的吗?我等了那么久,你们家到底卖不卖了啊!” “卖的卖的。”刘嬷嬷引导着袁嬷嬷就要出去,钱渊一声呵斥道:“到底什么人?” 随后看向何氏道:“还说没有,那这个人为什么来找桃桃?” 因为…… 就很难找借口。 刘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卖桃桃,钱渊还不知道啊! 何氏也有些慌了,她没有让人进来啊,到底怎么回事? 急中生智,她忙问桂嬷嬷和刘嬷嬷:“你们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卖桃桃了?” 刘嬷嬷和桂嬷嬷知道他们闪光的时候到了。 两个人一起弯下腰道:“夫人没有要卖桃桃,是我们搞错了。” 钱渊脸上的神色没有缓和,他只是不爱管事,并不是傻瓜。 “如果不是卖桃桃,那她来领谁?既然是误会,误会了谁?” 还要刨根问底了! 何氏一时半刻想不到对策,用帕子捂着脸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她道:“相公,桃桃是棠姐唯一的婢女了,妾怎么能卖了她? 您明知道妾不可能对棠姐那么刻薄的,现在您却这么不相信我,这是打我的脸啊,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那么做一次,都够我死的了!我怎么可能那么恶毒,妾在你心中,就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自然是不是的! 他和表妹,还有棠姐,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因为钱锦棠并不是这个表妹亲生的,所以表妹如果对钱锦棠不好,就有虐待的嫌疑。 因此表妹在家里从来不敢行差做错,就怕被老爷子抓到把柄。 可是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桃桃的事她还没解释清楚。 钱渊虽然不爱管事,只要管起来就必须明明白白的。 “你真的没有想卖桃桃的意思?” 何氏急于撇清:“我真的没有卖桃桃,袁嬷嬷是神婆,我让她给家里的女眷算算命,怎么能卖桃桃呢?” 就在这时,留在外面的钱泽进来,看了老鸨一眼道:“我就说,怎么这样眼熟呢!” 第六章 曝光 钱泽道:“扇子胡同的,依门卖笑!只要有人从那里路过,她就会出来招呼人的,喂,你这种人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所以不是算命的。 是个妓院的老鸨! “你也太恶毒了,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到底骗了我多少?”钱渊气的脸色发青,更为自己识人不清而懊恼。 何氏还想抵赖,叫道:“大表哥,你说什么呢?” 钱泽冷声道:“我说什么?我说家里怎么会来这样的人?你说我说什么,她来干什么?” 钱家读书人家,如果被传出去家来妓院的老鸨,会被读书人戳脊梁骨,会名声尽毁。 看钱泽如此强硬态度,何氏委屈的红了眼眶,却也终于不敢抵赖了。 钱渊在钱泽面前丢了脸,只能拿何氏找场子,冷着脸骂何氏道:“亏你还是侍郎家的儿媳妇,把这种人往家里带,你是想毁掉爹和钱家的名声啊,给我赶出去。不然你那么喜欢她,你自己跟着去。” 她跟着干什么?她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这话也太狠太重了。 何氏看钱渊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冰霜,肯定不会来哄她,却不敢生气,只能让老虔婆自己走。 可是那老虔婆却不干了,扬着手骂道:“你们说让我来就让我来,现在说让我走我就能走?怎么?看不起我是卖皮肉生意的,那你们家怎么还往我这里卖人呢?家里的顶梁柱一倒三个大男人都扛不起来家,一点办事能力都都没用的二代还敢瞧不起我,算个什么东西,裤衩子都要穿不上了吧,还装清高!想要我走也行,把我的二百两银子还给我,还要叫车钱。” 钱渊一直都是风流公子,受尽了女人的恭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气的面红耳赤,可他斯文人又不能打女人,看向何氏,大发雷霆道:“还不把钱给人家,你是不是也想跟她一起走。” 何氏在老虔婆骂人的时候就知道坏了,钱渊脸皮薄,比大表哥薄多了,肯定要生她的气,生气了这人就不会听人解释,指不定又要跟她冷战几个月。 何氏不怕别的,就怕钱渊不爱搭理人。 她真是欲哭无泪,哪怕还在稀里糊涂的,也只能让人快点把老虔婆打发了! 桂嬷嬷手疾眼快,手里拿出一张票子塞给老虔婆,然后急忙拉着人往外走。 等那人出去了,附近的劣质香气散尽,院子里又感觉全是阳光的温暖,可钱渊的臭脸并没有变好看,还是端着。 何氏怕钱渊转身就走真的不理她,把钱渊往屋子里拉:“相公,我知道错了,可是您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咱们先进屋吧。” 钱渊看一眼得意忘形的钱泽,家丑不外扬,他哼了声了,进屋了。 何氏跟进来的时候,看钱渊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眼睛红着,越发可怜的样子擦着泪,又道:“卖桃桃也是因为家里养不起了,这不是咱们事先商量过了的吗?大房都卖了,难道我们要搞特殊吗?” 要凑够十万两银子,全家变卖典质,大房的大嫂生气了自己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可是自然改变不了钱家还要继续卖下人的事实。 钱渊道:“可是桃桃不是下人,是亲人,坚决不能卖。” 不卖桃桃钱锦棠怎么脱手? 何氏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算了。 她坐下来长叹一口气,然后道:“既然您这么说,妾不瞒着您了,我想卖桃桃,跟棠姐有关。” 真的要送给严福? 钱渊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何氏,希望她不要犯蠢。 可何氏并没有看出钱渊的警告。 她委屈的道:“老爷子入狱了,我们家任人宰割,相公你不知道,上几天小阁老的长随严福找到了我,他说如果我不把棠姐送给她做妾,他就弄死老爷子,让我们家破人亡,我不敢打赌,想着跟你商量着,还是把棠姐送过去吧,但是桃桃是大脚,又死心眼,肯定会搞破坏,我才想先把她卖了。” “呵呵!你还真说出来了啊!”钱渊想哭,这么多年,他看错了这个女人。 何氏感觉钱渊语气不对劲,想到什么急忙解释:“那是严福自己看上棠姐的,好像说是棠姐在门口追当铺伙计拿她的银项圈,他路过看见了。” “相公,我知道你心疼棠姐,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我也心疼她,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那是严福啊,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个大伯又都不在官场,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任人宰割。” “好个任人宰割!”钱渊一拍桌子道:“如果不是棠姐事先提醒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严看上棠姐为什么不来找我却找你?你如果只是想卖桃桃为什么不找正规的人伢子却要把桃桃卖到妓院去?你分明就是恶毒成性,想害死棠姐又嫉妒桃桃对棠姐忠心耿耿,我钱渊算是瞎了眼,这么多年竟然相信你,让你养我的女儿。” 他竟然都知道了! 何氏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漏洞百出,可是以往钱渊不会追究这种细节的。 今天他为什么一想就明白了? 钱锦棠? 钱锦棠除了知道桃桃要被卖掉难道还知道她和严家的谈判? 这不太可能啊! 谁会出卖她呢? 心中千回百转,何氏也没想明白这次为什么露馅了。 她支支吾吾看向钱渊,完全乱了阵脚,没有以往的从容和楚楚可怜。 钱渊越发相信钱锦棠的话了。 别说棠姐是他的亲生女儿,就算不是,他们钱家也不能把千金小姐送给下人当小妾,当他们是于阶家吗?亲孙女都能送给严东楼的儿子当妾,他们还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他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保护女儿。 想了想,面色严肃道:“既然如此,把你身边和老三的人都卖了吧,我看你有没了爪牙,才能不办坏事。” “这怎么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何氏跳起来道:“我和珠珠的下人都是用惯了的,对我们忠心耿耿,我们能卖掉?” 钱渊冷笑,一脸的讥讽道:“你也知道你用惯了的人,忠心耿耿,你有感情,难道棠姐就没有感情了?难道桃桃不够忠心耿耿?” “何氏,做人将心比心,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通牒,如果你不肯卖你的小人,那我只有再给棠姐卖一些人回来,卖身契都给她。” 那更不行了,他们家现在没钱,有钱也不养钱锦棠的人。 两害取其轻,何氏只能答应钱渊的条件。 最后被钱渊抽走了她的所有下人卖身契,碍于她和钱美宜是小脚,只给他们留了桂嬷嬷刘嬷嬷和相对老实的云裳。 也就是说,云鬟也在被处理的人之中。 钱渊拿着卖身契走后,桂嬷嬷进来找何氏:“刘嬷嬷跪着不起,夫人咱们真的不能留下云鬟吗?” 当然,她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伤了他们这么多年都夫妻情分。 可是一想到方才钱渊对她发火,他们的情分已经伤了。 她在钱家多年顺风顺水,今天却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何氏气的把头上的银钗丢在了地上。 “这个小贱人,她还真敢告我的状。” 都是钱锦棠这个小贱人害的。 何氏眉眼冷凝,恨意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道:“不要管云鬟了,有钱再买几个就是了,你想办法把钱锦棠给我带过来,今天下午不能让她走了。” 说完还是生气,袖子一佛,茶杯落地。 咣当一下早就吓坏了桂嬷嬷,桂嬷嬷忙上前道:“奴婢一会就去,但是刘嬷嬷把云鬟放跑了,她自己跪在您的门前给云鬟求情呢,您看要不要……” 真的不管吗? 都是亲近的人,这时候如果不帮着自己人,会让人心寒的。 买来的人也不可能马上到位啊! 何氏不耐烦道:“我让你去你就去,你如果心疼云鬟让云裳代替她怎么样?” 自然不行。 这位夫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的。 除了钱渊她谁都不会心疼一下。 桂嬷嬷不由得有种伴君如伴虎的畏惧感,可是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乖乖听话,去找钱锦棠。 第七章 告诫 “二夫人也太心狠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钱锦棠和桃桃去何氏院子里看热闹了! 回来的路上,桃桃低声感慨。 清风堂开始卖人了,云鬟不想和刘嬷嬷分开,跪着求了何氏很久,何氏怕钱渊生气,不敢给她求情。 其实钱渊那个脾气,多留一个,他会同意的。 尽在掌握的举手之劳何氏都不愿意为下人付出。 钱锦棠冷笑道:“你不是早知道吗?她就是那么虚伪。” 不过今天的钱渊让她很意外,看来她赌对了,上上辈子的钱渊是被何氏忽悠了才同意把她送给严福,并不是出自本意。 桃桃没想钱渊,她脑子里都是云鬟也要被卖掉这件事。 何氏在她心中就是皇帝一般的人,云鬟他们都是位高权重大太监,太监竟然翻台了,那何氏这个庞然大物还真的庞大吗? 起码他们家小姐就对付的了。 “小姐,你跟之前好像不一样了呢?” 小姐有着和二老爷一样清晰浓郁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如白宝石中间镶嵌着黑宝石,又像两泓清泉一样有着潋滟星光。 鼻梁笔挺鼻头小巧精致,脸型是小小的鹅蛋脸,美艳却不轻佻,还带有几分机灵活泼,十分娇俏可爱。 之前怎么没觉得小姐这么好看? 钱锦棠拍着桃桃的胸脯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果别人说你一直没变那才是骂人呢,你就骂她。” 桃桃又被袭胸,拍打小姐这个女流氓:“不知羞,还摸……” 她二人跑跑跳跳回到了钱守业的院子,还都没吃早饭,对于饿了五天的人来说,两个馒头是填不饱肚子。 钱锦棠带着桃桃去了厨房,看着明面上那些土豆丝炒芹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想了想,凭着记忆去翻找个个橱柜,果然发现了何氏留个钱美宜的蒸排骨和鸡腿肉加煮鸡蛋咸鸭蛋。 桃桃惊讶的捂住嘴:“这么多!二夫人也太过分了些吧?” 是啊,宁可饿死她都不肯拿出来。 其实是一些不如她狗粮的玩意。 又想念陆巡给她买的那两个厨娘了。 还有剁成小块的棒骨,咬一口,骨髓流汁,斯哈……下巴怎么这么湿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找陆巡。 突然听见大伯父等人的声音,钱锦棠叫桃桃把肉菜拿去餐厅分了! 桃桃连连摆手,不是她想独吞,她是害怕! “被二夫人知道会打死我们的,还有大老爷二老爷知道也会怪罪二夫人的!” 钱锦棠摊摊手:“那我不是求仁得仁?” 看桃桃眼睛一亮。 钱锦棠摸摸桃桃的头,这个傻瓜,她都已经教训何氏一次了她怎么才想通啊。 “我们已经和她对上,你不管多顾及她她都不会领情,不如和她拼一拼,争取把她送到家庙去。” 虽然想通了得罪何氏也没什么,桃桃还是听了一跳,还要把夫人送去家庙? “那是您的亲娘啊!” 钱锦棠回过神来冷笑,她觉得不是,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这辈子,她会找到证据的。 宴席室,钱渊两兄弟带着钱谦益围着一个破旧的圆桌等着吃饭。 可能是预料到菜品了,脸上都意兴阑珊。 钱锦棠把肉菜端上去。 五天没见过了,钱泽两眼放光就说:“这就奇怪,不是没钱买菜吗?哪来的肉?” 钱渊忍着搂菜的冲动等着钱锦棠解释。 钱锦棠就告诉他真相:“是二夫人给钱美宜开的小灶!” 偏心的佐证。 一句话把钱渊说的心虚尴尬,觉得何氏给他丢脸了! 钱泽冷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敲边鼓:“老二,咱们这个表妹也就是我弟妹,真是随了姨妈,奸诈的让人作呕,一点吃的她至于么。我算是知道为为啥棠姐五天不吃饭了,肯定是知道何氏偏心气的。 这回你不用找借口替她隐瞒了,她就是没安好心!” 他是真不喜欢表妹……一家,还继续说:“这也是挤兑我和大郎呢,我这还是老大,自己家里,都要看人脸色,也不知道这日子以后怎么过?” 钱锦棠发现大伯父越来越聪明了,并不插嘴。 钱渊越发煎熬,他一直觉得何氏温柔贤惠让他在别的男人面前很有面子。 可是今天事实摆在眼前,让他想替何氏说话都不行。 他气何氏不会办事,又气钱锦棠不该把好东西拿出来分。 生着闷气在大哥面前又好生没脸,饭都吃不下。 钱渊想了想,把钱锦棠叫到屋子外的门口,他刚要开口,却觉得如花似玉的女儿今日特别漂亮,仿佛让他回到少年时候,令他想起一个心爱的女人。 那个女人却因他而死,他至今都不敢站出来负责。 钱渊不敢面对女儿的脸,心虚的看着外面的空旷道:“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你是误会了,你娘没有想把你送给严福,是严福咄咄逼人,不过我已经让她把婚事退了!” 他不能让女儿恨何氏,不然家宅不宁,只能两边灭火。 可钱锦棠也不傻,严福的婚事是何氏能退得了的?就说钱渊靠不住,没脑子,他竟然都没和何氏讨论一下,那严福的花轿下午还会来的。 钱渊知道这个女儿不听话,心跟着急躁起来道:“那是你亲娘,怎么可能害你呢?” “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钱锦棠认真的问。 这怎么保证?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钱渊举棋不定道: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爹不在家的时候,谁叫你出门你都别出去。” 人家来抢亲她能躲到哪里? 算了! 求人不如求己。 钱锦棠管钱渊要云鬟的卖身契。 “你要这个干什么?一会我要拿去还当铺的利息!剩下的还要有关系,看看能不能去探监。” 户部不让他们家人见老爷子。 钱锦棠不跟他啰嗦,不给就抢。 钱渊很好说话的,直接给了钱锦棠,然后叮嘱她听话。 钱锦棠不耐烦送他走,乖巧答应。 人走后,钱锦棠弹着云鬟卖身契一笑,以后看这个丫头敢跟她支楞毛不。 钱锦棠用过早餐带着桃桃出院子,迎上一个一个头梳的特别光顺,面带苦相的老婆子,她说:“二小姐,二夫人请你过去一下。” 这人是何氏真正的心腹桂嬷嬷。 第八章 让你跪下 钱锦棠想到钱渊对何氏的惩戒,掀了掀眼皮问道:“我不想去,我还要出门。” 母亲叫你不想去? 桂嬷嬷微微抬头打量钱锦棠,果然眉清目秀了,眼神犀利,人家都说钱锦棠变了,她还有些不信。 不过任谁知道要被送给老头子都会反抗的。 桂嬷嬷冷笑道:“夫人叫二小姐去可是大事。” 谁知道钱泽摸着小油嘴出来道:“你爹把她收拾了,她想收拾你,叫你去能干什么,就是要拿你出气,能有多大的事?你不想去就不去,今天跟大伯混。” 果然还是老男人会抓重点。 钱锦棠给大伯点赞。 桂嬷嬷急坏了。 二老爷走后二夫人对他们剩下的几个人非打即骂,他们都要挺不住了。 反正二小姐磕头下跪也不值钱,把她叫去顶缸他们就能解脱了! 大老爷怎么能点破呢? 现在他们人手不够,万一二小姐不去她也拉不去。 她气的要死,面上赔笑道:“二小姐还是去看看吧,您不能一直跟着大老爷不是?” 这是威胁,女孩子终归还是要长大在后院,钱锦棠是二夫人手心里的蚂蚱,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如果这蚂蚱不听话,肯定捏死的更快。 钱泽听了摊摊手道:“这也是,都怪你大伯母,已经领着人回娘家了,不过她在这里也不会管你,她连我都不管。” 他们家大伯母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然不能祖父一出事就回娘家,什么都不管他们。 大伯妻管严的明目张胆。 钱锦棠心下一转,看向桂嬷嬷道:“带路吧,今早夫人没来吃饭,我还没去看看夫人怎么了!” 桂嬷嬷心想你才想起来啊?可真是不孝。 桃桃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先迈哪条腿比较好,声若蚊喃道:“二夫人找咱们算账来了!” 钱锦棠一把手抓住她道:“记住,跟紧了我,谁叫你你也别去。” 桃桃郑重的点头,现在她如果落单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很快的,他们又来到何氏的院子。 钱锦棠看刘嬷嬷正跪在地上痛哭,摇摇欲坠的很是伤心。 她眉头挑了挑。 桂嬷嬷没有看刘嬷嬷,让钱锦棠站在那里道:“二夫人心情正不好,奴婢去通报一声。” 她转身要走,钱锦棠冷笑道:“心情不好那为什么不等心情好了再来找我?我见我娘又不是见宫里的娘娘,还要通传,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在这里忽悠我。” 又懒得看她又想拿捏她,何氏以为自己更高贵吗? 桂嬷嬷震惊的看着钱锦棠,这小姐骂她? 她自己犯了什么错难道不知道,二夫人在生气当然要给她吃点下马威。 这小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吧,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钱锦棠不理桂嬷嬷的震惊,叫上桃桃转身要走,突然屋里砰一声瓷器碎裂的巨响。 接着就是何氏夹枪带棍的一顿咒骂:“小娼妇,我养你这么多年养出一条白眼狼,不能替我分担还处处与我做对,背后还敢偷偷暗算我,你以为二老爷看你两眼你就能上天了?没人要的贱货,要不是我把你养这么大,说不定在哪里流脓长包做那最下贱的勾当,一个臭不要脸的贱货,你给我跪死在外面都赎不过你的罪孽!” 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能骂出来的话? 桃桃都怕污了耳朵,何况钱锦棠。 钱锦棠告诉自己不生气,也并不对号入座,她不是娼妇,也不是贱人。 何氏能骂出这些话的才是。 桂嬷嬷听了急忙拉钱锦棠道:“看,夫人真的生气了,二小姐快跪下来让二夫人消消气。”把下跪说的快过来吃饭那么轻巧。 钱锦棠抬起手就给她一巴掌。 “你怎么不跪?老虔婆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动手。” 这一声十分清脆,在清晨安静的院子中很是突兀。 桂嬷嬷是何氏身边的老人,已经几十年没挨过打,震惊无比又义愤填膺的看着钱锦棠:“二小姐怎么敢?” 她话语从牙齿缝隙里说出来:“老奴犯了什么错,要二小姐如此羞辱老奴?二小姐今日话说不清楚,老奴就死在这里。” 一个年轻的主子逼死老仆,这话如果传出去钱锦棠名声也毁了,桃桃担心的拉着钱锦棠袖子晃了晃。 钱锦棠呸了声:“老刁奴,你还恶人先告状呢,你挑拨我们母女不和,打死都不为过,还敢跟我跳高。” “老奴何时挑拨二小姐和夫人的关系?”你们两个关系还用人挑拨? 钱锦棠指着屋里道:“二夫人明明是骂下人跪死都娼妇,你让我跪着,是说二夫人在骂我还是你想骂我是娼妇?我骂你是点醒你,免得你不知所云的犯错,说出去给我丢人,给钱家丢人,更给二夫人丢人。” “你……”桂嬷嬷捂着老脸十分的委屈,她心里确实是想配合一下二夫人,想不到这小姐反应这么快。 现在钱锦棠跪下来就坐实了二夫人骂女儿难听话。 不跪,那把人叫来是给夫人添堵的吗? 想她还信誓旦旦说要让二夫人高兴的,现在恐怕都没办法交代了! 桂嬷嬷气愤不过,摔着帘子直接进了屋子里。 她进去不久钱锦棠就听见何氏高声的问道:“真敢打你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长辈房里的阿猫阿狗都是尊贵的,让你一个小辈来作践了?钱锦棠你给我滚进来。” 何氏点名说的了,钱锦棠如果不遵从,那就是忤逆父母,不孝犯上,是有罪的。 桃桃担心的低声道:“二小姐,夫人没安好心,你跪下去估计她不会让你轻易起来!” 岂止! 明明想让她跪到严家来人,到时候她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严家也好抓人,至于上午,还能侮辱她的人格和尊严。 他们家这个二夫人,是家学渊源的聪明,算计人的时候算盘打的啪啪响。 第九章 二夫人为什么这么对我 钱锦棠看了一眼跪着给云鬟求情的刘嬷嬷,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笑嘻嘻问道:“嬷嬷跪的累不累?云鬟还在府里吧?” 刘嬷嬷头晕目眩,微微抬头,看见一双清澈精明的眼睛,那眼睛会说话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钱锦棠的胳膊不放,道:“二小姐,求你帮云鬟求求情,二老爷要卖云鬟。” 二老爷发脾气是为了替二小姐出头,之前她太小看二小姐了。 意识到了这里她低头惭愧的看着自己的鞋面:“云鬟不懂事,之前有对不起小姐的地方,请小姐原谅。” 钱锦棠眉头一挑,没说话站起来走了。 刘嬷嬷看看左右没人把手,一咬牙,跟着走了! 他们很快到了院子外,钱锦棠笑道:“嬷嬷跟着我干什么?不怕二夫人责怪吗?二夫人现在视我为眼中钉呢!” 是谁故意勾引人出来的? 刘嬷嬷心急,开门见山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之前是老奴轻视了二小姐,连带着云鬟也没张眼睛,只要小姐能不让我们骨肉分离,今后奴婢就给小姐做牛做马,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桃桃急了:“你是要抢我的差事?” 钱锦棠:“……” 钱锦棠让桃桃退后,对刘嬷嬷道:“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二夫人那里。” “二小姐能救云鬟就能救老奴!”刘嬷嬷肯定的道。 “您太看得起我了!”钱锦棠嘿嘿一笑,并不顺着话说。 “不不不,您就是有这个本事。”刘嬷嬷看见躲起来的云鬟,把人叫来急忙让云鬟跪下:“还不给你桃桃妹子道歉,你不就是嫉妒桃桃好看吗?人家桃桃就是比你好看。” 云鬟哭的眼睛都肿了,带着无限的恐惧跪下来哀求钱锦棠:“二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 学着她姑姑的话道;“奴婢是嫉妒桃桃,可是卖人的事只有二夫人能做主。” 开始推卸责任了,这主卖得彻底。 钱锦棠依然不接话。 刘嬷嬷心下一横,狠狠的拧了云鬟耳朵一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你是什么身份,二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之前都是怎么欺负二小姐的,还不掌嘴?” 云鬟打到第二巴掌的时候钱锦棠让她停下来:“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你们怎么改呢?总不能你们嘴皮子一碰,我就要相信吧?” 刘嬷嬷心里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她草包好说话呢? 一狠心道:“小姐帮奴婢这一次,奴婢就是您的人,奴婢和云鬟凭着小姐差遣,而且奴婢可以告诉二小姐一个夫人的秘密,夫人要把您送人,你手上没人不成,奴婢可以帮您。” 害钱锦棠之心何氏永远不会死。 钱锦棠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到底是二夫人的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苦肉计?” 至于吗? 刘嬷嬷摆着手,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钱锦棠觉得时候到了,拿出云鬟的卖身契一抖道:“你来我往,你纳个投名状给我吧,我想知道二夫人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说出原因我就放了云鬟。” 这才是她要救刘嬷嬷的主要原因。 何氏应该不是她的母亲,那母亲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需要有人解答。 这辈子,她要把这件事弄的明明白白。 第十章 收买人心 刘嬷嬷也很想知道原因。 她是何氏生孩子之后何老太太拨过来了,之前钱家的事情她真的不清楚。 何氏喜欢把她和三小姐不喜欢吃的江南贡鱼当着老太爷的面特意夹给钱锦棠,却非要说钱美宜喜欢吃却舍不得要留给钱锦棠。 目的不言而喻,要毫不付出却得到老太爷的欢心。 何氏还明知道何老夫人讨厌钱锦棠却依然故意带钱锦棠回娘家去挨骂。 这哪里是母女,仇人还差不多。 有这样的母亲,任她钱锦棠如何金尊玉贵都要变成泥。 她抬起头对上钱锦棠并发着精光的大眼睛,不敢撒谎。 “二小姐,这件事可能只有老桂知道的清楚,二夫人从来也没跟奴婢说过为什么,奴婢听说的是因为生您的时候难产……” 可这借口太拙劣了。 钱锦棠收起卖身契道:“既然你们不想要就算了。” 云鬟急的去拉刘嬷嬷。 刘嬷嬷欲哭无泪,忙道:“奴婢都无法回头了,如果真的知道,可能不告诉您吗?不然奴婢想办法去问老桂,可是现在这样怕她也不会说啊!” 看钱锦棠不为所动,甚至要走。 刘嬷嬷一咬牙,低声道:“等严家来人的时候咱们可以这样………” 刘嬷嬷说了一堆,钱锦棠这才笑道:“好吧,我试试。” 她留着刘嬷嬷和云鬟,就是为了过严福这一关。 上辈子她因为被何氏送给严福,虽然最后没吃亏,可是也坏了名声,二十多岁嫁不出去,不然不能让人何氏有机会把她卖给断袖的男人。 毁掉了她的一生。 所以这辈子,她不可能上严家的花轿,但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何氏,总要让何氏这个出谋划策的人付出点代价才行。 刘嬷嬷听了大喜,就要给钱锦棠磕头,忽然听见身后何氏院子里传来骂声:“自己忤逆不敬父母,还把我的下人拐走了,钱锦棠你别让我抓到。” 显然是何氏发现人都跑了,气急了。 刘嬷嬷脸色发白看向钱锦棠,她就算不看都知道二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有多恐怖。 钱锦棠调侃道:“你不是不怕她吗?” 起码等二老爷把她的卖身契拿回来才作数。 刘嬷嬷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 钱锦棠冷笑道:“现在也不用怕,她又没人,又追不上我,还刚被二老爷骂了,她怕她做什么?你应该怕的人是我才对。” 小姐和桃桃都是大脚。 刘嬷嬷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眼睛,身上打个冷战,她感觉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家里人的人生可能也会不一样了。 何氏那边追人没追到,下人又少了,抓也抓不回来,真的要气死了,把屋子里仅剩的茶壶摔了,告诉桂嬷嬷:“不能让她跑了,不然我怎么跟严家人交代?” 言外之意不去告诉严家退亲,婚事还要继续。 桂嬷嬷无奈道:“可是咱们没人了。” 何氏瞪她一眼道:“所以别让她跑了,一定把她看住了!” 桂嬷嬷心想我现在死掉算了,她找谁去看二小姐啊? 钱锦棠哪有机会跑?她想见陆巡都出不去,因为家里真正的危机来了。 第十一章 撕了 钱锦棠带着刘嬷嬷等人到了前院钱守业院子里,就看见一个油腻的胖子在和钱渊说话! 刘嬷嬷当即脸色就变了。 “不就是那个当铺的老板?咱们家都被他搬空了,他又要搬什么?” 他要钱家倾家荡产呢。 这个狗杂种,上辈子不仅勾结户部用威胁的手段占了钱家大宅,还欺骗钱泽钱渊欠下九出十三归的五万两高利贷,如果不是被这个人坑的钱家一贫如洗,祖父后来就不用殚精竭虑再去挣一份家业。 祖父不去拼命,就不会再次入狱,也就不用死了。 钱锦棠对王三运的恨,不亚于何氏。 也就钱渊钱泽会把吃人的狼当好人。 钱渊确实觉得王三运不错,起码这么多天,没人问过他还缺多少钱。 钱渊很头疼道:“还差五万!” 王三运为难道:“那怎么办?我也只能筹这么多,不然您想想,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到时候再帮您跑跑。” “是真的没有了!” “那就可惜了,不过也不着急,慢慢着,你们家老爷子能耐,咱们先把这两万两签了再说,我有能力总会帮您的!” 人在被骗的时候,往往心里是有感知的。 钱渊显犹犹豫豫,却还想拿到银子救钱守业回来。 正好他发现钱泽并没有签字,不知道是怕出事还是想找人分担责任,钱渊放下笔道:“有父从父,我父亲在牢里,还是等我大哥回来再签字吧!” 王三运心里暗骂钱渊狡猾,又想骂钱泽无能,明明之前说好的今天来家里签字放款,那个窝囊废竟然带着儿子要去岳父家吃软饭,还好被他的人堵到了,不然煮熟的鸭子怕要飞,他得怄死,必须得让这两个白痴兄弟签字。 “大老爷马上就回来了!”王三运话音刚落,跟游园子一样悠闲的钱泽和钱谦益就回来了。 钱泽走进厅里直接走到钱泽身边拿起笔道:“不就是签字吗?你签了就是了,我是长子又不会赖账。” 说着,低头写下他的名字,又告诉人家等等,不忘了风雅的拿出小章盖章。 文人嘛,任何时候都得有风骨。 见他这么痛快就签了字,王三运精明脸心花怒放,对钱渊和颜悦色道:“二老爷,您把这个字签了,老爷子很快就回家了。” 用老爷子当诱饵,别说九出十三归的两万两高利贷,就算更多,钱渊都会签字。 眼看着他拿起笔,钱锦棠从帘子后出来:“爹,给我看看!” 一个箭步走到钱渊身边,抢了钱渊的笔拿着借据仔细看,一扫而过就看见了借据里的玄机,虽然是九出十三归,但是正常谈妥了不应该利滚利,这个是印子钱,利滚利,难怪上辈子祖父出来会大发雷霆,真借了,他们钱家几代人估计都还不完。 钱锦棠当做不认识的问道:“这是什么啊爹?” 王三运心里着急,问道:“这是家里的小姐吧?怎么跑出来了。” 钱锦棠是跟钱守业混的,钱渊钱泽都习惯了她出来捣乱,不以为意。 钱渊道:“看完了还给我,还要救你爷出来呢!” 老爷子是得罪了阁老梁云,这次京察梁云负责。 给钱就是催命符,不给钱反而出来的快! 钱锦棠语气怀疑道:“这里写着可按月偿还本金,但是却没说利息怎么计算,到时候利息算到本金里面,就算爷爷出来了也还不起,那到底是救命钱还是咱们一家的催命符啊?大伯,爹,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钱渊和钱泽一愣。 钱渊伸出手道:“我看看!” 钱锦棠把借据攥在手里拿给钱渊和钱泽看。 二人也不是真的傻瓜,就是被大家长保护的太好缺乏生活经验,就算不亲眼看见听钱锦棠那么一说,也知道这个高利贷有猫腻。 钱渊看罢把他那好看的眉头皱的深深的,这么重的高利贷,借了他们家还能翻身吗?他询问的看向钱泽。 钱泽不高兴的对王三运道:“王员外这就没意思了,当时说好的,不是利滚利,你这是骗我啊!?” 放印子钱不是利滚利难道要做慈善? 一帮借钱的穷鬼他还没怕他们钱家人还不上的,竟然还来挑三拣四! 王三运对钱家这些破落户非常不齿,反正钱泽已经签字画押,这张借据依然有效,至于他们钱家人谁还钱就不是他的业务范畴了。 “是吗?是店里的供奉写的,我没仔细看!”王三运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对钱锦棠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钱泽对钱锦棠道:“给他看看,都不写明白竟然来画押。” 钱锦棠笑眯眯的对着王三运一晃借据,王三运接了个空。 钱锦棠直接把借据撕了然后吞咽到了嘴里。 汪! 惊的王三运张大了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钱渊是斯文人,从来没看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好是嫌弃女儿不淑女还是迷惑女儿的行为,他不高兴道:“你在干什么?” 钱泽也叫道:“棠姐你怎么给撕了啊?给他看啊,他写错了。” 这个棒槌! 钱锦棠冷笑道:“开钱庄当铺的怎么可能把票据写错呢?这你们也信,他分明是在坑我们家,两万两银子就算不是利滚利也还不起,这种钱怎么能借呢?” “爹,大伯,他坑你们呢,我们应该把他赶出去。” 第十二章 安庆公主 不等钱渊钱泽说话,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而且无法挽回的王三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合上手中的折扇蹭的站起来,用扇子指着钱锦棠道:“不借就不借,是你们家急用钱不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又看向钱渊道:“难怪你们钱家会落难至此后继无人,看看你们家的教养,一个女孩子登堂入室插嘴大人的话,没规没矩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有爹娘。” 骂人拐上爹妈,嘴也太损了点。 钱渊气的胸前起伏不定,更气的是钱锦棠确实如人所说,没有规矩。 可是都是老爹惯得,女儿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 之前纱帽胡同谁家孩子哭了,家长都会站在钱家大门口骂一顿,哪怕最后骂错了,人家也说:“那上次不是你家二小姐打的吗?” 或者:“你能保证她下次不打?” 这孩子已经‘声名远播’管不了了。 钱锦棠看出钱渊的不高兴,暗暗撇嘴,要数纨绔,钱家两兄弟打头阵,她顶多算老三。 回过眼神她看着王三运:“我再没有教养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倒是你,坑蒙拐骗放印子钱,坏事做尽我怕你不得好死。” “你个死丫头敢骂我。” “我还敢打你呢!”钱锦棠伸出一脚,快如闪电,直接将王三运踢飞。 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大的力气,吓得王三运屁滚尿流往外跑,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等着,这宅子可是我的,我让你们好看!” 室内归于平静,可钱锦棠却觉得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果然钱渊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怒吼一声道;“钱锦棠,你得罪了人,这下子好了,咱们家要无家而归了!你要害得大家全都流落街头才甘心吗?” 钱锦棠踢人有很大力气他倒是没看出来,以为王三运是觉得没面子走的。 钱泽也不高兴,手指点着手背道:“棠姐这件事做得不咋地,你就算受不了委屈也要看看人家是什么人啊,这宅子抵押给人家了,人家说什么时候拿回去就什么时候拿回去,你这不是找死吗?” 就说不让老爷子太惯着女孩子,老爷子还说什么女孩子嫁人之后辛苦,在家的时候就要娇宠。 看看,这个狗德行,估计都嫁不出去! 钱锦棠对于两个棒槌的指责也不生气,胸有成竹道:“不就是钱嘛?我来想办法!祖父说了,凡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 问题是家里没有钱,还装什么大半蒜呢! 钱泽对钱渊道:“别听她鬼扯了,反正我是没办法筹钱了,王三运也被赶出去,你女儿赶的,你来想办法。” 钱渊头疼,他如果有办法,还能让死丫头给她丢脸吗? 钱锦棠走到大伯父面前歪着头挑衅道:“不信我是吧?那我如果把钱拿回来您怎么办?” “还我怎么办?我给你跪下来磕响头。”钱泽鄙视的道。 钱锦棠挺喜欢大伯父的,揪着他的胡子道:“磕响头就算了,您今后少帮腔骂我,我就让您住咱们家房子,免得您去吃软饭最后一无所有还要挨揍。” 上上辈子大伯父跟着大伯母回娘家了,天天被大伯母打骂,最后还被大伯母赶出去做生意,他会做什么啊,拿不回来钱不敢回家。 等祖父去世,大伯母踹了大伯父,做了一个当官的外室,大伯父头顶绿油油的被赶出家门,跟着他们回老家后很快就郁郁而终了。 可怜一代纨绔钱老大,死的那么不光彩。 “你怎么知道……”钱泽话还没说完,钱锦棠脸贴近他的脸道:“我就是知道!反正你不许得罪我。” 钱泽一顿,猛然抬起头,刚要骂钱锦棠没规矩,却看清了钱锦棠放大的脸。 阳光下下,少女嫩白的小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大眼无辜,只要她看了谁,都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来。 好像十七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少年,偶然一次在街上见过从白云观偷流出来的安庆公主,那时候公主也就十五六岁,虽然打扮普通,可是依然难掩天生丽质的好容貌。 就跟方才的一模一样。 之前钱锦棠胖一圈,还没注意,今日就显现出来了。 钱泽一阵恍惚,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吧!?” “太像什么啊爹?”钱谦益不解的问道。 钱锦棠也很好奇:“大伯父你怎么了?” 当今圣上嘉丰帝有三位公主,其中两位是得宠的曹贵妃所生,可是十三年前壬戌宫变,一群宫女因为不堪忍受嘉丰帝修道对他们的剥削,联合起来刺杀皇帝。 当时曹贵妃盛宠,嘉丰帝恰好在曹贵妃寝宫休息,宫女们手忙脚乱把准备勒死嘉丰帝的绳子打了死结,这样嘉丰帝没死,赶来救驾的皇后趁此机会公报私仇,直接将曹贵妃打成了主谋处死,等皇上昏迷醒过来之后曹贵妃已经死了。 皇帝害怕后宫的人,直接搬到尚苑去修道,十多年再也没有回后宫。 皇帝当了甩手掌柜,后宫一切事物都掌握在皇后手里,受曹贵妃牵连,皇后将曹贵妃所出的两位公主全部迁移出宫,放在白云观自生自灭。 钱泽也是有幸才见过公主一面,后来听说公主生产死了。 嘶! 是死的不明不白,嘉丰帝大怒却找不到凶手,还让锦衣卫调查和安庆公主有关的人。 那皇帝修道修的六亲不认,据说自己的皇子公主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可是到底是皇帝的孩子啊,活着的时候皇帝不管,死了就算为了皇家颜面皇帝要追究到底。 就是一直没找到凶手。 钱渊做贼心虚,也不知道大哥知道多少,急忙叫道:“大哥,你还跟孩子胡闹,她能找到什么钱?别说了,咱俩出去跑钱去吧!” 第十四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钱泽两手一摊:“反正我跑不到了,你自己跑吧!” 说完叫着钱谦益:“走,咱们找关系看能不能见到你爷爷。” 他挤眉弄眼的,钱锦棠就知道这人根本不是去找关系,根本不听她的,还是要去吃软饭。 算了,等硌牙人就回来了。 大伯父走后,钱渊急的暗暗攥紧了拳头,低头想骂女儿不懂事,对上女儿黑白分明又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到底责备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躲着钱锦棠的目光道:“好好在家呆着,我去筹钱。” 他没说去哪里,直接就走了。 两万两,不是二两。 钱锦棠知道钱渊不管去哪都筹不到钱。 钱泽没有生活经验起码还知道去借高利贷,钱渊连高利贷都不知道去哪里借。 至于近亲,钱家本家的人都在芜湖老家,全部依靠祖父过活,有钱也不会往外拿。 祖母早已经死了,祖父是断然不会让人朝祖母娘家伸手的。 大伯母娘家更别想了,一听说老爷子出事,大伯母直接领着大姐就回家了,恨不得直接断绝往来,借钱只能等下辈子。 还有就是何氏的娘家了。 何氏的母亲和祖母是亲姐妹,嫁的是前翰林院学士何正奎家,何正奎学识渊博为人谨慎,本来官运亨通前途一片光明,奈何死的早,到了何氏这一辈,她三个哥哥老大是捐的官,老二经商,老三倒是考取了进士,现在江南做知县。 何家应该也有些家底,当年何氏的嫁妆可不少,不过老爷子出事钱泽钱渊一早想的就是何家,去借钱的时候还没开口,何老太太说她老了早就不管事,何大太太把家里的账本拿出来说只剩余一千三百两银子,还是要给何家小辈蒙学支出的。 那意思分明是用委婉客套的方法羞辱人,脸皮薄的人就不会再开口借钱了。 剩下钱锦棠钱谦益都订过娃娃亲,可家里出事之后那几家都没上过门,一看就是想退亲了,钱泽钱渊在何家没借到钱就心灰意冷,他们再这样的态度,傻子也不会上门去借钱啊。 只有出了事之后才知道以前的亲朋好友是人是鬼,总之,钱家哥俩借不到钱,说明祖父做人挺失败的,钱家人都很失败。 也或者祖父有真正的朋友,但现在没有出现。 现在的钱渊,是借不到钱的。 弄钱的本领,还是看她吧! 第十五章 第一手黑料 钱锦棠摸到钱谦益的屋子里。 之前的东西全都没了,好不容易在柜子里找到两件穿小了的绸衣。 幸好幸好,她拿回房又叫来桃桃一起换上,不然把桃桃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桃桃正了正头上的瓜皮小帽问道:“小姐,咱们干什么去啊!” “叫哥!” 桃桃看看钱锦棠,钱谦益的小衣服还算合身,一身暗菖蒲纹葱心绿的小袍子,腰上扎了个灰色腰封,实在是没得扎了,把钱渊的腰封拿了出来,依然衬得钱锦棠面白如玉,清秀无双。 明明就是个稚气未脱的貌美郎君,怎么可能是哥! “奴婢比你大。”桃桃低头看一眼,不甘心的提醒道。 钱锦棠总以为她还是死时候的二十岁。 就算不算上上辈子的死,当狗也是七岁呢,相当于人类好几十了,她当然有资格称哥。 不过桃桃比她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六了,这样叫确实不太合适。 “那就叫弟弟!” 桃桃忙不迭的答应,后问道;“小……弟弟,咱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自然是去筹钱啊。 钱渊指望不上,钱泽和钱渊是一路货色,钱谦益在这方面比钱渊还不如,所以养家这个重担今后就只能落在她的肩头上了。 可不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听我的,你什么都不要说。” 其实要去的地方钱锦棠一个人也可以,但把桃桃一个人扔家里她放心不下。 主仆二人出了房门,不想刘嬷嬷和云鬟就在门口堵着呢。 看见钱锦棠一身小子打扮,刘嬷嬷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担心的道:“小姐不然您也带着云鬟出门吧,留在家里始终不放心。” 卖身契虽然在钱锦棠手里,可是何氏此人的歹毒刘嬷嬷是知道的,她怕何氏伤害云鬟。 钱锦棠道:“我稍后就会回来,二夫人现在没时间顾着你们,藏好了就行了。” 何氏虽然因为钱渊挡了卖桃桃而愤怒暗生,但是严家逼的紧,她要为钱美宜善后,会联系严家的人,暂时还顾不上云鬟。 道理刘嬷嬷懂,她不情愿道:“那您出去小心,桂嬷嬷到处找您呢。” 钱锦棠点头道:“等我回来找她算账。” 钱锦棠刚到二门,却又碰见来找她的钱美宜,钱美宜穿着半旧的衣服,被云裳搀扶着,有种落难公主的悲凉气质。 钱锦棠看着这张肖似何氏的脸,盈盈一笑道:“三小姐也要出门吗?你怕是走不动吧。” 钱美宜是小脚,她感觉姐姐在讽刺她是个废物,小时候钱锦棠就可以上树爬墙,她却只能抱着脚哭。 那时候她就恨母亲对她不好,让她痛哭却让钱锦棠逍遥。 现在明白了,小脚才是贵女的标配,山野村姑才不裹脚。 可她在钱锦棠面前到底硬气不起来,她不明白钱锦棠不裹脚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惹娘生气了!”钱美宜不客气的道:“你打了娘的嬷嬷,还敢勾引刘嬷嬷逃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娘?你别走,跟我去见娘。” 钱锦棠笑道:“我不去,我眼里没有她。” “你怎么敢这么不孝?”钱美宜又惊讶又有些惊喜的说。 惊讶于钱锦棠的胆大,至于惊喜,忤逆父母是大不孝,传出去钱锦棠的名声就毁了。 钱锦棠根本不在意,何氏总是故意让下人惹怒她让她发脾气,然后再说给外人听,不然她纨绔的臭名声是哪里来的? 骂她的人多了,她根本不在乎多一个两个。 不过钱锦棠也不让钱美宜占便宜,反问道:“那你拦着我是不是不悌?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我是为了姐姐好。”钱美宜立即委屈的道:“你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总往外跑?” 钱锦棠冷笑道:“所以你是来阻止我出门的吗?” 自然,下午严家会来人,她防着钱锦棠逃跑呢,钱锦棠逃跑了严家会找她麻烦,她才不会嫁给严福那个老头子呢。 可是钱美宜平时是个阴阳人,知道不能硬碰硬。 她笑道:“姐,娘说要去外婆家,咱们一起去等着吧。” 钱锦棠甩开她的手道:“不!我不去!你让开。” 钱美宜哪里能让?张开手道:“你非要出去干什么?什么事比去外婆家还重要?” “有啊!我要去玩儿啊!”钱锦棠不怀好意狠狠一推钱美宜,钱美宜小脚站不住,直接就摔个倒仰。 钱锦棠抓着桃桃手道:“快跑!” 桃桃吓坏了,跑的比兔子快,钱锦棠都追不上。 躺在地上的钱美宜看钱锦棠跑了,想到自己被抢上花轿,坐在老头子的怀里,直接要吓晕过去了,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钱锦棠跑了……” 钱锦棠和桃桃轻松出门。 武官骑马,文官坐轿,祖父在家的时候家里不管是马车还是轿子都齐全。 现在只能靠双腿。 好在他们主仆二人之前就经常出门在外溜达,对京城是再熟悉不过,现在就算是步行也不会迷路走丢,甚至还能帮外乡人指路呢。 只是他们走的路太长了些。 从纱帽胡同一直向南,都快到南城城门了,钱锦棠才有停下来的意思。 春风徐徐,原本应该十分凉爽的春季,可是太阳太过灿烂,走的太久,照在身上终究觉得热。 桃桃用手当扇子,看着四周陌生的店铺林立,她回头问钱锦棠:“弟,咱们到底去哪里啊?要干什么?虽然大家都是天足,可是也太累了!” 钱锦棠在看见一家春纪胭脂铺的时候目光一凝,就是这里。 这里表面上是胭脂铺,其实是内阁辅臣于阶三子于少阳洗黑钱的地方。 朝廷海禁,江南却有十大家族一直在海上忙碌,赚的体满钵满。 不过钱锦棠这次来不是来找于少阳麻烦的。 这家掌柜的赵天来,是于少阳的姑父,他仗着于家的名声欺行霸市,还在老家为了十亩地打死了人。 正好被陆巡拿到了黑料。 陆巡要了赵天来两万两帮赵天来保守秘密。 对一般人来说两万两自然是天文数字,但是江南豪绅土地兼并并且海上走私,把钱赚到手软不说,多的钱没地方放都要挖了坑埋在地窖里。 两万两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数目,还能搭上陆家实在划算。 钱锦棠看过陆巡的账册,时间她记得清楚就是这几天收钱。 既然同样掌握了黑料,为什么这钱一定要陆巡拿着呢?江湖救急,就先便宜她一次吧。 天呐,她怎么没有对主人尽忠还要偷拿主人的钱呢? 她可真不是好狗! 才不是呢,不愧是她,就是聪明可以不拿主人当外人,别的狗拿敢啊! 钱锦棠觉得负罪感小好多了,没有跟桃桃说明,再次叮嘱桃桃:“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跟在我身旁喝茶望天就是了。” 桃桃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她听话,忙不迭的点头。 主仆二人就进了店里。 春季万物复苏,年轻的女孩子喜欢这个时候出门游玩,重新打一套首饰头面是不可避免的,春纪口碑还可以,进出的人不少。 等店里的朝奉送走了所有人看有两位没走,坐在圆桌前茶也不喝,闭着眼闭目养神的样子,那朝奉忙走过来:“二位客观想要点什么?” 钱锦棠和桃桃虽然穿的都是钱谦益的旧衣服,不那么富贵可也体面,她二人又都拉长了脸,朝奉陪着小心了。 钱锦棠张开一只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道:“跟你们掌柜的说,自己犯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吗?小爷是来拿银子的!” 朝奉听闻掌柜的最近在筹集银子,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不敢耽搁,急忙跑到后院去通知人。 桃桃看钱锦棠气定神闲的装大爷,手心都吓出汗了,小姐好像是管人家无缘无故的要钱呢?她紧张的看钱锦棠一样,钱锦棠瞪她,然后又无所事事一样的闭上眼。 第十六章 勒索行骗 赵天来正在屋里躺着,婢女春香在给她捏腿! 朝奉进来后看春香一眼,赵天来没赶人出去,他就小心翼翼把外面的事跟赵天来说了:“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很凶!让您送钱去。” 赵天来顿时拉长一副苦瓜脸,抱怨道:“都是狗鼻子,就知道我刚换了银票回来就来收钱,陆家人,钱都不会让你捂热乎了。” 春香对外说是婢女,其实是赵天来女人,赵天来有什么事都会跟她说,她舍不得钱,那可是两万两啊,弟弟正要盘院子给弟弟多好啊。 看赵天来要去送钱,她问道;“真的是陆家人吗?别是冒名顶替的吧,陆家人要银子还用自己亲自来拿?老爷您可长住了眼睛小心点。” “谁敢顶替陆家人?”赵天来硒笑一下,用你傻了的目光看着春香。 这陆家来历可不简单啊。 管他们要银子的陆巡乃如今锦衣卫指挥使路昂的孙子,平湖陆家人。 提起陆昂,文武百官没有不认识的。 陆昂的母亲是当年万岁的嘉丰帝的母乳,陆昂是嘉丰帝的奶兄弟。 嘉丰帝对这位奶兄弟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全都因为陆昂几次救嘉丰帝与生死之间,那是嘉丰帝第一信任的人,父母兄弟儿女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从太祖开国至今,只有陆昂统领的锦衣卫权利最大,东西二厂根本无法比拟,靠的也是嘉丰帝的信任和欣赏。 陆昂本人文武双全,可以徒手飞快爬上二层高楼,而且经常帮助敢于直谏嘉丰帝的文官,在仕林中口碑也很好。 儿孙都有出息。 陆巡是陆昂三子陆译的小儿子,最得陆昂欣赏,现任锦衣卫北镇抚司任经历,这样的家世,这样公子,说让你死你就死了,谁敢冒充他啊! “你不知道。”赵天来其实也不知道,是听别人说来了:“这位小陆大人和别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他有个习惯就是攒钱,这些钱经过他手就不会再交出去了,别说两万两,就算一百两银子他心情好了,也会特意跑一趟的。” “还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啊!”春香实在想不到这公子平时都如何应酬的:“那岂不是要一毛不拔?谁还跟他来往啊。” “来往据说倒是大方的狠,跟他投缘的,散尽千金招待你也无妨,就是有这不好的习惯,喜欢攒钱。” 当然是不好的习惯了,平常人家的公子攒钱就是节约,陆家子弟还这样那就是眼界低小气了。 不过有陆昂惯着,人家公子就是喜欢数钱玩,谁有什么办法。 赵天来把银票再数了一遍,肉疼的道:“两万两啊,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给祖宗送过去。” 赵天来到了前面一看,就两个长得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的半大小子。 虽然也怀疑这陆家人怎么长得这么秀气,但是看那年纪小的,虽然男生女相可是睁眼看他的眼神凌厉,一点也不娘们,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当惯了大爷,他再不敢怀疑。 根据年龄,他朝着桃桃热情的就走过去:“这位一定是陆经历了。” 陆经理是个什么东西? 桃桃毕竟见过世面,虽然疑惑,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疑惑,学着自家小姐的样子,眼高于顶的看着天棚。 钱锦棠接过话没好气的道:“问什么问?陆经历是你能叫的?我们可不是陆经历。” 反正她不承认,是赵天来自愿给她的钱! 赵天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懂,懂,小的都懂!这种事不能乱说出去。” 钱锦棠怕节外生枝,垂了垂眼皮做出轻蔑的样子道:“少废话,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赵天来小心翼翼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从袖子里抱出来,然后交给钱锦棠:“全都在里面了。” 钱锦棠也不数钱,抱着匣子站起来道:“你啊,今后小心着点,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可不会替你瞒着。” “是是是!” 赵天来看他眼中的陆经历抻了个懒腰站起来,知道人家要走了,他忙讨好道:“陆……不是,大人,大人,您看银子也不少,小的能不能求个恩典,等家里太爷国寿的时候给小的留个座位。” 这太爷可不是家里的老爷子,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昂。 钱锦棠得了失心疯才敢答应。 她皱着眉头冷笑:“想什么呢?就这么点钱想要给太爷拜寿?” 钱老头也不会让的好吗,不是钱的问题,是这种打死人的人就不能沾染。 “行了,好好看你的店吧,别再有下次了!”钱锦棠怕赵天来达不到目的翻脸,语气放松下来道:“我先走了,别送了。” 语气好就是给人以希望,没说死,赵天来知道自己已经搭上了陆巡的线,不再说什么,恭敬的把桃桃和钱锦棠让出去。 等桃桃和钱锦棠出去后,桃桃做贼心虚要往后瞅。 钱锦棠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往对面不知道谁家的却看起来低调奢华的马车旁走去,桃桃明白他们的戏还没做完,不再回头。 到了马车旁,钱锦棠用余光看赵天来进屋了,她送了一口气,这么容易就拿到手了? 也太轻松了。 或许老天爷看不惯她这得意的德行,她话音刚落,就听对面有人喊:“锦衣卫!” “快跑,锦衣卫!” 又有女子道:“好英俊啊,那是什么人啊?” 就有人回答:“保命要紧,那是玉面杀神陆巡,再英俊也惹不得,他害死未婚妻惹不得!” 街道两边的闲杂纷纷躲起来,店铺恨不得关门,方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钱锦棠:“……” 怎么会这样,陆巡不会也来收钱的吧? 那她就死定了。 第十七章 我是给陆大人请安 知道钱财来路不正且和陆巡有关的桃桃吓得面如金箔,两腿打颤道:“小姐,跑啊!” 来不及了,赵天来看她跑了也会怀疑,暴露的更快。 钱锦棠鼻尖传来熟悉的‘月之永叹’的清甜味道。 大师陆乘风的手笔,一年产香不过百斤,有钱也买不到,是陆巡的惯用熏香。 越来越近了。 钱锦棠把紫檀匣子打开,银票塞到桃桃的怀里,命令道:“你先走,不管出了什么事我管你要这个匣子你都别给我,记住,我怎么要你都不要跟我。” 桃桃跺脚:“我怎么能抛下你?要走你走。”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自不量力。 她狗性难驯,看见陆巡她就想奴颜婢膝把好东西都给陆巡,真的给了,她不仅白忙活说不定还会丧命。 桃桃必须带钱跑。 桃桃攥着银票一跺脚,一双大脚顷刻间没入小巷子里。 赵天来和朝奉听见陆巡来了全都出门看,正好看见“陆经历”跑了,朝奉道:“那个不是陆经历啊?咱们是不是被骗了?” 赵天来眉头紧锁,就看另外一个信步走向迎面而来的锦衣卫队伍,他伸出胳膊道:“等等,如果是骗子怎么敢靠近锦衣卫,应该是一伙的,别惹是生非。” 虽这么说,可他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外面。 钱锦棠虽然腿本能的奔向陆巡,可满脑想的都是人类才会分析的利弊。 陆巡因为其母亲的原因,性格孤僻不善言语。 还讨厌女人,上辈子陆巡和她相依为命,三十岁了都没成亲。 陆巡对男女之事有多单纯呢? 他的所有经验都来意萧逸尘给他讲的段子,萧逸尘骗他和女孩子牵手会怀孕他都相信。 所以不靠近女人,除非戴手套。 真的有点反女的地步。 还好,她现在女扮男装的,不然会直接被陆巡打死吧。 可是她出门着急没打扮。 别看陆巡自己不在乎打扮,可是带她出门的时候,陆巡会让抱狗的小厮给她洗澡剪毛穿衣服,有时候还要喷香香,可讲究了。 现在会不会嫌弃她邋遢,不愿意理她啊? 胡思乱想的,她手心全是冷汗,忽然听见停马声,发现陆巡已经到了她眼前了。 他骑着枣红马,穿着大红飞鱼服,手握绣春刀,长腿垂在两边,显示出较高的身材,一张玉面不会笑一样,十分冷酷。 真的是陆巡,鲜活桀骜有朝气的陆大人,不是监狱里暮色沉沉的颓废。 汪汪! 他们主狗见面了。 汪汪汪! 钱锦棠差点喜极而泣,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大人!小的跟您请安!”汪汪! 陆巡正在撸狗,发现前路被挡住,好看的眉眼深深的拧在一起,就差拧成一个问号。 也是,锦衣卫是瘟神一样的存在。 陆巡自从入了锦衣卫之后,除了皇宫,走哪里不是如过无人之境。 现在竟然有人敢挡他的路,他一定意外死了吧? 钱锦棠心里苦哈哈的,她想引起陆巡的注意,但是绝对不想是这样的方式。 陆巡的好友兼“门下走狗”萧逸尘见陆大人好看的眉眼微挑,知道大人来了兴趣,他立即挑起他的狐狸眼,威严的问道:“你谁啊?怎么敢拦陆大人的路。” 小点声,别让赵天来听见了。 钱锦棠这时才清醒,陆巡又不认识她,相反,她拿了陆巡的钱,还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转悠,她就是作死。 心中懊恼不已,钱锦棠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陪笑道:“小的钱二,一直仰慕陆大人的威名,碍于大人的威严一直不敢靠近,可是今日碰见了,如果不给大人请个安总觉得对不起天地对不起佛祖,对不起命运的安排,所以就过来了。” 听得陆巡一声冷笑,钱锦棠身上的汗毛就立起来了。 他们家这位大人并不介意别人拍马屁,但是自己不怎么爱听。 之前她还以为是别人拍马屁的段位不够高,现在看来,她也是菜菜。 “大人……” 钱锦棠发现陆巡抱狗要走,那么剩下的人肯定打她的,她自己擅自拦下锦衣卫的路,被打死了都没人会喊冤。 “大人,我真的是来给您请安的!”可是陆巡哪里听她的?人家头都不回,那些锦衣卫小旗直接将钱锦棠按在地上,啪的就是一板子。 钱锦棠被打出了狗叫:“汪汪汪!” 谁知道陆巡倏然笑了,回头看着她,见她眉清目秀男生女相没有攻击性,他淡淡道:“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说吧,到底什么事?” 第十八章 我是兽医 钱锦棠知道陆巡误会她了。 一般敢拦锦衣卫的,不是落难公子就是家有冤情,不然谁会豁出命。 她没想到的是陆巡最终真的停了下来,听那意思好像肯听一听她的“冤情”。 如果是今天早上她可能会把祖父的事情说出来,现在拿了他两万两,还有屁股上的疼,她敢说吗? 这个冷心冷肺的家伙,自家的狗都认不出,还打她,她不跟他好了。 呜呜呜,这是狗生的耻辱,他怎么可以打她嘛? 钱锦棠想转身就走,再看陆巡挑起的眉头,捂着屁股又跪下去,委屈的道:“你竟然让人打我,我现在不想说。” 呵呵,他还有脾气呢,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 陆巡对萧逸尘道:“不知所谓的家伙,不说就继续打!” 钱锦棠:“……” “汪汪汪!” 陆巡嘴角勾着笑,又感兴趣的回过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有点狗,又很怕陆巡看上他,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人感兴趣的小白脸,他觉得应该帮着小白脸一把的萧逸尘着急道:“你怎么不识好歹?我们大人的时间多宝贵,有什么话你还不快说?竟然还埋怨起大人来了。” 是,她不是好狗,雷霆雨露都是大人的恩情,作为狗子她都要感恩戴德。 何况大人已经高看她一眼了。 钱锦棠果然不那么生气了,然后她就想,那么大人会不会把两万两银子送给她呢? 要知道她当狗子的时候,陆巡光给她买首饰,买衣服,装修狗窝请下人也不止这个数。 大人很抠,但对狗子很好。 “大人,我说跟您借钱……”她话还没说完,陆巡掉头要走,非常冷酷,钱锦棠急忙汪汪两声,然后道:“我给大人这个。” 说着看一眼胭脂铺方向,拿出紫檀木的匣子道:“请大人务必收下。” 果然还是给大人送礼心里更舒服。 萧逸尘让一个属下过来,他替陆巡打开,里面是空的,没有毒也没有暗器,他惊讶的看着钱锦棠,然后才递给陆巡。 陆巡看着空匣子也很迷惑,难道有夹层? 里面是谁的状纸吗? 不然他虽然喜欢敛财,可是一个匣子还不至于让他没有底线啊,总不能拿这个东西贿赂他吧? 陆巡再次看看匣子,也不是古董该有的样子。 他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钱锦棠知道陆巡心思重,喜欢乱想,让他想吧,反正不能说实话,也不能什么都不能说。 她看见旺财那傻狗在眯着眼看着她,好像在嘲笑她很愚蠢。 呵呵! 这是小时候的她,果然跟她的机灵劲没得比。 “走开!”钱锦棠推开侍卫站起来,走向陆巡马下,她伸出手道:“叔叔,其实我是兽医,你的旺财病了是不是?我能治好它。” 他打断陆巡的思路,就看陆巡好看的眉头皱成麻花,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呵呵,又要补脑她是什么大人物找来的来陷害他的了吧? 不就是个锦衣卫经历吗?天天觉得有人要害他,现在的他,还没那个分量呢。 她不过是要逃走。 不过她也确定了,陆巡不是去找赵天来的,应该是给旺财看病的。 看陆巡很犹豫,钱锦棠乘胜追击道:“你不信我吗?它是吃糯米吃多了,撑住了,只有我能治好它。” 她说了这话后,陆巡心疼狗子的思想还是占了上风,小心翼翼将旺财递过来,不忘了警告:“你小心一点。” 钱锦棠看赵天来在陆巡手下匣子的时候回屋了,知道自己过了一关,心里越发的安定,毫不客气的抢过旺财。 陆巡:“……” 他脸都黑了。 可是旺财在钱锦棠怀里很乖很老实,它蹭着钱锦棠娇嫩的脸,眼神很满意! 陆巡想到旺财是个母狗,再看钱锦棠的长相,心下一片了然。 钱锦棠有主意到陆巡像看姑爷子一样的嫌弃不屑目光,她弄弄旺财的头,也不知道那主人又有了什么奇奇怪股的想法。 不去理会,她又跟旺财贴脸,终于撸到自己了,她自然就知道自己很可爱的,但是都便宜了陆巡,她都撸不到。 哈哈! 看陆巡脸色越来越黑,钱锦棠这才停止撸狗,埋怨的道:“这么小,怎么能吃糯米?你是想两要它的命吗?” 陆巡脸黑的能滴出水来,萧逸尘见了忙呵斥道:“你小心些,怎么能那么说大人?” 陆巡终于说了一句很长的话:“你闭嘴,让她说。” 钱锦棠还不说了呢。 糯米需要发面,如果掌握不好天数发酵的米中就会有毒素,所以有经验的人做糯米食材都先给家里的动物吃。 陆巡的另一表妹何婉诗既喜欢吃糯米面干粮又不喜欢狗,所以她每次做了新食材都会趁着陆巡不在的时候偷偷喂给旺财。 她刚重生到旺财身上的时候吃过一次亏,她不吃,何婉诗就让人硬塞给她,那一次就撑到了,胃里刀绞一样的疼,三四天没吃东西,可是她又不会说话,只能蜷缩在狗窝里一点点熬日子,她以为她又要死一次呢。 后来她知道何婉诗的意图就再也不吃了。 现在的旺财显然没有她聪明,还不知道人家那它当试毒的,陆巡自然也不知道何婉诗在他不在的时候那么虐待狗子,旺财只能哑巴吃黄连。 何婉诗害她吃过不少苦,陆巡出了名的护犊子,知道了肯定会惩罚何婉诗的。 她已经说得够多了,不需要再说了。 钱锦棠又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她说完把旺财平放在地上让它四脚朝天,给它做排气操,旺财还不认识她,可也不排斥,用天真无邪圆溜溜的狗眼好奇的看她,也不动。 现在旺财还是小奶狗,远没有长大了那么神俊,让人很想亲亲脸揉揉头。 钱锦棠做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旺财腾腾腾放了八个屁,然后脱了钱锦棠的束缚,四蹄不沾地摇头晃脑的跑,好像人高兴了绕一圈还要哈哈哈的笑…… 立马有锦衣卫去追。 陆巡放心的收回目光,这才看向钱锦棠。 他看少年忙的额头都是汗珠,冰块脸难得的柔和下来,心想我错怪他了吧?或许真的是个兽医呢? 如果真的误会了好人,他倒是不介意补偿他一二,反正他有的是钱。 他挑着眉头问道:“有些手段!祖传的!” 这哪里是手段,她不过是当过狗没事研究出来的一套操。 陆巡看他耍的好,还特意让人学了给他外甥每日排气呢。 第十九章 难道真的只是请安 钱锦棠知道陆巡放松警惕了,她眼睛兴奋的亮晶晶的道:“不是家学,是我自己感兴趣的!” 那也无法说明匣子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陆巡晃荡着长腿,神色好整以暇,好像在等着钱锦棠露出狐狸尾巴。 钱锦棠神色坦然,反正她又没……或许有那么一点点。 “小叔叔……算了,我摊牌!”钱锦棠举起手:“我是来找死的!” 陆巡皱眉不高兴了。 萧逸尘道:“你这个死小子,给我说人话,怎么大人问你话你这么消极呢?是不是对大人不满意?你觉得大人十恶不赦会杀了你是不是?那你猜对了,你不说实话就杀了你。” 钱锦棠:“……” 突然撒了欢的旺财嘴里叼着一根鸡腿兴奋的跑过来,也要讨好陆巡。 哪里能让它一个畜生出风头,她本能的弯下腰,手疾眼快抢了旺财的鸡腿,想都不想下意识就送到陆巡嘴边。 陆巡惊呆了,用你疯了的目光看着钱锦棠。 萧逸尘喃喃道:“还能有这种方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竟然还有些羡慕,钱锦棠肠子都悔青了,她到底何苦来哉! 她完全可以让陆巡放她走,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陆巡好看的惨绝人寰的眉头深深的皱成疑惑的弧度看着她,都能吃人了。 “那个……”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陆巡眯起眼睛道:“我有点感觉,你好像确实是来找死的。” 钱锦棠:“……” 她哭死了,拿过鸡腿狠狠的叼在自己的口中。 这样总行了吧!? 众人:“……” 她到底要干什么?行为迷惑? 陆巡一脸迷惑:“不是说一句就能解决的事吗?我总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 钱锦棠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鸡腿塞到旺财嘴里,她欲哭无泪的一跺脚:“我就是请安的,爱信不信吧。” 说完她撒腿就跑。 不过跑了两步转着圈的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陆巡的俊脸。 真好看啊! 陆巡也在看她,一双星眸充满迷惑不解,还在纠结真的只是请安这么简单!? 哈哈哈! 没有派人追她。 能让陆巡迷惑,钱锦棠幸福的想死掉。 不行了不行了,再看就陷下去了,主人下次见咯。 “大人!”萧逸尘要去追。 “算了!”陆巡叫来钱玉峰:“你跟过去看看,别露馅了。” 不管是对方到底有没有目的,反正这京城内外的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急什么? 钱玉峰激动的像是八百年没领过差事,撒腿就跑。 萧逸尘问陆巡:“大人,那咱们……” 陆巡看看怀里的匣子,老神在在道:“他还会来找我的。” 说完他弯腰去抱吃的正凶的旺财,本想一脚踢开油腻的鸡腿,免得旺财再次伤食,突然眼前出现少年灵动讨好的桃花眼,心中莫名想笑,这脚怎么也下不去。 他叫着萧逸尘道:“给旺财打包。” 萧逸尘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可真是稀罕,陆少吃再高级的馆子都不会打包,一个鸡腿能看在眼里?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你是狗啊?总张大嘴?”陆巡转身,看他不动,不客气的骂道。 萧逸尘反应过来,心里想着,大人绝对重视那小子。 他看四顾看着,贴心的问道:“大人,咱们不用去薛太医家了吧?”那去哪里呢? 陆巡想起自己还差两万两银子又可以存个十万的大票了,凑整。 “春纪!” 金灿灿的阳光照得匾额都被拢上一层金光,客人络绎不绝。 明明应该心情很好的,可是赵天来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发凉,总觉得有什么灾祸要发生。 正想着,两个衣着整齐气质不凡的高大少年一前一后走进来。 为首那个英俊非凡但是一脸冰霜,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大刀金马的坐在圆桌前闭目眼神。 另一个则不客气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叫道:“看不懂吗?还要人催吗?钱准备好了吗?” 他认识,这才是陆巡。 可是他们说话好奇怪啊! 赵天来指着已经转移到萧逸尘怀里的匣子道:“您的属下不是把钱给您了吗?我看您都收了。” “你说什么?”陆巡脸上罩上一层冰霜,屋子里顿时冷了几个度。 什么他就收了! 赵天来指着他手里的匣子,急忙跪下来,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他不是您的手下吗?方才不是给您汇报工作吗?” 陆巡“……”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的太透。 可是有些人不知死活一定要说透。 萧逸尘追问道:“什么意思?我们家大人上当受骗了?不可能啊,谁敢骗我们家大人啊?” 另一手下毛孩道:“就是方才那小子。” 萧逸尘哈哈大笑:“我知道了,难怪顾左右而言他的,什么请安讨好,原来都是假的,是骗了大人的钱所以做贼心虚!” 看向陆巡:“他骗您,您被骗了!” 毛孩也笑:“可不是,京城竟然有人敢骗大人,而且是在大人眼皮子低下,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萧逸尘:“没人会信的,哈哈哈……大人还把旺财给他抱了呢,都不给我抱,当他自己人,啧啧啧,可真是没良心……” 看陆巡脸色越来越黑,萧逸尘后面的话终于咽回去。不然还有特意留了鸡腿之类呢。 陆巡瞪他一眼道:“说完了吧?笑够了吧?说完笑够了就给钱玉峰放消息,看人跑哪里去了,就算是挖地三尺,今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小贼,找死! 第二十章 严家来人了 钱锦棠不怕陆巡找来,她女扮男装,回到家里一换,陆巡能发现是她? 她和桃桃两个在家门口汇合,一回来,刘嬷嬷和云鬟就来角门接人禀告:“严家来人了,二夫人派桂嬷嬷到处找您呢!” 钱锦棠冷笑:“她也真的敢,她就不怕我不听话,最后严家觉得被人耍戏了不肯放过钱家?” 刘嬷嬷摇头道:“二夫人这个人很是想当然,她恨一个人就要把人往泥里踩,后果她才不管呢,老爷子给她善过太多次后了,可现在老爷子不在了。” 钱锦棠不能跟何氏一样,得罪皇帝可能活命,得罪严家人就是灭顶之灾,何氏可以不计后果,她不能让一家人跟着冒险。 所以严家的花轿来了,是必须要有人上的。 她把云鬟叫到面前。 “咱们的计划就是这样,这里最委屈的就是你了,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因为这么做挺危险的!” 钱锦棠的意思,也是刘嬷嬷自己提议的,要让云鬟上严家花轿拖延时间。 钱锦棠最开始想捉到美宜送去给严福,那样何氏才会知道什么是痛! 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她和钱美宜还是亲姐妹,钱美宜名声不好了她也跑不了。 最要紧的事祖父如果知道会很伤心。 虽然云鬟也是人,可是代表的意义大不同。 钱锦棠跟云鬟保证:“我会去救你的,我也有办法。” 其实这事都是何氏要陷害她弄出来的,严福没有逼迫钱家。 上上辈子,她到了严家后钱渊和隔壁张相公就找了过来。 原来她被绑上花轿的时候给张修行看见了。 张修行,张相公的三子,比他大两岁,小时候偶尔一起玩过,是她欺负的对象。 张三哥跑去找张相公求救,张相公时任翰林院大学士,在皇子裕王府做试讲,还是于阁老的亲传弟子。 虽然不是严宗一派的,在朝廷没有那么有权威,可是着紧着忙也是天子近臣,能说上话。 钱家毕竟是侍郎之家,就算倒了,嫡女遭此羞辱也是士林之耻,何况老爷子的罪名还没定,还有翻盘的余地。 冷漠威严的张相公当机立断决定帮忙,他先去派人把钱渊找回来,然后亲自带着钱渊去陆昂府上求陆昂帮忙。 陆昂和严宗是儿女亲家,而且古道热肠,在陆昂统领的锦衣卫沼狱,从来没有冤死的士大夫,他也用他一己之力替很多人求过情,保护过很多读书人。 当时陆昂没在家,是陆昂三子陆译接待的张相公和钱渊。 听了张相公的话,本来因为得罪次辅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钱家终于有人肯帮忙了。 陆译带了礼品亲自去严家找了小阁老严东楼,严家当时跟钱家还不是死敌,而且是下人的事,又不大,严东楼当然会卖陆译这个面子。 总之严福还是好说话的。 但是艰难在于名声。 世人对于女人的苛刻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她毫发无损的回家,可依然坏了名声,被人指指点点。 未婚夫郑聪说什么都要退婚,还要他们家赔银子。 高门大户不娶那种“嫁过人又被人家送回来的女人”,小门小户的祖父又看不上,一直耽误到二十岁她都没嫁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依靠,祖父倒台之后钱家败落,她只能依附钱渊。 钱渊还出家把她丢给了何氏和钱泽,何氏就不提了,和钱美宜设计她嫁给断袖的王永恩……大伯父本身不靠谱,舟车劳顿回去不久就死了,她只能依靠那个吃软饭的大堂哥…… 当然,这些为难如果换做云鬟,有她当靠山,就不会那么难。 可是也要云鬟真的心甘情愿,别最后又摆她一道。 云鬟当然不会后悔,钱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能回来说明钱家还会复起,回不来那可是严家啊,虽然是下人门第,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严福家比钱家还有钱,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卖的远,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小姐,我都听你的!” 安抚好云鬟,钱锦棠又交代刘嬷嬷一些事,然后带着桃桃回去换衣服。 桃桃害怕何氏,双腿打颤道:“二老爷能管好二夫人吗?” 钱锦棠现在只能依靠钱渊压制何氏。 钱锦棠冷笑:“管不管的难道我们真的能指望他?桃桃,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能讨到便宜是幸运,讨不到的话,让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了。” 报仇也得有实力才行。 原来小姐从来都没相信过二老爷啊,没由来的,桃桃突然觉得小姐很可怜。 钱锦棠回到院子里,桂嬷嬷正在她屋檐下晃悠,从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中可以看出,她急坏了。 听见动静,桂嬷嬷回过头大喜过望。 “二小姐您回来了?” 她走下台阶就来拉钱锦棠:“二小姐快跟奴婢进屋换衣服,夫人要带您去何家,您已经耽误了好久了!” 再不快点严家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钱锦棠甩开桂嬷嬷的手道:“去外祖母家着什么急?而且我不想去。” “为何不想去,那是你外祖家。” 钱锦棠不客气道:“你也知道是外祖家,不是钱家,我是钱家人,家里出事了自然要跟钱家人生死与共,我去何家干什么?别忘了,我祖父出事何家一分钱都不借,他们都不把我家当亲戚,我去干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和大伯母是一样的人?” 钱大夫人家里一出事就跑了,现在每天都被钱家人骂忘恩负义。 桂嬷嬷发现撒谎劝不动钱锦棠,跪下来声泪俱下道:“小姐,我跟您说实话吧,严福要接您过门,您如果不肯上花轿他就不会放过钱家人,兴许老爷子都要跟着倒霉,您不是最孝顺老爷子的吗?老爷子也最疼您,您就听话一次,换了衣服跟奴婢走吧。” 好像钱锦棠不走,就是钱家的罪人一样。 钱锦棠道:“我年纪小,你别骗我,没有我不是还有三小姐?既然你这样战战兢兢的,为什么不去求三小姐上花轿,她答应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 三小姐金尊玉贵的人,怎么能给人当妾? 桂嬷嬷没想到钱锦棠会攀比钱美宜。 以前这个二小姐非常维护妹妹的。 她不太高兴道:“尊老爱幼,二小姐怎么忍心送三小姐去受苦呢?您这样被人传出去,会被骂不孝不悌的!” “你都没被我打死呢,我就不信有人会骂我!” 看桂嬷嬷还要说什么,钱锦棠冷下目光道:“你去告诉何氏,我凭她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严福的,我倒要看看,这世人是骂她还是骂我。” 下午的太阳金黄色的,鲜花开的颜色更艳丽,满园子的芬芳。 何氏却无心观赏这春季里难得的景象,她急的在屋子里走动,在等桂嬷嬷。 钱美宜荡秋千回来玩了一额头的汗,进门就叫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啊?” 都怪钱锦棠那个小贱人,都这时候了不等着严家来人乖乖的去给家人还债还要到处乱跑,珠珠要去外婆家都给耽误了。 何氏给钱美宜擦脸,点着钱美宜好看的小鼻子道:“一会家里回乱,你去花圃中躲一躲,没什么事就别出来!” 钱美宜还在再问,忽然帘子被人掀开,是桂嬷嬷进来了。 桂嬷嬷把钱锦棠说的话带了回来。 何氏眉头拢着愤怒的纹路道:“她竟然说要看世人是骂她还是骂我?” 第二十一章 识破 自然是骂挑事的人。 钱锦棠虽然反抗不上花轿是不孝,但是这事是何氏逼迫的,传出去也只能说夫人不贤,长个猪脑子得罪人却要女儿背锅。 何氏想通这些气的半死,骂道:“那我就让她看看好了,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我根本不会让事情传出去,她什么指望都没有。” 桂嬷嬷很担心:“还有二老爷啊,被二老爷知道了,会把以前的事情掀出来的!” 其实钱锦棠是安庆公主的女儿,钱渊的长女,并不是何氏生的。 至于这个安庆公主…… 人已经死了。 而且她也知道钱渊并不想娶何氏,是何氏以钱渊妹妹的名义假装跟当时已经被赶出宫门后又怀了孕的安庆公主要好,让安庆公主不要连累钱渊,并劝安庆公主让钱渊娶她,她可以抚养他们的孩子。 当时何氏说的清楚,等风头一过,她就会和钱渊合离把夫人的位置还给安庆公主。 若不是她说的好听,会把钱锦棠视若己出,又装的太好安庆公主又怎么会乖乖的让位呢? 现在要送走钱锦棠又不是弄死钱锦棠,钱渊还是有机会见到钱锦棠的,到时候钱锦棠跟钱渊告状,别人不清楚何氏的心思钱渊作为当事人会看的一清二楚,何氏就是容不下继女。 虐待继女,钱渊又不喜欢何氏,难道还会帮何氏隐瞒真相? 何氏不以为意道:“就说是严福不依不饶的,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全家都被钱锦棠害死吧。只要现在没人通知二老爷就行了。” 钱锦棠这个贱人,打她的下人,推她的女儿,她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想让她留下她,下辈子吧。 何氏亲自去抓钱锦棠,路上,突然何氏看见一个人影,她停下脚步问桂嬷嬷:“二老爷不在吧?” 桂嬷嬷摇头道:“二老爷去找关系了,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不然他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何氏想起早上钱渊的态度,她沉着脸道:“大伯也不在吧?” 钱泽也是个搅屎精,不能让他知道。 桂嬷嬷知道她心虚,低声道;“都不在,都打点好了!” 那就好,都不在就好圆谎,方才她一定是看过了花木的影子当成了人。 可何氏被这一吓,到底心里忐忑,等她快到钱锦棠院子的时候又看见钱渊和一个打扮光鲜的下人。 “是二夫人答应的……” 那人分明就是她跟严家谈判的婆子,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何氏如遭雷击。 钱渊看见何氏,俊美的脸沉下去,大阔步走过来一脚踢在何氏的胸口:“你这毒妇,我不在家你就这么对我的女儿,你简直丧心病狂,早上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她保证没有想过把钱锦棠送给严福。 可一转身,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钱渊想不明白,明明是温柔体贴的小表妹,怎么说变就变了? 何氏被踹的倒地,捂着胸口难过的想,事情败露了。 “表哥,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什么都不要解释了,我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你这毒妇,丧心病狂,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恶毒之人,你是蛇蝎转世,你不配为人!” 钱渊几句话说的如般又急又狠,还当着下人的面,一点面子不给何氏留。 何氏又惊又气,脸如金纸。 眼看钱渊眼里酝酿的狂怒依然没有褪去,桂嬷嬷怕钱渊口不择言说出实情,跪下来求情道:“二老爷,咱们有话屋子里说,还有这么多人,求您给二夫人留点颜面!” 何氏羞臊的低头呜呜呜的哭,钱渊看一眼钱锦棠的院子,距离太近了,他抿了抿嘴叫道:“跟我进来。” 到了屋子里,钱渊一脸不容忍置讳的样子道:“你什么都不要解释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和离,不然你就去家庙里待一阵子吧!” “什么?!”何氏声音尖利起来:“你为了钱锦棠要处罚我?这些年我为了你在钱家忍气吞声做牛做马!你现在用完了我了,为了钱锦棠那个小贱人你要惩罚我,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钱渊年轻时候也是才子,嘴上功夫不比妇人差多少,他呵斥道:“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你为什么能进我家门你不知道?是棠姐,你现在过河拆桥竟然想把她送给老头子,你别忘了,那也是我的女儿!” 而且他并不是因为钱锦棠几句话就要送走何氏,是深思熟路的,钱锦棠是公主的女儿,何氏心思这么歹毒往后肯定会惹祸,会害死他的。 看钱渊不肯退让,桂嬷嬷给何氏使眼色,何氏想了想,屈辱的跪下来道:“是我的错,是我之前没跟你商量就订下了棠姐的婚事,但是现在事已至此,严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让我怎么办?我也是没法子。” 何氏都软下来了,可钱渊还在想着严家下人说的,都是何氏主动贴上去的,严福根本没有为难钱家这种话。 他怒气上涌,根本不听何氏解释。 “我看你还是回娘家吧,今后棠姐的事不用你管,我怕了你了!” 他如此油盐不进,何氏一下子被激怒,为了钱锦棠那小贱人,他竟然要赶她走。 她站起来道:“我是不会走的,我哪里犯错了?” 钱渊一愣,没好气的道:“你虐待我的女儿!” “对啊,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她不是我的女儿!”何氏冷笑着用帕子擦嘴角,讽刺至极的样子,坐在钱渊身边道;“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却占了我嫡女的名额,却要跟我的女儿分享我丈夫的爱,我凭什么不能恨他?难道我要爱她?我没有那么高风亮节!” “可是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钱渊没想到何氏会变成这副嘴脸,他不满被欺骗,站起来道:“你既然说到做不到,你为什么要骗人!” “如果不是你承诺的,我根本不会娶你!” “我……”何氏一愣! 当初她怎么说的? 她对安庆公主说“您未婚先孕,孩子生下来定然要被人耻笑,皇后娘娘又对您恨之入骨,到时候借题发挥表哥和钱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孩子和表哥都是你最爱的人,您忍心看着他们受人唾骂被人指责吗…… 表哥他不得到您的话不敢娶,您劝劝他吧,如若有需要,我愿意为了你们两个牺牲!” 安庆公主已经显怀,白着脸问道:“没有我的同意他不敢娶,却也不是不想娶是吗!?” 她就是说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答应安庆公主会好好照顾钱锦棠,还答应风声一过她就和钱渊合离,她的牺牲完全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 因此安庆公主才开始劝说钱渊的! 可是安庆公主明明未婚先孕竟然还不肯放弃钱渊,钱渊也是,明知道皇后恨着安庆公主,娶安庆公主就是给家里惹麻烦他竟然还想等。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安庆公主更优秀,家世也好,还不会给钱家带来麻烦的表妹吗? “我不那么说你们会相信我吗?!如果我不说对钱锦棠视如己出她会帮我劝你娶我吗?你会同意娶我吗?这也不怪我!” 何氏仰着头,理直气壮道:“怪你们轻信于人,谁能把情敌生的孩子视如己出呢?我又不是圣母!” 第二十二章 花轿里的人 钱渊第一次知道何氏竟然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哪里还是姨母家那个有点精明但是跟他说话总是和声细语的小姑娘。 这是恶魔吧?! 何氏用眼睛瞄了一眼钱渊黑的要下墨水的脸不害怕反而觉得解气,继续道:“至于和离!你做梦去吧!从我嫁给你那天起,我就是钱家二夫人,谁都别想把我赶走,你也不行!” “你觉得我不守信用很可耻吗?我可没有拿刀子逼你娶我,还不是你们贪便宜?!生孩子你也半推半就的,没人胁迫谁,那凭什么你天天给我看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合离,除非我死,要么你就等下辈子!进家庙你就更别想,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看到底咱们谁会家破人亡!” 如果事情曝光,表面上是钱渊始乱终弃,皇上要找的人也是安庆公主的情夫,跟别人牵扯不大。 看钱渊被这些话吓得步步后退,何氏得意一笑,真是解气。 凭什么每次吵架都是她推让啊,也不是她强迫钱渊的! 钱渊看何氏像是看见毒蛇在咬他,原来这才是何氏的真面目。 对嘛,就应该是这样才是何氏!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当年爹就说不让我娶你,他说你想嫁的也不是我,当年爹没有发迹的时候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突然他连升三级你家人都热络起来,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很好,我真的娶了个祸害进门,那就鱼死网破吧,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我现在就去自首,咱们谁都别想活着!” 说完他就要往外跑,这些年这个秘密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他醉生梦死,活的不像个人样,有时候他都会想,不如他自首算了吧。 这样想,钱渊疯了一样,跑的更快。 何氏没想到钱渊如此不堪一击,这样就受不了刺激了,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怎么遇到事情都不知道劝劝她,就知道去找死。 她让人截住钱渊,急忙从背后抱住他,低声道:“表哥我错了,这件事咱们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也不能让爹说,不然咱们都会死的!” 钱渊心头一颤,慢慢回过头。 何氏一脸的无奈道:“方才是我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说出去的后果,表哥,不是我挑拨离间,是棠姐她行为反常,她可能知道了!” 钱渊如遭雷击,像个木头人一样冷冷的说:“知道了!” 知道了何氏不是她的母亲还是知道了安庆公主的事? 何氏有感觉钱锦棠是听到了风言风语,不然明明狗一样喜欢讨好她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您别闹了,咱们要想个对策,我怕她去问爹,爹那么疼她,万一告诉她真相……” 那他们就都完了! 方才一股怒气让钱渊有坦白一切的冲动,可是真的冷静下来他还是不敢面对不敢说,他还没活够,他不想死。 他眼神里都是恐惧,失魂落魄的坐回去问道:“可是我们怎么遮掩呢?” 看他挺不住了,何氏给桂嬷嬷使眼色,桂嬷嬷急忙给钱渊送上茶水。 何氏拉着钱渊安抚好他:“为今之计,只能把棠姐嫁出去了,嫁给严福也没什么坏处,严福的妻子不管事,棠姐年轻漂亮肯定能受宠,到时候严福一高兴跟小阁老求情,爹也能被放出来!” 看钱渊脸色还是不好,她继续道:“确实嫁给一个下人名声不好了,但是咱们能得实惠啊,人家于阁老还把孙女嫁给小阁老的儿子当小妾呢,你官职都没有,难道还比于阁老高级?” 钱渊心烦意乱的:“但是棠姐是公主的女儿,是县主。” 怎么能嫁给一个下人呢。 何氏不以为然,就是要把钱锦棠踩在泥里,她才会安心。 “这样永远都不会有人怀疑棠姐的身世了,她自己也不会。” 毕竟没人能把公主的女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当妾。 钱渊一脸茫然,何氏抱着他道:“我去跟棠姐说,你等我。” 钱锦棠十五岁了,有自己独立的院子。 眼下正是海棠花纷飞如雨的时候,钱锦棠就站在院子里海棠树下和桃桃说着什么。 她一双弯弯的眉毛,鹿眼微微上挑,灵动机灵,让人见了无端会生出喜爱来。 何氏带着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个春天,安庆公主就是这样一笑,夺走了钱渊所有的心思。 她的心情顿时又糟糕烦躁起来。 伸手抓了一把院子里的野花扔了,才好受些,公主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她让她死她就死了? 公主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哪怕金枝玉叶,我要叫她娘,也要被她安排落到屎里,嫁给下人当妾,到时候就算皇家人找到了这个孩子,他们也会嫌弃她恶心不想相认。 本来可以高高在上当郡主,现在一辈子都别想越过她的女儿,永远不要翻身。 “棠姐!”何氏准备动之以情,她调整情绪带着哭腔道:“方才你爹找过我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娘知道娘做错了,可是现在没法子了,总不能让严家花轿空着回去,那样咱们家就毁了,你是好孩子,娘一直都知道你孝顺,现在这件事只有你能化解了。” 钱锦棠看何氏来了就知道钱渊不顶用了。 她笑道:“只有我能化解?你不是还生了三小姐吗?我不会嫁给严福的,你怕钱家倒霉,就把三小姐送过去吧。” 那怎么行? 珠珠花容月貌,青春年少,怎么能让一个老头子给糟蹋了呢? 甚至听到有人把珠珠和严福联系起来,何氏都恶心的想把人捏死。 她忍住怒气道:“珠珠年纪小,怎么能应付严家那样的环境?而且她也没有你孝顺,你祖父可是最疼你的,难道这点牺牲你都不愿意做?” 钱锦棠哈哈哈大笑,笑的何氏发毛,钱锦棠安抚她道:“不用怕,我就是觉得你的话很搞笑。三小姐年纪小也十三了,还知道扣留我不让我离府呢,她什么应付不了?再看我,我年纪大也才十五,差两岁难道能差出天际?” “您也不用再说了,反正我不会嫁给严福。你也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严福找你麻烦,因为……”钱锦棠拉了长音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上花轿了。” 谁? 不可能有人主动嫁给严福的。 就在这时,外面鞭炮响动。 严家是纳妾,虽然没有吹吹打打,可是总要放鞭炮的,这说明新嫁娘上花轿了。 何氏皱眉头,真的安排了人? 不一会的功夫,云裳突然闯进来,何氏见了问道:“怎么放鞭炮了?是什么人在捣乱!?” 人手不够,伺候钱美宜的云裳被安排去应付严家。 云裳方才明明看见二小姐完好无损的在院子门口溜达! 可她也看见了有人上花轿! 虽然远远的,可是她分明看见严家人抬的粉色绸缎小轿子等在那里,刘嬷嬷正推搡一个一身粉红的女子进轿子。 女子头盖盖头,看不见相貌但是一猜就是新姨娘! 可是二小姐在啊? 那轿子里的人是谁? 云裳抖着声音看着何氏:“严家放的鞭炮,新嫁娘已经上轿子走了啊!已经有新娘子了。” 钱锦棠却在! 钱锦棠到底安排了谁? 第二十二章 我到底是谁生的 何氏发现钱美宜不在身边,她一身冷汗都下来,牙齿打颤,不管不顾上前抓住钱锦棠的衣领问: “那轿子里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她真的气急了,明明装的是端庄夫人的范,却成了气急败坏的泼妇! 都是为了她的珠珠啊,珠珠可真是掌上明珠! 钱锦棠水灵灵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夫人觉得应该是谁?谁惹的祸?谁又不在!?答案一目了然啊!” “珠珠!”何氏急的天灵盖冒火,险些站不住的喊道:“阿桂,阿桂,去找珠珠,给我追珠珠!” 桂嬷嬷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们家三小姐到现在还没出现的。 她脚小,叫云裳:“快,带人去找!” 云裳赶紧出去了! 何氏看钱锦棠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她,一个箭步过去抬起手:“你这个畜生,珠珠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陷害她让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打死你!” 哈哈哈! 这话真是可笑啊! 别人都以为何氏对她是纵容,其实他们不知道,何氏也打她。 不过何氏并不喜欢屈尊降贵亲自动手,会撩拨何家的那些亲戚打她,小孩子之间打架,祖父就算知道也不好说什么。 而她为了讨好何氏,往往挨了何家人的打被何氏安抚一番也并不说。 后来她不愿挨何芍药的打,不得不去何家的时候就学会了躲避。 笑着笑着,钱锦棠觉得心疼。 她也是人,她也刚刚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她难道不曾幻想嫁给一个貌美郎琴瑟和鸣? 为什么让她嫁给老男人当妾的时候何氏就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呢?! 钱锦棠抓住何氏的手道:“如果我是畜生,那夫人你又是什么?!我现在做的,不正是夫人你要对我做的吗?” “是谁没事找事主动找到严福要把我送给严福?是谁被二老爷警告依然我行我素不肯收手?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今后你害我一次我就用同样的手段还给你的珠珠。” “你敢!”何氏声音尖利无比,要吃人肉:“你嫁给严福是你下贱活该,你凭什么跟珠珠比?你配吗?” 你配吗? 何氏问过她很多次你配吗,好像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配不上。 “我为什么不配,我是祖父的孙女,二房的嫡长女,如果我不配你的珠珠配吗?” “哦!你的珠珠不配,根本就不配跟我比,所以现在是她下贱活该就要嫁给严福,这就是你的报应,你们的报应,有个给老头子当小妾的女儿,这下你很光荣吧!” “钱锦棠,我撕烂你的嘴。”何氏喊道,又来打人,钱锦棠直接推一把何氏! 何氏直接甩个倒仰,脸色无比难看的瞪着钱锦棠,好像要给她脸上烧出两个窟窿来:“你敢忤逆?!” 正好钱渊走进来,看了这一幕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何氏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钱渊的怀里道:“棠姐打我,她忤逆父母,如此下去这个家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吗?” 钱渊是读书人,天地君亲师,分的很严格,听了黑着脸道:“钱锦棠,你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钱锦棠的主业不是跟他们争执。 她淡笑道:“你们还想不想救你的珠珠了?!” 珠珠! 何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看向钱渊:“表哥,钱锦棠把珠珠塞严家花轿上去了,你让她把人换回来啊,不然珠珠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让大女儿去换人,大女儿一辈子也毁了。 钱锦棠虽然怨钱锦棠多事,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他呵斥道:“你能救你妹妹还不快点行动?真的要逼死人你才甘心吗?” 钱锦棠的心已经疼的麻木,她不信钱渊不知道她也没办法去救“上了花轿的钱美宜”,除非她去换。 钱美宜嫁给老头子就是暴殄天物人人可惜心疼,难道她就丑的人神共愤和严福很般配? 不过是偏心罢了。 钱锦棠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挑眉之间倏然严肃:“很好办,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就有办法让你的珠珠毫发无损的回到你身边!” 看向钱渊:“何氏为何处心积虑要害我?” 又注视着何氏仇恨的眼睛:“你到底凭什么这么作贱我?你们说了,说出来我就放了钱美宜。” 第二十三章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不光钱锦棠知道了会不尊重何氏,还有,安庆公主难产而死,皇帝却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十五年前就大发雷霆的找过但是没找到,现在皇帝还活着,被发现了整个钱家都会跟着安庆公主陪葬! 钱渊警告的看向何氏。 何氏对于钱锦棠的问题没有震惊,她对钱锦棠不好,除非傻子才不怀疑,钱锦棠傻了十五年了,不想傻下去正常。 但她只养傻子! “你还好意思问?”何氏倒打一耙道:“我对你怎么了?你不学无术,一幅大脚,给我丢尽了脸,你说为什么?就因为严家要娶你你就怀疑我了?你是长姐,你为家里分担责任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为什么?难道你想看着你爹你祖父他们去死?” 来不来就扣大帽子,钱渊很不喜欢何氏这么诋毁女儿,可也只有如此才能打消女儿的疑问。 钱锦棠好整以暇的挽着头发玩道:“这世上没有夫人这样的母亲,夫人如果想让我配合,还是说实话吧!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你的珠珠的死活!” “我……”何氏忍着怒气试探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怎么能犹豫呢? 钱渊怕何氏说出来,接过话道:“棠姐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娘不是你娘那她为什么要把嫡长女的名分给你?这次的事是你娘心疼你祖父,病急乱投医,想让严福救你祖父出来。你是长女,就要承担起长女的责任,所以你母亲才会这样安排,谁知道你不理解,竟然这么恨她。”收回你这一套吧。 到现在还在把责任往她的身上推。 可钱锦棠不能顶撞父亲,钱渊和何氏不同,钱渊掌握二房的生杀大权,祖父不在家,她也怕惹怒了钱渊。 她冷漠的转身,不愿意再谈的样子。 何氏坚持不住了,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生的!” “夫人!”桂嬷嬷回来正好听见这话,急于出口提醒。 可是何氏已经说了,说完她就坦坦荡荡的样子道:“你不是我生的,是外室女生的,你的生母是个扬州瘦马,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才收养你,你占了我嫡长女的位置,难道还不能为这个家做点贡献?那你也太没良心了,钱家白养了你一场。” 看钱锦棠并没有很震惊和痛苦,何氏气的半死,难道她娘是妓女她都不伤心? 何氏换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挑眉挑衅钱锦棠:“抢了我嫡长女的位置,作了钱家这么多的嫡女,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我不是针对你小孩子,因为你娘是个贱人,一个下贱胚子,千人枕万人骑的娼妇,她就是妓女,我凭什么对妓女生的贱种好?” 怎么能说公主是扬州瘦马? 钱渊急着打断何氏:“不要胡说!” 说完看向钱锦棠:“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把珠珠救回来?” 可何氏就是要骂安庆是个妓女,她这么骂了,感觉安庆就真的是妓女,安庆不服气可以活过来骂她啊,可安庆有那个命吗? 她挑衅的看向钱渊道:“你心疼了?可我说的是事实。” 桃桃忍不住了,摇头:“我家小姐是嫡女,不会是妓女生的!” “呸!你家小姐是贱种,烂货,也会是娼妇!” “你住口!”钱渊瞪眼一怒,可何氏还没说够。 钱渊冷声道:“你不想珠珠回来了?” 何氏这才闭了嘴的看向钱锦棠:“我说了实话,轮到你了。” 钱锦棠指着桂嬷嬷道:“你问她就行了。” 她? 她一个老婆子怎么送给严福。 桂嬷嬷听了忙道:“夫人,老爷,三小姐在啊,就在自己房里睡觉呢。” 这怎么可能? 钱锦棠没害珠珠? 何氏一脸不信任的看向钱锦棠。 钱锦棠冷笑道:“当我是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是懂的。” 所以她从来没害过珠珠,这是计策逼她说实话? 何氏还是不信,要去看看才行,她匆匆带着下人出去了。 钱锦棠看钱渊一直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讥讽问道:“怎么,二老爷也不相信我是理智的人?那你也去看看吧!” 钱渊想到何氏的下作,他自己也没有帮着钱锦棠说话,他心虚的不敢和女儿对视,低声道:“方才你娘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娘她不是……不是妓女,她就是何氏。” 钱锦棠背着手道:“何氏是什么人我很了解的,她越是贬低我母亲,说明我母亲的身份越高贵,我是不会作践自己的。” “倒是爹你,真的不打算说实话吗?我娘到底是谁!” 其实当何氏说出她不是亲生的时候,她一点也不震惊,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何氏的种种变态行为。 那母亲是谁? 为什么不养她,钱渊为什么没和母亲在一起,活了三辈子了,她总得弄清楚这些事才行啊。 第二十四章 六月还是六日对于你们钱家都一样 这个问题,钱渊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回答钱锦棠。 钱锦棠是他和安庆公主生的孩子,安庆公主的死因皇上还不知道,十五年前在找罪魁祸首,现在皇帝还活着,说出去他就完了。 整个钱家都完了! 他不能因为钱锦棠的一点点求知欲,就把整个钱家拿出来给她陪葬! 院子里很快静下来,有麻雀和黄鹂鸟一前一后从空中飞过。 留下影子,可也很快消失。 钱渊依然强调:“是何氏胡说的!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这就没意思了,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想把她当傻瓜看。 钱锦棠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这样才是钱渊,这样才是钱渊对她的真实态度,敷衍。 也好,暂时也不用问钱渊母亲是谁了,他不会说实话的。 钱锦棠笑容无懈可击的客套完美;“是我打扰了,不好意思,我自己去问祖父!” 叫着桃桃:“咱们走!” 桃桃看小姐眼角有泪花,忙拉着钱渊的胳膊道:“二老爷您就告诉小姐吧,没娘实在太苦了,小姐实在是太委屈了,如果不是云鬟,今天她就要被二夫人送给严福,她好歹是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啊! 您不能这样,我们还要去救云鬟,如果您什么都不管,那云鬟又怎么办啊?!” 原来轿子里的人是云鬟。 钱渊被说的脸发烫,心虚的看一眼钱锦棠,可是到底不能真的处置何氏,不能处置,这个女儿就跟他不是一条心,他能怎么办?! “这件事你别再闹了,也别让你祖父知道,只要你答应不吵不闹,我就跟你一起去救云鬟!” “你们害人了救人还要讲条件?!”钱锦棠倏然回头,用讥讽的目光看着钱渊道:“那不必了,我自己去救!” 什么东西,云鬟是为了钱家牺牲的,钱渊不肯说实话就算了,竟然还讲上条件了。 “你能怎么救?”钱渊才不相信女儿有那个本事,他心烦这小女孩就是喜欢斤斤计较,明明没那个能力还要逞能。 他追上钱锦棠抓住钱锦棠的胳膊;“我说了跟你一起救人,你到底发脾气给谁看?!” 钱锦棠真的烦透了这个爹,要让钱渊滚远点,这时候就听钱渊又有喊叫的声音,什么搬走,都拿着。 钱渊和钱锦棠脸色同时一变;“王三运!” 钱渊看着钱锦棠道:“你都看见了吧?咱们家现在到处都是窟窿,大家忙着救你祖父还来不及,你却处处惹事。” “要不是你上午打了王三运,人家现在能过来吗?你就知道给我惹祸。我告诉你这回你站到后面去,别再激怒了王三运,不然我真的不管你!” 桃桃皱眉,如果小姐站到后面去,那还怎么赎回宅子啊? 她好想奉劝二老爷最好对小姐好点,不要得罪小姐这位财神爷。 钱锦棠手里有钱心不慌,对钱渊嗤之以鼻:“如果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理你,庆幸你有个好爹吧!” 什么意思? 这孩子到底怎么说话呢? 钱渊叫着钱锦棠:“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人家头都没回,钱渊闹个好没脸,越发觉得这个女儿被父亲惯坏了,如何氏所说的,不敬长辈目无尊长,他十分的失望,想着什么时候得好好找女儿谈一谈,教育教育她! 钱锦棠还不知道钱渊有要教训她的想法,不然她绝对不会让钱渊住房子里的。 她去找王三运谈判。 桃桃追上钱锦棠:“小姐!” 钱锦棠伸出手道:“银票!” 桃桃看的心头一凛,知道他们要去用银票砸人了,感觉像上战场一样,她就是战士,威风凛凛的。 走路带风好帅。 她看左右没人,手从衣领往下伸,从肚兜里拿出银票:“都在呢,就算我死了它都不能丢!” 就是胸小了一半! 难怪! 钱锦棠朝着桃桃胸口拍了拍,然后扫腿就跑。 气的桃桃跺脚:“小姐你怎么这么烦人!” 他们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好色不正经,总欺负她。 可是到底是不气的,小姐刚跟二老爷发脾气还能这么开心,这是好事。 钱锦棠攥着银票在花园里就碰见了王三运,这人把他们的行李都扔地上了。 这么迫不及待吗?果然开当铺和钱庄的没一个好东西,王三运是既开钱庄又开当铺的。 钱锦棠笑道:“王掌柜这么喜欢我家啊,一天跑两次,是不是我家羊毛太多了你爱不释手?” 这是讽刺他贪得无厌呢。 “少废话,你家这个宅子抵押给我了,我现在来收宅子,现在这是我家了!” 王三运一副你后悔得罪我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跟她一个小女孩咬牙切齿,可见是多恨她! 钱锦棠很好奇:“可是不是六个月才到期吗?” “六个月?”王三运哈哈笑:“你自己看当票!” 当票在钱泽手上呢! 钱泽此时不在,但是王三运有底根! 不过钱锦棠看的还是钱泽手里那张,因为钱泽和钱谦益被岳丈家赶出来了,人家没让他们进屋,钱泽又刚好知道王三运来收宅子,不放心回来看一看,刚好就遇见这一幕,钱锦棠直接对他伸出手:“当票!” 钱泽很不喜欢钱锦棠一副老大的模样命令他,家里他才是老大! 他没好气的从鞋底把当票拿出来道:“我让你不要得罪人,看了当票你能弄到钱吗?” 说着一拍,把当票甩在锦棠怀里。 好臭! 钱锦棠嫌弃的用食指和拇指拈着一个角,然后对着太阳看。 他们家房子是当出去的,市价能卖到五万两王三运只给了两万两。 这不是重点! 当期是六个月,可是王三运这狗贼把月故意写的小小的弯,就变成了日。 现在六日不还钱就成了死当。 王三运显然是看出来她发现了猫腻,可他脸上一点也不害怕,白纸黑字的,是钱家兄弟棒槌,可怪不得别人。到了官府他也有理。 “怎么样?有钱吗?”他双手交叉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钱锦棠。 钱锦棠眼睛一斜道:“认定了是六日是吧?” 王三运哈哈笑道:“六日六个月对你们来说不是一样的吗?滚吧滚吧!” 第二十五章 钱谦益出来 钱泽还没看明白,问钱锦棠:“你说啥呢?” 钱锦棠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大伯父,也太笨了! 她把当票上的猫腻指给他看:“你干的好事!” 钱泽一看傻了眼,难怪人家说开当铺的养孩子没,他指着王三运道:“你个傻叉,你敢暗算我,亏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表哥啊!” 钱锦棠更傻了,他把开当铺的当兄弟? 算了算了,跟钱泽他们兄弟生气她会被气死的,好像知道为什么祖父每天都不高兴了! 钱锦棠拦住要去送人头的钱泽,对王三运盈盈一笑道:“就算六日,可是现在才五日,不是明日才到期吗?这就是你做生意的规矩?!” 王三运当然知道还有一天。 可是就算再给钱家十天也还不上。 他目高于顶的讥讽:“有什么区别吗?!” 钱锦棠就知道这人看不起他们钱家人,无妨,她也看不起那哥俩的。 她笑着将袖子里的银票拿出来抖了抖:“区别就是今日,我有两万两!” 所有人的神色都在这一刻定格,空气中流动着读天方夜谭的神话气氛。 王三运反应过来一和扇子:“这不可能,你家怎么会有钱?!” 呵呵,他们家怎么就不能有钱? 她是陆巡的狗,掌握全京城达官贵人的黑料! 但是钱锦棠没想到这两万两给钱泽和钱渊的冲击更大。 钱泽一看银票是真的,把在一旁躲着的钱渊揪出来,找麻烦:“好啊,你们二房私藏了这么银子都不救爹,我会告诉爹白养了你这个不孝子!” 他一直怀疑老爷子是后爹,感觉这下子得到了验证! 钱渊就很委屈:“大哥,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他也怀疑是爹给的钱,他也嫉妒这个女儿,语气酸溜溜的问道;“棠姐你哪来的钱?!你祖父给你的?!” 钱锦棠不理他们,催促王三运:“办手续吧,这宅子我要收回来!” 王三运验了一张银票,一百两的汪记票号全国都可以兑换!” 还不记名! 如今的银票大多都是记名的,不记名的银票一般是达官贵人隐藏财产特意让钱庄做的,防伪难度高,所以稀少。 真是钱守业的私藏?! 王三运不淡定了。 到口的肥肉他怎么可能吐了,冷笑一声道:“你只有两万两吗?!” 钱锦棠神色一变! 九出十三归,两万两的利息六天来还要几百两银子。 不过何氏不是偷偷藏了三千两在树下吗? “你等着,稍后就给你!”钱锦棠带着桃桃要回后院,王三运人却在这时候围起来。 他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钱锦棠眼神一变道:“王掌柜的,这可是天子脚下,你敢明抢不成!?” 钱渊钱泽钱谦益都占到了钱锦棠身边,这时候就看出一家人的力量来了! 钱渊钱泽异口同声道:“我们可是有功名的!” 虽然都没考上,可是花钱买了功名! 王三运再厉害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王三运当然不敢闹出人命,也不能抢,但是他要困钱家人一天,过了这一天,就算他们拿出钱,宅子还是他的! 任凭钱家人说什么,王三运都不动! 钱锦棠急了,她不能困在这里。 分析敌情和我方情况,王三运有三十人,她只有自己,打得过不? 钱锦棠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看门的属下屁滚尿流的爬进来:“老爷,锦衣卫!” 锦衣卫隶属皇帝,负责皇城守卫和查抄官员,轻易是不上门的,上门绝对没有好事。 钱泽和钱渊齐齐腿软,差点坐下去。 他们能想到的,老爷子完了,抄家的来了! 钱泽心事更多一点,何氏给钱美宜加料其实他也藏了个鸡腿在床底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吃了才不枉费藏时费的心血。 钱渊对着钱锦棠欲言又止。 钱锦棠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跟她说身世,如果借此机会他说了,也是好事,她发问:“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皇孙贵胄,兴许能免于灾难! 钱渊又想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说,他又闭了嘴! 钱锦棠:“……” 王三运就得意了,钱家来了锦衣卫,要倒霉了,他哈哈大笑道:“看来也不用我出手了,你这两万两都保不住!” 钱锦棠没想到家里最镇定的除了她,会是钱谦益,大堂哥劝着大家:“祖父的事情又不大,不至于被抄家,要抄家早抄了!” 不过他还是提醒钱锦棠道:“也要以防万一,妹妹你还是去找二婶吧,实在不好,您们也有一条出路。” 锦衣卫抄家,下一步就是判刑,男人流放女人入教坊司,读书人家女人这时候都要上吊以表清白。 钱锦棠才不会死,但是上辈子家里可没来锦衣卫,到底怎么回事? 她觉得大堂哥说的有道理,对于不清楚的事情还是观望的好。 她拉着桃桃要躲起来。 而这时,身着飞鱼服腰挎着绣春刀的侍卫们分成两队,已经进来了。 谁也走不了。 只听一人高喊:“钱谦益在何处?!” 钱锦棠眉头皱的深深的,大堂哥那么平凡的人,怎么会有人看见他? 谁的眼睛这么毒辣?! 钱谦益直接瘫软在地,了他嘴硬:“我是不是早上没吃东西?我不害怕啊!” 钱泽心内哇凉,跪下来哭:“儿子你就别逞强了,你能说不害怕这句话,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放以前你裤子都会尿透。” 钱渊直接抱住钱谦益,怒视着迎面而来的锦衣卫:“你们想怎么样?我是他的叔叔,有事找我!” 钱泽感慨钱渊够兄弟,泪眼朦胧道:“二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有人情味,从前我说你没心没肺是冤枉你了!” 钱渊郑重道:“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钱字,我早就当大郎是给我打幡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钱泽哭了:“如果有幸逃过这一劫,我就把大郎过继给你!” “还是兼祧两房吧!” 够了吧哥俩,现在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起来迎人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啊! 钱锦棠叫着“爹,大伯父。”。 这时锦衣卫头目到了,两队人一闪,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人影路过王三运。 王三运一直依靠户部大人们吃饭,如果能搭上锦衣卫这条线坐地起价坑蒙拐骗会更容易。 看人来,他抬了抬袖子先整理好自己,然后上前去问安:“大……” 人家越过他,顺便把他推到一边。 钱锦棠一看来人的萧逸尘,整个人都不好了,是不是她骗钱的事爆光了啊! 萧逸尘走近了,看一眼躲在钱泽身后的钱谦益皱眉道:“钱谦益人呢,出来?!” 钱谦益:“……” 他真的没惹祸啊! 第二十六章 真正的钱谦益是个丫头 萧逸尘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一眼就想不起来的人:“你怎么长这样?!可是我要找的不是你!”想了想冷声道:“把真正的钱谦益叫出来!” 钱家父子叔侄都傻了,这玩意还能造假吗?! 钱谦益也很懵逼:“你看我长的这么普通,有人会冒充我吗?” 萧逸尘才不管那个:“少废话,反正你不是钱谦益!” 可是他不是是谁呢? 钱玉峰跟踪的人,到了钱家消失的,钱家适龄的男子只有一个钱谦益。 钱谦益已经想办法要怎么证明自己了! 桃桃在钱锦棠身后扯着钱锦棠的绣花袖子低声道:“小姐是来找你的吗?我掩护你!” 看,桃桃都看明白了! 钱锦棠不能让大堂哥给自己顶缸,突然想到有萧逸尘的地方就有陆巡,她冲出去叫道:“大人,您是来找我的吧?您先替我做主啊,我被人欺负了,快罩我!” 萧逸尘眼睛瞪的狗眼大:“什么东西冲出来了?你怎么是女孩子?” 想到了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大笑三声,然后转头就把陆巡拉到一边:“大人,钱谦益是女孩!” 陆巡:“……” “你一提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头皮痒,你说是女孩?” 钱谦益怎么会是女孩呢? 萧逸尘忙道:“不是,钱谦益是男孩,但是拿您钱的那小子是假的,他是女孩,不是,反正是个女的。” 陆巡好奇的眨眨眼。 萧逸尘奸笑道:“大人,看来不仅仅是为了骗你钱了,这是一个局,钱家故意找个女孩子引起您的注意,是想套牢您这个人,您可不能上当啊!” 想想不对,大人如果被女孩子套牢,他们不就安全了吗? 他忙加一句:“挺漂亮的,是想让您救钱守业使的美人计吧,不过真的很漂亮!” 上当也行。 他说完,就看大人在风中凌乱的样子,也不知道大人听进去了没有,对方是女人,漂亮的喂! 钱锦棠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看萧逸尘和陆巡不嘀咕了,她走过去叫道:“大人,有人欺负我,您要罩我啊!” 陆巡:“……”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偷他的钱还要他罩着,她凭什么? 凭她会说话?凭她年轻长的好?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长的什么样。 陆巡冷眸一挑,就见一妙龄少女穿着半旧的葱心绿团花暗纹褙子,鹅黄色百褶裙,面容艳丽,亭亭玉立。 尤其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一样。 待她走近,身上的馨香味道让人心醉,会让人不争气的红耳朵。 明媚可爱,似曾相识。 钱锦棠发现陆巡呆了,是被她气到了? 要知道陆巡并不喜欢女人。 陆巡觉得女人都想要他的钱,不然就想要他的地位,他不给他们就要死要活。 那家伙曾经对着还是旺财的她嘀嘀咕咕,说多少个大家闺秀明着暗着想接近他,给他送吃送喝送秋波,他都烦死了! 可是大人耳朵尖红了。 是害羞? 不行,她不能这么自以为是。 她凭什么那么自信觉得换回女装就能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她可真是异想天开,不是好狗。 大人这一定是怒红,被她气的。 钱锦棠想了想试探的叫道:“小叔叔,你真的生我气了?” 陆巡回过神来,知道偷看被人发现了,他心虚的别过目光哼了声。 钱锦棠忙问道:“小叔叔,您这么快就找来了?您不认识我了?我就是上午那个混小子!” 上午那个混小子很光荣吗? 陆巡皱眉。 钱锦棠不知道陆巡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光皱眉不说话?哑巴了? 她倏然想到她忘了洗脸,吃完饭也没有擦嘴,还有她眉毛里头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是不是陆大人第一次看她女装,所以看的太仔细了,这些都给发现了? 还有她的大脚,大人是不是嫌弃她的脚了? 两个人“眉来眼去”就是不说话,钱泽急的不行,忍不住问道:“棠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锦棠主动道:“小叔叔,您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陆巡冷笑:“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你觉得我会饶了你吗?” 王三运放心了,他还以为陆巡和钱家有亲戚,是仇家就好说了。 钱锦棠指着王三运道:“您好奇的事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不过这个人,他把我家宅子据为己有,还想抢您给我的钱!” “我现在房财两空,心情特别不好,您问我什么我都想不起来。” 王三运一听不对劲,叫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威胁大人不成?” 陆巡也冷笑道:“我看你长的丑想的却美,偷我的钱还想我给你出气?” 王三运狗腿的给陆巡打扇子:“就是,这死丫头恬不知耻,脸皮特厚。” “跟你比呢?没你厚吧?”陆巡推开王三运的手:“我丢了两万两银子,已经透心凉了,你还扇风?” 王三运:“……” “还看着干什么?拿了人家的东西,全都换回来吧,别让我说第二次!” 王三运:“……” 不是仇人吗?人家钱二丫头才说了一句话,都没敲边鼓呢,大人您就已经投降了,这还仇人个屁,明明是给这丫头出头的。 王三运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王三运走后,陆巡或许想到了他这次办事不矜持,冷冷的解释道:“我身在锦衣卫,经常替皇帝抄家灭族,看多了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们陆家也是皇帝的臣子。” 越是抄大官的人家,他心的这种感同身受的悲伤就越强烈。 当你好的时候,自然你是天下人的爹。 可是一旦落魄,王三运这种阴狠小人就会如吸血虫一样吃的你骨头都不剩。 朝堂上刀光剑影大家都是同僚人才,也都为这个国家贡献过自己的力量。 被这种害虫咬一口算什么事呢?! “所以可不是帮你出头,你别想误会。” 行行行,不误会,嘿嘿,嘿嘿…… 陆巡:“……” “我说,你先别笑了,我有说过放过你了吗?你到底是怎么对不起我的,怎么知道我在春纪有钱的,又是怎么订上我的?” “今天说不明白,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十七章 你们是在打扇子吗 虽然陆巡说的严厉,可是他那么利落收拾了王三运,就算他现在手里拿着刀要杀人,都会让人觉得色厉内荏。 钱锦棠有恃无恐道:“行行行,我这就解释,不过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别的地方说吧?” 萧逸尘心想看吧,要单独相处,就是美人计。 他偷偷给陆巡使眼色。 可是陆巡根本没看他。 陆巡背着手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 钱锦棠把陆巡安排到了钱守业的花厅,屋子有点热,陆巡还穿着大红的官服,她就狗腿的给陆巡找扇子。 在祖父书房,钱渊和钱泽围了上来。 钱泽问道:“你到底怎么认识陆巡的?你和陆大人到底什么关系,今天怎么回事啊?” 陆家第三代啊! 因为亲手杀过表弟,又害得表妹投缳自缢,人送外号玉面杀神,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钱锦棠一个女孩子,怎么跟陆巡搭上话的? 钱泽又问了句:“是不是你祖父给你的人脉?”他问的语气酸溜溜。 钱锦棠满脸都写着得意:“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就是陆少的门下走狗,跟祖父没什么关系。” 说完拿着扇子走了,她可不能让大人热着,热了该上火了。 她走后,钱泽跺脚道:“你的好闺女,肯定是爹给她的人脉,爹就是偏心眼,你个啃老族,现在你女儿也跟着啃了,不要脸。” 钱渊冷笑:“我女儿招人喜欢,有本事让你女儿也讨好爹啊,不是不能吗?你又不是没女儿。” 他女儿被老婆领走了。 钱泽气的很弟弟打了起来。 钱锦棠到了陆巡面前,陆巡坐在平时祖父位置的对面,正很无聊的打量一番空荡荡的房间,应该是没有看见感兴趣的东西,他眉毛皱了皱。 这无意间的小表情让他的俊脸在阳光下鲜活生动起来,特别可爱,让人有想去摸摸他眉毛的冲动! 钱锦棠露出老姨妈的笑容,狗腿的给陆巡打扇子:“小叔叔,有没有凉快一些?” 她说着,靠近了陆巡的肩膀,陆巡感觉到了领地被侵犯,紧张过了头的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那种出其不意的大力度,让钱锦棠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 “好疼啊,小叔叔你弄疼我了!”钱锦棠疼的大叫。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都深深的皱眉,为什么只是扇扇扇子,却好像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浮想联翩? 陆巡抢过扇子自己扇风,道:“都是你不好,你怎么那么娇气?” 怎么听怎么做贼心虚。 大人方才在想什么?有没有有神想别的? 钱锦棠对大人靠近女孩子之后的想法好好奇,但她知道,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她再也不是旺财,大人不会跟她说了。 钱锦棠怕陆巡生气,忙赔礼道歉道:“对对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是不中用,不是您粗鲁,我一点也不疼……” 这好像也不对! 钱锦棠捂住嘴,她今天怎么怪怪的? 一定是话本子老多了,明明这么纯洁的事,她都想的不纯洁了! 看陆巡眉头又皱的紧紧的,不会又生气了,以为她调戏他吧? 钱锦棠又要解释,突然听陆巡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语气不知道她是不是错觉,好像在问一个他在哪里见过的人,但是想不起来的意思。 钱锦棠挑眉问道:“您是觉得我眼熟还是就问我到底是谁?” 有震惊从陆巡脸上一扫而过,好像在赞叹她很聪明,不过他很快掩饰住了,他道:“你是谁!” 钱锦棠心想应该就是字面意思吧! 和陆大人沟通太费事了。 她委屈道:“如您所看到的,我就是钱家二房老二,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骗您钱的,那个是意外!” “意外?呵呵!”陆巡才不信:“接近我讨好我拿走我的钱你说是意外?你这种意外如果多一些,我还不得破产?” 钱锦棠想了想,要是她她也不信,所以她怎么解释应该都没用。 她干脆不解释了,问道:“您会杀了我吗?” 她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转,一看就不安分。 陆巡冷笑道:“如果我说会呢?” 钱锦棠道:“我觉得不会。” 说完坐在来抱住陆巡大腿,然后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陆巡。 以前她当狗的时候就喜欢这么跟陆巡玩,陆巡会温柔的摸摸她的狗头。 这次没有摸,不要紧,钱锦棠接着道:“我把我们家宅子赔给您,您就别生我气了,好不?” 陆巡很震惊,好像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孩子,竟然敢抱他大腿。 陆巡确实这么想的,他非常意外,这丫头是狗吗? 怎么喜欢抱大腿? 她两条胳膊圈住的地方像是被火炭包围,他紧张的全身肌肉都不会动了干嘛,骂又骂不走,忽然膝盖感觉到了软绵绵的东西,方才的舒适一扫而光,身体好像有一股真气在窜,却找不到出路,他整个人好像要炸裂了。 他踢腿:“你走开!” 又怕他太用力伤到人,不敢太使劲。 这样色厉内荏的陆巡钱锦棠还是第一次见,太好玩了,钱锦棠心里笑眯眯的,脸上却哭天抢地:“小叔叔你不要太粗鲁了,啊,我撑不住了,等等等等,我要飞起来了!” 她真的差点被陆巡晃荡的飞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 可是陆巡却听的满脸通红,为什么听在他耳朵里,像是他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暗骂自己,一定是听太多了萧逸尘讲的不纯洁的东西。 他停下腿,呵斥道:“你别叫了,我根本都没使劲!” 钱锦棠眼泪汪汪的:“可是您是男的,力气那么大,我抱不住,承受不来!” 更那个了! 陆巡赶紧把钱锦棠拉起来,谁知道,她体重太轻,他一使劲,她没站稳就铺在他怀里。 陆巡愣住了,今天他会不会有儿子了? 钱锦棠双手撑住了陆巡的胸膛,像是摸到了两块石头,烫的她脸颊红透了,她紧张的要跳开,这时候帘子划拉一下,萧逸尘端着茶水进来,她没站稳,又摔下去。 她鼻子怼到了陆巡的身上,疼的她嘤咛一声,把那种尴尬的局面烘托到了极致! 钱锦棠:“……” 陆巡:“……” 萧逸尘:“……” 就说,钱家用的是美人计。 陆巡反应过来蹭一下把钱锦棠推倒在地,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 钱锦棠:“……” 萧逸尘:“……” 第二十八章 咱们这账是不是要好好算一算 “你们喝茶,喝茶,属下告退!”萧逸尘一副挑事儿的语气,然后揶揄的看一眼陆巡,就跑了。 陆巡怕再出意外,让钱锦棠离他两米开外,然后道:“你不许上前,说,到底怎么盯上我的?” 锦棠收了笑意,支支吾吾! 到底从何说起呢? 她没想到陆巡会这么快找来,她都没打好草稿! 总不能和盘托出她是他养过的狗,那他应该会放把火烧了她。 突然陆巡走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大钳子很霸道很有侵略性。 看陆巡目光变得深邃危险,钱锦棠心怦怦乱跳,大人不会误会她什么了吧? 不会觉得她为了什么目的对她用美人计吧? 那怎么还自投罗网呢? 想到陆巡不近女色甚至有点恨女色,她急忙道: “小叔叔,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是要勾引你! 而且您不是说不准我离的近吗?” 感觉到陆巡手上力气加重了,钱锦棠眼神变得很迷惑,她那句话说错了吗? “疼疼疼……汪汪!” 陆巡突然笑了,手上力度放小,看钱锦棠眼珠子又骨碌碌的了,他命令道:“不准耍花枪,不想死就老实回答我的话!” 他又坐回去道: “你是怎么知道赵天来的事的?是谁卖给你的消息?!我看你就是不安分的,不许撒谎,不然我就真的让你飞!” 钱锦棠:“……” 不提那个茬不行吗? 除了锦衣卫别人也有可能掌握别人的黑料,可眼前这个丫头应该没这个本事! 钱锦棠感觉陆巡在怀疑他身边的人。 他的好兄弟都对他忠心耿耿,不能乱怀疑别人。 钱锦棠忙道:“是我祖父跟我说的,赵天来在老家修房子,邻居的秀才不肯卖祖业,他仗着是于家的亲戚有恃无恐,就打死了人。” “我祖父还说,这个赵天来既十恶不赦又很有钱,为了保住名声他肯花钱,所以关键时刻可以去敲他一笔。我们钱家的大宅都要被人吞并了,我想着是关键时候了。” 钱守业是安徽凤阳人,和太祖一个地方的。 这个人是德光九年进士,无党派无钱财,纯粹凭着一己之力成为小九卿,还挣下万贯家财。 最要紧的,除了一些风流韵事,陆家人手中竟然没有他什么要紧的黑料。 这就很可怕了,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的家产是怎么来的。 这样一个能人,知道赵天来的事情情有可原,可陆巡瞧一眼眼前丫头不慌不忙的样子,很是生气:“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 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你祖父有可能有本事知道赵天来的事,但是不可能知道赵天来已经准备好了两万两银子!” 声音一冷他夺过钱锦棠手里的扇子道:“也不可能让你装成锦衣卫去要钱!你以为就凭你们掌握黑料就能拿到钱吗?这钱你到底怎么拿到的你心里很清楚!” 是啊,并不是谁都敢勒索人的。 勒索了人家也不见得怕! 钱锦棠也知道骗不了陆巡,她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一试! 见骗不过,她干脆耍无赖坐在地上道:“我不想跟你说假话,所以我不想编造什么我觉得冒充锦衣卫会容易很多这种谎言。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您身边的人出卖的人,事实上也不是任何人告诉我的,就是我自己得到的消息,但是我真的不能说消息是怎么来的。” “说的你还挺仁义是吗?我看你就是江洋大盗!” 看陆巡脸黑沉下去。 钱锦棠又撅起嘴道:“可您也没赔钱啊,您损失的是两万两,但是钱家的宅子真的给您了,这宅子值五万两,您不亏,我就能做主,真的给您行吗?请您饶我一命!” 这种宅子,陆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他是他们家最有钱的人,会在乎一个宅子? “哼!”陆巡冷笑着站起来:“我赔不赔钱用你帮我算账?” 钱锦棠大眼睛骨碌碌的,七情上脸,看陆巡是真的要走,陡然间抱住陆巡的大腿道:“您不能走,大人我还不想死啊,我才十五岁啊,我还指望我祖父出来我过好日子呢,我还没有嫁人,都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滋味,您别弄死我,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我根本蹦跶不了多高,您放我一马行不行,行不行嘛?” 说到最后她竟然有点撒娇的意味。 第二十九章 逛园子 肯定不行啊,什么都不肯说,却还想别人原谅她,以为他们家大人是搞慈善的呢,那么好欺负? 偷听的萧逸尘对钱锦棠嗤之以鼻。 可就听陆巡道:“也行,但是有条件,你要如何说服我接受你的宅子?” 萧逸尘:“……” 当他想的是屁。 陆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被这个丫头吃定了! 他看丫头簌簌而下的眼泪他就觉得心头发酸,很想会一种魔法,只要说个变,这个女孩子就再也不会哭了。 真是受不了这眼泪攻势。 他站起来抓住钱锦棠的手腕,冷不丁碰到少女细腻柔嫩的肌肤,又感觉碰见火炭一样烫手,忍着心跳加速他没有放手,而是把钱锦棠拉起来。 钱锦棠低头看着那蜜色的大手,心跳如擂鼓,红着脸抬起头道:“小叔叔!” 想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她又抿紧了嘴道:“这次我不乱说话了!” 陆巡觉得她还不如干脆闭嘴的好。 他一开口,他就会往不纯洁的地方想,他松开她的手,耳根不争气的羞的通红。 恼羞成怒他又色厉内荏道:“给你个机会了,你最好给我好好把握。” 是! 钱锦棠破涕而笑,拍着胸脯道:“定然保您满意!” 陆巡看着她半新不旧的衣服包裹出来的不大不小,让人瞎想的起伏,内心的小人简直羞涩的没脸,他又想歪了怎么办? 钱锦棠领着陆巡看钱家花园,她在前面倒着走,一边笑一边给陆巡介绍:“我祖父很喜欢枫树,现在看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到了秋天,这里的枫叶如火海一样,风一吹沙沙作响如火焰翻滚,十分美艳…… 那边的各色果树也是祖父让栽种的,祖父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但是太祖父和太祖父也总会在院子前后种上果树,倒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怕小孩子眼皮子浅,出门看别人吃馋…… 这两颗批把树是祖母去世那年祖父领着我亲手栽种的,如今已亭亭如盖,都长这么大了…… 还有这个凉亭,因为我的生日在二月,那时候天还有些冷,祖父说要加一些格栅,在外面种上春梅,到时候过生日就可以在这里和小伙伴们玩,还能烤肉呢……” 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布局,竟然每一处的布局都有原因,透着满满的温馨和钱守业这人的智慧。 陆巡跟随她的脚步,悠闲的,享受的,离她远一点的,听着。 这样他就不会被她带跑偏。 他就又是正经人陆巡。 可是这丫头可真能说啊,她都不口渴吗?叽叽喳喳的好吵闹,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她在钱守业面前也这样说个不停吗?老人家应该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孩子吧? 陆巡想到了他自己的祖父,祖父是最疼他的人,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陪他,因为皇上同样离不开祖父。 他在祖父面前也不敢说太多的话,不然祖父肯定以为他疯了。 “钱老大人听起来很慈祥啊,这宅子也有你们很多的回忆,我如果这么拿了,岂不是夺人所爱?!” 等钱锦棠闭了嘴,陆巡才淡淡的问道,一副没有被说服的语气。 第三十章 因为我看大人长得好看 下午的阳光火红灿烂,陆巡俊俏的冷脸陇上一层暖色,可依然没有平易近人的感觉。 单看外表,这个人应该会没朋友。 钱锦棠当自己没听出来陆巡的嫌弃,继续道: “这个您放心!” 她笑意由衷,语气轻松:“虽然这样说有些自我安慰的嫌疑,可是也确实如此,钱财乃身外之物,当年我祖父一无所有,也挣下了一份家业,养活了我们这一家人,如今我们都有手有脚,定然饿不死的!” “宅子种了再多的树,有再多的故事都是死物,只有我祖父活着这些死物才有意义!” “您也知道我家现在正经历着什么,就算宅子给我们,我们也保不住的!而送给您,您义薄云天,说不定咱们还能交给朋友,您还能帮忙打听一下祖父的情况呢!” 果然还是为了她祖父。 陆巡并不喜欢被人算计,这钱二却把算计两个字写在脸上,他真的那么傻吗? 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把男人当傻子? 陆巡道:“我们不要拐弯抹角了,你如果没有可以交易的筹码,我就告你行窃!” 白给他当狗那么多年,一点好处还不回来。 “其实……”钱锦棠心一横道:“我可以卖消息给大人,不,是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可以好图大人一件和大人家族命运相关的事,只要我说了,您就既往不咎行吗?” “未卜先知?”陆巡冷笑,这丫头又在耍什么花样? 钱锦棠豁出去了,她是狗,她得忠诚。 除了坦白她曾经是条狗之外,她什么都可以告诉陆巡。 其实就算没有这回事,她既然回来了,也得找到陆巡送给他消息。 上辈子钱家跟陆家比起来,还不算很惨,嘉丰帝死后陆家势微,陆昂的尸体被挖出来鞭尸,陆家整体被清算,横行嘉丰三十年的平湖陆家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禁忌。 陆巡因为杀过表兄害死表妹,还存钱无数也下了沼狱。 她就是为了就陆巡才丢了狗命,这辈子她也要保护陆巡! 所以有些话这时候说出去更好,既能保护自己,又能让陆巡警醒。 “大人,您祖父在未来三年后会生一场大病。” 第三十一章 接下来会发生的大事 要如何说才能让陆巡相信陆家也会败,还不至于被杀头,这就要技术了。 她总不能说你祖父会死,你家会家破人亡,估计陆巡再好的脾气都会打死她。 没闻到四周有人偷听,但钱锦棠还是踮着脚凑近陆巡的耳朵:“家中指挥使大人是否经常头疼,脾气暴躁,夜不能寐?这是吃金丹所至,长此以往,是非常危险的!” 她早就习惯和陆巡亲昵,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陆巡就遭罪了,闻着女孩身上的清甜香气,她好看的俊脸不争气的发红,又因为钱锦棠的话,这红晕很快消失,换做一副沉沉的注视。 他高大硕长的身材站在树荫下,给人无穷无尽的压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显不高兴了。 可是这还是钱锦棠小心再小心,努力过滤语言之后的结果,显然陆巡是不愿意接受的。 事实就是这样,陆昂因为吃金石过多暴毙,他死之后嘉丰帝备受打击,过不几年也死了。 嘉丰帝一死,誉王登基,于阶把持朝政,就到了开始清算陆家的时候。 所以陆昂不死,嘉丰帝或许能多活几年,那么陆家兴许能有别的选择也说不动。 当然,陆昂的死只是个引子,陆家不能指望陆昂一个人脱身,还是要实实在在改变盟友才行。 但是这些改变只有陆昂有这个本事和影响力。 不然只靠陆家二代三代,显然分量是不够的,所以如果能让陆昂更长久的活着这是一件好事。 当然,对陆家来说是好事,对别人不见得,因为陆家和严家又是同党…… 真是牵一发动全身,不太好说明白的事情。 钱锦棠没有畏惧陆巡的眼神,站直了道:“我突然觉得,说的再多不如眼见为实,眼下就要发生一件事,如果大人验证了我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大人再来找我,我们再讨论我今天真正想说的话,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到时候任凭大人处置我,如何?!” 陆巡感觉到了,这丫头要说祖父的身体,可能还跟家族的命运有关。 真是可笑,她一个内宅小丫头,能懂得陆家什么命运呢? 可是祖父的身体情况真的如这丫头所说。 他们陆家世代为官,这个世代可不是一二百年那么一点点,从唐朝开始一直到现在,不管王朝如何更迭,外面如何乱,陆家人自岿然不动的当官。 可以这么说,身为陆家人都是世家子弟。 祖父更是这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祖父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官职都是自己考来的武状元,并不是指望祖上来的,是真真正正的文武双全,因为考武状元也要考时政。 祖父有着世家子弟应该有的学识,气度,谦卑,踏实……那种坏习气却一点都没有。 所以祖父虽然在锦衣卫,是武官,威严有之也不失风度翩翩,他和人说话可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对子孙也再和气不过。 近几年来他的脾气却来越坏,昨晚回来,听说还摔了一套景德镇的青花瓷…… 都被这丫头说着了,更可怕的是祖父洁身自好并不是他想服用金丹妙药,嘉丰帝修道,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赏赐这种丹药,祖父无疑是嘉丰帝最亲近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很棘手啊。 对上那双湿漉漉诚恳的眼睛,陆巡心里什么脾气疑惑都消失殆尽。 大不了就被她耍戏一通,又不会掉块肉。 “就如你说的办,眼下要发生什么事?!”陆巡是果断的人,立即答应。 他更想听听钱锦棠到底要预言什么事。 钱锦棠喜出望外,露出一排小白牙竖起拇指:“您可真是成大事的人!” 陆巡对这个马屁没感觉,钱锦棠随便找了一个跟陆家没多大关系,但是跟朝堂关系很大的事件:“大人可知道杨椒山大人的事迹?!” 陆巡顿了顿问道:“直谏重臣,嫉恶如仇,谁人不知道杨椒山?我虽年轻却也敬畏他的一片丹心!” 杨椒山本来不算什么大人物,自幼家贫,继母苛待,但他本人十分善学刻苦,一边放牛一边当旁听生,一旁听就是十年,他的执着感动了他的父亲,这才有了上学的机会,然后他考取进士在翰林院任最轻微的官员。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自小吃尽苦头,性格有些内向毫无靠山的一个瘦弱文人,在目睹严宗和边防大臣勾结弃百姓于不顾之后,义愤填膺开始死谏。 文人弹劾大臣是十分平常的事,风闻奏事,这是皇帝给读书人的权利。 但是弹劾也分很多种,有的就是履行义务跟跟风,还有一种就是杨椒山这样的死谏。 钱锦棠点头道:“杨大人写《请诛贼臣疏》弹劾严宗,历数其“五奸十大罪”,被严宗记恨,严宗一直想让他死!说起来还是有指挥使大人保全,杨椒山才能活到现在!” 也不算祖父一人保全。 但是祖父确实出了很多力。 严宗和其子严东楼无德无行,心胸狭窄,骂过他们的人都要到掉层皮,何况是这种死谏。 这封奏疏已经是两年前写的了,当时严宗就要杀掉杨椒山,为此严宗和严东楼父子还特意去找过祖父,让祖父找机会把杨椒山给杀了。 因为当时杨椒山就在昭狱,是祖父的地盘。 祖父明面上答应,可是一直没有动手,严东楼就知道祖父的立场,再也没有求过祖父,他们动用关系又把杨椒山提到刑部,让刑部侍郎杀掉杨椒山,不想刑部尚书也是个正直的人,不肯为严党陷害忠良,最后被严宗记恨,丢官罢职。 即便如此兴师动众,严家父子还是没有放弃杀害杨椒山的想法,他们把刑部尚书提上自己人,准备对杨椒山动手,而这时候皇帝下命,不准杨椒山死。 可是不死也不放人,杨椒山就一直关在牢中,如今已经有两年时间。 “怎么严家父子还没死心?!”陆巡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问的可笑,严家父子那样心胸狭窄的人,哪怕二十年也不会死心。 他们继续会对杨椒山穷追猛打。 “可是这是皇上的圣令!”陆巡道:“两年前皇帝都没让人杀了杨大人,这都过了两年了,怎么会,怎么会旧事重提?!” 第三十二章 拍马屁的高手 钱锦棠有所犹豫,欲言又止。 陆巡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心里暗骂真是个鬼丫头。 宁可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宁可告诉他她可以未卜先知也不想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她的秘密一定很大,很为难吧? 算了,当做好人了吧! 陆巡顿了顿,声音放缓道:“只要你说的事情能得到验证,我就不追问你!” 真的? 她一个后宅女子,哪怕祖父娇惯,也实在不应该知道这么多朝廷秘辛。 可又不能隐瞒陆巡总要说的,那么她得给自己求个保障。 之所以犹豫,不过就是希望听到陆巡说不会追究她这句话。 这年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她只是他的一条狗。 尽管陆巡说的是暂时,但是她不怕,她对陆巡说的消息都是准确无误的,不会有一点掺假,只要事情发生了,陆巡就会来找她,哪里还舍得杀了她? 当然,也怕万一。 钱锦棠喜笑颜开的蹭蹭脚背,道:“小叔叔不放过我也行,但是您就是要弄死我也千万别自己动手。” 为什么?她怕疼? 钱锦棠狗腿的抱住两只小手在陆巡面前轻轻的拜:“是我愿意做您的狗,哪有主人自己勒死狗的,多残忍!” 那动作有趣的让人忍俊不禁。 陆巡哈哈笑。 不远处男孩听见笑声问萧逸尘:“大人就这么被拿下了是吧?钱也不要了,宅子也不要了,还得陪着钱二小姐玩,是不是?” 萧逸尘心想可不是,这丫头贼啊! 太阳快要下山了,陆巡道:“今日不早了,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如果是真的我再来找你!” 钱锦棠听他没有再问为什么嘉丰帝会又让杨椒山死,知道是有萧逸尘在场这些话不好说。 她也不用着急说,就算陆巡不在锦衣卫还有陆昂呢,这消息迟早会传到陆家。 只要传到了陆家陆巡就会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往后陆巡就会相信她,她全是搭上了陆巡这条线,以后不怕轻易被人欺负了。 “小叔叔!”钱锦棠心情很好,用手挠挠柔美的下巴,鼓足勇气道:“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刑部的人不让我们去见祖父,您能不能帮忙通融下我想去探监!” 就说她接近他目的不纯! 看陆巡眸子深沉了些,钱锦棠好看的小脸变得尴尬,裙子底下脚背不自然的蹭着小腿肚,请安自然是真心不带目的的。 想看祖父是她临时起意,可是这话说出去她自己都会怀疑,易地而处,将心比心,陆巡没有理由不怀疑她。 算了,她暗暗叹气,有目的就有目的吧,能见祖父一面比真心要重要得多。 不过陆巡没有让她难受很久,他语气仗义道“简单,你祖父又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只是小人作祟而已,你拿着我的条子去看就行。” 钱锦棠大喜过望,果然答应了。 “谢谢小叔叔!” 说完,心中到底有些惆怅,她求人是求人,但是之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不想陆巡误会。 陆巡看她小脚绷着,皱眉道:“怎么?你还不开心?骗我钱,还可以见你爷爷,你还能活着,在我这里,你是头一份,别得寸进尺了!” 说完愤愤不平转头,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钱锦棠看陆巡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 陆巡微微回首,就看见傻丫头笑,就跟满园的春花一样灿烂,大眼睛又是那么的惹人怜爱,比旺财还要可爱几倍。 他感觉有一丝异样的情愫从眼底跃上心头,甜滋滋细润润,又痒痒的躁动,千回百转,悸动莫名,好多年都忘不掉了。 陆巡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就现在这个时长都可能会成为新闻,给旁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忍着不舍不去看钱锦棠,提步子往前走。 钱锦棠感觉到了小叔叔的疏离,莫名其妙,用脚背在小腿肚上蹭了蹭,急忙去送客,在花径处却迎到了何氏和钱美宜。 第三十三章 歹毒心思 母女俩都换了新鲜靓丽的衣裙,钱美宜头上戴了红宝石的新头面,对着陆巡羞涩的笑,跟刚熟的水蜜桃一样甜。 那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讨好示意,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一点不对劲。 钱锦棠目光一沉,蹭蹭脚,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钱美宜。 钱美宜还嫉妒钱锦棠能站在陆巡身边呢。 她现在来到这可都是为了陆大人。 方才他们家院子里来了锦衣卫,她看父亲大伯他们都去前院接待人了,她也偷偷跑过去看锦衣卫到底是怎么样的三头六臂!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怎么会吓到呢,真的是让人惊艳。 那锦衣卫头目不光不会面目可憎,他长着一张英俊非凡的玉面,是每个女孩子都不会忽视的容颜,除了不爱笑很严肃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比冠绝京华的父亲还要更上一层。 看的她心砰砰乱跳,立即就回房换了衣服,不然以那半旧的衣服示人真是丢死人了。 “大人!”钱美宜娇滴滴的叫着陆巡,给陆巡行礼。 何氏看女儿娇花一样,心中满是期待,这陆巡可是陆家三代,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是嫡子正统,掌管着陆家的家世和财产!如果能成为姑爷,那珠珠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再看珠珠和陆巡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陆巡傻了才会看不上女儿! 她心怀激动的对着陆巡行礼:“妾身见过陆大人!这是我的小女儿,大人叫她珠珠就好了!”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知道女孩家的乳名?! 陆巡深深的皱眉,他还不知道小丫头的名字,都没好意思问呢好不好?! 何氏早就耳闻陆巡不会笑,不在意的没话找话:“大人这是要走了吗?家中虽落魄,但是这么晚了也应该留饭啊!” 陆巡用眼睛扫了一眼何氏母女,再看钱锦棠身上的半旧袄子,大宅门里长大的男人,还有什么事情是看不透的,他冰块脸越发不好看。 语气不善问何氏:“你们家的饭菜很好吃吗?如今举家等着钱老爷子出来,都到了卖房子卖人的地步,你能有什么好吃好喝招待我吗?如果有你们为什么不救老爷子?如果没有,那你是骗我吗?!” 老天爷,那不过是客套的搭讪开场白,陆大人为什么问的这么认真? 何氏嗓子里好像有面糊堵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钱锦棠忍不住傻笑,在她的面前拉拢她的主人,想屁吃呢。 陆巡一转身就对上小傻瓜,心就软了道:“别忘了去看钱大人!” 钱锦棠乖乖的说嗯,他这才放心。 再回过头眼皮都没垂,越过何氏母女直接走了。 留下何氏和钱美宜一个字的回答都没捞到,尴尬的要死。 回到房间,钱美宜扯掉钗环首饰,新鲜的衣服拿着剪刀剪干净,之后就伏在床上痛哭! 何氏怎么劝慰都劝不好,她只大哭大喊说:“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想活了!” 在陆巡面前丢了脸,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刚萌动出爱意就被人当头一棒,怕是以后都不想嫁人了! 桂嬷嬷心疼的就很何氏说:“这陆大人也太不解风情,我们家小姐哪里不好,要他这么给没脸!” 何氏抬起头想着陆巡和钱锦棠站一起时候的样子,心里多上浮上嫉妒的酸涩,当年她也这样看过安庆和钱渊,凭什么她的女儿还要受这种罪? 陆巡没有什么不好,都是钱锦棠狐媚子会勾引人引得陆巡帮她出头,既然这么讨人厌,就弄死她吧! 亏她还让钱锦棠活了这么多年,还让钱守业给钱锦棠订了那么好的婚事,人家都不领情呢! 何氏再也无法忍受钱锦棠可以那么得意,但是摧残钱锦棠的方法她也试过了,用是会被钱守业识破而以失败告终。 钱渊也经常出来捣乱,不过钱渊很好骗,就算杀了钱锦棠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钱渊也会相信而不再追究。 所以解决钱锦棠的关键是钱守业。 想到这里,何氏很后悔自己太冲动了跟钱锦棠说了实话,不然钱锦棠就算再不听话,她不让她和陆巡来往她也得听,她还可以让钱锦棠给珠珠拉线,现在都泡汤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既然利用不到了,就毁掉吧。 何氏突然问向钱美宜,钱美宜被看了害怕,抖着身体问题:“怎么了娘?” 何氏妙目微眯着道:“珠珠,你说你二姐的依仗是什么?” “是祖父啊!”钱美宜脱口而出:“二姐姐真的能把祖父救出来吗?” 搭上了陆巡,宅子都收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何氏点头:“所以你祖父要是没了呢?” 说完这话,笑容从何氏都嘴脸扩大了! 第三十四章 被陆巡发现 陆巡先回到衙门,问了关系杨椒山的事情,虽然没说人会死,但是听说严家父子真的过问了! 陆巡感觉皇上出关后可能就会有动静! 那这么说,小丫头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可她一个内宅女子,到底哪里来的消息呢! 他也不相信是钱守业给的 陆巡甩甩头,他答应钱锦棠不刨根问底的! 很快天就要黑了,陆巡看看钱玉峰可能要在钱家过夜了,他失望的垂下眼皮,回头拿起披风穿上,准备回家! 到了衙门口上马,却看见了钱玉峰像个叫花子一样跑着朝他扑过来,陆巡没有高兴内心反而急躁不安! 他让钱玉峰监视钱家人,如果钱家人没事钱玉峰不会这么快出来,可是钱家又能有什么事? 小丫头是不是出事了? 听说严家要落井下石,他当时竟然都没问一问,真是太不应该了! 陆巡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这个刚认识的小姑娘有些关心的过了头! 从看见钱玉峰到钱玉峰到他面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陆巡却从未有过的焦急,觉得钱玉峰功夫不好太慢了! 于是钱玉峰一过来,他捏着鼻子硬挺着没后退,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什么事?” 钱玉峰这次没废话:“钱家二夫人鬼鬼祟祟单独派人去给钱守业送食盒,可是您分明让钱小姐去探视老爷子的,钱小姐约了钱家大老爷等人一起,先去救丫鬟云鬟,再一起去看钱守业,所以何氏完全没有必要单独去给钱守业送餐,而且用的还是钱家大老爷的心腹,我怀疑这里面有事!” 下毒! 这是陆巡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想法,拿着食盒去牢房,不是探监的就是下毒的,何氏完全没必要让一个下人去看钱守业,那只能是下毒! 这种事他们锦衣卫见多了,至于何氏为什么这么做,陆巡想到他打听到的关于钱家丫头内部的一些消息,这个何氏已经确认不是丫头亲娘,钱守业却对丫头很好,这不就是最大的矛盾和动机吗? 杀了钱守业,丫头就没指望了! 而且用的是钱泽的人,钱守业就算是有防备也可能中招,陆巡一想到那丫头失去亲人会哭的昏天暗地,他这心就跟醋泡了一样酸涩难忍,她如阳光般积极向上,她应该把笑容常常挂在脸上而不是眼泪! 这样想着,陆巡心急如焚,叫上萧逸尘:“去刑部,阻止别人暗杀钱守业!” 又问钱玉峰:“钱小姐他们去了严家?大约到哪了?!” 钱玉峰一听大人这是要亲自行动去找钱小姐啊,哪里还敢藏着掖着,直接把不能说的也说了:“钱小姐遇到了钱渊耍无赖耽搁了,出门又遇到了张相公家的青梅竹马,路才有一半!” 青梅竹马!! 陆巡严肃的俊脸瞬间蒙上一层冰霜,显然不开心! 原来她还有青梅竹马,她一副大脚还喜欢女扮男装,是不是可以经常和男孩子玩在一起? 可真是让人生气! 岂止?钱玉峰还发现陆大人好像嘟嘟嘴了!啧啧! 第三十五章 青梅竹马 钱宅附近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街道青石板铺就,下雨都不沾泥。 此时被火红的阳光铺上一层金黄,两边杨柳吹枝,一个行人都没有,静谧的好似一幅画。 钱锦棠就在这样的地方遇见了她的小竹马,张相公家的老三张修行。 夕阳下,张修行一身宝石蓝松江布直裰,带着满身书卷气,骑着马而来! 提起张修行,钱锦棠就会想到张家上辈子对自己的恩情! 钱锦棠热情的打招呼:“小修,三哥!” 张修行定睛一看是老钱家那个无赖,吓得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握紧了缰绳道:“棠棠我最近忙着读书,今日替爹爹探望亲戚,并没有时间说你坏话,你如果听了什么谗言也不要相信,我家教森严,是不会多嘴多舌的!” 钱锦棠反应好久才知道张修行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她年少无知惹的祸。 张修行和她是邻居,因为张相公管得严,不怎么出来玩,偶尔出来一次也都有奴仆跟着,还不会放下身段打打闹闹,顶对别人玩蛐蛐他在一边看着,没一会又回去了。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钱锦棠一个女孩子很不斯文,就悄悄跟另外的玩伴说了,另外的玩伴告诉了钱锦棠,钱锦棠自然不会让人失望把张修行给打了。 可怜见的,张相公如今已经入阁,儿子还要被侍郎的孙女欺负,真是没天理。 好在张相公家教森严,并没有去钱家找麻烦,反而觉得儿子不该背后评论女子,狠狠的打了儿子屁股一顿,都打肿了。 自此张修行再看见钱锦棠就绕着走。 今日实在是避无可避,那他就要解释清楚,他忙着科举,真的没时间去背后议论别人。 回忆起以往的荒唐,钱锦棠老脸一红,在张修行面前停下来,手脚没地方放的拍拍老马的长脸,这才找到谈话的切入点:“三哥我只是好久没见来跟你打个招呼,你好好读书金榜题名!” 他是真心祝福张修行,人家上辈子从严家救她出来,她都没谢过人家。 张修行心想见了鬼了,四五天前我还看见你跑出来追那当铺的伙计抢你的金项圈。 一低头对上钱锦棠湿漉漉好看的眼,再看钱锦棠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子,竟没有一点往日里张扬跋扈的嚣张样,俏生生如莲花一朵,清秀出尘。 想到钱家老爷子的遭遇,他心中一叹,明白钱锦棠是经历了大富大贵的起落,一下子有所转变,并不是故意恶作剧要捉弄他。 他握着缰绳的手松快些,问道:“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发现钱渊他们在附近,心也跟着放下道:“去你姥姥家吗?!” 钱锦棠心中一动。 上辈子她可是张修行救回来的,这辈子换成了云鬟,肯定是请不动俊美无双的张相公了。 可是她可以带张修行去啊。 好歹是张相公的三子,能仗势,可是又怕给张修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对方是严家。 到底说还是不说。 犹豫间,张修行又看见了钱渊身后的钱泽,他急忙给二人行礼问安。 钱泽很喜欢张修行,夸奖张修行长得像张相公,又说人家斯文有礼,不愧是张相公的公子。 夸着夸着心无设防,张修行问他干什么他就直说了。 “救我们家婢女去,被严福给抬走当小妾去了!顺便去看看我祖父!” 谁知道张修行并没有关注他前面的话,震惊的道;“我方才看见二奎了,我问他去哪里,他拎着食盒说去刑部看老爷子,怎么你们派了下人去还要亲自去一趟?!” 二奎是钱泽下人! 钱锦棠感觉很意外,回头看着大伯父。 第三十六章 回来了 钱泽显然也听见了张修行的话,一脸的懵懂道:“我并没有派他去看老爷子啊!我让他去告诉夫人一声,晚点回去。” 钱泽如今手下的人也只剩下二奎了,他本来打算去吃软饭的,但是要去见老爷子,所以让人去跟夫人说一声,今晚先不回岳父家了! 钱锦棠脑子也乱七八糟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就是抓不住。 她想了想:“我们不能这么浪费时间,分组吧!” 她跟钱泽去刑部,云鬟的孽是何氏造的,应该由钱渊和刘嬷嬷把人领回来。 但是钱渊一心要见到老爷子,却不肯听从安排! 钱锦棠就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见老爷子,钱渊执拗的不肯说。 “你不会是给何氏和钱美宜当说客吧?定然是何氏听见了陆巡的交代让我去看老爷子她就动了心思!你也不想想,老爷子都入狱了能给我什么好处?是云鬟那边非你不可,不然我就成全你了!” “倒是爹,你有没有以大局为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钱泽在陆巡走后就一直追问钱锦棠老爷子给了她什么好处,连大伯父都这样怀疑,何氏见钱眼开的人,肯定更要怀疑。 但钱锦棠埋怨的是钱渊,不能何氏装枪他就放炮吧,他是大人了,可以动动脑子。 钱锦棠真的误会钱渊了,安庆公主因为钱渊而死,这个包袱钱渊背了十几年,就像一个炸弹,随时都能触动钱渊的神经,他怕皇帝知道了要他死。 所以他要提前跟钱守业说,绝对不能告诉钱锦棠真相! “我见你祖父才是最要紧的事,你个小丫头怎么敢当我的家?”钱渊说着看张修行一眼,给钱锦棠警告! 让钱锦棠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忤逆。 正好钱锦棠脚下有棵小树,她一脚踢出去树根子都拔起来了。 “你别以为是我爹就可以不分是非,搞搞清楚,陆大人找上门来,我九死一生,我给你们保住了宅子,让你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是要你们老实听话的,不是让你跟我作对,虽然你是爹,可你也是祖父的儿子,现在祖父很可能有危险,你最好大局为重,不然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祖父的。”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可是零碎的枝叶,让钱渊脸上血色顿时,不着痕迹后退一步。 这个大女儿就是被老爷子惯坏了没有小女儿贴心。 竟然敢祸害花草树木给他当爹的难堪? 就不怕老三厌恶她,她也不怕被人笑话。 张修行看见这一幕没有觉得钱锦棠可怕,只感觉她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负担,当即要跟钱锦棠一起去,他们家有车啊! 钱锦棠和钱泽等人都大喜过望:“快快!” 钱泽说:“我倒要看看二奎背着我,到底去干什么了!” 钱家大门口这时候来了一帮官兵,看见他们人,那群人中有个零头模样的人道:“快,你们家老爷子回来了,在车上呢!” 竟然是刑部的人亲自送回来了的! 他可是他们家老爷子是罪犯啊,什么情况下能被人送回来? 老爷子出事了! 钱锦棠吓得一脸的惨白,一个箭步冲过去! 第三十七章 没毒死 何氏一脸深沉的坐在榻上看外面的越来越重的阴影! 钱美宜看母亲不动,催促道:“娘您不是说要去外婆家吗?怎么还不动啊!” 何氏不耐烦的道:“再等等!” 再等等可能就不用去了,他们家要死人,会直接办丧事的,谁都不用走了! 钱美宜不开心,可是也只能等着! 终于华灯初上,钱府乱了起来,何氏在屋子里都听见动静了! 她站起来要出去,桂嬷嬷跑进来道:“老爷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何氏顿住了,她让人去监狱堵死钱守业,那横死的尸体还能收回来? “怎么不停在外面?”何氏皱眉道:“这横死的如果回家,家宅不宁啊!” 桂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太爷是好端端的回来的,并没有死吧!” 这下轮到何氏瞪大了眼睛了,钱守业没死? 好端端的? 那她派去的人呢?! 何氏在也坐不住了,叫上钱美宜:“你祖父回来了,咱们得先去看看!” 她要去看看,看看钱守业到底是怎么搞得,竟然没事? 何氏来之前,钱锦棠等人已经到了钱守业屋子里。 看老爷子躺在床上,脸颊红润,好像还胖了一圈。 钱锦棠眉头拧的紧紧的。 祖父是去坐牢的,朝不保夕,吃着剩菜,怎么可能发福?怎么可能脸色红润。 说不定是病了,胖是浮肿吧。 这样想着,她越看越觉得老头可怜,直接就哭了扑过去大哭:“祖父,爷爷,我是棠棠啊,我好想你啊,你受苦了!” 她泪如雨下。 是因为太心疼,其实算起来,他和祖父已经十二年没见了,她都快忘了祖父长什么样子。 最后一次见祖父是在昭狱门口,祖父去世,尸体被大伯父和父亲抬着,那时候的小老头只剩下一把骨头,一条腿上全是血迹,惨不忍睹。 可是就是那样的,她也爱,她也想日夜陪着,她就喜欢祖父跟她说话,她不断的摇着祖父让祖父正眼看她一眼,看她是他嫁不成的二孙女,她不能没有他。 可是祖父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 “呜呜呜,嗷……”钱锦棠哭出了嗝。 钱守业听的好生心疼,不断的摩挲着钱锦棠的背,柔声的劝慰着:“你这孩子,祖父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跟十几年没见一样,哭得这么伤心,快别哭了!” 就是十几年没见啊,十二年啊! “爷爷,你都浮肿了,我怎么能不哭?” 钱守业:“……” 他有两个狱友,一个是大才子画画给狱卒卖钱,狱卒卖了钱就给他们买好吃的。 还一个骂皇帝嘉丰嘉丰,家家逼疯的青天,经常有人给青天送好处的,青天不吃,都便宜他和画家! 这可怎么办,他是去坐牢不是去享福的,要让儿孙觉得他受了很多苦而越发尊敬孝顺他,怎么能被看出来呢。 “就是浮肿,浮肿,我可不是胖的!”钱守业摸摸钱锦棠的脑袋道;“来,也让祖父看看你,好像瘦了很多呢?“” 自己带大的孩子,掉一个头发丝都能发现,这孩子的眼神怎么这么悲伤,看了让人想哭,可她明明无忧无虑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钱泽接话道:“棠姐没肉五天没吃饭,饿得受不了而来才爬起来!” 钱锦棠心里叹口气,这个黑点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不过心中是欢喜又难过的。 这么多人,除了祖父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真心关心她的胖瘦,她经历了什么,祖父就是祖父,那个真正疼爱自己的人。 “饿成了这样?!”钱守业脸上带着不信任,目光一冷扫了一眼钱渊道;“家里穷到这种地步了,竟然一块肉都吃不上?你媳妇不是当家人吗?这个家她怎么当的?” 钱泽立即告状:“爹您还说,何氏把好吃的都藏了起来,根本不给我们吃肉,只给珠珠一个人吃,简直不贤。” “这个毒妇,跟她娘一个样。” 钱渊听着很没面子,扯过话题问道:“爹,您出了什么事?怎么就把您给放出来了?” “我擦,放我出来你还不愿意了?” 钱渊好冤枉:“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守业哼了声,把目光在两个儿子面上扫了一遍,冷笑道:“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 当然了,他们花那么多钱都不管用,怎么自己就出来了? 钱守业面目变得凶狠道:“因为,有人给我下毒!” 啊? “谁?到底是谁?” 钱泽直接暴走起来,想要打人的样子。 何氏掀开帘子进来,心急的问道:“爹怎么样了?” 钱渊叫道:“怎么才过来?爹没事,但是有人要害爹。” 可是这话听在钱锦棠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感觉很奇怪,何氏为什么这么问?她知道祖父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她看何氏一眼,感觉何氏有些魂不守舍,难道下毒的事跟何氏有关? 和何氏有关? 钱美宜跟着进来,看见钱锦棠坐在钱守业床前,眼睛红红的,她恨的不行,祖父又不是钱锦棠一个人的,好像就她孝顺,就她会哭一样。 烦人。 可她想靠近钱守业已经没机会了。 众人都围着钱守业问中毒的事情。 钱渊问道:“爹您看没看见人啊?怎么下的毒,那您吃没吃啊?” 钱守业道:“我没吃。”好吃的那么多,谁吃外来的送饭啊。 “但是我假装吃了,狱卒检验饭菜里有毒,立刻把我放了。” 还因祸得福了呢。 何氏听了气的半死,她可不是要救钱守业。 钱泽听了眼睛一亮道:“是谁帮了爹呢?早知道这招有用我给爹下毒啊!” 众人:“……” 何氏接过话道:“爹得罪人了,肯定是朝堂有人要害爹,说不定就是大官呢!” 这也是她敢动手的原因,坐牢的官员被人毒死的太多了,都会推给政敌! 第三十八章 扑了个空 钱守业点点头算是认同:“有可能啊,他巴不得我死呢。” 钱泽忙不迭的道:“我就知道是梁云,也太缺德了,到底是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要这么赶尽杀绝?我去找他拼命去。” 钱守业这次坐牢,都是别人为了巴结梁云设下的陷阱。 钱泽很透了那个人。 钱守业叫住他:“你有什么证据吗?我哦们都是猜测。” 对,没有证据。何氏感觉自己躲过去了! 这时候钱锦棠突然道:“梁大人除非不想当官了才会害死祖父,祖父现在罪名这样小,又碍不着他什么事,难道你们真的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否则梁大人怎么会想在牢房里毒死您呢?我觉得不是她。” 钱守业来了兴致道:“棠棠觉得是谁呢?” 为什么钱锦棠感觉老爷子是明知故问的? 何氏没让她继续说话,叫道:“定然是梁云了,就是他,他那么讨厌爹。” 钱守业笑道:“其实也不着急,狱卒会帮我指认谁给我送的吃的,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 钱泽突然想起什么道:“二奎呢,不是说二奎拎着食盒吗?爹,您见到二奎了吗?” 钱守业笑着摇头:“没有,我没见到谁送的食盒,狱卒就说是家里人送的。” 钱泽跺着脚道:“不会是二奎吧?我没让他送啊!” 何氏忙道:“肯定不是二奎,二奎是大伯的下人,大伯怎么会想毒死爹呢?” 说着不想话题继续,给钱渊使眼色。 钱渊想着要告诉老爷子别告诉钱锦棠真相, 就道:“爹,查人的事情交给官府吧,您先休息,您刚出来,身体要紧。” 钱锦棠还想问祖父话,可是父亲说的对,祖父的身体要紧。 她想了想,她还要去接云鬟,提跟着道:“爷您休息吧,我明早早早来看您。” 钱守业点头。 把钱锦棠骗走了,何氏把其他人也支开,然后叫道:“爹,我有话跟您说,棠姐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了,这个秘密保不住了,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会来问您,您要跟我们说的一致啊,咱们守口如瓶。” 第三十九章 何氏游说钱守业 钱守业看着这个画皮一样的儿媳妇,眸子晦暗莫名,过了一会道:“所以你们把人都支开,不让我休息,也不让我和孙女说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何氏焦急道:“这还不够重要吗?难道您想让棠姐知道真相?” 她早就有对策的侃侃而谈:“安庆公主死的时候皇上就说要查找元凶,万一泄露出去相公第一个就是怀疑对象,会给咱们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安庆公主活着的时候皇帝可能不记得这个女儿了,但是一死,自然有人会上报给皇帝,她是姑娘家却难产而死,虽然丢了皇家的脸,但是在皇帝心中,自然让安庆公主怀孕的男人更可恶。 可是安庆公主从来没有对人透露过她的情人是谁,皇帝查了半天没查到,当时发了好一顿脾气,若不是怕成为暴君,他可能会把适龄男子都严刑拷打一遍。 这也是钱守业为什么不准钱家人再提这件事的原因! 安庆公主死都在保护钱渊,他们不能自投罗网! 连钱泽都不清楚内幕! 何氏越发觉钱守业不能说:“我但是无所谓,可相公会被砍头的。” “现在着急了?”钱守业问道:“那棠姐为什么会知道?” “可能有人嚼舌根了吧。” 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钱守业冷笑。 谁嚼舌根?何氏对孙女不好才是重点,不然怎么能让孙女怀疑呢? 何氏又急急的道:“我们给她编个身份吧,不能让棠姐知道真相。” 钱守业摇头:“反正安庆公主死了这么多年,皇上的气可能都消了,再不济我不中用了,正好给棠棠找个靠山,说不定还能捞个郡主当当你说是不是?说实话算了!” 何氏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变调道:“爹你不能这么做!” 听钱守业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她平复下心情道:“可万一圣上不认呢?不认棠姐,还要追究相公的责任怎么办?爹您也是知情者,棠姐可是您亲自抱过来的,隐瞒皇上这些年,这可是欺君之罪,一个不好咱们都要被杀头,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说到最后,她委委屈屈的道:“是媳妇不对,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只要过了这个坎,以后不会了!” 可是这话她都说过无数遍了。 这个媳妇总能把假话说的真诚又温柔,让你对她没有设防,以为她真心悔过。 但是转过头她又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些年要不上他护着孙女,棠棠早被这个恶妇欺负死了。 奈何何家的人知道了秘密,死去的老婆子又非要娶这个外甥女当儿媳妇的,生的儿子令不清是个孽障…… 这件事曝光出来牵连甚广! “意思你都编好了,说来听听?”钱守业淡淡的道。 何氏就知道老鬼得妥协,捏着袖子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一半:“媳妇想,如果棠姐真的问您,就说她是外室女生的好了!” 见钱守业没什么表情,何氏继续道:“我想说通房妾室,但是咱们家实在没有那些东西,也变不出来,只能说成是外室女,棠姐就算怀疑也查不到。 再编个扬州瘦马的身份,因为身为低贱无法进咱们家的门,生完孩子就打发走了,这样就天衣无缝,没人能够怀疑了!” 她这样说着,真的就像是安庆公主是扬州瘦马一样,心里十分解气。 第四十章 疑惑 钱守业眉头紧皱,因为穿着粗布衣服,顿时像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他问:“这身份会不会太低贱了?” 何氏急忙道:“这也是权宜之计啊,不然不好圆谎!” 又道:“我们又不会看不起棠姐,只是家里人自己这么说,给棠姐一个交代而已!” 何氏看钱守业低头思考,她都跟着紧张起来。 她屏住呼吸,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爹,这真的是权宜之计,您也不想二郎出事吧?” “好吧!”钱守业叹口气道:“与其让棠姐猜来猜去问东问西,不如就当众宣布吧,你去把所有人都叫来,我当着大家的面告诉棠姐,关于她亲娘的事。” “现在?”何氏觉得事情发现的太顺利了:“不然您休息一下?” 钱守业摇头道:“去花厅等我。” 钱家人口少,很快的众人就到齐了。 钱泽不知道老爹找他们什么事,问钱渊:“凶手找到了?” 何氏讨厌他总提众人,道:“哪有那么快,您听着就行了。” 钱泽上下打量何氏,语气肯定:“你知道什么事!” 何氏看一眼钱锦棠,有得意的光一闪即逝。 钱锦棠捕捉到了,心下微沉,是不是祖父把她支开了,却跟何氏商量了什么事? 很快的钱守业一脸沉重的走出来了,自己走的,不用人搀扶。 大家都挺担心他身体的。 只有何氏心中满怀期待,早知道钱守业这么上道,她就不下毒了,多此一举害得她心惊胆战的! 钱守业扫过何氏暂时不用兴奋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他让大孙子钱谦益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用宣布大事时才会用的严肃口吻道:“我今日要跟大家说一件事!” “棠姐!” “是!”钱锦棠上前一步道:“我不是二夫人亲生的,你要说这件事吧?” 钱守业一噎,怎么还抢台词? 看钱锦棠并没有难过,他脸上闪显一抹就不让你猜中的得意! 道:“你说的不对,这次我要宣布的是你的真正身世!” 钱锦棠愣住,真的这么轻松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撒谎的是孙子。” 钱守业差点喷出来! 这个死孩子! 他不得不当孙子,还要很有感情的说:“你娘是一个大家闺秀,你爹的原配!” 何氏倏然抬头看向钱守业,这老头子到底要干什么?说话不算话? 钱渊也愣了一下,他就说,爹什么时候会这么好说话啊?! 钱守业要聚精会神编故事,不让他们造次。 他慢慢的说道:“你母亲是个耕读之家的千金小姐,家资颇丰教养很好,是你父亲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原配!” 至于为什么之前没人说,钱守业也找到了理由! “你母亲去世之后你祖母非要你爹娶她的外甥女,又不想让外甥女给你母亲执妾礼,又怕你知道有后娘不好带,就一锤定音说你爹没娶过妻子,她外甥女直接就成了原配,其实都是欺负你娘没儿子,我当时也说过她,可是她要死要活的,我就这么一个老婆,我也怕她想不开啊,能怎么样?只能答应了!” 所以都是妻子的锅! 而既然又这门亲戚为什么却从来没人来往也好解释。 对,都死光了! “说来你母亲也是很可怜的人啊,她是祖父在苏州给你爹订的一门亲事,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娘,你外公一心修道,不近女色,后来离家出走可能是成神仙了吧,因此家里只剩下你母亲一个人,叔叔伯父都是远亲,你说你母亲一走谁还能上门?本来离的又远!” 这年代有的女人成亲之后一辈子都没回过家,自然也有成亲一辈子家人没来探望过的。 苏州又那么远,谁还能去验证! 坟也有的! 他们不敢收安庆公主的尸体,但是安庆公主有后,钱守业让钱渊给安庆公主立了衣冠冢,普济寺中也供奉了排位,每年都捐香油钱。 有坟难道还圆不过去!? 反正他都能圆回来! 至于何氏,想用低贱的身份把大孙女踩下去,真当他是老糊涂哦? 想得美! 那公主的身份还能侮辱?简直不知死活! 何氏听的怒火滔天,这老头子不帮忙就算了,还故意耍戏她,他还有没有半点为人公公的样子啊! 如此处心积虑的撒谎,也不怕天打雷劈? “爹!您这是不想让我在钱家待了呀,我是相公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二房哪来的别的原配?我就是原配,您这么糟践人,我可不答应!” 第四十一章 是你爹的原配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 钱守业算过了,这个说法,就算对钱美宜也没有影响,反正都是嫡出。 只影响何氏的地位而已! 这个毒妇,想毒死他,还想要嫡出的身份,不知所谓不知自觉,真当他钱家人都是傻子吗?! 钱守业语气淡淡的道:“那也随便了,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朝堂上还那么多敌人,给我下毒的人都没找到呢,我很多事要忙!” 一说下毒,何氏做贼心虚。 她叫道:“那您也不能作贱我,就这么害我啊?我是您家儿子八抬大轿抬过来的,我是原配人尽皆知,哪来的别的原配?” 看众人都不理她,她推着钱渊:“你倒是说话啊,我不答应你家人这么糟践我。” 钱渊犹豫一下,看老爷子一眼后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你们……”何氏看向钱锦棠道:“你信他们说的话吗?咱俩亲戚都知道我的身份,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娘根本不是什么原配。” 钱锦棠冷笑:“不信祖父我要信你吗?你忘了你怎么对我了?” “我……” 钱渊却怕两个人吵下去事情闹大,得想个办法,让爹阻止这件事。 正好钱守业的长随彪叔说要见钱守业,说狱卒查出来凶手叫什么了。 何氏听的心头砰砰跳,可是钱守业却不让他听,把女眷和小辈都打发下去,留下钱渊钱泽亲自问彪叔。 何氏出来后看别人都走了,她躲在门缝外偷听,就听彪叔道:“是二奎下的毒。” 何氏心都差点跳出来,好在天黑,没人能看出她眼里的惧怕。 她有断断续续听钱守业说:“是啊,但是二奎跑了,难道我要抓你吗?!” 钱泽讪讪然道:“肯定不是儿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陷害儿子,儿子知道了一定把她碎尸万段!” 钱守业:“行了,下去查看吧!” 钱泽立誓:“儿子一定会把人找到的!” 不然弑父的帽子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钱渊说的咬牙切齿:“我也跟大哥一起去!” 二奎跑了啊,他们应该找不到吧? 何氏手绞着帕子十分不安,现在钱守业回来了,钱家还会发家的,她还不想出事。 钱锦棠走出院子的时候被钱谦益给截住了,钱谦益担心的问道:“云鬟的事情解决了吗?” 云鬟自愿留在严家,严家给了刘嬷嬷五百两银子改口费。 钱锦棠点头,又忍不住想跟人讨论毒害祖父的凶手:“二奎是桂嬷嬷的姑爷,这件事跟何氏脱不了干系,大哥你跟二奎想熟,你想想,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钱谦益摇头:“他既然跑了,就不会去常去的地方!” 感受到了堂妹的焦急,她他拍拍钱锦棠的头道:“我们家会好的,别担心!” 钱锦棠的印象里,大堂哥是个影子,吃软饭还被人害死的那种,想不到大堂哥还会安慰人! 上上辈子可没有过! 亲人给她的善意,她乐意回报,钱锦棠笑道:“多谢大哥,您是要回房了吗?我去送您!” 钱谦益笑道:“我男人怕什么黑!” 兄妹二人相谈甚欢之后分开,桃桃刘嬷嬷吓得脸色发白的来找钱锦棠。 “小姐,锦衣卫,你小叔叔!”桃桃不知道怎么通报,有些语无伦次:“进来了!” 第四十二章 都怪你祖母咯 钱谦益看向钱锦棠道:“这个陆大人好闲啊,怎么总来我家?” 可是大人哪次来,家里人没获得好处? 钱锦棠不爱听大堂哥这话,道:“大人来肯定是有好事的。” 钱谦益发现妹妹不愿意让他说这个男人的坏话,他抿嘴笑,来不来的就护上了。 “终归是锦衣卫,你还是休息去吧,我来接待他们。” 那能行吗? 大人是来找她的吧? 钱锦棠要和大哥讨价还价,钱谦益却已经去接陆巡了。 钱谦益看向钱锦棠道:“这个陆大人好闲啊,怎么总来我家?” 可是大人哪次来,家里人没获得好处? 钱锦棠不爱听大堂哥这话,道:“大人来肯定是有好事的。” 钱谦益发现妹妹不愿意让他说这个男人的坏话,他抿嘴笑,来不来的就护上了。 “终归是锦衣卫,你还是休息去吧,我来接待他们。” 那能行吗? 大人是来找她的吧? 钱锦棠要和大哥讨价还价,钱谦益却已经去接陆巡了。 钱谦益看向钱锦棠道:“这个陆大人好闲啊,怎么总来我家?” 可是大人哪次来,家里人没获得好处? 钱锦棠不爱听大堂哥这话,道:“大人来肯定是有好事的。” 钱谦益发现妹妹不愿意让他说这个男人的坏话,他抿嘴笑,来不来的就护上了。 “终归是锦衣卫,你还是休息去吧,我来接待他们。” 那能行吗? 大人是来找她的吧? 钱锦棠要和大哥讨价还价,钱谦益却已经去接陆巡了。 第四十四章 借一步说话 陆巡觉得是大礼,钱守业却觉得是催命符。 当官的没有不怕锦衣卫的! 当孙子把陆巡领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钱守业见了竟然腿有点软! 他要往后坐,才想起来架子床是敞开的,会掉下去,这不是作孽吗?怎么家里还来了锦衣卫? 他犯的不是小事吗? “陆大人你什么事啊?”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在家里看见锦衣卫。 钱谦益一脸担心道:“陆大人,您不是来收宅子的吧?那咱们连夜往那里住?你们到底怎么说的,我家棠姐怎么跟大人说的,能不能通融下?” 陆巡:“……” 他是善意,是来帮忙的好不好! 这个大堂哥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诋毁他的形象。 陆巡在钱守业床前停下脚步。 看老爷子满脸的红润,不免心中腹诽,牢房待遇不错,难怪二奎给他买的烧鹅他都不吃。 他灿若星辰都眼睛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没有看见那什么青梅竹马,说来好气,当听见属下的人说小丫头和张家老三一起去救人,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很想看看那个青梅竹马长的有多丑! 自然是丑的,没有自己好看的都是丑八怪! 算他识相,知道办完事了回家,不然三更半夜串门,非抓回去盘问盘问不可,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钱家人看陆大人目光严肃的四处琢磨,心中惴惴,还说不是来收房子的,那他是看空屋子的吗? “小叔叔!”钱锦棠这时候进来,忍不住好奇,上前一步行礼,然后抬起头笑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您派人来说一声就行,我一定照办!” 陆巡终于看见钱锦棠了,看她还是下午他来时候穿的那身半旧的袄子,心里得意起来,说明小丫头去见张老三的时候没换衣服,女为悦己者容,那她肯定就不是喜欢张老三。 “听说你们家下人跑了,我帮忙抓回来了!”陆巡语气也好了,竟然带着点关心的说。 可是这一句吓坏了闻讯赶过来正站在门口的何氏,人抓到了? 陆巡接下来又说:“我可以帮忙审问!” 然后大家就听砰的一声,不知道是那个下人在门口喊了一声众人:“来人啊,二夫人晕倒了!” 陆巡:“……” 桃桃和云裳几个把何氏送回去了! 钱守业看陆巡没有离去之意,想到钱泽告诉他家里近来发生的那些事,他老奸巨猾的,还看不出陆巡那点心思。 他热情的挽留陆巡跟他聊天,还让钱谦益作陪,就是不放陆巡单独和钱锦棠说话。 可钱锦棠有事情要求陆巡。 她躲在多宝阁后听祖父说虚伪恭维的话:“要多谢陆大人对我家的照顾,欠您的钱我们会马上还回去的……” 又在陆巡面前极力推荐钱谦益:“我这个孙子比他爹和他大伯都强,将来我就指着他给我光宗耀祖了!” 完全不说正事啊! 钱锦棠借口给陆巡上茶,三进三出,可是祖父都没留她,她气的跺脚,最后一次下定了决心,不管祖父怎么说她她都不走。 陆巡见了温文尔雅的对钱守业行礼道:“钱老爷子,能否让钱二小姐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事要跟她一个人说!” 陆巡是直白的人! 钱守业千防万防也没想到陆巡会直接说出来。 “这不太妥当吧?这么晚了!”钱守业直接拒绝,管你官位多大呢,反正孙女是他的。 陆巡不以为意:“无妨,我不怕黑!” 说完站起来,对着钱锦棠勾手,钱锦棠屁颠屁颠跟上去! 钱守业:“……” 钱锦棠出门后招手叫陆巡:“小叔叔,来!” 陆巡回头看一眼钱守业,对这个老头子非常不满意,因为他从老头子防备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老头子不喜欢他! 等陆巡跟着钱锦棠到了钱守业空荡荡的书房里,陆巡还在生气。 不说话! 钱锦棠对他的情绪了如指掌,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既然不明白,就无从劝起。 钱锦棠弯着腰在陆巡面前挥挥手:“小叔叔,您不是要跟我说一件事吗?!” 没等陆巡说话,她又笑道;“还没见过您穿青色的衣服呢,男人想俏一身皂,果然不是吹的,就跟那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真是好看极了!” 第四十五章 你像一个人 锦衣卫的官府除了红色就是蓝色,陆巡的品阶是大红的! 陆巡讨厌挑选衣服,所以向来两套官服走天下! 今日穿着一身青菖蒲暗纹的圆领长袍,是爱臭美的萧逸尘提供的意见,沉稳的颜色衬托得他人比玉润,彬彬有礼,正是长辈和女孩子喜欢的样子。 陆巡听了钱锦棠的恭维,顿时心情愉悦起来,还以为她没看见,原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说。 他又开始反思自己。 丫头是个小姑娘,姑娘自然比小子金贵,大晚上的不应该出来见人,如果他是钱守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孙女也不会放出来。 将心比心,易地而处,果然人间就没有矛盾! 他脸上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道:“不是你有话跟我说吗?” “你先说!” 陆巡不喜欢墨迹:“我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找凶手吗?找到了吗?” 钱锦棠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告诉陆巡:“不是,说我的身世,我不是二夫人的亲生女儿,是谁我还不确定!” 祖父说是大家闺秀,她也有怀疑! 陆巡心中一动,笑道:“我来找你是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发现你像一个人!” 钱锦棠大惊失色,陆巡已经看出来她曾经是狗?所以终于发现她现在是人了! “您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放火烧死她?钱锦棠心虚的问道。 陆巡道:“你长得像誉王!” 啥?! 像一个人! 不是像个人啊! 钱锦棠反应过来倏然抬起头;“我像谁?!小叔叔,我可是没娘的孩子,我还要找我娘!” 那是不是祖父和何氏都在撒谎?! “我像谁?!” 陆巡对上她焦急的眸子,觉得这事有点天方夜谭,他语气平静劝慰她道:“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誉王后院一直没有儿女出生,直到今年才喜得麟儿,如果你是他的女儿生你的人早把你供起来交给誉王,怎么可能还留在钱家呢?但是确实你长得像誉王,我之前就看着眼熟没想起来!” 回去后祖父让他去誉王府送东西,他见了誉王一下子就愣住了,那眼睛和上庭就是像誉王,也像当今万岁,所以他看着才会觉得眼熟。 不过那两个都是男人,所以他一时间对不上! 是啊,怎么可能跟誉王有关,人家誉王是下一任皇帝。 誉王成亲年多,誉王妃和众多通房侍妾都没有孩子,到了三十多岁抬了泥瓦匠李伟的女儿李金凤进门,李金凤是天生的贵人命,进门一年多就生下一个小王子,誉王这才算是有了后人。 而誉王本人老实懦弱脾气好,上辈子那些不着调的大臣揶揄他是小蜜蜂,给他取名嗡嗡! 嗡嗡也算是个好皇帝,他最重视的大臣就是梁云,恰好,祖父的死对头! 这次祖父入狱,就是有人为了巴结梁云故意的。 确实不会有关系的,如果有关系上辈子祖父死算什么呢? 可是钱锦棠突然想到上辈子钱渊是怎么为一家人脱身的,他没有走辅臣的路子,而是结交了皇亲国戚,那这个皇亲国戚是谁?又为什么会帮钱家? 这么一个大谜团就值得她去追查真相了。 “小叔叔!”钱锦棠咬了咬嘴唇,难以启齿道:“您能不能带我见一见誉王?!” 问完她就想咬舌头,人家陆巡是什么人?誉王又是什么人,陆巡怎么可能带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郎府的小丫头去见皇子! 而且还是前侍郎! 陆巡一甩头:“那就走啊!” 现在?! 钱锦棠猛然抬起头,看看外面的星光,嘴角抽了抽,小叔叔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更知不知道对方是誉王啊?! 陆巡看出了钱锦棠的顾虑,不以为意道:“誉王现在不会睡觉的,白天你也不见得能见到他,他说不定在哪里玩乐!” 誉王做皇帝和做人都听好的,就是有点好色。 上辈子也是死在这上面。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这么不把皇子当回事啊,上辈子陆家倒台就在誉王执政时候,虽然誉王跟陆家本身没有什么仇恨,都是朝廷大臣为了所谓的大局才让陆家死的,可但凡誉王给陆家说情,陆家也不至于满门被清算的地步,说到底,陆家人太狂了! 这辈子除了要让陆家避开严家这个坑,还得让陆家和誉王打好关系才行! “还是改日吧!”钱锦棠道:“而且咱们也不能这么冒失的就去见誉王啊,还是找个比较妥当的机会才好!” 陆巡点头:“我来安排!” 反正她长的可爱他拒绝不了,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钱锦棠看陆巡答应了,心下不由得雀跃期待起来,恨不得立即见到誉王,看看他们像不像,再问问誉王知不知道她母亲…… 但是现在肯定是见不到的。 钱锦棠又想和陆巡说那两万两银子的事,突然上房传来嘈乱的脚步声,有人道:“二奎招供了!” 钱锦棠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陆巡笑道:“我知道是谁,是你家二夫人!不过你祖父因为挑嘴没吃,真是福大命大!” 钱锦棠诧异的看着陆巡:“没吃?!” 祖父坐牢多苦啊,竟然都不吃,不是祖父警惕性太高,就是何氏太小气准备的吃食太差了,真想撬开何氏脑袋看她是怎么想的。 现在想撬开何氏脑袋看看的不止钱锦棠,还有钱渊。 二奎已经招供,说是桂嬷嬷给了他银子,让他给钱守业送晚餐去! 而桂嬷嬷不可能擅作主张做这种事,只能是何氏主使的。 人证物证具在,钱渊想不相信都不成。 看钱守业面上一直严肃不肯正眼看他,钱渊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妻子虽然是他的,可是他也没有让妻子去毒死老爹! “她都是因为棠姐才这么做的!”钱渊自己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说这句话的,并不是为何氏开脱,可是也不知道要把何氏怎么办! 钱守业本来清冷的眸子倏然瞪大,厉声呵斥道:“所以就能弑杀公爹?!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也没有任何借口,我早就跟你说过,何家的女儿沾不得,你却听信她的谗言娶她也不相信我给你找的人!” 但是安庆公主出事,钱守业想过办法的,不是非何氏不可,可是钱渊当时吓坏了,只相信那个表妹,再加上他母亲的唠叨,他顶不住压力,就娶了何氏。 钱渊现在也后悔至极,一个心像是提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那儿子要怎么做?!” 钱守业看他这立不起来的样子恨不得把床板敲碎:“还能怎么办?为了掩人耳目,给她送到庄子上去!” 先找个生病的由头圈禁起来,然后就真的“病死”好了! 在大哥的鄙视和叹息中,钱渊连滚带爬出去了! 他人走后,钱泽讨好的坐在老爹面前,心疼的问道:“爹,老二能处理老二家的吗?我老悬,那个毒妇敢害你,我们应该把她弄死,不然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钱守业倏然睁开眼,看着钱泽认真的道:“万一你弟弟不成,你敢不敢帮爹把何氏弄死?” 钱泽:“……” “那也不是我老婆,我怎么发落?” 是吧,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怎么去管别人的老婆? 钱守业不想看儿子了,两个都是没出息的,还不如孙女。 唉! 他也不能这么悲观,兴许小儿子这次能雄起一把,就收拾了何氏呢? 何氏还不知道钱渊马上就来了! 天黑了起风了,她屋子里开着窗,烛火被吹动了两下,晃的人心一跳一跳的。 她已经醒了,着急的在屋子里走动。 钱美宜抱怨何氏还不带她走,但是总是听不见何氏搭话,她叫道:“娘,您是不是担心二奎会说出您啊?!” 给钱守业下毒,何氏瞒着钱美宜了,但是钱美宜聪明,一想就懂。 何氏现在也管不了女儿知不知道,她确实担心二奎供她出来,因为供出来之后…… 想了想,她坐下来整理思路! 其实她根本不用怕啊! 就算二奎说了实话,她还有最后一把好刀就是钱渊,钱渊就算明知道是她干的,但是为了家宅安宁,为了钱美宜,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那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不愿意对人好,但是只要你逼着他,他就会不得不对你好! 或者他想亲近谁,只要你缠着他,他也会不亲近那个人! 这样一个人,主动成为她的棋子,一生都给她奉献。 何氏正想着,突然门帘子一掀,钱渊俊美的脸出现在门外,他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何氏道:“是自请下堂还是去家庙,你自己选吧!” 钱美宜震惊的站起来叫爹! 何氏目光慌乱,一下子就哭了,抱上钱渊道:“相公,你怎么又赶我走!” 钱渊一巴掌把她打到在地:“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下毒要毒死我爹,二奎已经说实话了,就是你指使的!” 原来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何氏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害怕。 捂着脸坐起来,心里满是酸涩,到底是父子啊,比他们夫妻感情好,到了真章这个人还是选择了他爹不选她。 何氏放下手,心里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恨了,她整理好了心情,仰着头看着钱渊,平静的冷笑道:“然后呢?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杀不死我的,逼急了我,只能让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想怎么样?”钱渊没想到何氏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何氏,是他认识的小表妹吗? 何氏道:“我就会告诉别人,你诱拐安庆公主,把你当年做的丑事都给你说出去!” 钱渊:“……” “识相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让开!”何氏呵斥一声,再没有往日对丈夫的温柔和关心。 “我……”钱渊。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钱渊看着这个原形毕露的女人,慢慢垂下肩膀,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第四十六章 安庆公主的死因 钱渊跪在钱守业面前请罪。 钱守业看着眼里都是血丝的儿子,一声冷笑:“我让你去抓人,你说人跑了?!怎么会跑了呢?!” 钱渊低着头低声道:“爹,其实不是何氏指使的,是我之前有事得罪了二奎,二奎怀恨在心,就想害死您,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儿子吧!至于何氏,是因为她不想做继妻,她生气回娘家去了!” 什么生气回娘家,是逃跑! 明明下了毒,要毒死公公,碎尸万段都够判了,不过是这个儿子在维护贱人而已。 不过钱守业没有大发脾气,他冷声道:“走是走了,你有没有跟她说清楚?我钱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她走了,以后也不用回来了,你也不准去接!” 女人回娘家没有男人接,那不是等于被休了! 钱渊只要老爷子不杀了何氏就行,哪敢不答应,忙不迭的点头:“儿子知道,她这次……太过分了,要踩棠姐,儿子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回来了!” 钱守业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看着钱渊走出去的背影,钱守业精明的脸抿嘴一笑:“真以为老子说着玩的?看你这次怎么回来!” 何氏雇了车带着钱美宜云裳桂嬷嬷一起回到了永定巷的何家。 看着万家灯火与星光相应,她前所有未的郁闷。 钱家是她的,她的囊中之物,钱锦棠就是该死,可是她却灰溜溜背钱渊赶出来了。 不行,还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杀回去。 等到了何家,她以她能力所及的把何家所有人都惊动了。 然后去见母亲,母亲是她的指望,她要让母亲给她做主。 “娘,您要替我做主啊,我们老爷子跟钱锦棠说了她不是我生的,还说钱锦棠的生母才是相公原配,我不过是个续弦,还要光撒请柬宣布此事,这是把我的脸面当鞋垫子一样放在脚下踩,我咽不下这口气,您要给我做主啊!” 给钱守业下毒这事她是不敢说了。 何氏嫂子刘氏听了心头一颤,多年来的疑问终于解开,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子对钱二小姐不像是亲娘那样,原来真的不是亲生的。 她还要继续听下去,就听何老太太道:“老大家的你先把珠珠安顿到我的暖阁里,天黑了孩子都困了!” 一看就是接下来的话不能对外人说。 这个婆婆和小姑子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跟婆家人打架了,也不知道两个臭皮匠能研究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对策,还不让听! 刘氏面上依然笑眯眯的叫钱美宜出去。 钱美宜其实也想听,不甘心的跟出去。 他们一走,何老太太的心腹婆媳梁嬷嬷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两母女。 墙角方盒子宫灯照映下,何老太太细长的脸拉的更长,她把披散的头发拢到脑后,严厉无比问道:“怎么露馅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这件事透露出去?” 知女莫若母。 何氏对钱锦棠怎么样何老太太心里清楚,其实就连她自己也十分不待见钱锦棠,但是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啊! 何氏就把如何让钱锦棠嫁给严福,又如何失败了,钱守业何时回家这件事说出来! 何老太太听的皱眉,极其不认同道:“你疯了吗?嫁给严福,别说钱守业,钱渊也不会答应啊! 再者说你这么多年都忍了,就不能等钱守业死了再出手?” 何氏用锦帕擦着眼泪道:“我怎么知道他还能出来啊?家里花了那么多钱都没管用,再说娘您不也是吗?您也说老爷子不成了,都不借钱!” 何老太太心头一窒,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物以稀为贵她很心疼这个女儿,可是她更心疼钱! 这次女儿回来,她也是让大儿媳妇先去看情况,刘氏说带着孩子哭哭啼啼回来的,不像是借钱,她才让人把女儿和外孙女接进来的。 她咳嗽一下掩饰尴尬道:“好了,说这些都没用了,我问你,你家老爷子有没有说安庆公主是怎么死的?!” “娘你说什么呢?!”何氏心虚的看看左右。 这件事怎么能提呢?根本就不能说。 因为安庆公主不是死于难产,是她弄死的啊! 说着,何氏不由得想起十五年前的春季里一天,她跟踪表哥去了普济寺,在寺庙后面梨花林的一处篱笆园里,钱渊和快要临产的安庆公主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说话。 安庆公主声音颤抖的说:“我可能是快要生了,可是我谁都不敢说,我连宫里给我送吃食的人都不敢见,一来人我只能抱着棉被说头疼,可是连产婆都没有,明朗,我会不会死啊?!” 钱渊的脸色也是白的,但是眼神很温柔,他摸着安庆公主的头道:“你先别告诉别人,我一定找城里最好的产婆来给你接生!” “就怕别人指点我们的事,我怕连累你!”安庆公主哭着说着。 钱渊泪窝子浅,也哭了说:“我们还是跟我爹说吧,不然这么大的事,我怕你有危险……” 钱渊是多么懦弱的人啊,他干了坏事怎么敢告诉老爷子! 可是为了安庆公主的安危,他竟然不怕挨打,打算告诉钱守业了! 她怎么会让他这么做? 于是她在钱渊回来的时候截住钱渊,告诉钱渊她可以找到稳婆,保准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钱渊的隐私被人发现,本来就心虚,自然什么都答应她,然后她就告诉了母亲,母亲派了梁嬷嬷过去,梁嬷嬷根本就不会接生…… 本来孩子都要一起弄死的,谁知道钱渊还是告诉了钱守业,钱守业带着稳婆赶到,当时安庆公主已经不行了……钱锦棠却活了下来,还让钱守业亲自抱了回来! 之后宫里的那位知道公主死了,到处找凶手,她和母亲吓得要死,但是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了,皇帝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想来是安庆公主要保护钱渊隐藏的好,也有钱守业的手笔。 总之这件事情是过去了,至今除了梁嬷嬷,还没人知道安庆公主是怎么死的。 钱守业也没表现过知道这件事,那他应该就是不知道…… 所以不用害怕! 第四十七章 何氏有一计 何氏深呼吸一口气来平复心中的烦乱,低声道:“他都没提安庆公主,说棠姐的娘是苏州一位千金小姐,可是那也不行啊,他说那个人是原配,那我不成了继室了?我在钱家兢兢业业十五年,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凭什么这么糟践我,我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原配!” 钱守业竟然这么糟践人的? 但是安庆公主的死因特殊,何老夫人还是比较关心钱守业察觉到了没有。 “那安庆的死因……” “娘!”何氏厉声打断她:“不要再提了,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对对对,根本没有的事!”何老太太反应过来道:“是钱守业欺人太甚,没有其他,但是你也不能这个时候回来啊,你不管要谋划什么,都得在钱家才能完成,你回来干什么?!” 可是钱家她怎么呆的下去啊?! “娘啊!”何氏又委屈的哭出来:“我就算什么都不干,吓唬吓唬他们也得回来啊,不然我那个公爹岂不是以为我是死人,随意的拿捏!再说我有娘家,我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回来了?” 何老太太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家那个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狠手辣,万一他真的不让姑爷接你你怎么办?总不能带着珠珠留在何家吧?多你们两个人也不是多两个饭碗那么简单,珠珠还没订婚,你不回去她这辈子岂不是毁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弟弟犯错找那个姐夫说情时候姐夫的样子,姐姐的膝盖都快跪烂了,那姐夫还是说:“目无王法活该!” 到最后他也没管,弟弟因为酒后侮人妻子被判流放之刑! 那是个为了原则连妻子的面子都不给的人,他要维护一个人那个人就说这世上最好的人,别人谁都不能碰,如今女儿恐怕触碰他的底线了! 何氏想到钱守业的威胁,慌张起来:“那怎么办?娘我都已经回来了啊!您得给我和珠珠做主,大哥大嫂呢?我是何家的女儿,我受气他们脸上也无光,他们也得给我做主,我要把钱锦棠踩下去,我才不当什么继室!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子欺人太甚了,娘,您不能不管我啊!” 她说的又快又急,可何老太太若有所思没出声。 何氏站起来坐到母亲身边,催促道:“娘你想什么呢,您不能不管我啊!” 何老太太不耐烦的甩开何氏的手道:“我知道,我在想办法!” 何氏委屈的嘟起嘴,想了想道:“反正我已经得罪老爷子了,您也知道他到底什么德行,以后是不能对我如从前了,还会一直提防我忌惮我,我也不指望她,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让珠珠找一个好人家,至于钱锦棠!她的婆家绝对不可以比珠珠的好!” 可是钱锦棠的婆家是在钱守业事业如日中天时候找的,是户部员外郎郑锦伦的长子,员外郎比侍郎只差了一级,只要表现好,六部就是内阁的预备军,就算不入阁,混个小九卿是迟早的事。 钱家如今却败了,钱守业光秃秃的回来也没说能官复原职,这样的家庭,谁还会跟钱家的女儿定亲。 钱美宜就算有十里红妆的嫁妆怕是也难找好人家。 何老太太无奈道:“这种事怎么比?这是命!” “这怎么是命呢?是老爷子偏心!”何氏道:“他红的时候知道给钱锦棠订婚也没想到珠珠,心都要偏到天上去,也不怕遭报应!” 她骂公公骂的痛快,却忘了钱守业也曾想过给钱美宜订婚,但是她觉得钱守业有可能入阁或者位列大九卿,到时候钱美宜能选的人家何止几个文官之家,说不定能嫁入公侯世家,等着奇货可居她没同意。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钱守业偏心惹的祸:“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氏突然道;“娘,不然让珠珠跟宏哥订婚算了!” 何玉宏是何家老大的三子,小小年纪就已经中了秀才,何家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认为他很快就会高中进士。 何氏也觉得这个侄子前途无量,暂时最配自己的女儿。 “娘,小姑,你们累不累,要不要喝点茶?”刘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何氏和何老太太同时心头一惊,不知道这个大儿媳妇听到了没有。 那何玉宏是刘氏的心尖宠,婚事何老太太几次想做主刘氏都顶回来了,说不定就是听到这里所以才进屋打断他们的。 何氏尴尬之后却坦然了,何玉宏再好还没中进士呢,大哥在工部做个小官,也没什么出息,女儿嫁给大侄子她还觉得委屈呢,听见就听见! 刘氏真的听见了,安顿好钱美宜她就过来听这母女两个说什么,如今钱家倒霉了,这小姑子可别赖在家里不走,不曾想竟然听见小姑子打儿子的主意,还想把他们家那个矫情鬼嫁进来,死都别想,就算她死了她也看不上钱美宜。 当年她倒是有心让钱锦棠和儿子定亲,可是钱守业看不起他们家,现在反悔也晚了。 虽然不同意,但是为了把何氏的后路堵死,刘氏也不是只会撒泼的主,她从下人手里接过刚沏好的茶水端进来,然后坐在何老太太身边道:“娘,小姑,你们是不是在说棠姐的婚事啊?钱家老爷子现在无官无职,那郑家还会继续婚事吗?不管会不会,这婚事如果换到咱们珠珠身上多好?” 看向何氏道:“是吧小姑,珠珠才是咱们亲的,棠姐毕竟差一层!” 说的何氏眼睛一亮,问道:“嫂子,你也这么想的吗?!” 刘氏心想你别打我儿子的主意就行,这样给钱美宜找个好主,这个小姑子应该不会再想自己的儿子了吧? 钱锦棠和陆巡说完话送恭送陆巡出去! “小叔叔再见!” 陆巡冷冷的没回她,骑着马带着队伍走了,钱锦棠嘟嘟嘴,竟然没要钱,只要容她一口气她过几天就还给他! 心情好,钱锦棠转身回去,在垂花门后却碰见了探头探脑的钱守业! “祖父!”钱锦棠吓得跳起来,捂着胸道:“人吓人吓死人,您怎么在这啊?!” 第四十八章 跟祖父坦白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被人吓到呢?! 钱守业朝着钱锦棠勾手:“大宝子,你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虽然祖父语气和蔼可亲,可钱锦棠依然觉得脖子后冒凉风。 她突然就理解为什么大伯父每次被祖父叫都要捎上大堂哥过去,一个人真的有些承受不来啊! 到了光秃秃的屋子里,钱锦棠急忙去餐厅那边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先让祖父坐下,老爷子这才满意的哼了声。 钱锦棠赶紧坐下来。 没等祖父开口,她就道:“爷,大伯父和爹把家里的事情都跟您说了吧?您是想问我怎么拿到陆大人两万两银子的吧?” 长吐一口气道:“我说了您可别害怕也被烧死我,我是梦到的!” 钱守业:“……” 想他一生精明,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都算是小有成就,唯一不足就是子孙没有出息,这次遇到祸事,大浪淘沙,他还以为棠棠智慧过人自己终于后继有人,现在大宝子告诉他她是梦见的。 “你是不是最近什么志怪话本子看多了啊?” 钱锦棠也觉得重生这件事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如果不是重生,她又怎么能拿到陆巡的两万两?最关键的,她可以瞒着任何人,却不能瞒着祖父。 然后钱锦棠就把她梦见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都告诉了钱守业,事无巨细的,从月上柳梢说到了月上三竿! 钱守业之前还能安静的听着,到后来听说钱渊出家,何氏把她嫁给一个断袖之人,她偷着跑了最后去别人家当庸人,就站起来大发雷霆,抬脚就要踹椅子。 钱锦棠忙拦着他:“爷,咱家椅子不多了!” 钱守业急的在屋子里暴走:“何氏她怎么敢?钱渊这个废物,我就知道他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就是个废物!” 钱锦棠叹口气,她也是这么想的。 等着钱守业发完了脾气,他倏然回头看着钱锦棠,见孙女神色平静,目光坦然,从外表上看也不是前几天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傻妞了,他点点头道:“其实就算你不做梦,我也应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尤其是儿子不争气,还能指望自己死后家里人独善其身吗? 不可能的! 钱守业前所未有的害怕,走到钱锦棠面前紧紧的抓住钱锦棠的手腕道:“棠棠,咱们爷俩一定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再受人糟践!” 钱锦棠郑重的点头,只要祖父信了她这辈子就成功了大半,就算她自己什么都不做,想来祖父也会给她留很多后路。 钱守业又哼了声道:“何氏对你那样,这次你肯定很失望吧?其实不是祖父不狠狠的处置她,是你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蛇打七寸,如今我没有官职,何家却有两个人还在朝野,而且何家老三在江南干得不错,京察之前已经传出声音他会被调入京城,不说何家老太太如何的蛮横,只要有何家这哥俩在,动何氏就有困难!得想办法让何家男人全部倒霉,何氏自然不成气候!”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何氏要害死他,还不能动手的原因。 为了家族脸面,为了很多事,他只能忍着。 这个道理钱锦棠也懂! 可是祖父在位的时候何家是姻亲,祖父自然没有动何家的道理。 现在想动也动不得了。 钱锦棠不想给祖父找麻烦,报仇要量力而行,人生最重要的是过好日子! 她不是那种要拿祖父和全家人性命去报仇的人。 可是她还没说话,钱守业道:“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谋划,不着急!” 说着他坐下来细细的问钱锦棠一些改变他们家命运的转折点,比如为什么他会二次入狱,钱渊钱泽当时都做了什么等等。 钱锦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钱守业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听的。 等说的差不多了,钱守业冷不丁的来一句:“所以,我的孙女是只狗?!” 钱锦棠并不想告诉祖父她当过陆巡的狗,但是这是核心问题,如果没当过,她怎么会知道陆巡那么多事? “祖父,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欠陆巡两万两银子,您给我点钱,我把这笔账换上!” 钱守业嘿嘿笑两声,然后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钱?!” 这还用说吗?! 钱守业捋顺着稀不零丁的胡须得意的道:“爷爷确实还有钱,但是也只有两万两了,可以都给你……算了,都给你吧,既然欠人家的钱,早点还上!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一件事!” 上辈子大伯父败光了家产还借了五万两高利贷,祖父很快就还上了,虽然没有多余的但是家里肯定不止两万两! 这老头又要藏私房钱。 钱锦棠也不拆穿钱守业,因为祖父即便有也不会有多少了。 提起这个她有些发愁,她回来肯定是要享福的,祖父现在官职都保不住,根据上辈子经验祖父也不应该再混迹官场,他们得找点生财之道才行。 “爷,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还打算当官?!” 钱守业摊摊手道:“你真的当爷是神?那官也不是我相当就能当的,咱们卖卖家产攒点钱爷爷就回老家了,做个富贵闲人也不错!” 上辈子祖父为了这个家走了严党的路子复起了,因为得严东楼重视就被郑锦纶嫉妒,郑锦纶就将扯淡的事情告诉严东楼,说祖父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是倒严一派,气得严东楼当即就找了由头,让皇帝下旨斩杀祖父。 祖父自然没有那么大的罪能斩立决,但是当时的刑部已经是严党的地盘,祖父被人谋害惨死在狱中。 钱锦棠是十分支持祖父回家养老的,不然复起除了找严党就只能找皇帝说情了,那根本不可能! “得问大伯父把扯淡弄哪里去了,有人知道您养扯淡吗?不然终归是个麻烦!” 钱守业也怕了孙女的那个梦! 他无奈道:“扯淡其实是当年首辅家里的,因为会骂大太监刘瑾,所以很讨夏首辅欢心,夏首辅被皇上赶走后扯淡被卖到市场上,我看他会说很多话就把他买回来了,谁知道有一次家里来个御史骂严宗寡廉鲜耻,被它听见它自己就会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拔毛炖了,好在别的人不知道它是我养的,只能偷偷找回来训练它,再骂严宗一句,就给它拔毛炖了!” 第四十九章 您有女儿流落民间吗 这话钱锦棠相信,扯淡就不是好鸟,它不光骂严宗,它谁都骂。 反正是不能让郑锦纶得了便宜。 想起郑锦纶,她和郑聪的婚约现在还在,祖父既然知道郑锦纶不是什么好鸟却也没说退亲这件事。 不知道祖父怎么想的。 “祖父,那我和郑聪的婚事……” 钱守业抬起手打断她道:“你不用着急,凡事都有大人呢!” 看吧,有祖父在就是这样有依靠,钱锦棠感动的还想跟祖父说好多话! 钱守业还想去遛弯,坐牢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放风,憋死了。 但是他不能让大宝子知道他坐牢没受苦。 他用手拍拍嘴,打了个哈欠道:“你看看你,净给我打岔,你走之前祖父要跟你说个事,你不是跟陆巡接上头了吗?其实你不该告诉陆巡陆昂是中了丹药之毒的,行了,今后接应陆家的事儿你也别管了,都交给我,你回去睡觉吧!” 那陆巡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大宝子是妙玲少女,总是接触还了得,万一两个人好上了他还得跟陆昂成亲家,才不要! 钱锦棠愣愣的看着祖父,揣摩祖父话语里的意思。 不告诉陆巡陆昂的事,他们就可以事先找个有名的大夫做丹药,等陆昂发病献上药品不怕陆家不感恩戴家,卖了人情给陆家,在嘉丰朝他们就可以横着走了 到底是祖父,算盘打得精光响! 可是陆巡是她的主人,她只想让陆巡平平安安的,并不想坐地起价挟恩图报。 “爷,我……” “啊!啊!啊!”钱守业连连大了三个哈欠,还抻了一个懒腰,他就不信这孙女还不走! 钱锦棠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跟祖父说,算了,还是走吧,坐牢怪累的! 钱锦棠出来之后桃桃在回去的路上等着她呢。 看她若有所思,桃桃问道:“您怎么了?” 钱锦棠想找陆巡讨个恩典,祖父给她两万两银子,她不想这么快还陆巡,她得挣钱啊! 正好杨椒山出事会有一个信号,朝廷全面海禁,那市场上的倭缎就会涨几倍,她打算把这些钱都拿出来屯倭缎,挣一票再还给陆巡。 但是欠债不还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想跟陆巡说说。 “你说会不会有人跟踪我们?”钱锦棠低声道。 四周黑乎乎的,桃桃吓得一哆嗦:“谁会那么无聊?跟踪我们干什么?!” “那可说不定,锦衣卫啊!”兴许陆巡就派人跟踪她呢。 钱锦棠四下里看看道:“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桃桃心里觉得好笑,哪来的人啊? 然后就听见一个憨憨的声音懊恼的道;“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桃桃:“……” “小姐原来真有人啊!” 钱锦棠心想我也是瞎猜的。 就见一个身体壮硕相貌一般的青年男人从假山后走出来,那么大的个头脚底下却没有声音,显然是练家子。 钱锦棠认出这个人是陆巡的手下钱玉峰,一个真正的倒霉憨憨,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能让人认出来。 也不必问这人的来意了,显然是陆巡不信任她,放在这里盯梢的。 钱锦棠开门见山道:“我想见大人一面,您能否帮我安排?!” 钱玉峰:“……” 他明明是锦衣卫的探子,什么时候成了传话的了?! 钱玉峰回去找陆巡却没找到。 因为这三更半夜的,陆大人想起那丫头伤心的大眼睛就睡不着觉,独自一人骑着马,来找誉王了。 誉王侧妃彩凤今天正好带着世子回娘家,誉王没人管,正打断在家里昏天暗地一晚,然后下人说陆巡求见! 他虽然是亲王,可是那个老爹对他陆巡的爷爷比对他亲多了,说实在的,他感觉老爹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所以别人他可以不见,陆家人不行,不然哪天在老爹耳边嘀嘀咕咕几句,他这皇子可能就会成为平民。 誉王非常扫兴的把莺莺燕燕都赶下去,然后换上正派常服,背着手来到前厅见人。 还真是陆巡,陆家人的特点就是身材高大卖相好,让人一见就会觉得十分亲切。 哪怕这陆巡常年是冰块脸呢,也让人对他讨厌不起来。 誉王先坐在主人位上,客气的问道:“陆经历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其实誉王跟陆昂关系并不是很好,因为誉王的老师都是反对严宗一派的,陆家却是严党。 所以誉王怎么猜也猜不到陆巡来干什么?总不能是彩凤派来监视他不准碰别的女人的吧? 陆巡听出誉王语气中的疏离,也不在意,问道:“殿下,您有没有可能有流落在外的女儿?!” 誉王一口碧螺春全都喷在地上,他眉头深深皱着看向陆巡:“陆经历开什么玩笑?本王怎么可能有儿女流落在外面呢?!”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小世子,子嗣艰难啊,不然他也不用这么怕彩凤了不是,真有女儿他就把女儿宠上天。 就连妹妹家的外甥女高云县主他都宠的不得了,没办法,老爹实在不靠谱,当老爹的孩子他们都吃了不少苦,一共就那么几兄妹,除来诚王弟弟其他都是心头肉。 陆巡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誉王:“……” “那你来是……”逗皇子玩的吗?! 陆巡继续问道:“那您有没有什么亲戚可能有流落在外面的女儿呢?!” “本王的亲戚可都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誉王突然打住了,他想起跟他感情最好的那个安庆妹妹。 当年他的母妃死的早,曹贵妃最得宠爱对他们兄弟姐妹也最好。 可是命运弄人,曹贵妃含冤而死,父亲断了红尘潜心修道,安庆妹妹也死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誉王皱着眉头道:“不要说得不清不楚的!” 陆巡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来着了。 其实他回去之后查过,皇家还真的有一位安庆公主死的不明不白,有风言风语说是未婚先孕,然后一尸两命。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还是问当年知道的人最好,想来誉王就是知情者。 而且陆巡还不怕誉王说出去,因为誉王的外号叫小蜜蜂,很好欺负的。 “其实,我遇见一个跟您长得很像的姑娘,正好,她没有娘还不知道身世!”陆巡端起茶碗,淡淡的说。 第五十章 折腾 嗡嗡靠在椅子上沉思了。 凭着他对陆巡的了解,那女孩如果不是像到一看就跟他有点什么关系,人家肯定不会半夜三更的找上门。 难道安庆妹妹的死当年另有隐情? 不对,是安庆妹妹的死本来就有隐情,那死掉的孩子莫非是被人掉包的? “你先告诉我女孩子是在谁家看到的?” 陆巡眼里透着精光:“前户部左侍郎钱守业的孙女。” 誉王倏然抬起头:“那他儿子是不是当年冠绝京华的四大美男之一的钱雨润?” 哦? 那个看起来就薄情寡义的钱渊原来还曾跻身美男排行榜? 陆巡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钱渊好像也没比自己英俊多少哈。 “看来王爷对钱雨润印象深刻?” 誉王冷哼道:“原来是那个孽障!” 皇后为了报复曹贵妃,安庆妹妹被送到白云观的时候没有带婢女,宫里半个月去给送一次吃食这样维持人不死就行了。 所以关于妹妹到底是跟什么男人交好的,妹妹死之后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他跟妹妹关系要好,时长回去探望妹妹给妹妹撑腰,还带妹妹下过山,他们第一次下山就遇见了钱雨润,当时妹妹并没有表现对那孽障很陌生,孽障还借着讨好他的由头请他们吃饭。 现在想来,席间两个人全都是红扑扑的小脸难道是喝酒喝的? 其实父皇要彻查此事的时候他曾想过把钱雨润说出来,又怕父亲阴阳不定一句话误杀好人。 果然孽障就是孽障,现在如果有孩子证明,还能跑了他个龟孙子! 看着誉王阴晴不定的脸,陆巡心里对钱锦棠的身世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又淡淡道:“不瞒王爷,微臣在来之前查到了安庆公主的死因,据说到现在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可是您跟小丫头真的十分相似,天下相似的人虽多,可是难免让人联想非非!微臣怀疑小丫头和安庆公主有点关系,那个小丫头现在正是我要护着的人,还请王爷有什么想法都三思而后行。” 誉王也是聪明人,听了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正合我意,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自然不能吵嚷的到处都是,这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您先不要告诉父皇。” 想也没想又道:“你能护着那丫头就好,本王想要见一见她,你看方便吗?” 陆巡沉吟片刻,还是怕给钱锦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找个恰当的机会?比如王妃不办花会吗?这不是都春末了吗?听闻王爷养了几盆好牡丹。” 誉王连连摇头:“王妃身体不好,从来都不办花会的,冷不丁的赏花连由头都找不到。” “嗯……不过你这么说有想法了,你等我通知,到时候有合适的人家我会让侧妃安排,给小丫头下帖子的。” 陆巡点头,又道:“对了,显然钱守业已经不是侍郎了,钱家没人当官,下帖子也要有由头才行。” 誉王的眉头皱的深深的道:“老钱家怎么一代不如一代?” 这如果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还得想办法给外甥女找个好出身呢。 虽然誉王一晚上也没有放松,但是他还是度过了愉快的一晚。 反正陆巡是这么想的,不然嗡嗡怎么会亲自送他出门呢? 然后刚到家门口,陆巡就看见一身家丁打扮失魂落魄的钱玉峰。 陆巡微微挑眉:“你被发现了?” 钱玉峰跪下来抱住陆巡大腿:“这次属下真的什么都没干,我躲在假山后都没敢露头,可是钱小姐直接就说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她这眼睛也太毒了,属下真的没办法了。” 明显是被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给坑了好不好? 陆巡怜悯的拍拍钱玉峰的肩膀道:“你以后不用学化妆了,去找薛太医问问,吃点补脑子的药。” 钱玉峰:“……” 他感觉到了大人对自己的关心。 “大人,钱小姐说想见您。” 一句话让陆巡把这个憨憨属下扶起来。 然后陆巡语重心长的对钱玉峰道:“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又道:“去把萧逸尘帮我叫过来。” 钱玉峰委屈的道;“他能做的,属下也能。” 陆巡又拍拍钱玉峰的肩膀道:“上进是好的,但是人不能自不量力,我刚夸你两句,你不能一下子就让我明白阿斗就是阿斗,终归是扶不起来的。 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毒了。 钱玉峰哭着跑走了。 但是钱玉峰不敢耽误大人正事,还是到了萧逸尘家中,把在春寒中睡得暖暖和和的萧逸尘给叫起来了。 他们队可从来没有三更半夜执行任务过,莫非是除了什么大事? 萧逸尘不敢留恋被窝,穿好衣服赶紧去找陆巡。 到了陆巡院子,却听下人说陆巡让她到卧室去。 萧逸尘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命令,他们都是十七八九的大小伙子,陆大人还对女人带有偏见,他早就防备他这一手,虽然平时拍马屁他拍的欢,可是大人拍拍他肩膀他都躲得老远,怎么还是被大人盯上了? 进到屋子里,萧逸尘看见陆巡对着衣柜发呆,就委委屈屈的道:“大人这几天不是对钱家的小姐很是与众不同吗?怎么您又想不开了?” 陆巡红着脸回头道:“我真的对钱家小姐不同吗?” 同也要不同,只有对钱小姐不同了,他们的屁股才能保住。 萧逸尘数起钱锦棠的好处来:“长相好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嘴甜拎得清,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麻不麻烦的陆巡不在意,自己喜欢的女人,惹麻烦就帮她摆平。 “不要乱说,八字还没一撇!”陆巡回头指着衣柜道:“帮我挑两身衣服,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 天呐! 半夜三更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是钱小姐吗?这女人喜欢的品味和男人可不同,如果是钱小姐,咱们要仔细斟酌!”千万是啊,千万是,屁股就能保住了。 陆巡想反驳,耳朵不争气的先红了,恼羞成怒道:“让你挑你就挑,怎么那么多话。” 不忘又加一句:“要女人喜欢的!” 萧逸尘心中哈哈大笑,屁股保住了。 第五十一章 亲家联袂而来 春暖花开,整个钱府暗香浮动,钱锦棠被空气中漂浮的花香叫醒,她抻了个长长的懒腰坐起,昨晚睡的太香了,辗转流离十二载,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这时候桃桃也掀开了床帐,笑语盈盈站在她面前:“小姐,起床了,今日早餐有好吃的,奴婢看见太爷让大老爷和小厮一起去买肉了!” 果然跟着祖父有肉吃。 钱锦棠赶紧梳洗起床,换上去年做的没怎么穿过的葱心绿春装,简单梳了两个辫子就出去了。 不过到了祖父院子一瞧,饭菜还没做。 一家四口大男人加上祖父长随彪叔都围着灶台,在想着这些菜怎么个做法。 这也不怪他们,别的下人都被卖掉了,何氏聪明只留下了她的自己人,她一回娘家,这不人都得带走了,现在钱家两个做造饭的厨子都没有。 钱锦棠看原料有猪骨头,山野菜,鹿肉,大白菜和土豆,感觉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她在于家当下人的时候就是蹲厨房,偷艺十几个大厨,手艺绝非浪得虚名,后来她是于家的厨房的顶梁柱,要不是身怀绝技,最后也不会遭人记恨在于家破家的时候被杀害。 她站出来的道:“怎么?是不是都不会做?” 钱渊看着那些材料一脸为难:“原来食材没做之前是长这样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钱锦棠:“……” 彪叔:“按理说,家中我的地位最低,应该我来做这顿饭,可是我真的不会啊,生火都勉勉强强。” 钱谦益挽起袖子道:“不然你来生火,我来试试,开水一煮,熟了就行呗?” 彪叔说行,两个人就要干,被钱泽给拦住了,钱泽道;“你们还不如我,还是我来掌勺。” 钱守业哼哼一声道:“算了,这里面只有我吃过苦,还是我来吧。” 竟然都跃跃欲试争抢起来,没人把她放眼里。 钱锦棠重重的咳嗽一声,背着手迎着太阳,自己能感觉到她此时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一定是光芒万丈的:“你们都别争了,这饭菜啊,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就等着大家给她让路恭维她。 五个大男人立即七嘴八舌的道;“你还是回屋等着吃吧。” 钱泽说的最难听:“那都不如让你爹做算了,添什么乱呢?” 钱锦棠:“……” 让他们吃猪食去吧! 但是她失算了,她太小看了吃货的实力,钱泽做的一碗骨头汤,配上几个新鲜的白菜叶,既不腻颜色还鲜艳。 那盘山野菜炒的也不错,很是清新可口。 鹿肉他没做,说中午等着烤肉吃。 土豆切成丝烙了饼,放了椒盐和芝麻,咬一口满嘴流香。 酒店大厨的水平是比不上,但是家常菜的味道比一些厨娘还要出色。 钱锦棠想要吃骨头,又怕别人说她没规矩,只能吃饼解馋,不过也对钱泽竖起大拇指:“大伯,您可真有一套,今后让桃桃拜您为师,省着她嫁人不会做饭。” 钱泽被夸得心花怒放,什么都肯答应。 然后他献殷勤的给老爹加菜,毕竟他们能吃上肉菜全托了老爷子的福:“爹,您怎么不吃啊?在牢里受苦了吧?您都十几天没吃到这么新鲜可口的肉菜了吧?” 钱守业早都被牢房的饭菜养刁了,大儿子做的他一口都吃不进去。 他咳嗽一声唉声叹的说:“坐牢伤了胃,什么都觉得不好吃,估计只能试试龙凤酒楼蒋大厨的八样卤菜了。” 钱渊心疼极了:“爹您给我点钱,我肯定给您买去。” 钱渊也说有钱自己可以跑腿。 哥俩抢着尽孝,看着怪让人感动的,钱守业很满意。 钱锦棠却想起一件事,问道:“爷,到底是什么样的烤鸭你嫌弃不肯吃啊?牢房的饭菜比烤鸭还好吗?” 钱守业:“……” 他夹了个骨头给钱锦棠,意有所指道:“大宝子,想来这个你会喜欢。” 钱锦棠感动坏了,到底还是祖父疼自己。 她手抓着啃。 这一个动作,让钱渊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钱泽问道;“爹你非让我买骨头,难道就是为了给棠姐啃?” 钱渊呵斥道;“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哪有女孩子啃骨头的?” 都是嫌弃她不淑女,不想让她吃骨头。 钱锦棠看祖父一眼,极尽委屈。 钱守业立即放下筷子呵斥道:“又不是吃什么龙肝凤髓,啃个骨头怎么了?今后家里顿顿要有骨头,棠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骨头能长大个,我说了算。” 钱泽不敢反驳,组织大家:“吃饭吃饭,今天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钱渊却想找老爹好好掰扯掰扯。 他正想着,突然有外人声音从门口传来,由远及近:“老爷子在家吗?呦呵,才吃早饭啊,我说外面怎么没人守着。” 钱渊抬眼一看,正是郑锦纶和王世玺联袂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才俊是自己未来的姑爷郑聪。 郑家人不用介绍了,王世玺也是钱家的亲家,翰林院的清贵,老爷子给钱谦益订了王世玺的二女儿。 他和钱锦棠坐得近,一下子用筷子打了钱锦棠的手,被未来公公和丈夫看见啃骨头这成了什么样子? 钱锦棠自然也是看见三人了,对于父亲这种心虚却伤害自己人的举动她非常不高兴。 宴席室是非常私密的地方,他们也没邀请这几个人进来,这几个人就私闯,显然是没把这家的主人放在眼里。 祖父在位的时候他们都巴结祖父,可从来不敢这么大大乎乎。 而且还有郑锦纶和郑聪,这两个人是上辈子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需要给他们脸吗? 钱守业自然也想到了钱锦棠跟她说的那些话,这两家可能是一起来退婚的。 第五十二章 邀请 钱守业尽管内里怒气暗涌,但脸上还是笑呵呵道:“二位大人怎么有空前来,子房也来了,吃早饭了吗?坐。” 子房是郑聪的字。 郑聪彬彬有礼的给钱守业行礼,过后不忘了看一眼攥着骨头的钱锦棠,越看越失望,方才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看见了天仙,如今一看哪有天仙抱着骨头啃的,太粗鲁了。 钱锦棠看见了郑聪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心中却没有一点波澜,上辈子她被郑聪伤的不轻,祖父刚死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心里追究郑聪何时变的心,其实人家的心意根本就是看不起她,是她后知后觉发现的太晚。 这辈子好了,无情无义正好来个你死我活。 王世玺显然没有郑家人沉得住气,不客气的坐下来道:“钱老爷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里奉上令孙的更贴,您把小女更贴还回来,咱们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一席话把钱家人都激怒了。 不过钱守业皱眉没动。 钱泽撂下筷子黑了脸:“你不是来看我爹的啊,你是来退亲的啊,你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读书人家,这么落井下石的,你不就看我们家败了所以嫌贫爱富吗?告诉你,不退。” 钱谦益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好模好样的被人嫌弃,不如就退了,谁还不是要志气的? 可是这也没有他说话的份,他直接低下头! 王世玺看钱泽翻脸,他不占理也有些激动,就要胡搅蛮缠,钱守业打断他看向郑锦伦问道:“郑大人和令郎也是来退亲的?” 王世玺听了一个劲的给郑锦伦使眼色,郑锦伦客客气气的道:“老爷子误会了,小侄听闻您出狱,之前没帮上什么忙,所以来看看您。” 王世玺差点没坐稳,呵斥道:“郑锦伦你怎么两面三刀的,明明是你提议问我要不要跟钱家退亲的。” 郑锦伦笑道:“世兄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我只是关心的问一句,世兄是不是要跟钱家退亲,可是我家并没有想退亲啊。” “你……”王世玺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明明就是郑锦伦主动找到他,问他要不要跟钱家退亲,钱家败了,他的女儿眼看着有更好的人家上门提亲,怎么也不能烂到钱家手里。 但是这时候退亲会被人说成是嫌贫爱富,背信弃义的小人。 而郑锦伦无疑是给他充足的底气,郑锦伦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暗示他要退一起退。 “好好好。”王世玺又回头看着钱守业道:“算我自己愚蠢,受人挑拨,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去就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老爷子,这婚我还是要退的。” 钱守业接过王世玺传过来的庚帖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张面值三百两的银票。 他面无表情看着王世玺。 王世玺理直气壮的道:“您家里现在日子不好过,二百两不算少了,也算我们做晚辈的孝敬您了。” 钱泽很想说谁没见过钱花吗?二百两虽然够他们家用一段时间的,但是女儿婚事怎么能用钱财衡量呢,这是脸面问题。 这时候他却听他的老爹说:“就二百两太少了,我要两万两,给我两万两就还你们庚帖,跟你家退亲。” 钱泽:“……” 王世玺顿时就炸了,站起来道:“我哪有两万两?本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这是敲诈。” 钱守业要张嘴,忽然看见钱锦棠听的认真,他叫道:“大郎,子房,你们没什么事带着棠姐出去走走。” 显然是要把小辈支开的,钱锦棠深深皱眉,祖父干什么事不让他们听啊。 钱谦益叫上妹妹和郑聪出门,他们刚一跨出宴席室门槛,钱守业就大发雷霆的拍桌子:“放你娘的屁,现在跟老子说门不当户不对,当年你们求着老子结亲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告诉你们,甭管是谁,想退亲老子不是不给你们机会,两万两银子,少一个子都不行……” 钱锦棠就知道了,祖父把他们支开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骂人爽快一些。 她抬头看向郑聪,这个伪君子听到祖父要这么多钱,心里肯定慌张极了吧? 那不知道接下来那些熟悉的话她还能不能听见了。 郑聪心里确实在犯嘀咕,两万两银子?他们家跟钱家定亲也没拿到这么多好处啊,钱守业怎么就敢狮子大开头。 他低头看一眼身侧的钱锦棠,虽然外貌今日真的让人眼前一亮,但是他郑聪绝对不能娶一个草包,正好到了穿堂的椅子旁,钱锦棠和钱谦益都心事重重坐下来,他看钱锦棠坐下后正好露出大脚的绣鞋,方才那一点点因为外貌而仅存的好感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绝对不能娶个大脚媳妇来让自己丢脸。 想着父母的叮嘱,郑聪也停下脚步笑道:“棠姐,二月二十母亲要给王姨娘在白云观办法会,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母亲想你也应该去见识见识这些场面了。” 怎么是办法会,不是退亲吗? 还是什么劳什子的王姨娘,郑聪母亲徐氏嫉妒成性,能给一个姨娘做法会?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上辈子郑聪想跟她退亲,却又怕落下骂名,就激怒她让她先提出来,本来祖父要两万两银子的,她要尊严和脸面,就什么都不要缠着祖父退亲。 后来才知道郑聪看中了礼部尚书高域名的孙女高思淼,两个人早就私定终身就等着她退亲呢。 也是,这辈子她并没有送去严家,郑聪又能说什么难听的。 她想好了,不管郑聪说什么,没有两万两她也要郑家扒层皮,否则她二十五都没嫁过人的老姑娘又不着急,高小姐怕等不及了。 “法会啊?”钱锦棠心下向往却又不好做主的样子道:“去不去的要家长说了算,伯母也请我家夫人了吗?还是只要我自己去?” 第五十三章 让你难受 郑聪听了钱锦棠问完,心中一跳,发现自己冒进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何氏今天不在家,但是他不应该不知道何氏不在,他应该先跟何氏问好的,然后在跟钱锦棠说正事。 但是他没有,他直接说了法会的事情,却没有问何氏。 就好像他心里理所应当的知道何氏不在。 要知道何氏是钱锦棠的母亲啊。 可是他明明不应该知道何氏不在的。 “对了棠姐。”郑聪语气有点慌乱的弥补自己的失误,问道:“二夫人在吧?平日里二夫人都准许咱们相见,今日只看见了老爷子,就忘了给二夫人问安,还有珠珠,她在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见见他们。” 看钱锦棠用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目光看着他,他的心从未有过的不受控制的慌乱,越发不坦然了,笑的很勉强道:“我是觉得应该跟二夫人请安的,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钱锦棠发现自己上辈子真的笨透了。 郑聪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不过是装的处事圆滑老练而已,矬子堆里拔大个,现在不是也被她逼的乱了阵脚吗? 那她上辈子为什么就看不透他的虚伪和陷害呢? 她就一直盯着郑聪不说话,直把郑聪看的发毛,她才淡淡的道:“二夫人不在家,难道二夫人没有派人告诉你家人吗?她做事一向很谨慎的,我以为她回家了会跟伯母说一声。” 何氏和钱守业吵的内容何氏不会说出去,但是她作为钱锦棠名字上的母亲,钱家的夫人,她需要主持钱锦棠的婚事的,如果无缘无故让别的夫人没有办法和钱家交际,会引起别人的猜测,钱锦棠相信何氏会想办法堵住别人的嘴的,那就会告诉郑家,郑聪却要装作不知道何氏不在,这就很好笑。 郑聪自然是知道何氏回娘家了的,何氏还答应他们家可以跟钱锦棠退亲,不然他也不用一大早就来钱锦棠去法会。 但是事实不能说啊。 郑聪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道:“二夫人串门去了啊?那还要让我娘去何家一趟吧。” 看钱锦棠点头,他又笑道:“其实只是姨娘的法会,我娘没敢惊动二夫人,只是想带棠姐你去,你早晚要……提前学一学也是好的,我娘就是这个意思,我也希望你能跟娘在一起多走动走动,早点主持家中一些事情,免得到时候成亲了你手忙脚乱的,娘这都是为了你好。” 越说到最后,语气越温和,真像个耐心教导妻子的好男人。 这话他都不用练习吧? 其实如果不是语气装的好,钱锦棠也相信这些话是曾经的郑聪想跟她说的。 郑聪一直觉得她是草包,不学无术,他们如果成亲,郑聪当然希望她可以独当一面,而不是需要他擦屁股。 就像他爱慕的高小姐一样。 不过他现在说这些话就是敷衍和欺骗了,因为他已经认定她会出局,郑聪会娶比她好千百倍的高小姐。 可是郑聪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骗人呢? 钱锦棠知道答案就在法会上。 这法会本来没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为了给家里的某个人祈福,或者超度谁,都可以办法会或者道场。 请几家世家好友,烧烧香,拜拜佛,反正有和尚尼姑好好伺候着。 可是法会都在庙宇庵堂里,郑家要去的水月庵在城外半山腰,最是愿意出事故的地方。 钱锦棠上辈子不怎么去那边玩,却也听过谁家的小姐在水月庵出事,不是和另外的小姐吵架了丢了脸,就是偷人家东西了,自然也有和野小子私会被抓住,毁掉名声的。 这么多事故,到底是真事故还是有人做局就不得而知了。 而郑聪现在是在商量她一个人去,结合郑家人的阴狠,她比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了,但是我自己也不能做主!”钱锦棠没有向以往一样,一听要过门就热情的回复郑聪。 郑聪看她今日冷冷淡淡的样子有些急了。 “如果要二夫人做主,就让我娘去说,你放心,二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二夫人当然会答应,说不定这里还和二夫人有关系呢。 钱锦棠笑出一朵花来,道:“我只是说要问一问家长,祖父在家,问祖父呢,聪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 为什么,自然是着急退亲。 高小姐知道他身有婚约很不高兴,命他如果不在限期内退婚就不跟他来往了,那怎么行呢? 他们家肯定要跟钱家退亲的,就是不能他们家有短处而已。 这样想,郑聪快要端不住了,今日的钱锦棠难说话的很,让他以为换了一个人,他整个人都节奏都乱了。 郑聪越想越心烦,怕拿不下钱锦棠而恼羞成怒道:“我哪里着急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反正到时候不会主事被人笑话的人是你,你就从来不会替我想一想。” 不遂他的心意就要倒打一耙,惯的他吗? 钱锦棠没有像以往一样巴结郑聪,目光看向一边不说话。 像是生气了。 这让郑聪更着急了,他不知道钱锦棠一个狗肚子里装不了四两酥油的人到底为什么突然安静,他没头没尾的,心很慌:“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去不去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妹妹吗?”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郑聪的急躁,郑聪一看是钱谦益正用警告的目光看着他,他人一激灵,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啊。 他还没走啊。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了棠姐好了。” “你不是,为了棠姐好我们就哪也不去。”钱谦益拍着钱锦棠的袖子:“听到了吗?” 听到了。 钱锦棠没想到大哥能“多管闲事”,她挺感激的,点头:“知道了。” 郑聪看她答应钱谦益急坏了,那他说了这么久不是白说的? 那怎么行呢。 “棠姐你不能……”郑聪还要再劝,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锦衣卫英武肃杀的阵仗,一个特别英俊的少年信步走进来,看见钱锦棠就说:“你在啊,想见我有什么事?” 第五十四章 邀请 钱锦棠抬头一看,一身浅绿色的柳叶纹路春衫,头上一抹白玉簪,清新的就是春天本天,见了他再不好的心情都好了。 不是陆巡又是谁呢? “小叔叔!”钱锦棠喜出望外的站起来道:“您真的来了啊?” 钱锦棠什么时候认识的陌生男人? 郑聪见来人气度非凡,再联想别人说钱守业出狱是走了陆家的路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陪着笑问道:“棠姐,这是谁啊?” 钱锦棠太开心了,昨晚说想见陆巡今天就心想事成,她也忘了讨厌郑聪,对郑聪道;“这是锦衣卫的陆经历。” 果然是陆家人。 郑聪惊喜万分,他们虽然是文官家庭忌讳和权臣来往,可是朝廷中谁又不想跟陆家交好呢。 严宗权利虽大可是名声太不好了,陆昂却恰恰相反,虽然也是权臣,但是在仕林中口碑很好,而且犯了事情陆昂和皇帝的交情说起来比严宗还深。 他都忘了之前有多嫌弃钱锦棠,只觉得钱锦棠现在是一头肥猪,能给他带来油水。 急急忙忙给陆巡行礼,然后自报叫门。 陆巡烦死了这个小白脸了,凡是不姓钱的跟小丫头认识的小白脸他都讨厌。 小丫头是她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的,就是她的私有物,别人不能染指。 陆巡不客气的受了郑聪的礼却不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没去看郑聪。 他对着钱锦棠勾着手,像是主人叫着他的小巴狗一样道:“过来,咱们这边说话。” 钱锦棠脆生生的答应着,跟着陆巡去了一边。 郑聪完全被晾在一边:“……” 郑聪直起腰来面红耳赤的看着陆巡和钱锦棠离去的方向,心中顿时生了深深的恨意,不就是陆家人吗?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走着瞧!” “走着瞧你也不行,你能把陆家人怎么样?真以为你能入阁拜相?我看你不行。”突然有人说话。 郑聪脸上闪出一抹被人抓在当场的畏惧和尴尬,找了找才看见一直以来一动没动的钱谦益,这个平凡的人,竟然方才陆巡也没看见他,大家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但是这人嘴巴怎么怎么欠呢? “我们好歹是亲戚,你就这么跟亲戚说话?”郑聪没好气的说道。 然后不爱听钱谦益废话,问道:“陆大人跟你家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棠姐跟他关系这么亲密,我听棠姐叫他小叔叔,你们两家有亲戚吗?” 钱谦益平凡的脸上笑眯眯的,不说话,那眼睛仿佛在告诉郑聪,我就不告诉你。 郑聪:“……” 钱锦棠和陆巡到了无人的地方,清风浮动,暗香涌来,整个世界是香甜美好的,脚步都静下来。 钱锦棠却不敢耽误陆巡太多时间,开门见山道:“昨晚我让您的手下给您带话,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量,希望您通融一下,欠您的钱,我想稍后晚点再还……” “这么说你现在有钱了?”陆巡低头扫过钱锦棠的头顶,他想知道这丫头有钱了想干什么,他对钱的话题最感兴趣了。 钱锦棠不好意思道:“确实弄到了两万两,如果您不要宅子,刚好够还您。” 陆巡点头道:“我不要宅子,免得别人说我强占钱家的宅子,好说不好听。” 问题是他占了,小丫头住哪呢? 钱锦棠却没觉得轻松,人家不要宅子,就得还钱,有钱不还那是无赖王八蛋,但是她还想要弄成本金。 陆巡看她欲言又止的,一个小姑娘一定是遇到了难处才会这么犹豫的。 “不过钱也不着急还。”陆巡无所谓的道:“钱就是用来生钱的,这笔钱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生钱,你想想办法,看它能不能下崽。” 钱锦棠喜出望外,她发现陆巡真的是太对她的心思了。 其实她不是不想还给陆巡钱,也不是想用陆巡的钱生钱,而是想多还陆巡一些,毕竟欠了陆巡这么大人情的。 她道:“我有一笔买卖,投入两万两半年内少说也可以赚钱五千两,所以想让小叔叔这两万两做个本钱,亏本了算我的,赚钱了算您的。您只要坐等着分钱就行,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啊? 陆巡道:“什么生意这么好赚钱?” 好赚钱的生意他会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他来做吧。 陆巡让钱锦棠把计划说出来,说他出大掌柜。 他说这话的时候钱锦棠就想起自己当旺财时的任性。 她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笑道:“您自己做多累啊,还要操心,我还想让您帮忙找个大掌柜呢。” 她自己出入不方便,都不想亲自跑呢。 陆巡不以为意道:“那就我自己来,你把你的生意给我说,本钱都拿了我去做,说把现在就说。”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坐等分钱有什么意思,他就喜欢自己挣钱,然后躺着数钱,那种感觉才爽快。 “这种事情你有多少就给我找多少,我来者不拒。” 钱锦棠:“……” 她从来不知道,小叔叔还有这么贱兮兮的一面。 钱锦棠把自己的计划跟陆巡说了,陆巡挑着眉头问道:“所以全面海禁这种事情你也提前知道?”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反正不能说实话,你自己猜去吧。 陆巡念叨:“杨椒山的事情暂时还没回音,因为皇上闭关了,祖父在陪着皇上,每日只送一些家常消息出来,朝堂上的事要皇上出关了之后才能确定。” 这是解释他现在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不过他更像是自言自语,没有等钱锦棠回答,就问道:“方才那个就是你的未婚夫?我听说他要邀请你参加什么法会,不要跟他去,跟我去骑马!你不会骑马我带你放风筝。” 分明是命令的语气,让人不容置喙。 钱锦棠:“……” 她凌乱了。 她也不是旺财了,怎么跟陆巡去骑马放风筝?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那恐怕不行,要长辈说了算的。”钱锦棠很遗憾的拒绝。 “长辈?”陆巡强调一声,钱锦棠刚要跟她解释是长辈定下来的婚姻,陆巡突然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了,不就是长辈嘛,我也有长辈的!那你就跟他们去吧。” 钱锦棠突然发现虽然上辈子是主仆,但是她好像听不懂陆巡说的话了。 他家有长辈,然后还让她和郑聪去,是这个意思吧? 第五十五章 奸情 钱锦棠直到陆巡走了,也没想通陆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是个心思很敏感,并不是别人说的,只担心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不然她也不用因为何氏对她冷遇就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但是陆巡这个,真的无处思考。 然后钱锦棠回祖父院子找祖父的时候,又碰到了在穿堂口等着他的郑聪。 不知道郑聪方才经历了什么,本来傲慢看不起人的神色中多了一点忧愁。 看见她,他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发问:“你家和陆巡到底是什么关系?老爷子出狱真的是走的陆家人的路子吗?” 问的是钱家,而不是她这个人。 钱锦棠如今也会听话听音了,心思一转,就知道郑聪关心的是钱家是不是还有人脉,他们退亲到底划不划算! 如此精于算计的人家,就算上辈子郑家没有出卖钱家,钱锦棠也不会嫁给郑聪。 她这么单纯善良的人,到了郑家那不跟小绵羊到狼窝里呀,会被人家吃的骨头不都不剩。 “陆大人要买我们家宅子!”钱锦棠嘟着小嘴,一脸为生计担忧的样子道:“他家势力那么强,我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能怎么办?只能虚与委蛇!” 看郑聪脸上带有疑惑,钱锦棠知道几句话无法让郑聪相信陆巡那么金尊玉贵的人会看上他们家不起眼的宅子。 她卷着手放在嘴边神秘兮兮道:“陆巡快要定亲了!” 郑聪了解的陆巡害死过自己的表妹,京城人说只要陆母活着陆巡一辈子都别想定亲。 难道事情有了出入?郑聪本来就感兴趣的目光变得越发好奇难耐:“那跟你家宅子有什么关系?” 钱锦棠手指卷着头发一脸的骄傲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祖父为我祖母种树这件事?可比拟张敞画眉,陆巡据说爱极了他的未婚妻子,想要讨个好兆头,所以想买我们家宅子!至于祖父为什么会出来难道伯父没跟你说过吗?我祖父又不是真的贪赃枉法,是被人给阴了。” 太仓的粮号称有百万石,够京城百姓吃两年,其实大多数是沉米,有的甚至沉了十年二十年之久,如果京城真的闹粮荒的话,太仓粮最多够吃三个月,还都吃不饱。 这是户部的陈年旧疴,不管是谁坐上来都不会追究这件事的,钱守业明显是被人拉出去出气的,这点过错也无法定罪,真要查起来朝廷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得从太宗时期开始清算。 郑聪一时之间难以分辨钱锦棠说的真假。 他打量钱锦棠灵动的眉眼,无辜的浅笑,心底的疑惑到底去掉一层。 这个未婚妻可惜了好皮囊,被钱守业惯得是个只知道吃喝玩累的草包而已,她定然无法做到揣测出他的心意而随机应变应对他。 但是郑聪还是难以理解:“只因为老爷子给老夫人种了几棵树就每日跑你们家?” “是来看房子!”钱锦棠摊摊手道:“有权有势人的想法谁能说的清呢?可能等哪天你也有权有势了就知道了。” 反正郑聪一辈子也别想有权有势,自然就无法理解这种只为了几棵树就买房子的行为。 郑聪刚刚被钱谦益刺激了几句,现在又听钱锦棠说这种话,他没有觉得兄妹二人说的特别有道理,反倒是暗暗下定了决心,有一天他一定要入阁拜相,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看看到时候他到底会不会为了几棵树就非要买钱家的宅子。 郑聪和钱锦棠进了钱守业的院子,看着空荡荡的廊下,郑聪终于问出了他们来的时候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他问的问题:“棠姐,我记得老爷子的鹦鹉会骂人吧?怎么也被卖了吗?” 他问的语气轻松,但是钱锦棠发现郑聪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如此的处心积虑想知道扯淡的下落,无非就是想让钱家倒霉。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顿,但是钱锦棠不记得她是怎么回答的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扯淡去哪了。 可是郑聪他们总有办法找到扯淡的。 钱锦棠道:“没有卖,交给我大伯父的好友养了。” “谁?大伯父哪个好友?”郑聪都没发现自己问的语气有些急切。 钱锦棠摇头道:“这个我没有细问,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祖父和大伯父,但是你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关心一只鸟呢?” 难道你是鸟人吗? 郑聪总感觉钱锦棠后面的话像是骂人,可是他又拿不出证据那种,他讪笑一下解释:“不是,就是会说话的鹦鹉挺奇特的,那鹦鹉品种难寻。” 是啊,扯淡是从一百多年前从海上来的稀奇物种,有识货的就会很值钱。 也到了钱守业也正门廊下,钱锦棠没说什么,郑聪也住了嘴。 郑锦纶从屋子里出来,郑聪跟着父亲回家。 一路上父子一个骑马一个坐轿,到了家门口才有机会汇报去钱家的“战果”。 郑聪把见到陆巡这件事跟郑锦纶说了,郑锦纶点头道:“棠姐应该没有撒谎,钱守业是自己出来的,不是靠着陆家。” 他们又说了几句关于陆巡的话题,接着郑锦纶就提道法会的事,他胖的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露出严厉的光道:“她不来就硬接着她来,咱们不能损失高家这门亲事,不光是高小姐比棠姐强百倍这么简单,事情成了,爹能捞到一笔生意。” 高小姐的舅舅有矿,而高小姐自幼丧母,这个舅舅很看重她。 郑聪点头,把缰绳交给下人就了内院。 郑家是京城老户,武官转文,郑锦纶除了相貌不太出众以外,科举入仕,是郑家非常优秀的子孙,因此郑锦纶所在的二房当着郑家大家的家,郑二夫人邓氏住着郑家五进大宅中最好的院子雪春院。 此时一个相貌艳丽打扮富贵,姿态有些傲娇,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妇人正坐在炕几前让心腹婢女写信。 她念叨:“拼尽我儿名声不要,也会保护思妙周全……天气转暖,你艰苦南北,莫忘衣物添减……” 第五十六章 邓氏的黑料 听她的意思,分明是写给一个男性的,但是又不是自家的老爷,持笔的婢女春雨尽管是邓氏的心腹,也被邓氏最后两句话惊的心惊肉跳。 据她所知,这前面的开头和里面的称呼,可都不像是舅老爷之类的亲属,那这个男人是谁? 夫人分明是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在对这个人叮咛嘱咐,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么一惊,差点写错字,春雨急忙回过神来,他们家夫人因为相貌美艳很得老爷宠爱,为了夫人,老爷房里几乎没有女人,夫人又为老爷生了一双十分优秀的儿女,因此夫人要什么老爷都会竭尽全力的满足她。 老爷是这样好的丈夫,放眼整个京城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何况老爷还是官宦子弟,做到钟情更是难得,所以夫人通信的男人应该是夫人比较至近的亲属。 邓氏又念了几句保重的话,春雨急忙落笔,不敢再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丫头打起帘子说大少爷回来了。 邓氏精致的脸有了稍许慌乱之意,染了豆蔻的指甲指一指春雨:“好了,收起来送出去。” 春雨心中再次升起了疑惑,信里明明提到了大少爷的婚事,为什么还要这样背着大少爷呢? 不容她多想,宝石蓝的袍角已经从帘子外进来。 只看那步伐就知道来人是个挺拔有魅力的人。 春雨折好了书信放到信封了,刚好郑聪也进来了,春雨低着头行礼:“见过大少爷。” 然后不等郑聪回话,她转身退了出去。 郑聪并没有对母亲屋里相貌平常的婢女多看一眼,他先是给坐在炕几前的邓氏行礼,然后直起腰问道:“儿子进来时候好像看见谁在写什么,母亲要跟舅舅通信吗?” 邓氏是川蜀女人,十几年都没回过娘家了。 听了儿子的问话,邓氏眼神闪烁一下,随即就变得比方才还坦然,笑道:“快过来,跟你爹去钱家了?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可见到钱二小姐了?” 她并没有接郑聪的话,郑聪却也没有怀疑深想,他坐在母亲对面把葵花籽往母亲那边挪了挪。 然后才把去钱家的事情跟邓氏说了。 邓氏倒是没想到钱锦棠会直接拒绝:“那位钱家二小姐之前我也是跟她打过交道的,一见到我很恨不得跪在我面前伏低做小,还什么都不会做的洋相百出,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听的你的语气,她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哪个小女孩见到未来婆婆不惊慌失措自信不足呢? 郑聪却没觉得母亲说的有问题,他也很讨厌钱锦棠那蠢样子,正是因为见过,所以对这门亲事十分反对,但是那时候钱守业在户部做高官,是父亲的顶头上司。 现在不同了。 他语气讥讽的道:“钱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这人还一点改进都没有,那才是无药可救!” 因为遇到挫折变得有一点点沉寂而已,说不定日子一好过就会故态复萌。 “娘不说她的人品了,她说要问长辈,钱二夫人却回家去了,要怎么跟钱二夫人说?” 邓氏摇头道:“你不觉得,钱二小姐跟钱二夫人并不像是正常的母女吗?我看二小姐的事情还是钱守业说了算。” 这也是郑聪不想娶钱锦棠的另一原因,之前不知道,但是结亲了两家就会走动,逢年过节还要往来过节,走的近了就会发现钱锦棠跟钱二夫人的关系不正常,二夫人明显不喜欢这个女儿。 就说这次去法会,就是二夫人提议的,她说同意跟郑家退亲,还会想办法帮忙保全郑家的名声。 保全郑家名声就要损害女方名声,这何氏还算什么钱家人?还算什么母亲? “可是儿子也打听不到二夫人到底为什么回家,只说跟钱老太爷吵架了,可是为什么吵架啊?” 这是钱家的一个谜团。 邓氏摸了摸食指上的翡翠戒指微微摇头,忽又目光清明的看向郑聪道:“不管怎么样别的都安排好了,她如果不肯乖乖听从我们的安排,那就只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更难堪的事情等着她了。” 反正钱守业是不可能复起了,说不定过些日子还会被人赶出京城回家做田舍翁,这样一个普通老头子,他们郑家还怕什么呢? 被邓氏看不起的老钱头此时正走在花园子里跟二孙女商量怎么处理郑家。 王世玺拿不出两万两银子,已经被钱守业气走了,郑锦纶之后不仅没说退亲的事情,还安抚钱守业,并且怕钱家钱不够花,送了五百两银子给钱守业。 钱锦棠一边给祖父打着扇子,一边道:“当时大伯父和爹找郑家借钱,是一分钱都没借出来啊!现在送五百两银子收买人心,是打发咱们爷们儿是要饭的呢。” 她这话倒不是讥讽郑家,你借钱人家不借,虽然人家小气,但是也不违法,她就是感觉郑家的做法很薄凉。 一想到郑家上辈子对钱家的伤害,她的脸就很想狰狞。 钱锦棠努力平复呼吸,告诉自己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还没发生就大发脾气不值得,主要是伤身体。 但是这个郑家现在已经到了蹬鼻子上脸的程度,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而蛇打七寸,要拿捏郑家就要打倒郑锦纶,但是一般的小事是不能击垮郑锦纶的。 好在她知道郑锦纶的夫人邓氏不是什么正派人,邓氏没有出嫁之前就爱上一位远亲叫苏唯芳,这人现在在工部任职,恰好是高思淼的亲舅舅。 其实郑聪就算不喜欢高思淼邓氏也会让郑聪娶高思淼,只因为高思淼的后母很严苛,苏唯芳怕高后母难为高思淼婚事,就想让高思淼嫁给郑聪,这样邓氏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善待高思淼。 简而言之,郑聪不过是其母亲为了讨好情人而献出的礼物,有这样一个结婚十几年还不肯收心的“痴情”妻子,不知道郑锦纶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料还是钱锦棠当狗子的时候萧逸尘报告给陆巡的,陆巡因为郑家听话一直没用过,因此上辈子一辈子郑锦纶都不知道,郑聪也不知道他只是个礼物的以母亲为荣。 第五十七章 老无赖 邓氏这个黑料钱锦棠之前就跟祖父说过了。 现在她手下没人,想起来就问道:“爷,有没有办法让郑锦纶知道邓氏的事情?” 让郑家一家四口先乱了阵脚,这样他们窝里斗就没时间顾着她了! 而邓氏穿来难听的消息,钱家想退亲就退亲,最后别人还得说钱家是清流顾忌名声疼爱女儿。 就是祖父想要两万两银子怕是不能了,他们着急退亲,自然就不能卡在钱上面! 钱守业笑眯眯捋着胡须道:“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倒是郑家说的法会,你想去吗?!” 如果祖父不让让她去那会直接告诉她不要去,而不是问这么一句。 钱锦棠想了想道:“其实我自己挺想去的,既然这是郑家给我挖的坑,如果我不肯去郑家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那时候怕更没有应对,还不如就去看看!” 而且她觉得既然郑家想害人,那肯定就有捉到把柄的机会,如果能以此来借力打力给郑家一个教训,她是很乐意的! “就是我和桃桃加一起也只有两个人,人多好办事,不然周围都是郑家的人怎么用?”青天白日的她不怕郑家是小动作,但是如果郑家不要脸的用强的怎么办?她现在可真的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当街碰见恶少都只能去大理寺敲鸣冤鼓去! 提到这个,钱守业拍拍钱锦棠的后脑勺道:“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一会咱们走一趟,去牙行选几个下人回来,还有之前用的惯的,我已经让你爹和你大伯父追去了,少说也能找回来一半,然后这个宅子卖了,咱们就搬家!” “搬家?!” 钱锦棠几乎记事起就住在这个宅子里,还有纱帽胡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不光如此,隔壁的张相公,那可是人中龙凤,哪怕是当狗呢,她一辈子最能炫耀的事情就是跟张相公家做邻居,现在竟然要搬走了啊! 心里说不难过失望是假的,但是钱锦棠毕竟经历过人间的苦难,她很是一个知道满足的人,应该说是被现实逼出来的满足。 当她蹲在街头无家可归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这世上的富贵荣华都是德者居之,她失去了一切那只能说是命运! 那么住在高楼大厦和席地而眠不都是睡觉吗? 穿金戴银和粗布麻衣都只是一种生活体验,果然她那么劝慰自己之后,她就再也不抱怨命运对她不公平,也不怀念曾经美好的生活,日子好过多了。 搬家就搬家吧! 钱锦棠又想到了何氏,祖父搬家肯定不会告诉何氏的,那真的等于休了何氏了。 哈哈! 一想到何氏想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们,钱锦棠对搬家竟然期待起来,她问道:“什么时候搬家?!” 钱守业道:“怎么也要把郑家的婚事退了之后,不然郑家上哪里找我们去?也不能不退婚拖一辈子!” 那就是不会立马搬家! 钱锦棠想了想也好,她得跟张修行辞别,不止张修行,其实她也有几个小姐妹,京城居大不易,别看他们家这里不算大,但是住了不少达官贵人,他们家左边是张家,右边是永清伯王家,她和永清伯家的七小姐玩得好,永清伯老夫人对她也不错。 还有太常寺长官徐家的二小姐,那也是她的手帕交,虽然家里出事他们这些人家的大人都没来探望过,但是徐长卿是派小厮来问候过她的。 真的搬家她应该请这几个人在家里聚一聚,算是最后的相聚。 钱锦棠心里盘算着,就跟祖父到了靠近清荷园那边的花园子。 钱家的花园子不大,用花墙和游廊各出了几条路,每个隔墙里有栽种不同品种的花草,这样一层层,显得院子阔朗幽深,像是走不到头一样。 这是祖父花了重金请江南很会侍弄院子的匠人精心设置的,很是耗费了一番心血。 而靠近清荷园那边的花墙旁栽了一颗大榕树,到了树下,钱锦棠指着树根地下:“就是这里了,何氏走得着急,肯定来不及拿走!” 钱守业从后背腰间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侍弄花草的小铁锹,弯腰就挖下去,也就三五锹,他就挖出了一个紫檀镶宝石的木匣子,打开来一看,果然放了一层层的银票。 正是何氏私藏的! 钱守业的脸拉的老长:“这个家贼,难怪老子怎么赚钱都不够花!当年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你爹娶她,就算娶了也不应该让她管家,可是你大伯母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枉我一世英名,怎么就养了你爹和你大伯两个废物呢?” 大伯父年轻的时候祖父给他选的妻子是西北耕读之家的杨小姐,可是大伯陪着祖母去西山寺庙过佛诞日,就碰见了大伯母的母亲带着大伯母他们几个姐妹上香,大伯母是家里相貌最普通的一个,却是胆子最大的一个,她瞧见大伯父富贵又长的讨喜圆润,知道是当官人家的公子,就设计了大伯父,跟大伯父有了夫妻之实。 祖父知道自然很生气,可是再生气也不能毁了人家闺女的清白还不认账,这样祖父忍痛推了杨小姐,让大伯父娶了大伯母! 不然凭借大伯母家商户出身,她又相貌一般,怎么可能嫁给大伯父呢! 也因此祖父非常不喜欢她,故而她虽然占着长,祖父也不让她管家! 后来有了大堂哥他们祖父对大伯母的印象稍微改观一点,但是杨小姐的父亲又做到了吏部尚书,这样祖父更生气了,因而大伯母在祖父心中一点地位和好感都没有! 钱锦棠也觉得祖父挺倒霉的,摊上那么两个废物! 不过话说回来,那不是亲生亲养的吗? 祖父也有责任的! 钱锦棠没有接祖父的话! 钱守业低头数了数银票,跟钱锦棠说的数目差不多,三千二百多两。 他把匣子银票往后一背,霸道的说:“见面分一半!” 钱锦棠:“……” “我还有大用处,要去做生意呢,下次有好事再分给您!” 跟她的大计划相比,这点银子还是太少了! “不行!”钱守业直接将银票塞到裤腰里,笑呵呵道:“我挖的,既然你一半都不要,那全归我了!” 钱锦棠:“……” 第五十八章 郑家来人接 爷爷也是个财迷,怎么忘了钱到了他手等于肉包子到狗肚子里,是不会吐出来了。 钱锦棠急的围着钱守业转圈圈;“明明是我的钱,你这不是无赖吗?” 钱守业眉毛一挑道:“想要我把钱给你也行,告诉陆巡,今后有什么事来找我,你们不许私下里来往。” 钱锦棠嘟着嘴不说话。 钱守业生气了:“你是不是看中那小子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那小子他娘为了外甥女外甥都能不管亲儿子,你嫁过去只能当炮灰,那还不如何氏呢。” 钱锦棠红了脸,心里为陆巡担心起来,有那样的亲娘大人一定很难过吧?还好何氏不是她亲生的。 抬头看爷爷还在等着自己回话,钱锦棠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道:“我哪有那个心思?人家管你要钱呢,不要东扯西扯。” 可是钱守业看她这个样子就是有啊,急得不行了。 钱锦棠趁其不备,冷不丁出手将钱守业按在树上,然后抢出银票塞在袖口中。 钱守业:“……” 他回头怒视钱锦棠:“你个不孝的孙女!” 钱锦棠嘿嘿一笑道:“反正爷你两个儿子都不怎么孝顺,也不缺我一个是不是?” 说完扯了钱守业胡子一把,转身就跑。 钱守业气的哭笑不得,留在原地跺脚:“冤孽,你肯定是看中了那小子所以做贼心虚了。” 钱锦棠跑了两步倏然回头,十分认真道:“才没有,人家是陆大人的狗,怎么敢对陆大人有非分之想,我的愿望就是给陆大人看门汪院,做一只忠诚的狗子,汪汪!” 钱守业整个人都不好了,去追孙女:“棠棠,我们打个商量吧,你还是喜欢他吧!” 钱锦棠和祖父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桃桃到处找他们,说门口来了一亮深紫色的华丽马车,带着一些人过来。 钱锦棠要出去看,被钱守业拦住道:“是送下人的,回院子里等着。” 老爷子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出门,深怕钱锦棠要跟着去。 钱锦棠皱眉问桃桃:“爷不是说要去牙行去买吗?怎么还有人送呢?” 她感觉祖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桃桃摇头,随即桃桃期期艾艾拉住钱锦棠的袖子道:“小姐,您身边是不是要进新人了?” 钱锦棠拍拍桃桃的胸口道:“不管谁来,您老人家不是我房里的定海神针吗?你都是老大。” 桃桃脸一红道:“人家回去打扫,不跟小姐说了。” 钱锦棠也回房等着,不一会的功夫,祖父的常随彪叔带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过来。 他对钱锦棠恭恭敬敬的说:“老太爷说暂时先配这两个做大丫鬟,至于如何干活让小姐自行分配,另外打杂扫洒的晚上会到,那些也不用小姐操心。” 钱锦棠看着二女皆肌肤雪白身材苗条相貌清秀,像是温柔的妹子,让人一看就会生出好感来,她点着头问道:“你们叫什么?” 二人都说之前的姓名粗俗,让钱锦棠给赐名。 钱锦棠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挠挠脖子想到了桃桃,道:“那你们一个叫苹苹,一个叫梨梨吧。” 二人想都没想就谢恩。 彪叔退了出去,钱锦棠让桃桃过来见人打招呼,桃桃分明看见小姐对二人十分满意,心中顿生危急,就想把二人比下去她永远当最大的。 她就仰着下巴多少带点威严的问二人:“伺候小姐,你们都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啊?你像我,针线女红样样精通,那你们会什么啊?” 钱锦棠很吃惊,桃桃不是只会陪她玩吗? 苹苹听了很沮丧的露出长满肌肉的胳膊:“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胸口碎大石。” 梨梨当即劈了个叉道:“奴婢对银枪刺喉还有些了解。” 桃桃:“……” 钱锦棠:“……” 桃桃立即热络客气起来,虽然年纪比二人大,但是拉着二人的手,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甜,还帮着二人安排行李,并且保证:“二位姐姐就保护好小姐就行,剩下什么活计,交给妹妹我来办,姐姐们都不用跟我客气。” 钱锦棠:“……” 不过看他们三人处的好,她也很开心。 而来本以为小姐和旧人会特别难缠的苹苹和梨梨除了感慨遇到好人之外,二人收拾房间的时候苹苹很庆幸的说:“还好咱们来得早,不然就要叫瓜瓜了。” 梨梨不解:“为什么?” 苹苹低声道:“难道你没听见那个叫桃桃?你想啊,苹果,梨子,桃,下一个可能就是西瓜了!” 梨梨:“……” 到了下午,钱锦棠院子里扫洒干粗活的下人差不多都全了。 她也正式接到了郑家送来的请帖。 钱锦棠拿着请帖去见找钱守业,如今祖父的院子也有小厮守门了,但是看见她来,应该是彪叔交代过,没人阻拦。 钱锦棠直接进了上房,到了花厅门口,她就听见祖父在问:“信被别人劫走了?你的意思还有另外的人盯上了郑家?” 然后一个钱锦棠听起来不熟悉的人说是。 钱锦棠慌张起来,祖父他们说的应该和邓氏有关。 她猜测是祖父在抓邓氏的把柄但是没抓到,如果这样,去法会的事情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 可是不容许钱锦棠考虑,等到了三月初七那天,郑聪穿戴一新,跟郑聪的妹妹郑新颖,亲自来接人来了。 郑新颖是邓氏的心头肉,今日出门,她穿着崭新的水粉色窄裉滚蓝边的春袄,一条十六淡蓝色挑线裙,梳了两个啾,带着一朵白色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宝石蓝珠花。 她今年十四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一到钱锦棠的院子里,她就热情的拉着钱锦棠的手,叫着二姐姐:“几日不见,二姐姐越长越好看了,我都恨不得赶紧改口叫您嫂子。” 不等钱锦棠说话,她看钱锦棠衣服没换,又指着天空道:“到了郊外就要中午了,咱们如果不快点,怕赶不上中午的素餐,二姐姐您就行动快点吧!” 一副娇憨热情的样子,让人不好拒绝。 第五十九章 到水月庵 钱锦棠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她和郑聪退婚后郑新颖奚落她野鸭子净是肖想白天鹅,故意在高思淼面前指着她说她是嫁给严福没人要的烂货。 言犹在耳,人却变了性子一样。 钱锦棠可不敢跟这种人靠的太近,她语气淡淡的说:“我已经打扮完了,就这一身,如果您着急也可以先走。” 郑姑娘? 先走? 那他们等了这么多天不是白费了? 郑新颖心里很不高兴,钱锦棠有点不识抬举。 但是她不愉快的心情很快掩饰下,笑道:“二姐姐你怎么变的这么客气了,之前还叫我颖妹妹的,我和大哥都等您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是着急呢?” 她说着,眼睛打量一下钱锦棠,今天钱锦棠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粉紫相应的窄裉春衫,下面一条鹅黄色素面绉纱百褶裙,端是衬的气质清冷的人有了温暖之意,让人眼前一亮。 可是都是旧衣服啊。 谁人去见婆婆穿旧衣服? 这是没把婆家人放在眼里还是真的穷的穿不起衣服啊。 郑新颖委婉的说道:“这衣服太鲜艳了,山上有蚊虫鼠疫,据说专门盯鲜艳的颜色!二姐姐如果没有素一点的新衣裳我马车中带了两套,我们身材好像差不多,不然您试一试?” 可是她自己就穿了水粉色的衣裙,比钱锦棠的鲜艳得多。 钱锦棠笑道:“无妨,我带了熏香,就喜欢穿这身衣服。如果郑姑娘觉得我这身旧衣服给郑家丢脸了,那我就不去了。” 她转身要送客,郑新颖急忙拉住她的胳膊道:“怎么会呢?二姐姐喜欢穿什么就是什么吧。” 心里却想,钱老二你让我家丢脸让我不痛快,我有你好看。 钱锦棠开心的叫着下人:“桃桃,梨梨,苹苹,我们去玩了。” 郑新颖本来打算跟钱锦棠做一辆马车的,但是钱锦棠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出门后他就上了郑聪的马车。 郑聪看外面的下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他们,他放下车帘不满的道:“你在闹什么脾气?这么大了还跟我一辆车,被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男女七岁不同席,亲兄妹也不应该走的太近。 郑新颖一脸的委屈道:“大哥你还说我,钱二娘到底怎么回事?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叫我郑姑娘,她跟以前怎么不一样了?以前见了我,她就想是蜜蜂见到了蜂蜜,对我极尽讨好之能事,什么好东西都会挣着给我的。” 越说越气,她连钱锦棠穿旧衣服的事情也添油加醋的一顿数落:“这不明摆着没把我们家放在眼里吗?就是没看得起你,之前她爷爷是侍郎的时候都没这样,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反而她想当山大王,这不是有病吗?!” 郑聪听的皱眉头,心里也觉得钱锦棠太不识抬举了。 再联想到钱锦棠对她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他自言自语道:“她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 “看出了什么?”郑新颖不服气的问道。 郑聪摇摇头也觉得钱锦棠没有那个脑子。 他冷笑道:“应该就是他们家出事,她心情不好吧,你再忍一忍,等她出了事,我把亲事退了就永远不用跟她打交道了!” 其实如果只是不想打交道他们现在就可以强硬的退亲,但是这也会损害郑家的名声,最重要的,钱锦棠现在还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如果事情成了,他们的老爹就能坐上钱守业之前的位置,他们兄妹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郑新颖听了哥哥的话,又想到母亲的交代,这才消了点气。 但是她还是不高兴的说:“反正我不跟她坐一辆车,等到了水月庵再说吧!” 郑聪拿起一卷书来道:“那倒无关紧要,到了再说吧。” 钱锦棠带着三个婢女坐在一辆马车上。 他们刚一上来,桃桃就禀告:“太爷派了两个粗使婆子和是个家丁给我们,我看见了,跟在马车后呢。” 因为是邓氏主持的法会,祖父自己不方便去,钱家又没有别的女眷跟着,祖父肯定是不放心的。 钱锦棠看向梨梨和苹苹问道:“你们谁的功夫好一些。” 梨梨和苹苹自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妹但是胜似亲姐妹,梨梨因为感觉到了主人要重用他们而激动,道:“苹苹姐姐身轻如燕,可以一人跳过两层高的楼,互搏战我和姐姐不相上下,小姐如果有什么要跑腿的事情,可以交给姐姐去办。” 苹苹点头:“小姐要吩咐我们姐妹做什么?” 钱锦棠点头道:“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先问问。” 苹苹和梨梨都有些不能立马给主人效劳的失望。 钱锦棠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本食谱来看,蒸烧鸭蒸猪蹄蒸乳鸽,哪一种骨头比较好吃呢? 马车行进不到两个时辰停下来,钱锦棠睁开眼透着窗户王外一看,他们已经到了水月庵的山门处。 她带着三人下车,知客尼姑立即迎上来领路。 钱锦棠看见郑新颖的人走在她前面不远处,知道郑新颖是闹脾气了故意不等她,她没叫郑新颖,一边看风景一边慢悠悠的走。 她听过关于水月庵不少腌臜事,不过里面风景钟灵毓秀,香烟袅袅,一派干净的佛门清秀地。 钱锦棠笑了笑,他们绕过大雄宝殿,很快到了后面客厅。 客厅里有十几个女眷,都是钱锦棠认识的,有邓氏的两个妯娌并郑新颖,何氏和钱美宜早到了。 看见这两个人钱锦棠毫不意外,上辈子何氏和邓氏就有勾结,而且要给外人看,何氏不来成了什么事? 还有一些郑家的亲戚。 但是还是有让钱锦棠意外的人,永清伯夫人和七小姐王蔷也在,没听说王家和郑家有什么亲属关系啊。 看见她进屋,王蔷一脸的高兴,给她使眼色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现在不是他们单独说话的时候。 钱锦棠对她微微点头,之后要跟那些夫人打招呼。 “二伯母,三伯母,伯夫人……给大家问好,侄女来迟了。” 第六十章 意外婚事 都叫便了,除了何氏! 钱锦棠虽然无意在外面自曝家丑,但是也不会主动跟何氏和解的。 邓氏接过话道:“方才还问了你母亲,说你就在后面,这不就来了,快让伯母看看,这几天受苦了吧?!” 一句话化解了何氏和钱锦棠之间的尴尬,之后很是亲热和气的拉着钱锦棠的手让钱锦棠坐在身边。 这跟上辈子不一样,上辈子两家退亲之后邓氏还要再上门一次,逼着她跟高小姐说清楚,是她跟严福有了什么不要脸,不是他们郑家薄情寡义。 钱锦棠不太适应,险些笑出声,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动作回道:“是受了很多苦,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我瘦了一大圈!”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可是这是客气话! 不然不是表明郑家忘恩负义没有帮忙吗?! 邓氏愣住了,这丫头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人情往来? 应该是后一种,毕竟是个草包吗! 邓氏忍住怒气,但是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钱锦棠就看向王蔷道:“小七,你也过来了?!好久不见,你家下人去我家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想就是你派去的人!” 说的邓氏脸皮发烫,因为他们虽然是亲家,但是怕被连累,没有派人去钱家探望过。 相反毫无关系的王小姐却有情有义,她越发的不高兴,这个钱锦棠也太不知礼数了,什么话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外说。 她自然不知道钱锦棠已经改了性子,是故意说得。 钱锦棠也做的稳当,反正她之前是草包,说什么都没人在意的。 王蔷那边轻轻摇着永清伯夫人的手,一脸的撒娇样子。 永清伯夫人轻轻的嗔了她一眼,后看向何氏道:“让他们孩子出去走走吧!” 看向王蔷道:“跟姐妹们好好的玩,不要起皮!” 何氏也做的慈母样子,叫着钱锦棠和钱美宜两人道:“你们也是,凡事听郑小姐的安排,不可错过上香的时辰!” 毕竟他们是要给一位姨娘做法师,大雄宝殿那边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又轻轻在钱美宜耳边说了什么,钱美宜一脸羞涩的说:“知道了!” 钱锦棠不用她叮嘱,直接站起来拉着王蔷的手就跳出了门槛。 看她二人走在前面,钱美宜有些不高兴的回头看着何氏,何氏警告似的对她轻轻摇头。 钱美宜就去挽郑新颖的胳膊:“郑姐姐,咱们去追上他们!” 郑新颖也不喜欢钱美宜,但是当着大人的面,她什么也没说,跟着钱美宜一起出去。 钱锦棠和王蔷跑出来之后没有停留的意思,二人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像是要跑起来一样,可惜王蔷是个小脚,很快就喊疼和累,让钱锦棠等一等。 钱锦棠看看左右,是水月庵的偏殿后院,周围种了四株桃树,花期已过,上面长满了绿芽,再没有别的可以藏人的地方,她收回视线扶住王蔷,低声问道:“小七你怎么来了?你家跟郑家是什么亲戚关系吗?!” 她和郑家是要决一死战的,她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其实是个敌人! 王蔷看树下有个秋千架子,一指:“坐一下!” 钱锦棠扶着她坐上去,她自己站在王蔷旁边,王蔷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心虚的避开目光,不过很快的她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又转回来:“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但是我娘不让我告诉你,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钱锦棠越发好奇了:“那是自然,我的嘴巴有那么不严吗?!” 钱锦棠大大咧咧的,但是嘴巴很严实。 王蔷就点点头道:“其实如果成了,你也会知道,咱们还会成为亲家呢,我和我娘过来,是要相看你妹妹的!” 钱美宜?! 钱锦棠十分意外:“跟你哥哥吗?!” 王蔷有两个未婚的哥哥,老大还是永清伯的世子,不过这位除了有世子头衔之外实在太平凡了,很是不得永清伯夫人喜欢。 二公子就不一样了,相貌出众还中了秀才,据说永清伯夫人经常怂恿永清伯废了世子改立二公子,但是永清伯老夫人和永清伯都不同意。 那这位二公子在家里也够受宠! 钱锦棠还知道这位二公子将来会走武举路子,在中军都尉府做事,对于盛产纨绔的公侯之家来说,这种人算是有出息的了。 二公子上辈子娶的是江南一位商家出身的小姐,而钱美宜嫁的是她的表哥何玉宏! 现在钱美宜要说给谁? 王蔷一脸鄙夷道:“是我二哥,邓夫人做的媒,不过我二哥有点犹豫,他要亲眼看一眼人才能定下来,可是我娘好像已经铁了心要促成这门婚事,棠棠,我特别讨厌你家三小姐,不想让她做我的嫂子!” 还真是王二! 钱锦棠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永清侯夫人跟王蔷性格可不一样,那是个十分精明的人,王二又被她给予厚望,怎么会想到要订钱美宜这种没前途的女子。 不是妄自菲薄,在外人看来,钱家就是败了,郑家都着急脱手,钱美宜虽然有何氏撑腰可也不会高级到哪里去! 为什么呢? 难道是何氏许诺很多嫁妆?! 显然永清伯家人口多,子弟出息的又少,只靠那点爵位那点俸禄他们家过的十分辛苦。 看来何氏这几年掌家没少贪污啊! 但是最可疑的还是邓氏,何氏许诺了邓氏什么好处能让邓氏给钱美宜做媒? 跟自己有关?! 钱锦棠问王蔷:“你娘不知道我祖父无法复起了吗?而且这件事我祖父和我爹完全不知道!” 那就是何氏自作主张了! 王蔷不知道何氏已经回了娘家,她叹口气道:“我偷偷听我祖母和我娘说过,但是我娘说……我说了你别笑话我,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样,我娘说跟你家结亲名声又好听,还会有天大的好处!” 钱家毕竟是读书人家,名声好听钱锦棠懂,那天大的好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光靠嫁妆吧? 钱锦棠好想去问一问邓氏,丫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要保这个媒! 第六十一章 遇见高思淼 王蔷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道:“你还真不知道,你说为什么我就感觉你不知道呢?!” 钱锦棠:“……” 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好朋友,王蔷看出来何氏对她不好,不会跟她说这种事啊! 钱锦棠还有很多话要问王蔷,可是钱美宜和郑新颖的身影从过道上走出来。 王蔷抬头也看见了,她低声道:“我娘让我带着她去见我哥,我真的烦死了!” 一般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疼爱子女的人家会想办法让双方先见一面,像是这种到寺庙上香的方法最好了,“无意间”碰见,如果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有借口是上香,跟婚事无关,能保全两家人的名声。 钱锦棠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钱美宜和郑新颖已经看见他们,不能再说悄悄话了。 很快的二人走到他们面前,郑新颖尽管心里十分不高兴,但是面上还是甜甜的叫道:“两位姐姐跑的也太快了,我们怎么追都追不上!” 钱锦棠都来到这里了,想来郑家人很快就会出手,她已经无所畏了,就冷笑道:“那就说明不想让你跟着,很简单的道理啊!” 说的郑新颖如遭雷击。 她是千金小姐,什么时候被人嫌弃成这样?而且人家还当面说出来。 她恨不得抬手就打钱锦棠一巴掌,问你在跟谁说话。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定了,父母和哥哥都说,还要指望她把钱锦棠领到圈套里,如果现在就跟钱锦棠闹掰,怕钱锦棠下山就不会上钩了! 她强忍着怒意笑道:“二姐姐你真是会开玩笑!” 又怕钱锦棠说没有开玩笑,她接着道:“我知道水月庵的许愿池很灵验,你们要不要去许愿?!” 一句话就把话题揭过去了! 钱美宜看着王蔷,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以看出心急如焚,是有话想单独跟王蔷说。 王蔷有牵线的任务,抱歉的看向钱锦棠道:“我就不去了,太累了!” 钱锦棠懂得王蔷是要支开她,她识趣的道:“我想去许愿池看看,小七你真的不去吗?!” 王蔷摇头:“太累了!你先去,我休息一下再去吧!” 钱美宜忙道;“那我陪小七吧,七姐姐你说好不好?!” 说到后面,她语气糯糯的,耳尖都红了。 钱锦棠如果不知道她是要相亲,会怀疑她看上了王蔷。 呵呵! 钱锦棠心里冷笑一声,叫着郑新颖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前面带路!” 郑新颖迈出去的腿差点收回来,为什么她感觉钱锦棠是在使唤她而不是在陪她玩。 水月庵的许愿池在大雄宝殿前面,一进山门就能看见,是光天化日之下,钱锦棠不怕郑新颖耍什么花样,所以那里她就不想去了。 走到半路,她趁着郑新颖走在前面的时候将头上的银钗丢到草丛中,然后又走一段伸手摸了摸道:“我银钗丢了,郑姑娘带人帮我找一找好不好?!” 郑新颖回过头来眉毛拧成麻花:“银钗?” 看向钱锦棠的头上,果然光秃秃的只剩下头发了。 她道:“一个银钗而已,丢了就丢了,回头我给你一个多宝的金钗!”一个银钗也要找,钱家真的破落道这种地步了吗? 钱锦棠完全可以把银钗描述的十分重要,但是她懒得找借口:“如果你不帮忙找,那我直接下山吧!” “那怎么行呢?!”郑新颖要气死了,如果让钱锦棠下山他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看钱锦棠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样子,郑新颖重重的叹口气,认栽了的语气叫道:“找找找,都给我找!” 说着跟丫鬟吩咐查找的区域。 钱锦棠叫来桃桃梨梨苹苹三人,在不远的地方低声吩咐:“苹苹轻功好去四周转一转,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梨梨紧跟在我身边!” 最后目光落在桃桃身上,一脸的打量。 桃桃自从梨梨和苹苹进来之后特别怕失宠,可是她除了会拍马屁真的一无是处,她委屈的噘着嘴:“小姐,您是不是嫌弃我啊?!” 钱锦棠倏然勾着嘴角笑道:“不不不,你最重要了,你认识钱美宜啊,我让你想办法跟着她,然后把她的婚事搅黄了!” 桃桃捂着胸口道:“我哪有那个本……” 发现梨梨认真的看着她,她继续道:“我还真有那个本事,小姐您等我好消息!” 钱锦棠道:“时间长了就去客房找我,保证自身安全!” 说完抓起桃桃的手,从袖子里给桃桃两个大元宝。 不管什么时候,怀里有钱就有底气。 桃桃拿着钱后假装给钱锦棠找银钗,找着找着就没影子了。 钱锦棠看郑新颖带着人还在草丛中翻找呢,也是,她用下山威胁她,不怕她不听话。 她带着梨梨走到草丛深处,翻找了两堆竟然没有,忽然她前面不远处一个郑家的丫鬟举着银钗问道:“是不是这一支?!” 郑新颖看过来,钱锦棠直起腰道:“就是这个!” 非常好,郑家人找到的,免得郑新颖起疑心。 钱锦棠将银钗擦拭好后戴在头上,郑新颖催促道:“走啊?!” 钱锦棠打了个哈欠道:“起得太早了,突然不想去了,不然咱们还是回客房吧!” 郑新颖心想这个小贱人怎么这么多事,但是她没反对:“行吧,那咱们从前门走吧,还近一些!” 钱锦棠点点头。 钱锦棠和郑新颖从大雄宝殿前门另一侧往客房那边去,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一些丫鬟婆子簇拥着几个女眷也走过来,不是他们这伙人。 她再细细看,看见那主子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少女,少女穿着茜素红团花褙子和白色百褶裙,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鹅蛋脸丹凤眼细长的眉,很是精明能干的长相,这不是高思淼吗?! 上辈子邓氏逼着她给高思淼解释,郑新颖又要在高思淼面前踩她,所以她多得是机会见高思淼。 不会认错的! 就是惊讶,郑家这是想放震天雷啊,这么多人来看热闹,竟然一点不想低调行事。 第六十二章 顶撞 郑新颖为了避嫌,看见高思淼后脸上有惊喜的光一闪而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还做贼心虚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也来上香吗?!” 钱锦棠嘴角挂着不阴不阳的笑道:“怎么你家没清场吗?我家之前要办法会或者道场的,都要包场,不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 人家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人! 不对,这小贱人是笑话他们家没本事包场呢! 钱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吗?现在都是平民百姓了。 郑新颖不知道钱锦棠哪来的优越感,反正她很不喜欢听,有心反驳又怕钱锦棠生气,心里憋着气一直到回到客房一句话没说。 客房里那些夫人们还在闲话家常,看见他们回来,何氏脸上闪过一丝焦急,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珠珠和七小姐去哪了?!” 郑新颖不用钱锦棠开口,就给何氏一个定心丸道:“小七走累了,珠珠要当秋千,他们就在秋千架下留下来说话,二姐姐想要去许愿池,我就带二姐姐去了,谁知道走到半路二姐姐丢了银钗,我们找到之后二姐姐又不去了,就回来了!” 明明是她提议要去许愿池,说的好像钱锦棠多难伺候一样。 何氏却不在意这个,她知道钱美宜去相看王二了,松了口气,一件期待。 钱锦棠坐下来道:“郑妹妹是不是有什么愿望没实现?所以我说不去了你就生气了,还回来告状!” 她没有好不好! 郑新颖震惊的看向钱锦棠,钱锦棠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她自己要去许愿池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愿望。 女子能有什么愿望呢? 是在影射她思春吧? 郑新颖心中大怒! 邓氏也听出了钱锦棠话语里的不客气,心想这人家道中落怎么变的这么古怪,好在要退亲了,不然她不得被这个不听话的小贱人气死?! 邓氏刚要帮女儿打圆场,就在这时,邓氏的婆子笑着进来禀告:“工部侍郎家的老夫人带着孙女来尽香,夫人您要不要过去拜见一下!” 老夫人占着长,这么拜见不算巴结,正常人家都会有这样的操作。 邓氏就笑着对何氏和永清伯夫人道:“既然碰见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咱们过去看看吧!” 何氏和永清伯夫人及其他夫人都站起来。 钱锦棠这时候也不能躲懒,跟着一起。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高家客房那边。 表面上看,永清伯夫人和高家更亲密些,钱锦棠他们一进屋,高老夫人就拉着永清伯夫人的手说话。 寒暄过后,永清伯夫人才一一给高老夫人介绍:“这是郑夫人,这位是钱二夫人……” 等介绍到钱锦棠的时候,永清伯夫人笑着道:“这位是钱二夫人的长女,郑夫人未来的儿媳妇,定过亲了!” 钱锦棠不相信邓氏会无缘无故给王家和钱美宜牵线,永清伯夫人肯定能得到一大笔好处。 既然如此,永清伯夫人和邓氏的关系要比她想象的好的多。 她不信永清伯夫人不知道邓氏有跟她退亲的念头,可是永清伯夫人还是着重强调了他和郑聪订婚这件事,是等着退婚的时候别人好笑话她被人甩了没人要吧。 钱锦棠对郑家肯定是有备而来,可是永清伯府她并没有得罪人啊,她甚至跟王蔷是好朋友,永清伯夫人这么做,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及。 很好,她最喜欢这种不讲感情的敌人了,这样打起来才不会手软内疚。 高思淼知道钱锦棠是谁,目光流露出防备的较量。 高老太太听了永清伯夫人的话,皱着眉头打量钱锦棠道:“我还以为是水月庵住的俗家弟子呢,这孩子家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出门见客,还是婆家客连一件新衣服都不换?你祖父不会觉得丢脸吗?!” 看似很关心实则挖苦,这话可真是不客气啊! 而且高老太太不仅有诰命在身,她守寡多年自己不吃不喝把儿子和庶子们养大,在仕林中很有威望,被人称为这世上最慈祥的母亲。 是女子中的道德标杆和楷模。 如果她评价一个女子不好,那等于把这个女子贴上坏人的标签,小门小户的基本这女子的亲事就不用想了,没人家会要的! 她这么说钱锦棠钱锦棠的名声就毁了! 但是好解气啊! 邓氏看见钱锦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出口责备了,现在有德高望重的高人家说出来,比她教训钱锦棠的效果要好百倍。 郑新颖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样,她就不明白钱锦棠的想法,真的以为这么穿是在侮辱郑家?穿的破破烂烂的,最丢脸的不是钱锦棠自己吗?! 高思淼忍不住捂嘴笑! 钱锦棠不慌不忙的道:“老夫人说对了,我祖父刚从监狱回来,家里一贫如洗,这时候难道我不穿旧衣服,还要让祖父和爹爹去借钱给我做衣服吗?那很抱歉,我做不到!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我不觉得传出来有什么好丢人啊! 当然,如果高家是这么养育女儿的,那我实在不敢恭维,你们是不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啊,那样会不会太虚伪了点!” 她顺着高老太太的话说,把穿旧衣服升华成了一种高贵的品质,顺便还损了高家家教不好! 也表现出郑家根本没有帮过钱家,一石三鸟! 这是挑衅高老太太的威严啊! 邓氏要气坏了,这小贱人怎么敢这么跟老太太说话呢? 何氏也很意外,她没想到钱锦棠不是家里横,竟然在外面也这么敢说话! “伶牙俐齿!”高老太太从来没被小辈分顶过嘴,气的咚咚咚的敲着手杖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嘴巴这么厉害,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小心你嫁不出去!” “那你一个土埋半截的老虔婆就是这么学做人的?”钱锦棠毫不客气的反驳:“我家穷了你也要管,穷了向你家借钱了?我吃你家大米白面了要你管?我看你倚老卖老管的宽!” 第六十三章 升天之家 老虔婆! 这真的是钱锦棠骂出来的吧?! 邓氏和何氏都震惊的看着钱锦棠,她真的骂出来了! “如此忤逆长辈,留着你也是个祸害!”高老夫人气的一佛升天三佛出窍,抡起拐杖就要打钱锦棠。 钱锦棠伸手就抓住了,然后狠狠一推道:“你是不是上坟找不到坟头,跑我们家来磕头来了,我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跟我充当哪门子的长辈?难道世上的老太太都要跟你一样,自家一亩三分地还没扫明白,管起别人家穷富穿什么来着,我艰苦朴素还成了错,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你,你……” 高老夫人嗓子像是被湿棉花堵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郑新颖既然震惊又不解,这么顶撞高老夫人,难道钱锦棠名声不要了? 邓氏和永清伯夫人却看得清楚,高老夫人名声再响亮,经此一事恐怕都要被人说是倚老卖老嫌贫爱富了! 邓氏不由得看向女儿,如果是自己的女儿遇到这种事,她敢为了自家的名声和尊严顶撞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吗? 肯定是不敢的,他们的儿女都被教养的太好了,不敢忤逆长辈! 可是真的碰到这种情况,不还嘴的怕才是吃亏。 想不到一身纨绔样子的钱锦棠也不是一无是处。 想及此,邓氏有点震惊,她竟然觉得钱锦棠有可取之处。 钱锦棠骂完高老夫人,不等那边反应过来,转身就找邓氏哭道:“伯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一个老虔婆这么侮辱我,我们家穷了难道我就不能出门了?我们家穷了我连拜佛都有罪了?我是您请过来的,还是我今天没有借钱买新衣服您也觉得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没有!”邓氏急忙反驳,真的承认了,明天京城就会传遍他们家嫌贫爱富,可是这样又会得罪高老夫人。 邓氏表态完,才发现这个小贱人给她挖了一个天坑! 她当即愣在那里,不能让这小贱人再说下去了。 她警告的看了何氏一眼。 何氏沉了一口气呵斥道:“棠姐,你到底有没有规矩?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还不退下!” 不管怎么样,她都占着母亲身份,哪怕是继母,钱锦棠也不可以跟她顶撞,不然就会被人说成没教养。 钱锦棠才不会给何氏留把柄让她继续骂自己呢。 她委屈道:“是,母亲说得对,我穿的不好确实不应该,好像母亲虐待我一样,毕竟您和三妹妹都是打扮一新,我说咱们家没钱也不会有人信的!” 只能说明她真的对两个女人不公平! 钱锦棠看似没有反驳,可是却将别人不清楚的自家恩怨给摆出来了。 何氏气的手抖,却不能再数落她不是了。 钱锦棠低着头又道:“既然是我说错了,那我也没脸留在这里,我先下山回家了!” 又对着邓氏行礼:“伯母,扫了您的兴致,对不住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邓氏一把手抓住钱锦棠的胳膊,急急地说:“不可!” 钱锦棠回过头来,神色带着疑问:“有什么不可?!” 当然不可了,不然他们呆在山上这么久,功夫不是都浪费了吗? 邓氏着急郑锦纶那边,怎么还不动手啊! 又责怪高老夫人,嘴巴怎么就那么欠,就不能等着人出了事再落井下石? 真是烦死了! 她拉着钱锦棠的手,又对郑新颖道:“还不快带你二姐姐出去走一走,别走远了,马上要到吉时了!” 郑新颖也来劝钱锦棠,伏低做小的样子牵着钱锦棠的手:“二姐姐咱们再去一遍许愿池吧!” 钱锦棠摇头道:“我不想去,我要回家!” 邓氏很想骂女儿,除了许愿池你就没地方去了?看看山花烂漫也行啊! 她轻轻推着钱锦棠道:“去吧去吧,我们也要跟老夫人告辞了!” 说着去跟邓老夫人赔不是,但是她不敢再拿钱锦棠作筏子,只能老老实实的真的赔不是。 高老夫人还在生气,不想听人解释的样子。 钱锦棠心里冷笑,还不是看她老实好欺负,为了高思淼就想踩她一脚,想的美吧! 既然他们都消停了,她跟着郑新颖走出去。 他们刚一出来,她就看见何氏的丫鬟匆匆而来,遇见她,还愣了一下。 钱锦棠没跟那个丫鬟打招呼,心中却充满期待,看丫鬟的样子,钱美宜好像是出事了,是不是桃桃捣乱起了作用? 如果是,她得找个地方看热闹去了。 钱锦棠转身要走,却在这时有小尼姑走到郑新颖面前道:“小姐,三公子说让您过去一下!” 郑新颖脸上一喜就要走,想起什么回头看一眼钱锦棠道:“二姐姐,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您去找王姐姐玩吧,好一会都没看见她了!” 尼姑口中的三公子就是郑聪,郑聪要找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不用郑家自己人,却让尼姑传信呢?! 钱锦棠笑意不达眼底,点头道:“你自便吧!” 郑新颖带了两个丫鬟高高兴兴就走。 钱锦棠跟她相反的方向,往他们客房那边走,还没到邓氏给她准备的房间,她就碰见到处找她的苹苹。 钱锦棠回头看看没人跟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苹苹道:“水月庵四周没什么埋伏,咱们来了之后又来了一户人家,但是都是正常的下人和车马,没感觉有什么危险,唯一奴婢觉得奇怪的是,不远处有一个和尚庙,那里来了好些达官贵人,奴婢花银子找看门的知客僧打听了一下,有金家的人!” “什么金家?”钱锦棠感觉苹苹说的没头没脑,这京城姓金的多得是,但是内阁和功勋大臣好些没什么姓金的啊! 苹苹道:“奴婢是经过训练的,我们很小就要背京城名人录,这金家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就是金家出了一位姑娘,是小阁老的爱妾,因此金家水涨船高,渐渐成为京城的‘名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是凭着小妾就升天的那个金家。 钱锦棠上辈子听说过的,他们家人很狂妄,占了寿昌侯家三百亩地,寿昌侯都不敢告状,那还真是了不得的人家啊! 第六十四章 王蔷失踪了 提到金家,钱锦棠还想到一桩很骇人听闻的事,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她全身心都防备起来道:“你们跟紧我,我们现在去找桃桃!” 她感觉差不多摸清郑家要干什么了,找到桃桃他们就下山,看郑家用什么方法能拦得住她。苹苹道:“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桃桃了,禅房附近有一处葡萄架,好像在那边!” 钱锦棠想钱美宜和王二应该就是在葡萄架附近见面的。 她道:“走,咱们过去!” 主仆三人迈开脚步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钱二小姐等等,二小姐等等!” 钱锦棠转过头去,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不是永清伯夫人身边的人吗?叫我什么事?” 来人是个衣着打扮的大丫鬟,那丫鬟道:“我们夫人问二小姐,您不是跟我们家七小姐在一起吗?现在七小姐人呢?!” 钱锦棠微愣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家小姐在一起了?我不是刚从屋子里出来不久,不是刚跟你家夫人分开吗?!” 那婢女也说不清,急的道:“不然您跟奴婢过去找夫人说一声?我家小姐找不到了!” 钱锦棠心沉下去,对苹苹低声道:“你去找桃桃,我过去看看!” 苹苹不放心道:“梨梨你好好保护小姐!” 梨梨点头。 钱锦棠跟着王家的婢女过去,永清伯夫人他们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应该是要进去跪拜的,钱锦棠看了一眼,何氏和钱美宜也没在。 她走到永清伯夫人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永清伯夫人道:“方才钱家三小姐说小七碰见你了跟你在一起啊,怎么你过来了她却不见人?!” 钱锦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摇头道:“可是我没有跟小七在一起,钱美宜在哪里,我当面问问她,她什么时候看见我和小七在一起了?!” “我女儿都丢了,谁管你们家那点破事!总之我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永清伯夫人很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叫着邓氏道:“郑夫人,你那边还有多少人,我女儿怎么就不见了?你帮我找找!” 钱锦棠气的要死,她根本没有跟王蔷在一起好不好,永清伯夫人也不应该跟她发脾气吧? 可是现在她也不能说什么,找王蔷重要,说了就不识大体。 钱锦棠叫着梨梨:“我们也去找一找!” 不管怎么样,王蔷把她当朋友,别出什么事。 钱锦棠最后一次见王蔷是在偏殿后面的空地,心里明知道人不太可能在那了,但是还是要去看一看,她带着梨梨往那边走,很快到了树下,秋千上空无一日。 钱锦棠要往后再走走,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人从前殿的方向走过来,到了钱锦棠不远处他道:“小姐,桃桃姑娘让我给您递话,家里的马好像吃多了豆子在闹脾气,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上山他们是坐着郑家的马车来的,但是祖父也给她准备了下山的马车。 如果马出问题了,那她就走不了了。 可是桃桃不去找她怎么会去看马了?难道是下人先看见的桃桃,桃桃自作主张去的?! 但是这不太符合桃桃的性格,桃桃有点胆小,离开她不敢擅作主张的! 钱锦棠仔细看他,好像有点脸熟。 梨梨就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咱们来时候老太爷给安排的小厮,好像是家里新买来的!” 钱锦棠眼珠一转,点点头道:“过去看看吧!” “小姐咱们这边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路!”那小厮不走大路,往水月庵的后山领钱锦棠。 渐渐的,水月庵都被抛在后面,到了树林,荒无人烟。 钱锦棠越走越不对劲,停下脚步道:“这不可能是停车的地方,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那小厮道:“前面不远就是停车的地方了,小姐没有来过水月庵,不知道这是条捷径,时候不早了,小姐还是快点跟我走吧!”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小厮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是他勾着嘴角笑,依然觉得很阴险。 “二小姐可以不去,但是王七小姐的安危……” “王蔷在你们手中?!”钱锦棠脱口问道。 那小厮没说话,但是态度已经默认了。 钱锦棠突然冷笑出声道:“你是被郑家人收买的吧?那你知不知道永清伯夫人和你家夫人已经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你们敢动她的女儿?想用王蔷来威胁我,你是打错了算盘!” 她转身就要走,那小厮冷笑道:“二小姐尽管走啊,你说的什么郑家我是不懂的,但是王七小姐因此丢了性命,二小姐如果这辈子能赶感到安心您就不去!” 钱锦棠微微皱眉,梨梨没有主意的问道:“小姐咱们怎么办?!”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转过身看着那小厮。 小厮直接转身往前走,意思随意她跟不跟的意思。 钱锦棠对梨梨低声道:“一会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先别管我,去喊人要紧!” 梨梨眼神并不认同,但是看钱锦棠已经迈步走了,她急忙跟上去。 眼看又走了两里多地,钱锦棠抬眼看见一片杨树林,她伸手抓住小厮的衣领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王七到底在哪里?” 那小厮回身就要打钱锦棠,被梨梨一拳头打倒在地。 小厮惊恐的看着梨梨;“这个丫头会武功?!” 梨梨狠狠的踩着小厮的肚子,那小厮因为痛苦嚎叫一声,声音有些扭曲。 钱锦棠看小厮像是看死人一样,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她上前一步问道:“说,是不是郑家人买通了你?你们到底什么阴谋?” 小厮眼神躲闪,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梨梨,忙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买通我,总之有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把小姐叫到树林里,那人说王七小姐就在树林的小房子里,如果小姐不去,他就撕票!” 梨梨皱眉,钱锦棠又问道;“买通你的人长什么样?” 小厮回忆道:“一脸大胡子,也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样!” 第六十五章 天坑第一步 大胡子? 钱锦棠记得郑锦纶身边有个谋士是一脸大胡子。 所以这还是郑家的陷阱是吧? 那王蔷呢?! 钱锦棠想到王蔷在秋千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真的朋友,王蔷不会聪明到自曝家中秘密来让她信任。 王蔷是好的,永清伯夫人就不一定了! 那永清伯夫人会不会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呢? 或者,郑家敢不敢撕毁盟约朝王蔷下手?! 上辈子为什么只知道吃苦,而没有去了解这些人的品行呢? 钱锦棠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重了个假生。 她问道:“你确定,王七就在前面的林子里?” 小厮道:“钱二小姐大可以不信我,您转身就走好了!” 钱锦棠叫着梨梨道:“咱们过去看一看!” 梨梨有武艺傍身,本身胆子是大的,就是有点担心有别的变故,她劝道:“真的要去?!” 钱锦棠点头道:“不去看看,如果王七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梨梨放开小厮,跟着钱锦棠往前走。 那小厮见了,暗暗松口气的同时,眼里露出讥讽的笑意,东家说这位钱二小姐是个草包,还真是大草包啊,明知道前路危险,为了所谓的情谊安心什么的却还要过去,不是草包是什么?可惜吃了那么多好大米,养了这么个东西。 也便宜他了,可以回去复命,还能拿到一笔钱! 他爬起来就要跑,突然脑后一疼,他倏然回头,却连谁打的他他都没看见,摸摸后脑勺,脑袋晕的不行,接着就人事不知。 梨梨看自家小姐走着走着,突然踢了什么东西出去,她回头一看,那个小厮还在原地躺着呢。 “他怎么不跑?”难道自己的功力又进步了? 钱锦棠道:“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跑了,我感觉他被你踩伤,往后可能要瘫痪!” 梨梨:“……” “不会吧?我没用那么大力气啊!” 钱锦棠笑道:“那咱们回来之后验证一下,如果我说对了,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归我了!” 梨梨:“……” 小姐怎么比她还抠门啊?! 主仆二人说着话,气氛越来越轻松,很快就进了杨树林。 此时正是春天最美好的时候,树林中都是鲜嫩的绿色,头上灿烂的阳光直泻到树顶要经过层层障碍才能下来,落在地上是一片一片的亮光点,上面是蔚蓝的天空。 如果不是真的看见了一个残破的茅草屋,钱锦棠会以为她是来郊游的。 她和梨梨都谨慎起来,梨梨低声道:“奴婢过去看看!” 钱锦棠经过多年的贫困生活却养成了没什么架子的性格,她现在看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真心对她的,都是亲人。 她不能让梨梨一个人去冒险,低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梨梨功夫好,腿脚快,先到了茅草屋门口,耳朵贴门没有听见声音,她轻轻的扣起门来:“有人在吗?!” 谁知道她这一问,里面还真的传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是小兽呜咽,也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 梨梨心头一颤,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钱锦棠:“小姐,里面好像有人!” 钱锦棠的心也跟着提起来,难道王蔷真的在里面?郑家人真的抓了王蔷?永清伯夫人到底知道不知道,知道了她难道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郑家到底给了她多大的利益,让她如此的丧心病狂! 钱锦棠让梨梨打开门,门开了,入眼的是厨房,钱锦棠和梨梨进到里面的卧室,炕上果然躺着一名被绑起来的少女。 少女外衣被人褪了去,只穿着粉红色的中衣,嘴上又绑着手绢,很是狼狈的样子。 可是光看那双惊骇的大眼睛,钱锦棠也知道是王蔷。 “小七!”钱锦棠一个惊呼走过去,看王七先是惊喜无比又焦急落泪,她急忙让梨梨把王七松绑。 梨梨随身携带了刀子! 很快的王七就获得自由了,她直接扑到钱锦棠怀里大哭:“棠棠,吓死我了!” 钱锦棠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怎么也得等王七哭够了! 可是王七惊吓过度,哭起来没完,钱锦棠没什么耐心,问道:“你怎么在这?你的下人呢?!” 王七抬起头看着她,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三少爷,前面有个屋子,您进去歇一歇吧……” 后面来人说了什么他们觉得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王七已经慌了,她抓着钱锦棠不放道:“不能让他们进来,不能让他们进来!” 她没有外袍,衣衫不整,不管是什么人,她都是没定亲的小姑娘,被人看见就毁了! 钱锦棠立即让梨梨出去看看,然后开始帮王蔷找衣服,然后她绝望的发现,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披盖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 “你的衣服呢?!”钱锦棠急忙问道。 问题又回来了,衣服没了,王蔷为什么会在这?她的下人呢?! 王蔷哭的眼睛都红了,心急如焚的道:“我不知道,我听我母亲的安排,让我哥哥和钱美宜见面,然后我不好听他们说什么,就带着小樱躲在一边等着,然后有个长得特别丑的,像是男人的尼姑说你要见我,我前面走几步,就被她打晕了!然后我听见敲门声就醒了,再睁开眼就看见了你,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估计就是男的。 王蔷也是被人设计了。 而且是以她的名义…… 不!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心中捋清了头绪,对方不是以她的名义,就是奔着她来的! 是啊,她不是早知道这边会有个天坑吗? 却没想到王蔷也被人拉了进来。 那这些人的下一步是什么? 脱了王蔷的衣服,让外面来的男人闯进来看见王蔷? 不,如果她不来,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来了,别人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不可能弃王蔷于不顾,所以她会帮王蔷挡着,那外面的人就是给她安排的! 到底外面是什么蛇蝎猛兽,要让这些人处心积虑的如此安排?! 第六十六章 你出来吧 “你是哪来小贱人,就算是公主在里面也得给我们三公子让地方,躲开躲开……” 好大的口气,这么嚣张,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 钱锦棠听见外面的叫骂声,知道来人是跟梨梨对上了。 看样子对方身份很不一般,梨梨肯定挡不住。 王蔷已经吓得面如金箔,抓着钱锦棠的袖口不放,狠狠的摇着头道:“棠棠救我,不能让他们进来,不能,不然我就完了!” 说完,她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外面的叫骂声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进来。 钱锦棠低声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吃亏的,你等我!” 王蔷既不舍又不得不让钱锦棠走,目光依依的,钱锦棠摸摸她的头,然后利落的转身。 等钱锦棠开门出去,外面有个胖胖的穿绸衣的管事在和梨梨叫嚣:“你再不让开,我真的要不客气了!” 他身后支持他的是一个坐了软轿的肥胖少年,少年的胖没有什么可爱之处,细细长长的眼睛上吊着,其余的肥肉如猪肚子一样下坠,又一脸的酒气,半睁半闭着看人,眼神邪恶,让人一见了就忍不住想躲! 他看梨梨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 梨梨还在跟管事的对峙,义愤填膺道:“我说了这里面有女眷,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赖……” “你们是什么人?!”钱锦棠直接打断二人,看向软轿上的少年。 少年看见钱锦棠,被酒水泡的木然的脑袋转了转,邪恶的眼神慢慢清明,然后他叫着下人扶好他,开始上下打量人,等对上钱锦棠的眼睛,他每个动作都透着色眯眯和心急:“你是哪家的小妞?看起来家庭条件不怎么好啊!” 钱锦棠说这话的时候,梨梨走到钱锦棠身边耳语:“小姐不好,这人是金家三少爷金明月!” 她可能不知道怎么形容金明月的可怕之处,低声道:“十分危险的人物!” 钱锦棠认真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原来他就是金明月啊?! 对于这个人渣,钱锦棠上辈子是没什么机会认识的,但是大有耳闻,金明月是小阁老爱妾金姨娘的亲侄子,金大郎的幺儿。 因为是幺儿,金太太对其极尽宠爱。当金家还在刨地的时候,金太太为了能让小儿子多吃一口肉,就把亲生的女儿和堂侄女都给卖了。 后来金家因为姨娘发迹,金太太更是纵着小儿子吃喝嫖赌,因此金明月不过十五六岁就养成了酗酒的恶习。 他每天几乎睁开眼就要喝酒,他的生活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喝多了还要打女人,据说他二嫂娘家人弱,本人老实,他喝多了都打过。 酒鬼钱锦棠也见过不少,倒没有因此就觉得金明月罪无可赦,跟金明月有关的最骇人听闻的事情是金明月年纪轻轻醉死,金家把他生前最后碰见的一员七品文官家的女孩子逼死,跟他配了! 这件事非常轰动,因为小阁老的庇护,金家只是赔偿了女方家几百两银子就事了,官府根本没管,有御史弹劾小阁老纵容家奴行凶,可也不了了之,因此那一年朝廷内外都在骂金家仗势欺人,天理难容! 真真的天怒人怨了! 钱锦棠记得清楚,跟祖父第一次入狱是同一年,也就是今年! 她看金明月的样子,确实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不知道金明月会不会就死在这! 如果是,她岂不成了上辈子那个配的女孩? 所以这就是郑家的圈套,想让她和金明月有什么,然后郑家借坡下驴退亲? 如果是,郑家这么设计,有点阴损过了头,明明可以好说好商量的就把亲事退了,却非要让她招惹金家这种背靠小阁老的庞然大物,以往祖父在朝时都无法跟小阁老抗衡,现在钱家完全就是普通的百姓,哪里能招架得住金家?! 也可能郑家想把钱家直接连根拔起吧,找了这么个瘟神来让她邂逅。 不过郑家一辈子玩鹰,就不怕被鹰啄吓了眼睛? 钱锦棠低声梨梨道:“你有没有把握,把他们全都杀了?!” 梨梨:“……” 就算是全都杀了,这明显是有人安排的陷阱,金家一打听还是会找到他们。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吧! “小姐,这是金家!” 除非把金家所有人都连根拔起,还不能让他们对小阁老喊冤! 钱锦棠脚背蹭了蹭小腿肚,她确实强人所难了。 他们犹豫的功夫,金明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叫着管事的:“她不让开,你就把他们一起拉到屋子里好了,反正本少爷正缺暖床的!” 金明月从家里发迹之后就离不开女人和酒,每天都要找一个新鲜的女人来陪她。 管事的早就看透眼前的主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权有势的他们都有不放在眼里的,何况这种穿着旧衣服的小姐。 可是他带的人手不够。 不然能让一个丫鬟给他叫板这么久? 他们今天是来白云观打蘸的,夫人为了给三少爷祈福,可是三少爷哪里是那种可以安静在庙里呆着的人,于是就到观前的水月庵找了两个小尼姑陪着喝酒,本来在水月庵非常隐蔽的禅房里,却被一家做法事的下人给撞见了,到底是佛门清静地,怕事情闹大,所以他们急忙带着少爷跑出来! 眼看他们还要去夫人面前点卯,三少爷却醉的一塌糊涂,这样过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挨骂,所以就被那两个小尼指引,到这里暂作休息。 出去玩尼姑的,怎么会带那么多人呢? 管事的跟金明月陪着小心,想要金明月的轿夫帮忙! 金明月看眼前的主仆都跟山里的精灵天仙一样,迫不及待想要蹂躏一番,他伸着舌头眯眯眼,言语不清道:“你快给小爷把人抓住是正经!” 梨梨看有八个人一起向他们扑过来,她有些没把握:“小姐你先……” 跑字没说出口,却看见小姐对着树上笑,要这么轻松吗?他们被抓住清白可就毁了,小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然后她听小姐叫道:“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第六十七章 陆巡劝钱锦棠 谁啊? 小姐这么有恃无恐,他们还有帮手? 梨梨抬头看! 树上如旋风一样跳下一个人,引起来一阵劲风,梨梨睁眼看,是一个英俊无比的少年公子哥! 钱锦棠大喜过望喊道: “小叔叔!” 怎么是陆巡而不是钱玉峰? 她之所以这么大胆,一来她有计划,二来就是她知道锦衣卫还在跟踪她,金明月那么坏,锦衣卫不会袖手旁观,不曾想,来的是陆巡,不是钱玉峰! 这也太惊喜了吧? 陆巡今天穿着月牙白的宝相花团花春衫,里面杏色衬衣打底,一般人都驾驭不了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能遮掩他气质上的冰傲,人温润许多,十分合适! 小叔叔最近衣服换的勤快了呢,怎么不穿飞鱼服了?当年她当狗子的时候可没发现陆巡喜欢打扮啊! 陆巡看着钱锦棠喜出望外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这丫头,也太七情上脸了,见到他,有这么高兴的吗? 梨梨没见过陆巡,一脸的疑惑,钱锦棠走到陆巡身边直奔主题道:“是金家的人,我本没想到要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陆巡挑眉道:“你真的没想好吗?!” 如果真的没想好,为什么喊你出来吧,明知道钱玉峰是个傻的,不是想借他的势挡金明月吗? 钱锦棠心思被人看穿,羞臊的满脸通红。 她确实来的时候想到了如果遇到大人物就借陆巡的势,狗仗人势,她这么做不应该吗? “就当,我又欠了您人情,您再帮我一次吧!”钱锦棠不好意思的说。 脸皮真是够厚的,第一次的人情还没还完呢,现在又来欠人情了! 陆巡不禁要问自己身段是不是变低贱了,他竟然没有觉得丫头又欠他人情没什么不妥,甚至是他主动来帮忙的。 他早就发现郑家不对劲,于是他派人劫持了邓氏的信件,还跟踪郑锦纶发现郑锦纶的阴谋,担心这丫头会傻乎乎的出事,所以跟来的。 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那个人是他啊! 可就算这样,他竟然还想着帮她找借口,免得她不好意思:“这也是应该的,你叫我一声小叔叔,就是我的人,如果你被人欺负,我也很没面子,再说,兴许你还能帮我挣钱,那我自然要保护你!” “我一定为小叔叔多多的挣钱!”钱锦棠很狗腿的赔笑着。 陆巡伸出手:“什么时候……”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起来,对面金明月受不了了。 这他妈谁啊?他这里泡妞呢好不好,转个大圈圈也不说干什么,当着他的面和他看上的女人打情骂俏,这是不把他金三少爷放在眼里啊! “小子!”金明月一副醉腔,眼皮都睁不开问道:“你谁啊?是想坏你三少的好事?” 陆巡要开口,钱锦棠高声道:“你们不认识我是谁吧?我爹是户部郑锦伦,我叫郑新颖,我家可不是白身,我身边这位更是吓人,是陆大人,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哈哈哈!”金明月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是尚书侍郎吧?听都没听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三少我今天就乱来了,我倒要看看你爹能把我怎么样,还有什么狗屁陆大人,什么陆大人能挡三少我的路!” 陆巡:“……” 挡不住就太好了! 钱锦棠给梨梨使眼色,梨梨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施展套路拳,将管家先打了,她一动手,陆巡不好在旁边看着,很快加如战斗,钱锦棠看陆巡刀法行云流水,身段惊鸿游龙,实在漂亮极了,她都不好意思出手了,也希望金明月抗揍一些,免得她看不够。 可惜金家下人和金明月不堪一击,顷刻间就被梨梨和陆巡都打晕了。 看着摆放整齐的金家人,陆巡犹豫一下道:“不要闹出人命!” 当钱锦棠冒名顶替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留了后手。 钱锦棠一脸的冷酷道:“小叔叔你也别怪我心狠,我不这么做,吃亏的就会是我,凭着我家现在这种地位,我们是斗不过金家的,今日只事是郑家要害我,而且他们一家四口全都参与其中,那我也没什么情面跟他们讲的,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又带着委屈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坏人的,是不?” 陆巡:“……” 别人都说锦衣卫是坏人,了他的性格就是谁不服他就干,还真没碰见过这种事! 不过…… “我的意思是杀生会有报应的,要杀也不要自己动手!” 啊?! 钱锦棠意外的看向陆巡,那他杀表弟怎么算? 陆巡看到钱锦棠用黑白分明的目光看着他,她眼里如注了两股清泉,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耐心的解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偷小摸的都算了,伤人性命是大罪,到底不同的!” 深怕她真的灭了金家全家一样,可她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钱锦棠忍不住笑出来,陆巡看的愣愣的,钱锦棠推着陆巡道:“小叔叔你先走吧,屋里还有一个女孩子,我得把她带出去,你在这里不方便!” 陆巡很干脆的答应:“有事喊我!” 意思他还会跟着她。 钱锦棠高兴的咧嘴笑,点头答应! 陆巡感觉自己在看一个小傻瓜,嘴脸不由得勾出笑容,然后拎着刀走了。 梨梨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笑我也笑,眉毛恨不得拧成麻花,她在纠结,小姐和一个陌生男人走的这么亲近,她到底应该视而不见,还是……人走了! 算了! 树林中归于平静,钱锦棠和梨梨脱了金明月的外套拿在手里,然后回到房间让王蔷穿上,王蔷却因为是男人的衣服不肯穿。 “那我成了什么了?如果他来找我我怎么办?” 那只能问你娘了! 王蔷是好的,但是她得给永清伯夫人一个教训,免得有人不知所谓。 “你不穿,就只能穿着中衣出门了,不然你就留下,我想这里很快就会来人,到时候你被人看见,那才是有理说不清吧?” 郑家人步步为营设计这么多,马上就会来捉奸了,钱锦棠没有吓唬王蔷。 说完她又放柔了语气道:“我会保证别人不知道你来过这里,谁都找不到你,你赶快做决定吧!” 第六十八 外强中干 王蔷眼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钱锦棠身上,只能不情愿的换了能把她裹起来当被子的衣服。 穿好衣服,她抬起头问道:“我想知道今天是谁害我!” 钱锦棠也不想瞒着她,等他们跑出去,王蔷感觉脚底板已经疼得麻木,双腿好像灌铅,再也走不动了,也看见水月庵了,钱锦棠让她坐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应该是郑家要害我,是我的原因连累了你,你要恨我我也没话说,但是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娘可能知道这件事,就算不知道,她也是收了很大好处才把你陷入危险的境地,不然以你娘的性格怎么会定我们家三小姐?我家已经是破落户了!” 就差拎着耳朵告诉王蔷,你娘就是为了利益出卖你。 钱锦棠知道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可能跟王蔷做不成朋友,那她也不吐不快,她不能真的替永清伯夫人背黑锅。 她说完,王蔷惨白的脸震惊无比,久久不语。 不管是永清伯夫人的性格还是郑家的问题,钱锦棠知道王蔷要消化一下才能做出决定,趁此机会,她吩咐梨梨:“你进去绕开人,想办法把七小姐的婢女单独叫出来,然后让她拿衣服过来,如果看见桃桃他们一起叫过来,没看见也别找了,直接回来见我!” 她既然答应了会保护王蔷,就会算数,不会让别人看见王蔷这狼狈的样子。 梨梨有点不放心她,但是想到英俊的少年在附近,还是转身而去。 人走后,钱锦棠手拄着膝盖看向坡下的方向休息一下。 忽然听见王蔷悠悠的声音道:“我大哥前两天被她小舅子给打了,我大嫂带着我两个侄儿回娘家去,本来祖母的侄孙女要在我家出嫁,后来还是托人买了一个小宅子待嫁;我二婶在昭阳公主寿宴上和合庆侯夫人吵了起来,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钱锦棠一直忙着生计,怎么可能听说这种琐碎的事。 而且根据钱家现在的地位,这种贵族人家发生的事也不可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但她知道王蔷是什么意思。 永清伯府外强中干,伯爷虽然在中军都尉府任职,可就是一个墙头草混日子的,没人把他们家放在眼里。 他们家没有捞钱的地方。 可是永清伯家人口又不少,光没出阁的女孩就排到十三,还有一些半大小子都长了起来。 钱锦棠去过永清伯玩,只有五进的宅子根本不够住。 所以家里很多矛盾。 看着钱锦棠不意外的眼神,王蔷惨笑一下道:“你都能猜到是吧,我大嫂听说我娘要给二哥说亲,怕我娘私下里给二哥多添聘礼,就闹着要住持中馈,不然就提前分我娘嫁妆,话里话外提到了表姐住我们家,害得我侄儿侄女没有独立的院子,这件事在公主寿宴上传了出去,我娘不好自己出头,就把我二婶给卖了!” “现在我娘为了银子焦头烂额,邓氏突然来保媒,说三小姐有一大笔陪嫁不说,事成之后,邓氏会带着我娘入股蜀中的一处金矿,那样我们家就能有钱了。” “所以你方才说的话我完全相信,为了钱,我娘随便就可以把我卖了!反正她又不止我一个女儿!” 永清伯夫人还有三个女儿,真正疼王蔷的只有永清伯老夫人! 钱锦棠震惊邓氏可以拿到金矿! 私开矿产是要杀头的,那说明上面有人打点,会是谁呢?! 她不由得回想上辈子跟她退亲之后郑家的富裕,那么这个金矿跟她退亲有关系吗?! 钱锦棠不动声色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看向王蔷,王蔷的神色还有劫后余生的恐惧,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她相信,王蔷现在不需要人出主意,她只是想通了关键想发泄罢了! 王蔷也安静下来,钱锦棠继续看她的风景。 很快的,梨梨苹苹连带桃桃也在,他们带着王蔷的两个婢女一起过来的。 莺儿一见王蔷的样子,吓得差点晕过去。 王蔷却呵斥她道:“不想让我死,你就哭喊!” 她这一声威严十足,语气冷漠,不像以往热情活泼的小女孩,两个婢女都不敢出声。 之后王蔷伸出手,莺儿两个急忙帮她换上衣服。 脱下来的衣服王蔷想了想,团起来丢在莺儿怀里,接着她抬步子要走。 忽然她转过身看向钱锦棠,钱锦棠眉毛微动,坦然的面对她。 王蔷像是一下子长大了的大姐姐,道:“棠棠,以后可能我们都见不到面了!” 永清伯夫人已经算计钱锦棠到这个地步,他们当年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再来往了,破碎的镜子如论如何粘合都有裂缝,他们之间的裂缝很大。 钱锦棠无奈一笑道:“那你保重!” 王蔷咬了咬牙齿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转身就走,不过钱锦棠没有听见,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轻却重的加了一句:“也会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王蔷走后,桃桃终于找到机会跟小姐说话了,她一脸兴奋的问道;“小姐,你去哪了怎么不带我?您让我办的事情我好像办成了,我看三小姐和那位王公子刚见面,还没说话,我就直接跳出去问,‘三小姐,您这是相亲还是私相授受呢?老太爷知道吗?二老爷知道吗?还有表少爷知道吗?您不是一直喜欢表少爷吗?’” 她绘声绘色惟妙惟肖的再现当时情景,接着道:“然后那位王二公子听了我提到表公子,当即就变了脸,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而三小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抬手就要来打我,我吓得赶紧跑了,她又跑不过我,我直接就藏到阿弥陀佛身后不出来……哈哈,别提多好玩了!” 钱锦棠听了,大概能猜出钱美宜当时的狼狈和怒气冲天的样子,难怪钱美宜的婢女那么慌张,钱三小姐肯定哭鼻子哭的不行,何氏要怎么安慰钱三小姐呢? 她非常想看看这娘俩抱头骂她的样子,一定很有趣的,哈哈! 钱锦棠叫着三人道:“咱们也该下山了,临行前应该跟主人说一声告辞的!” 第六十九章 苹苹看小姐说完话后梨梨的笑很诡异,像要看戏,她很想上去问一问,方才小姐和梨梨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啊? 苹苹的好奇心要稍后才能得到满足。 因为钱锦棠回到水月庵后,并没有想她想象中的,一下子就找到了邓氏,邓氏派了很多下人去找王蔷,但她自己,在大殿跟庵堂里的老尼水月师太说供奉的事。 邓氏十分虔诚的听着,水月师太道:“这海灯,就是菩萨的现身相,昼夜不敢熄的,不知道夫人要给什么人点供灯?” 邓氏眼神有一瞬间躲闪,不过她很快平静道:“给我家哥哥,点平安健康灯!” 水月大师道:“既然是平辈,又不好逾了几位贵人的例,那就点上十斤,半斤灯草,点个一年半载,或者九九八十一天都行。” 屋子里除了邓氏和师太外,还有春雨在,听了邓氏的话,她顿时狐疑起来,她伺候夫人已经有五年,从来没听过夫人说过三位舅老爷一声好,更没听说三位舅老爷有生病的,那无缘无故为什么点灯啊。 这倒让春雨想起夫人让她写的信,从蛛丝马迹中可以看出,那位苏唯芳大人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十分着急高小姐的婚事,让夫人尽快想办法。 莫非夫人不是给舅老爷点灯,而是在给那位苏大人? 春雨暗暗打了个激灵,她到底在想什么? 夫人有丈夫有儿子的,怎么会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点供灯?她一定是想差了。 可是怀疑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她不管干什么都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邓氏让她跟着师太去看油灯,她遇见了邓氏的陪嫁婆子云嬷嬷。 云嬷嬷问道:“夫人呢?!你这是干什么去?!” 云嬷嬷据说救过邓氏的命,具体是怎么回事春雨不知道,只知道邓氏对云嬷嬷很是尊敬。 那么邓氏的事情也就不应该瞒着云嬷嬷。 春雨顿了下就把屋子里的事情说了,云嬷嬷脸色当即就不好看,问道:“你可看见夫人供奉人的名字和八字?” 春雨低声道:“写的表字轻云,生辰是八月初九巳时……” 云嬷嬷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样,满脸铜厚揉着揉身后的脖颈,然后叫着春雨:“换上大人的名字和八字,不要跟任何人说,后果我来负责!” 她说完,匆匆就去厢房了,显然是去找邓氏。 春雨吓得揪着帕子捂住胸口,她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夫人岂不是…… 云嬷嬷站在厢房门口,看着里面诚心礼佛的邓氏差点没有气背过气去。 邓氏是不怎么信佛的,但是最近特别虔诚,之前她还以为夫人因为公子的事情觉得内疚呢,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那个工部主薄苏唯芳,二十年前有机会和夫人订婚的,他是外来的远亲,相貌俊俏很会画人相,他们家夫人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就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文人,一见就爱上了,还为了那个男人脱掉衣服让他画裸相。 被家里的大舅爷知道了,大舅爷告诉了家里的老爷,老爷本想打死唯一的女儿又舍不得,就想让苏唯芳负责任,可是当他们家老爷找到苏唯芳的时候,苏唯芳却不肯承认,还说他已经定亲了不能迎娶他们家夫人。 但其实,苏唯芳那时候刚中举人,看中了他坐师国子监试讲张大人的女儿,人家张家小姐是官宦之女,他们家舅老爷当时还没中进士,他们也不是蜀中特别出名的大户,只是稍微比一般人家富裕一点,苏唯芳唯利是图根本肯不上。 二夫人知道这个结果当时投了湖,是她不顾性命冒着寒雨把人拉上来的,但夫人这个举动还是气死了老夫人,老爷因老夫人去世,没过半年也死了,之后夫人好几年不出门,直到嫁给他们家大人…… 总之因为苏唯芳,丢掉他们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两条人吗,算起来苏唯芳是他们家的仇人,她以为夫人已经忘了苏唯芳,这么多年了,也应该跟大人好好过日子,谁曾想不仅没忘,竟然不顾父母大仇还给那忘恩负义之辈祈起福来了! 这夫人是不是猪脑子,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一个儿女都要结婚的内宅妇女,竟然还在不知廉耻的肖想外面的野男人,夫人是疯了吗? 她真的好想撬开夫人的脑子看一看啊! 如果被大人发现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全部倒霉? 云嬷嬷刚要开口,想起邓氏这几年因为郑锦纶的宠爱乖张的样子又闭了嘴,邓氏对她的尊敬只有年头限制的,现在邓氏看她不过是个忠心老仆,应该给与优待,不然会被人抽脊梁骨,要说邓氏还会听她的,恐怕是不能了。 所以再不满,也不能直白的说出去! 云嬷嬷深吸一口气,走进去道:“夫人,您忙好了吗?钱家小姐回来了,吵着要见您呢!” “回来了?!”邓氏诚信礼佛而跪下去的身子倏然转过来,随后她伸出手,云嬷嬷急忙扶起她。 外面有大丫鬟看见了,也急忙来伺候邓氏。 邓氏看着外面已经偏西的阳光,挑眉问道:“她是吵着要见我?情绪稳定吗?!” 云嬷嬷摇头:“看起来很急躁,要不上奴婢拦着,她就要闯进来了!” 那就对了,被一个无赖缠上,像是被水蛭盯了一样,不出血不撕掉一块肉根本没办法摆脱的麻烦,又没有亲人可以商量,正常人都会被急疯的。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钱锦棠被金明月看上,有了首尾,他们就能退亲了。 苏大哥让她帮忙照顾高思淼,退了亲,她就可以让儿子把高速秒娶回家,到时候她一定对亲生女儿一样的对高思淼,不能让苏大哥伤心看不起她。 就是可惜了钱锦棠,侍郎家的孙女……不过不是前侍郎吗?!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啊! 邓氏用帕子揩揩嘴角上不存在的脏东西,挑眉讥讽的笑了笑,然后迈着步子往外走:“就去见见她吧!” 第七十章 反杀 邓氏带人到了大雄宝殿外,钱锦棠正带着三个婢女站在外面空地上走来走去。 她细细打量钱锦棠,紧紧皱起来的小鼻子好像要哭了,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如果是之前的钱家,做她的儿媳也不是完全不行。 可是谁让他们家家道中落呢? 家道中落竟然还不主动提出退亲,难道想要他们家补贴钱家不成?想让他们家跟着钱家一起死吗? 所以是钱家不仁,抓着救命稻草就想不放,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更何况,她还得给苏大哥一个交代呢。 “棠姐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见我?”邓氏语气很和蔼的,顿了一下笑问道:“你出了什么事吗?” 钱锦棠猛然抬起头,严肃道:“我出事?我能出什么事?!” 目光却极为心虚不去看邓氏,继续道:“是我想起了祖父的交代,我不能留在山上过夜,我要回去了!” 邓氏却确定钱锦棠是出事了,想回去搬钱守业这么救兵。 没用的,钱守业如果是钱侍郎金家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一个前侍郎而且还是犯了错不可能复起那种,谁还会忌惮他们家啊? 她也不着急,等着金家把事情闹大了,她直接上门去骂人然后退亲,一气呵成她都不会卡一下,眼下让她逍遥那么一时半刻。 邓氏再没劝钱锦棠,直接放人走。 之后她让云嬷嬷去找郑聪,当时他们的计划说要抓钱锦棠现行,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她感觉是下人没来得及,这不怕,只要金明月认准了钱锦棠,金家会派人来打听的,想来金明月不会放过那么好看的一个小美人的。 不过具体什么经过,还要问问丈夫和儿子,金明月那边的事情是他们办的。 云嬷嬷还没走,有个小丫头急匆匆过来:“夫人,老爷让您去客房,有事商量!” 邓氏不愿意和郑锦伦在一起,有些不情愿,对云嬷嬷挥挥手,这才去了客房。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进屋听到的消息是金明月碰见的是自己的女儿郑新颖,郑新颖和金明月抱在一起躺在树林中,虽然被郑锦纶及时的背回来,可是有去白云观打蘸的合庆伯夫人作证,那合庆伯夫人是个大嘴巴,让他们想遮掩都这掩不住。 邓氏惊的差点晕过去,郑新颖钗环不整的抱着她哭,她心疼又愤怒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转头质问在屋子里走动的郑锦纶:“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又看向郑新颖:“我让你引钱锦棠过去,不是让你自己去送死的,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她在家里很有权威,所以数落起人来没人不怕她。 郑新颖被骂的死的心都有了,呜呜呜的哭:“我被人给骗了,一个尼姑骗我说大哥叫我,我跟着去,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把我和金锁银锁打晕,等我再睁开眼,竟然是和一个酒鬼死胖子躺在树林里………”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哭个不停! 郑锦伦攥紧了拳头道:“是钱家,肯定是钱家干的!” 邓氏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计划就是用这种方法把钱锦棠骗去,现在却报应在郑新颖身上。 何氏不由得想到钱锦棠方才惊骇委屈的样子,那个小贱人哪里是遇见了事?是故意让她误会耍戏她呢! 还敢害她的女儿! 钱家人果然奸诈狡猾不可结交。 她气的攥紧了拳头,双目猩红如失去幼崽的野兽。 “呜呜呜!”郑新颖哭的声嘶力竭,看邓氏不说话,她喊像郑锦纶:“爹,我怎么办啊?我不要嫁给金明月那个死胖子!” “可是有人证看见了,能怎么办?如果真的是钱家做的,那合庆伯夫人就是他们故意算好的,你还能怎么样?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那么笨,一点都不随我!” 那就是随爹了! 郑锦伦很喜欢妻子的,但是妻子对他总是冷言冷语的,往常也就罢了,他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妻子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他是个有急智的人,心思一转看向邓氏:“钱二小姐呢?她不是在你手里吗?钱家既然敢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合庆伯夫人我去搞掂,然后我们就说她看错了,其实人是钱二小姐,你再亲自把钱二小姐给金太太送过去,想来金太太会想通,是到底跟我们家死磕到底还是娶个耕读之家的千金小姐!” 金家和金明月的名声都不好,因此婚事高不成低不就,所以郑锦伦才会想到让金明月遇见钱锦棠,钱锦棠再不济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和现在都金家也算门当户对。 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邓氏向来好看的脸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豁然站起来,摔了屋子里都茶盅道:“她敢站到我面前,我就撕了她!” “那就让她过来,我也撕!”郑新颖叫道:“娘,你让她给我过来!” 郑锦纶看邓氏只发脾气却不叫人,很奇怪道:“你倒是让人把她抓起来啊,不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邓氏急的叫人:“来人,去叫大少爷过来,都这个时候了,他不来跟家人商量事情,躲到哪里去了?!” 郑锦纶更奇怪了:“我让你去抓钱二小姐,你先忙着聪哥的事情干什么?” 想到了什么郑锦纶神色一变道:“你不会把人放了吧?!” 所以这钱家人是多么的狡猾。 邓氏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钱家人这么坏,那钱锦棠看起来傻瓜一个,谁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心计来算计我!你放心,我这就让聪哥把她骗回来,有儿子在,我怕她不听话吗?!” 郑锦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解决,但是妻子如此的生气,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等吧。 没一会,云嬷嬷和春雨一起跑进来了。 云嬷嬷气喘吁吁,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堪,道:“夫人出事了,少爷和高小姐在后山约会,正好被钱守业带着两个儿子和一群有人看见,现在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那些看热闹的都怂恿钱守业跟咱们家退亲呢!” 第七十一章 回城 邓氏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响,云嬷嬷他们说的话好像都是天外来的声音,她不知道是听不见了还是不想听见。 过了好一会她还是不相信:“大少爷那么精明一个人,他就算是再忍不住,也不应该在今天在此刻去见高小姐啊,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们肯定听错了!” 所以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郑新颖已经想清楚了经过,瘫坐在床上道:“也是钱家的手笔,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早就做了准备,我和哥哥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这是报复!” 所以钱锦棠之前对她和哥哥的冷淡也说得通了。 人家既然都看清了他们的计划,怎么可能跟他们亲近呢。 她说的,正好也是邓氏和郑锦纶想的。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郑锦纶很烦躁道:“钱守业那个脾气,那就不会善罢甘休了,他肯定会以此要挟而退亲的,不光如此,还会要我们赔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之前给点钱就退亲算了,非要什么名声,现在好了,一点名声都没有了!” 非要退亲还要保住郑家名声的人是邓氏。 邓氏还是第一次听见丈夫数落她,之前她在家里十分受宠,顿时怒从中来,站起来将郑锦纶和儿子女儿加上钱家所有人骂个八百遍…… 钱锦棠感觉到了自己被骂了。 她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打了一个喷嚏。 梨梨急忙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又倒了热茶给她喝。 桃桃看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的活啊,梨梨苹苹是保护小姐的,端茶倒水归她啊,这个梨梨怎么这么不讲武德,什么事情都要一肩挑,那不是让她看起来很更没用? 钱锦棠没有关注桃桃的想法。 慢慢的马车停下来,她忙叫桃桃:“苹苹回来了,快下去看看,是不是祖父跟上来了!” 钱锦棠算准了祖父会跟她过来,祖父那么疼她怎么可能没有计划就让她一个人涉险,等她出了水月庵的门问车夫,果然就过来了。 她留了苹苹去找祖父,看祖父有什么吩咐。 桃桃下去后和苹苹一起上来的,苹苹一脸兴奋的将郑聪和高思淼的事情跟钱锦棠说了。 “真是想不到,奴婢听闻高小姐自幼丧母,一直在高老夫人身边长大,教养是一等一的好,也会做出婚前和男子约会的行为啊,竟然还是有婚约的男子,被太爷领人逮个正着,这下子妥了,稍后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了,不知道高小姐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 高思淼怎么会没脸见人呢?上辈子她一样是跟郑聪结婚,但是还会逢人就踩她一脚,甚至故意带着郑新颖到她面前骂她,那人脸皮后过城墙,不然也不会做出跟郑聪私相授受这种事了。 钱锦棠却很想问问骂她没有教养的那个高老太太会不会没脸见人,可惜人家人在水月庵,她是看不到了。 桃桃的关注点有所不同:“咱们家大老爷说什么没有?我就想知道大老爷知道了是怎么样的!” 钱锦棠:“……” 这么提起来,她也想知道钱渊是什么表现。 她看向苹苹。 苹苹哈哈笑道:“大老爷啊,人家高小姐羞臊的要跑,被大老爷拎着后衣领给拎回来,还一个劲的问‘这位小姐,你是被骗还是明知故犯啊?你如果有什么委屈,伯伯帮你出气,但是你要是明知故犯,那伯伯可要找你爹爹好好说道说道了!’不是他话多好笑,那种场合非要高小姐叫他伯伯,高小姐不说他就不放手,高小姐差点跪下来求他!” 大伯父看着不着调,其实很知道审时度势的打击人。 钱锦棠点着头。 苹苹嘟着嘴道:“相比较,咱们家二老爷就没什么意思,太爷拎过郑聪抬手就是一巴掌,说他背信弃义陈世美,二爷竟然没说什么,就在太爷身后阴着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其实苹苹还想说,她看了都想推钱渊上去,这个时候,亲爹不上场哪能行呢? 可是怕小姐以为她挑拨离间。 桃桃感慨似的道:“咱们家二老爷不知道随谁,就那样,除了大老爷,谁欺负他他都不敢上。” 这话作为婢女来说,也就桃桃敢说,梨梨和苹苹谁也没搭话。 钱锦棠听的心里膈应,她那个亲爹啊,连婢女都知道的道理,他像是二五八去赶集一样,四六不懂。 懒得提他了! 钱锦棠想了想问道:“那你跟祖父私下里见面了吗?祖父有没有交代什么?!” “没有私下里,但是太爷抽空看见奴婢了,让奴婢回来跟小姐说,他那边还要找郑锦纶说退亲的事,十有八九郑家人会胡搅蛮缠,他可能一时半刻回不去,让小姐先回家等着,不要乱跑!说金家好像出事了,城里有几个大夫往白云观去了!” 能出什么事,多是金明月要不行了,可能金明月就是这回死的呢,如果是,郑新颖就好看了。 提起郑新颖,钱锦棠还不知道她和金明月的事情败露了没有,又问了苹苹。 苹苹只说金家人有去找郑家,但是事情还没闹大。 钱锦棠听了立即放下心来,就算现在没闹大,金明月死后也会闹大。 郑聪出事,郑新颖出事,双管齐下,她不信郑家不完蛋。 但是显然,这些好戏今天是看不见了,兴许明天都看不全,所以她也不能干等着。 钱锦棠想约陆巡去找倭缎的卖家,眼看就要海禁了,如果赶不上海禁之前把货收上来,后面再想赚快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车子进了城门,她让车夫在城门口停下,然后叫桃桃去看看陆巡跟没跟着。 于是桃桃就用那一句“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把钱玉峰领过来了。 钱玉峰很郁闷的站在马车前,没等钱锦棠问话,他先问道:“我伪装成进城的挑夫小姐也能认出来吗?您到底是什么眼力?这让我怎么向我家大人交代啊!” 钱锦棠:“……” 怎么是他! 那陆巡呢? 也是,陆巡能给面子帮忙已经是她的造化了,难道还能指望人家一直暗暗保护她? “你家大人是提前回城了吗?!那他现在会在哪呢?!” 第七十二章 刘氏生气 钱玉峰摇着头道:“我家大人没回城看热闹去了,您家的太爷捉了郑家公子和高小姐的奸,这么千载难逢的热闹事儿,我们家大人怎么可能错过?” 钱锦棠:“……” 陆巡爱看热闹? 她当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陆巡还有这种爱好啊? 留在水月庵看热闹的陆巡,此时也引来了一些小麻烦。 郑锦纶出现了,把钱守业等人请到了空置的厢房中,两家人关起门来讨论婚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想去偷听,看这事到底怎么个了法。 然后在通往厢房的林荫道上,他遇见了一脸不忿的郑聪。 郑聪挡在路中间不让他过,用不客气的语气问道:“陆大人,方才救钱二小姐的人是您吧?您也不用否认,金明月明明还遇见一个女子,却因为有陆大人的参与他不敢说实话,现在咬死了我妹妹!” “我就很好奇,我家跟您无冤无仇,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可知道您的插手,让我妹妹陷入了绝境,现在她名声尽毁,很可能要嫁给金明月,您毁了一个正当妙龄年华的少女,您毁了她的一生,您就不怕遭报应?” 陆巡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就怒了:“难道你的妹妹是妙玲少女,钱二小姐就不是?你的妹妹沾了金明月就要死要活毁掉了一生,难道钱二小姐就不是?说起来这件事不是你家咎由自取吗,是你们害人在先,现在被金家盯上是现世报,你家没有这个现世报我才觉得奇怪呢!至于我为什么要出手,很简单的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所在!” 锦衣卫就是皇帝的爪牙,有个屁的职责 郑聪才不信陆巡的鬼扯,他不由得想起在钱家时候,钱锦棠知道陆巡来找她时候的兴奋样子,两个人分明就是早就认识了。 他怒不可遏道:“说的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钱锦棠就是个贱人,明明跟我定了亲,却勾引你,你若不是占了她的便宜会帮她的忙?我告诉你,她就是个荡妇,你别被她给骗了……” 郑聪话没说完,被陆巡一脚踹飞在地。 随即陆巡踩着郑聪的肚子道:“阴险小人,你自己心术不正却要污蔑别人,今后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如果我听见有人说钱二小姐一个不字,我就找你算账,你以为被金家盯上了很可怕吗?那你可以尝尝被我盯上是什么滋味!” 金家人只是仗势欺人,这中间可以疏通,得罪了陆家人,疏通都找不到帮手。 郑聪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才觉得后怕,其实他已经很小心了,他尽量的说钱锦棠的不是,不敢埋怨陆巡。 可是陆巡还是这么不讲道理威胁人。 郑聪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少爷的生活又不允许他说软化,他问道:“既然你们没有什么,为什么要帮钱家?钱家孝敬了您多少钱?我家也可以出双倍!” 陆巡很想哈哈大笑,他会缺钱吗? 倏然一愣! 是啊,他也不缺钱,钱家二小姐算起来也没给他什么好处,反而欠他不少人情,那他为什么这么鞍前马后的帮助钱家丫头? 到底为什么?! 被陆巡踩的不是很疼但是觉得很受侮辱的郑聪本想让陆巡拿开脚,突然他发现正在跟他说话的陆大人走神了。 郑聪:“……” 他们打架呢好吧,怎么可以走神?太过分了吧! 陆巡心想,得抽空去一一趟钱府了,也应该找找答案,自己到底图什么。 钱锦棠并不知道陆巡的打算,既然陆巡没有跟着她,她给钱玉峰带话,让陆巡明日来找她,交代完钱玉峰,钱锦棠转身要走,发现钱玉峰还是跟着。 钱锦棠很好奇的问道:“我要走了,你怎么还跟着?” 钱玉峰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目光看向桃桃道:“我想问,她到底怎么发现我的!我的易容术明明出神入化了好吧?” 钱锦棠:“……” 跟着就跟着吧,正好她缺人保护,钱锦棠上了车,已经进城了,他们很快到家。 侧门口,他们要进门的时候门房看见桃桃,急忙跟桃桃说:“二夫人带着三小姐回来了一趟,但是远远看着,最后还是没进来就走。你帮我问问小姐,太爷是不准让二夫人回来的,如果他们下次过来要进门我怎么办?” 桃桃直接就回复他:“太爷都不让进,你还怎么办?赶出去呗!” 但是桃桃还是把话转告给了钱锦棠,桃桃心里,何氏余威犹在,所以她说的小心翼翼的:“是不是奴婢破坏三小姐的婚事,二夫人回来找奴婢算账了?!” 钱锦棠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毕竟何氏犯了大错,她怕她进门祖父收拾她,想了想还是跑了吧! 算她识相,虽然收拾何氏对于钱家来说有诸多顾虑,可是何氏非要找死,相信祖父也有办法弄死她。 钱锦棠怕拍桃桃的头安慰两句桃桃,她自己则没把何氏和钱美宜放在眼里。 之后叫着婢女们:“反正呆着没什么事,我们做点心吃吧,做一些江南的点心!顺便等祖父回来给祖父吃。”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陆巡很喜欢吃江南点心,如果成功了,就送给陆巡一份去。 嗯,就这么办! 钱锦棠又开始过逍遥日子了,何氏和钱美宜就没那么好过。 钱美宜因为桃桃被王二拒绝了不说,王二觉得钱美宜是个破烂货,喜欢自己的表哥还来跟他谈,怒气之下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本来要经过好久事情才能闹大,谁知道这次刘氏消息极为灵通,何氏和钱美宜还没回来,她就听说了。 气的她中午饭都没吃,直接去找何老太太哭闹:“我不是反对小姑子回来住,可是总要有个说法,珠珠都已经十三个,也不是小孩子,我们家宏哥还没定亲,这表弟表妹的,瓜田李下难免让人说三道四!我看您劝劝小姑子,这过日子还得是自己家好啊,她总这么不回家,妹夫不会对她有看法吗?而且妹夫长的那么好,要是旁人都不会放心的!” 第七十三章 郑家还想欲盖弥彰 这不明显着赶人走吗?! 这话却正好被回来的何氏和钱美宜听见了。 钱美宜当即就哭出来道:“我到底和表哥怎么了?我规规矩矩连表哥的面都没见过,舅妈怎么泼脏水给我?这是不让我活了!” 接着她就要死要活的。 刘氏心想那你就走啊! 何氏哪能让女儿受这种屈辱,让下人把钱美宜带下去好好伺候,回身她就指着刘氏骂:“你个坏了心肝的娼妇,就为了你那一己之私就让我和邓氏做交易,现在我女儿名声都被你们搞坏了,我没去找你你到找上门来!我告诉你,要不是宏哥,珠珠现在就能嫁到伯府当太太!这件事如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换则罢了,不然,你让我不安生你也别想安生,这笔账我就算在宏哥头上,他要么不成亲,成亲就要娶我家珠珠,否则我让他一辈子打光棍!” “你也别做出那种不服气的样子,你真的以为你是嫂子这里就是你家?我哥哥从小到大最疼我,不服气我让大哥休了你,我看你还敢不敢赶我走!” 听话听音,刘氏一听何氏这意思不仅不回家,还想赖上自己的儿子,甚至要怂恿丈夫休了自己。 哪有这样的小姑子? 和邓家做交易也是何氏自己的决定,何氏想把钱美宜嫁给郑聪,可是人家郑聪不要,就推出了永清伯家的儿子。 这都是何氏自己谈的,她不过说了一句珠珠这么好,不能让棠姐比下去,这就赖上她了!? 刘氏气的喘不过起来,去找何老太太:“这就是您养的好闺女,她一个外嫁女我跟她说不着,但是老太太,您的孙子被人欺负成这样,您今天得给我个准话!” 是让何老太太拒了何氏的意思,免得何氏不死心! 可何老太太是偏向女儿的,她本来就想让外孙女嫁给孙子,这样府上她还能找回掌家权! 她不冷不热的道:“你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拿到我面前说,你就知道宏哥不喜欢珠珠啊!? 再说了,钱家欺人太甚,你们没一个帮你妹妹出头的,现在又来赶她走,你这是要逼死她啊! 不,是逼死我,谁都知道我就真的一个闺女!” 何氏听了得意的看向刘氏! 刘氏知道这母女两个拉什么屎。 她拂袖而去,然后去找丈夫何伟臣告状。 何伟臣因为妹妹出嫁的时候拿走了家中大半的家财对何氏很有意见,他不知道何氏哪来的自信能说服他休妻,虽然他也有点嫌弃妻子年纪大,不过这次他还是和妻子同仇敌忾的,安慰刘氏道:“等我去跟钱渊说说,赶紧把她接回去算了,免得在家里发疯,至于宏哥的婚事,你偷偷找差不多的人家给他订下来不就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管别人说什么!” 刘氏眼睛一亮,不再生气,心里盘算几家人家给儿子说亲,至于何氏,她想等丈夫给人送回去之后,她就再也不让这个小姑子进门。 钱锦棠还是在祖父回来之后才知道何伟臣和刘氏要害他们家的。 原来祖父在何家安插了眼线,何家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刘氏与何伟臣商量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他。 他一回来就把钱锦棠叫到客厅告诉钱锦棠晚上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搬家,免得何家真的把人送回来,我可不想看她!我让她都找不到钱家门朝哪里开,哼哼!” 何家现在还没倒,何氏现在像是落在灰里的豆腐,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那就只能躲了。 钱锦棠觉得祖父后面的哼哼很微妙,她吓了一跳:“就算您再讨厌何氏,她明日也回不来吧?明日就搬家,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她都没跟好朋友们作别呢,而且还没通知陆巡,钱玉峰现在肯定已经离开,谁知道他明天来不来,如果不来,他们搬家陆巡会找不到她的。 钱守业捋着胡须想了想:“也是,何氏怕我收拾她,也不会别人说送她回来她就回来!” 不然也就不用跑了! 自言自语完又看向钱锦棠道:“不过那你也做好准备,我们可能随时搬家!” 看样子老爷子房子都找好了。 钱守业没提房子在哪里,钱锦棠也就没问。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郑家的事怎么样了,于是就问了出来:“爷,亲事退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退亲! 郑家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想不承认郑聪和高思淼有私情,郑锦纶话里话外是让钱守业不要声张,他们郑家不会因为钱家败落了就看不起未来儿媳妇,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希望钱锦棠给郑聪作证,说一切都是误会。 姥姥! 郑家人简直让人觉得他们家人智商有问题! 钱守业八字眉微挑,脸上有种赤裸裸讽刺道:“我说了郑家不给咱们两万两银子,我怎么可能把庚帖还给他们呢?如果不是你年纪大,我能拖他们十年,这次,也要让他们认错,跪下来求我才行!” 钱锦棠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现在是郑聪名声坏了,他们想退亲就退亲,可是凭什么? 郑聪耽误她这么多年不说,上辈子郑家害死了祖父,这辈子总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行。 而且她真的不着急,郑聪和高思淼的事曝光了,更着急的是高思淼,高思淼一着急邓氏和郑聪就会着急,所以应该是郑家人来求他们退婚,而不是他们家急着退亲。 “祖父您不用考虑我,我就算等到二十都不在意!”上辈子她就没嫁出去好吗,老姑娘急眼了谁怕谁! 钱守业在椅子上差点摔个跟头,他的棠姐都十五了,虽然他也想把孙女多留两年,但是二十万万不行,那不成了老姑娘了嘛! “说起来这事怪我,当时是我眼瞎了,竟然答应了郑家的求情!”钱守业检讨自己。 但是他绝对不是敷衍了事随便给孙女定的亲,当时郑家并没有表现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势利眼,他看中郑锦纶没有妾室对妻子好,不都说儿子随爹嘛,他以为这样就不怕他死后棠棠没人照顾了。 他们家棠棠其实是个小郡主,可是他的心愿只想她幸幸福福过一辈子而已! 谁知道真的看走了眼。 第七十四章 扯淡找回来了 钱锦棠倒是不怪祖父,祖父不管给她订谁,出发点都是好意,只能怪她命不好吧! “对了爷,我这次能这么快全身而退,都是陆大人帮的忙,您要不要备一份厚礼,给陆大人送过去,之前人家帮了咱们,那时候家里没钱没有送礼,这次不能再这么敷衍了事了吧?!” 提到这是,她就有点怨怼,祖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怎么会不张罗给陆巡送礼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其实我知道您怕有人说您是巴结陆家,可是人情就是人情,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嘛,总不能怕人家说,救命之恩都不顾啊!” 如果祖父还是不肯给陆巡送礼,她就要以祖父的名义自己安排了。 钱守业没有亲自感谢陆巡不仅仅因为陆家是严党,还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说豆腐脑,明明应该是放咸酱陆昂一定要吃甜的,一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算了,上辈子人的恩怨不要留到小辈人中去。 钱守业忙道:“是我的疏忽,这次确实要多谢你那狗主,不然就算我给你安排了人手,金家可能也会找上门,我们仗了人家的势,要心存感激!我一会就交代阿彪给你那狗主送份厚礼!” 这还差不多。 钱锦棠喜笑颜开,就不在意祖父叫人家什么了,她叫桃桃进来:“对了爷,我做了一些江南样式的绿豆糕,特意选了您的口味,您尝一尝!” 钱守业一看梅花样式的绿豆糕中间透着一抹清凉的黄色,像是花蕊一样栩栩如生:“这么俊?果然像南方点心!” 在孙女的期待目光下,他用牙签插了一小块尝了尝,原来中间是夹心蛋黄,还有一层软糯的凉糕,甜而不腻很爽口。 “好吃!”钱守业给了评价,但是真的不是他的口味,他才不喜欢吃这么甜的呢,肯定对陆昂的心思,可是孙女第一次做,总不好打击她。 钱锦棠心想完了,她是照着陆巡的口味做的,陆巡喜欢甜食,祖父不喜欢太甜的,可祖父都没觉得甜,那一定不够陆巡的味,回去还要改一改。 既然不符合陆巡的口味,一碟子点心钱锦棠就没有收,她院子里还有一盘,够她们几个吃了,至于陆巡,只能明日再做了。 她准备回房去了,这时听到外面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哎呦,这什么茶啊,把茶树煮了吧!?” 祖父听了兴奋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去。 钱锦棠也急忙站起来,因为这是扯淡的声音。 祖父爱喝茶,不是好茶不喝,所以经常吐槽茶水不好喝,这扯淡十分有灵性,听了一两次就学会了。 等钱锦棠到了屋外,果然是大伯父和钱渊带着扯淡站在院子里。 扯淡正挂在笼子里喝着茶水,但是极为挑剔唠叨不停。 祖父看了开怀的笑,上去跟扯淡唠嗑:“回家了?” “滚蛋,拿开你的臭手!” 钱守业当即冷在那里,黑着脸道;“又他娘的学脏话了!” 扯淡呸了一声道:“我乐意!” 钱守业脸更黑了:“还是女人!” 钱锦棠忍不住叹息,扯淡特别爱学骂人的话,真的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很快的,扯淡又跟祖父说了好多吉祥话,逗得老爷子哈哈笑。 钱锦棠也跟着笑了! 上辈子祖父即便回来,还要还哥俩欠下的高利贷,哪有时间去赎鸟,后来扯淡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郑聪他们手上。 这回好了,鸟回到了自己家,它如果再骂人,就炖了她! 还有一件事钱锦棠也想知道,就是大伯父到底把扯淡卖给了谁,上辈子既然郑家能拿到,不知道是买家不靠谱还是郑家以他们家的名义买回去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提防一下才行。 钱锦棠等祖父打发哥俩下去后问祖父:“爷,把扯淡给我养吧,没事还能陪我解解闷,最重要的,养在我那里肯定没人能听见它乱说话!” 后宅客人少! 钱守业之前是很喜欢扯淡的,但是听说扯淡害死过他,那种喜欢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是要说把鸟弄死,他也不忍心。 他稍微有点舍不得的答应:“你直接拿走吧,我想它了会去看它的!” 钱锦棠感觉那可能是一辈子! 她叫来梨梨和桃桃来拎鸟,等人走后问道:“扯淡到底被大伯父卖给谁了?!” “卖给杨复的一个亲戚了,应该是准备送给杨复的,不过你大伯跟他们关系不错,就赎回来了!” 杨复,现任吏部侍郎,十分低调一个人。 不过等严宗倒台后他会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可以和于阶抗衡,也是个狠角色! 竟然是买给他的,那上辈子总不能是他转让给郑家的。 扯淡的事情说不清,看看后面怎么发展吧! 钱锦棠很快不纠结了,陪着祖父用过晚餐,她回到自己的卧室。 扯淡就被安排在她卧室的窗下,她给鸟添了一些虫食,然后看着桌上那碟子做失败的点心,有些心不在焉,垫着手帕拿起来一块。 桃桃看见了就问:“不是给陆大人留的吗?小姐怎么自己吃上了?!” 我去,陆大人难道会比小姐还重要了? 钱锦棠点着桃桃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吃里扒外的,陆大人吃得,我就吃不得了?我还非吃一半,让他吃我口水呢!” 桃桃嘟着嘴道:“那是您的小叔叔,人家就是提醒您一下,真是……不识好人心!” 钱锦棠都气笑了:“你还敢骂我了是吧?”这丫头分明要说是狗咬吕洞宾的! 桃桃吐吐舌头,怕挨揍,转身跑了。 一旁的梨梨苹苹看着好笑还很好奇,问桃桃:“你胆子怎么那么大?敢跟小姐顶嘴?” 呦呵,不提都忘了,没有何氏,他们以前就是过这种生活的,是何氏让他们变得胆战心惊不会笑的。 钱锦棠听了问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所以没有何氏的日子是多好过啊! 她又忍不住想哭! 祖父回来了,鹦鹉回来了,郑家要倒霉了,何氏也快了,他们家的日子会蒸蒸日上吧? 上辈子这时候,她被郑家退了亲,成了全京城的笑话,都不敢出门呢!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第七十五章 陆巡的娘 钱锦棠躺在床上,又想起陆巡来。 如果没有陆巡,她就算有好事也不会这么顺当。 也不知道陆巡看够热闹没有,回家了吗? 钱玉峰带到话了吗?如果带到,陆巡好歹应该给她抵个话啊! 她又把何氏藏的银票拿出来数一数,三千两,早一点把货弄到手了,她也可以安心睡一觉,不然这点钱,还不够还人情的! 除了做买卖,老天爷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她又躺在床上张大嘴,心想如果有,现在就掉下来吧,她只咬一口,剩下的都留给陆巡! 陆巡从来没想过他的狗灵魂已经变成了人,还对他那么好,吃一口的馅饼都会留给他。 如果知道了,或许他此时的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本来他想去找钱锦棠问一问,他为什么要为她鞍前马后,可是这话听听,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他从水月庵回来后并没有去钱家,也没回锦衣卫,而是骑马直接回府,想要看一看祖父回来了没有。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他之所以那么照顾钱家丫头,是因为钱家丫头说的话骇人听闻,他要验证真假。 到了家后问门房的,陆昂并没有回来,他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要抱狗,然后小厮一副担心的语气告诉他:“三夫人让过去!” 母亲! 多么熟悉的陌生称呼,别人都以为是他快成年后母亲逼着他娶表妹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变得疏远的,但其实,从他出生不久,母亲不知道听谁说的,你怎么生了个你婆婆啊,母亲就不怎么喜欢他了。 他长得像祖母,母亲和祖母不和。 听起来很荒唐,好像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母亲根本不至于对他不好,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大伯父死的早,没有留下后人,祖父一直想给大伯父过继一个男丁,二伯母深怕祖父选中了他们家孩子,都不敢让二哥表现,他的母亲却不,恨不得直接拉他到大伯父墓前,能住下就好了。 所以他这个母亲,一直就不想要他,他们之间只剩下生养之情,早就没有养育之恩。 尽管如此,孝之所在,陆巡还是得去见冯氏。 当时冯氏说的第一句话,陆巡就想转身走了。 冯氏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手中摆弄着胭脂,都不愿意多看儿子一眼的样子,语气却不忿的问道:“听闻你要定亲了?跟谁?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人选,外面竟然传的到处都是,你倒是好本事啊!” 可是陆巡不能转身就走。 祖父不喜欢看到家宅不和的样子。 他恭敬的道:“是我想买一处宅子,外面的人误会瞎传的!” 这件事陆巡知道,不是别人传的,就是钱家那个小丫头,怕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胡编乱造! 想到小丫头,陆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那个丫头不光脸皮厚,信口开河的本领也是无人能及,也不知道钱守业那只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撒谎张口就来,草稿纸都不打一下呢?! “瞎传的?”冯氏凌厉的语气打断他的思绪,她哼了声道:“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啊!说你有意中人了,还为了意中人买寓意很好的宅子,空穴来风必有因,你不会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 陆巡想到了钱家狡猾的小丫头。 所以,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又怎么样呢? 难道不可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已经十九岁了,别人家十九岁的男子都当爹了,他却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看陆巡嘴巴抿成阴沉的弧度,冯氏咣当一下摔落手边的胭脂盒:“你说不出话来了吧?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你害死了你表妹,却能转身喜欢上别的女子,还想琴瑟和鸣幸福长久,你配吗?你配得到幸福吗?你就是负心汉,是人渣是恶魔,你应该打光棍一辈子给你表妹赔罪!”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赔罪? 就因为表妹要嫁给他,他拒绝了,然后那个表妹对他下药想要赖上他被他发现并且训斥了几句她上吊了,他就得负责一辈子? 亲生儿子,竟也比不上外甥女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亲生母亲诅咒? 陆巡迎上冯氏的目光,舌尖抵在牙齿上,那些讥讽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也没用! 这些话,冯氏说的太多了,之前他还跟她据理力争,然后邓氏就会撒泼的痛哭,说他冷心冷肺,人都死了还要编排! 然后冯氏会把他说过的话夸张加工,说给周围的人听,周围的人又说给别人听,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觉得他冷面无情,还给他取外号叫玉面杀神,他才十九岁,杀个屁的人呢! 反正最后成了他和死人争长短,有道理也成了没道理。 所以渐渐的,他就不说了,就听着。 不过今天陆巡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父亲今晚回来的早。 看着地上的血红,陆译浓密的剑眉差点拧成麻花,再看邓氏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好像很心烦,嘴唇翕合半天,却还是无奈说一句:“你们两个怎么又闹上了,六郎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这个爹是宠妻款的,从来不舍得骂自家的老婆,所以作为他的儿子,就要跟着他受点委屈。 不过这个爹心里还是想帮儿子的,可惜,她更不舍得骂老婆! 也不能说人家不好,就当自己倒霉吧,摊上了这样的爹娘! 陆巡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转身出去了。 冯氏没骂够,在后面追:“你给我站住……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同意的!” “你放开我,他又有新宅子了,正好给玉儿读书……” “好了,爹今晚会回来,你还不给消停一会儿,真的想让人爹……” 后面的陆巡没听清,但是也知道爹会管着冯氏的,这人不会真的追出来骂他。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还没黑头,陆巡站在冯氏的院门口看着路书上的弯弯月牙,心中好不酸楚,月亮都有圆圆的时候,他却像一个孤儿,不知道跟谁亲近好! 第七十六章 深夜来访 陆巡想了想,突然转身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就往外跑,备马的小厮给他递过缰绳问道:“六爷,您这么晚去哪里啊?!” 陆巡家里排行老六! 陆巡没有回答,街道空旷,他风驰电掣的,用了半个时辰,从永春巷到了纱帽胡同。 之前来钱家是没有门房的,陆巡笑了笑,看来老狐狸放出来钱家真的有钱了。 陆巡想了想,跳下马匹翻过钱家的围墙,钱家人特别的少,就显得院子很大,到处黑黢黢的! 好在他白天的时候来过,知道各个院子大概的方位。 突然在一片黑暗中闪出点点亮光,陆巡眼前一亮。 桃桃吹灭最后一盏灯,交代苹苹:“你第一次值夜,没有什么可怕的,就记住任何事都不要吵醒小姐,小姐有起床气,吵醒了很难哄好!” 苹苹忙不迭的地毯。 桃桃想了想道:“其实你就直接睡觉就行了,只要你睡的比小姐还熟,就绝对吵不醒她,我经常这么干!” 苹苹觉得桃桃姐姐真是个好人,这么宝贵的经验都传授给她。 桃桃拍着嘴打着哈欠:“我先去睡觉了!” 很快的院子归于平静,苹苹刚躺下,却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赶紧跑到厢房去叫睡着的桃桃和梨梨:“外面有贼!” 桃桃吓得脸色发白:“那你叫我干什么?我也打不过!” 苹苹道:“可你说不准叫小姐!” 天呐,那就叫她啊! 三个婢女披好了衣服,一起来带苹苹说有声音的窗下,晚上春风大,把他们院子里的丁香树刮的簌簌响,树下分明站着一个渊渟岳峙般的黑影。 苹苹低声问梨梨:“很高!身体却很轻盈,你有把握吗?!” 梨梨摇头:“我没有,你呢?!” 苹苹道:“我们联手呢?!” 桃桃语气中透着狠厉道:“烧开水吧!” 苹苹和梨梨点头,就听那黑影愤怒的声音道:“是我,我要见你们家小姐!” 桃桃和梨梨瞪大了眼睛,苹苹不认识陆巡,问道:“怎么了?!” 桃桃往屋里跑道:“这回不管怎么样都得叫小姐醒来了!” 钱锦棠怎么也想不到陆巡这么晚了会过了,陆大人白天真的那么忙吗? 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了,当年她当狗的时候,陆巡的东稍间就是她的窝,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真是想不到做人了竟然会被陆巡吵醒。 钱锦棠在卧室里穿衣服,让看起来相对靠谱的梨梨把陆巡先请到她的小花厅去! 不敢让陆巡久等,她随便拽了白天穿过的衣服就披在身上。 然后陆巡看见的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但是打扮落魄,她的气质又大方高贵,更加让人觉得心疼。 说起来,第一次见她她是个小子打扮,第二次她穿着半旧葱绿色春袄,第三次也十分平常,第四次就是今天白天,还从未看过她盛装打扮的样子。 不说别的,就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再穿上浮光锦的衣裙,肯定仙女也比不过她。 这样想着,陆巡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但是又不好说,他把眉头皱的深深的。 钱锦棠心里很忐忑,明明她刚进门的时候陆巡挺高兴的,怎么看就她阴沉着一张脸。 是不愿意见她?那他干什么来了? 还是她哪里不合时宜吗?! 曾经的主人和狗,怎么她越来越不懂陆巡了啊! 钱锦棠坐在陆巡对面,屁股不敢坐满,道;“我还以为钱玉峰大人会明天跟您说!” 想想不对:“我以为您明天白天会来,想不到这么晚过来,可是晚上咱们什么也办不了了,那个商人也睡觉了,咱们现在去,人家还以为去打劫呢!” 她约了自己?! 那个钱玉峰! 陆巡攥紧了拳头,心里却是高兴的,起码他不用自己找借口为什么过来了。 他不冷不淡的点点头道:“无妨,上次你家有人我走的急,咱们没有好好商量一下到底怎么把这个买卖做大,我现在有时间,你可以给我讲讲那个人具体是怎么回事?” 钱锦棠给陆巡推荐的卖家是一个徽商,他手中囤了大量的倭缎,本来打算走太监的路子送进皇宫的,可是路子没走通,他家中儿子出了事要陪钱,所以着急出手! 倭缎本身不便宜,很多绸缎商等着压价不肯买,上辈子就是苏维芳买了那匹货,没出两个月就赚了一大笔,还给高思淼添了好大一笔嫁妆呢。 就算不为了挣钱为了给高思淼添堵,钱锦棠也得做这笔生意。 但是上上辈子钱锦棠只听人说苏唯芳发了一笔横财,那个卖倭缎的人叫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在徽州会馆住。 陆巡其实已经打听到了那个人的姓名,叫顾晨义! 他道:“明日我来接你,一起去看看!” 如果明日就能搞定她就不愁了! 钱锦棠想起什么叫道:“小叔叔你等我一下!” 说完提着裙子就跑了! 陆巡嘴角不自觉翘起,这个丫头可真是没形象! 不一会的功夫,钱锦棠端了绿豆糕给陆巡吃:“可能不符合您的口味,但是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陆巡出门是不吃东西的,在钱家喝过茶水已经是破例了! 可是对上钱锦棠期待的目光,他不忍心拒绝,用帕子垫着放在嘴里吃一块,口中一甜,这明明就是自己的口味啊! 他和祖父一样,都喜欢吃甜食!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陆巡问道:“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的口味?” 他喜欢什么颜色的犊鼻珲她都知道,别说口味了! 钱锦棠笑道:“那也不知道准不准,反正我平常也没什么事,给您做一些小吃行不行?您是爱吃京城的糕点还是南方的糕点?其实我以前不喜欢吃糕点,我觉得干巴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吃火锅,您吃过蜀地的火锅吗?带辣的,再放些芝麻,海鲜调酱,又鲜又香,再把新鲜的绵羊肉和肥牛冰一下,找个老厨艺切成薄薄的片蘸着吃,哎呀,说的我现在就想吃了!” 第七十七章 爹来了 她是个吃货吗? 上次侃侃而谈不是说园子吗? 下次不会跟他讨论衣服了吧! 也太能说了! 女孩子都这样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跳动,一下,两下,三下……陆巡手放在胸口,心烦意乱起来。 过了一会陌生的情愫才平复,他发现那个丫头还在说。 “烤肉我也喜欢吃,但是料一定要足,您说草原羊为什么就比咱们本地羊好吃呢……您也没去过草原吧?我也没去过,之前我祖父就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会带我去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上!” 上上辈子这件事成为了她一生的遗憾! 陆巡真心的道:“钱老爷子是个很智慧的人!” “不知道!”钱锦棠笑道:“我只知道爷爷很爱家人,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大伯父是个纨绔,我爹无能,大堂兄也顶不起来家,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靠他养活,起早贪黑劳心劳力,可我爷从来没喊过累!哪怕我大伯父和爹只知道伸手要钱,他也不觉得他们是累赘!还整天笑呵呵的很有干劲呢!” 就是祖父这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在感染着她,让她不管遇到什么难关都会勇往直前! 陆巡想了想又问道:“你不觉得父母对你不好,自己非常可怜吗?从来没想过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你吗?” 钱锦棠猜想陆巡想过! 冯氏对陆巡不好,陆译又是妻管严! 她怕陆巡想不开,带着劝慰道:“怎么能那么想呢,不是父母为什么要生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命运,我们就是要来到这个世界,是写在轮回薄上的,如果父母真的不好,只能说没有父母缘,缘分这个东西不可强求!再说我没有父母缘,可我祖父对我很好啊,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不然岂不是对不起我祖父为我付出的那些心意!” 这就是跟在智慧的人身边长大的人应该有的生活态度吧! 陆巡想到了自己的祖父,他父母缘分薄,确实祖父对他最好,可是祖父太忙了,皇上比他更需要祖父! 他羡慕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爹娘不公这种事情切不可钻牛角尖,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办不到的,恰好,强迫别人喜欢就是其中一种!” 他能想通再好不过了,钱锦棠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陆巡想到何氏可恶的嘴脸,又道:“何况你的也不是亲生母亲,大不了她对你不好,你对她也不好,礼尚往来就是了!” 可不是呢! 她才没有想不通的! 钱锦棠突然噗嗤一笑的看向陆巡,明明是她劝他啊,怎么变成陆巡劝她了! 陆巡反应过来也笑了,这一笑眼睛弯弯,真如月破云出,光芒万丈! 去掉防备,这才是陆巡真正的笑容吧?! 也太好看了! 钱锦棠痴痴的道:“小叔叔您也太俊了!” 陆巡哈哈大笑道:“要是不认识的,以为你是花痴呢!” 这次的笑容比第一次的更加开怀,仿佛昭阳能驱赶人心底所有阴霾,一会的功夫能看见陆巡两次真正的笑,她真是太幸福了。 钱锦棠很想摇着尾巴转圈圈,苹苹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姐,二老爷过来了!” 从来都不关心她的人,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 钱锦棠歉疚的看向陆巡! 陆巡直接冲进里屋跳上钱锦棠的拔步床,躲在床帷后! 钱锦棠:“……” 钱锦棠去接钱渊,把人让进屋她问钱渊要不要喝茶,钱渊摆摆手,落座的样子如坐针毡。 他随后抬起头道:“我路过,看你房间灯亮着,就进来了!” 钱锦棠跟爹无话可说,敷衍的道:“和婢女聊天晚了!” 又问道:“吃点心吗?!” 感觉到女儿想让自己走,钱渊脸色不太好看道:“你……何氏送消息给我,说你让桃桃破坏珠珠的婚事,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珠珠是你妹妹,她嫁的好将来你们可以相互照应,可以你现在这么对她,让我以后怎么放心!”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别人欺负她没见他来的这么快! 钱锦棠不满道:“爹知道今天郑家的计划吧?那爹知不知道何氏参与其中了呢?那您觉得三小姐会不知道吗?总不能只允许他们做初一不让我做十五,更何况比较他们的恶毒,我不及十分之一!” “既然他们告状了我也不瞒着爹,您去告诉何氏,这次我只是小试牛刀破坏三小姐的婚事,下次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让她别忘了我的话!” 她说过,何氏动她,她就动钱美宜。 钱渊很不满意她这样的态度,张嘴要斥责几句,对上钱锦棠不肯退让的目光,他肩膀垂下去道:“郑聪不是个东西,你别听你祖父的跟郑家死磕到底,你是女孩子,咱们等不起的,我的意思是你劝你祖父赶紧退亲,不要耽误你找婆家!” 钱锦棠懒得怼钱渊,陈述事实道:“祖父要郑家两万两,没有绝对不会退亲的!” “所以我让你劝呢!” 钱渊说完感觉屋子静悄悄的,知道自己语气急了,顿了顿他语重心长道:“爹来是安慰你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钱锦棠很意外,钱渊怎么突然间转性了?! 钱渊语气越发和气道:“我觉得张相公家的老三不错,你们青梅竹马,咱们又知根知底,如果你也同意,退亲了爹把你嫁给老三好不好?!” 这下轮到钱锦棠如坐针毡了! 钱渊竟然想把这么好的少年配给她而不是钱美宜,如果不是知道钱渊对他并不是全心全意她都要感动了! “我听祖父的!”钱锦棠敷衍的说道。 可是听在钱渊耳朵里就是她答应了,钱渊露出松口气的笑容道:“你祖父也很喜欢老三,那就这样吧,就订老三了!” 他说的这么轻松简单让钱锦棠感觉张修行是市场上的猪肉,随便什么人都能订。 人家张相公将来要入阁拜相的,儿女婚事岂能订他们这种不争气的人家,真是异想天开。 钱锦棠没有戳破钱泽的美梦。 钱渊任务完成站起来要走,无意间扫到钱锦棠的床,皱眉道:“你也没睡怎么落账了?看着闷得慌,让桃桃给你挑开!” 钱锦棠;“……” 第七十八章 吵架 钱锦棠抓住钱泽的胳膊,因为心虚,露出笑容道:“我马上就睡觉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说完拍着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钱渊看她行为多少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又看一眼别扭的帷帐,心烦的道;“我看不得这种没规矩的事,先走了!” 他脚步匆匆,好像在逃! 钱锦棠心里的狗子哈哈笑,钱渊有强迫症! 等听不见钱渊的任何动静,没等钱锦棠叫人,陆巡黑着一张脸自己出来了。 看他一点尴尬迹象都没有,钱锦棠就放心了,真怕小叔叔脸皮薄以后不让她跟他混了。 陆巡坐下来突然问道:“你多大了?!” 钱锦棠以为他要走了! 她急忙陪坐下来,心无设防知无不言道:“十五!” 陆巡脸越发阴沉道:“才十五,我都十九了!”也没着急订婚! 钱锦棠不解的看着陆巡,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陆巡自己也不明白他希望小丫头有什么反应。 反正自打钱渊来过后他就很心烦。 想了想道:“我觉得你爹不怎么靠谱,相中的人应该也不靠谱,你还是听你祖父的吧!” 所以大人不高兴是怕她和三哥订婚吗?! 钱锦棠试探着解释:“我本来名声在外就不是什么好孩子,三哥却自小听话懂事,还有张相公的悉心教导,就算我爷爷还在官位我也不可能嫁给三哥,我怎么能配得上人家呢,是我爹自作多情,小叔叔您可别跟别人说啊,不然我和我爹又要被别人笑掉大牙了!” 谁知道因为她的配不上而不是不喜欢言论让陆巡心情更差,陆大人很不客气的哼了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钱锦棠以为陆巡是心里真的给张修行抱不平,她轻松一笑道:“那是,就我这个德行,有一副大脚,谁会娶我啊,所以小叔叔您要帮我多多挣钱,以后我自立门户!” 这话说的让人心疼! 陆巡又忍不住劝她:“你性格开朗活泼,为人善良又爱憎分明,虽当不了当家主母,但是嫁给次子之类正好能让家庭热闹,你有你的优点,且不可妄自菲薄!” 钱锦棠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忍不住笑:“小叔叔您可真善良,我知道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说着将点心推给陆巡:“吃点心吧!” 陆巡想到钱锦棠敷衍钱渊,忍不住抱怨:“你这是要赶我走吧!” 钱锦棠急忙解释:“天地良心,这糕点是专门为您做的!您在我心中是跟祖父一样要尊敬的人,我怎么敢跟您耍小心眼吗?!” 这还差不多! 陆巡觉得胸口的一团浊气因为她的嘴甜而散去不少,他抬手去拿好吃的点心,突然听见尖利的声音说:“陆大人吃的,我吃不得?” 什么声音?! 陆巡皱眉! 钱锦棠好生尴尬,气的到窗口拎起修花的剪刀去敲扯淡的笼子:“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觉!” 扯淡乱飞着叫:“我还非要吃一半,让他吃我口水呢!” 钱锦棠:“……” 她回头去看陆巡,大人手里垫着点心,嘴角带着讥讽,黑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大人,我可以解释的!” 钱锦棠看陆巡要走,她这时候不能让他走啊! 陆巡云阳怪气的道:“这就是你的尊敬,这就是跟你祖父一样的人,那你很行嘛,东西都咬一般,把剩下的给你爷爷吃?!” “不是……” 陆巡却不容她解释,冷笑道:“还说专门跟我做的点心,你就是个骗子,欺骗我的感情,给张修行留着吃吧,我才不稀罕,渣女!” 说完拎着披风,转身走了! 钱锦棠撒腿就去追! 陆巡轻功了得,等她到了屋外,人家已经隐没在漆黑的夜晚之中,根本看不见人! 三个婢女发现小姐吹塘丧气的立在屋檐下看着星空不懂,都围上来。 梨梨和苹苹柔声相劝。 桃桃则往枪口上撞:“小姐,平日里看着你打诨水平一等一的高,怎么还惹大人生气了呢?您不是说吃点心可以让人心情愉悦?那怎么不给大人吃点心!” 钱锦棠让梨梨和拼拼别拉着她:“桃桃,你和扯淡,你俩选一个,说吧,到底让我打死谁!” 桃桃:“……” 扯淡在屋里喊:“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第二日一早,钱锦棠去给钱守业请安。 钱泽钱渊钱谦益已经到了,看四个男人在说话,她安静的坐在一边听。 钱守业道:“既然都走了,还接回来干什么?你们是娶不到老婆了吗?老子还有任务分配给你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乡试了,你俩再考一次吧,如果真的考不上,咱们就回老家,我也就死心了!” 原来是要安排钱家未来的走向啊! 不管是干什么,没有当官的是不行的! 祖父不宜复起,确实应该让钱家哥俩撑起门户! 钱锦棠倒是知道试题,说不定大伯父和钱渊真的能考上,但是她怎么跟这两个人说呢? 钱渊小心翼翼提到钱美宜:“何氏可以不让她回来,可是珠珠总是钱家人,而且珠珠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在何家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钱守业却看的清楚,钱美宜像极了何氏,钱家不见得养的住。 他不客气的讥讽儿子:“你大嫂不过是嫌贫爱富你大哥都没说接大姐儿回来,你老婆杀人越货要毒死我,我但是把她生的女儿记在心里,母亲早点这么知事,何必混到今日这种地步?” 看了钱锦棠一眼,才顾忌道:“你若是能考上,三小姐自然应该回来,免得在何家给我丢脸,你如果考不上,你有什么本事觉得你比何家强说亲的人家能看得上你?” 一席话怼的钱渊耷拉下了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钱守业这才看向无精打采的大宝子道:“这是饿的?行了,不说了,开饭了!” 口味被养叼了,钱守业花大价钱买了两个擅长做卤菜的厨子。 早饭有二米粥,还有钱锦棠喜欢别的水晶蛋皮虾饺,再加上两盘可口的卤菜,钱守业觉得够丰富了,可是大宝子用筷子勺汤,还是闷闷不乐! “你到底怎么了?” 第七十九章 陆巡又来了 彪叔掀开帘子进门,打断钱锦棠要回答的话。 彪叔看一眼钱锦棠,那眼神带着好奇和顾忌,钱锦棠心里咯噔一下,她最近没惹什么祸啊? 钱守业不耐烦的问道:“到底什么事?!” 彪叔知道老爷子极极其护短,忙赔笑道:“是锦衣卫陆经历,他在咱们家门前停了一辆轿子,说要带小姐出去办事!” 他不是生气了吗? 怎么还会来? 钱锦棠虽然不知道陆巡要让她面对的会是什么,但是因陆巡摔袖离去而来的烦躁郁闷之气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一扫而光。 在她笑出来的同时,祖父也用眼神送来的“温暖”。 “女大不中留啊!” 是因为当着钱泽等人的面,怕钱锦棠和陆巡没脸,钱守业才忍者没有告诫孙女不准和陆巡来往。 他一脸阴险的笑道:“棠棠哪也不能去,还要在家陪爷爷是不是?” 钱锦棠放下筷子,一只脚伸出桌子外道:“那也要跟陆大人说一声啊,不然多没礼貌!” 说完撒腿就跑! 气的钱守业本能要去追,迈开一步才想到这孩子在他的包庇之下长了一副大脚,可怜他都六十七了,哪里能追得上! 他没好气的看一眼还琢磨过来味的钱渊:“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钱渊一脸的冤枉! 这个女儿不是爹养大的吗?! 想了想钱守业坐下来又道:“陆大人和棠棠私下里来往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 不说陆家是严党,钱锦棠还没退婚,钱郑两家交锋在裉劲上,传出去会节外生枝! 钱泽忙道:“这谁能说出去!知道知道!” 其他人也忙不迭的点头表态! 钱锦棠一口气跑到外面,就看见陆巡正骑在马上望天,冷着一张脸。 他今天穿了一身嫩竹色菖蒲纹杭绸的紧袖袍子,头上一根白玉簪挽髻,置身在翠绿色的街道,那一抹白色如众星捧月般特别! 端是把他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武将衬的清新除尘,宛若神仙! 看见她,他鼻孔动了一下,这让钱锦棠怀疑如果不是怕别人说教养不好,他会哼出来! 竟然还在生气! 钱锦棠厚着脸皮走过去行礼:“小叔叔,看来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谁说的?她都不会看人脸色吗? 陆巡目光淡淡的扫过钱锦棠上下,看她穿着家常的鹅黄色小袄,下身一条褪了色的葱芯绿葛布裙,这样穿戴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也没什么,可她明明五官妍丽,笑容明媚,一扮起穷来难免就显出珍珠蒙尘之感,让人心疼! 陆巡的怒气正没地方发泄,没好气的道:“下次见我,打扮的正常一点,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孩子,别天天跟假小子似的毫无顾忌!” 钱锦棠好委屈的道:“我怕您久等,所以才没回去换衣服!” 她就这么重视自己? 别是又撒谎吧? 可她终归是说好听话的认错了,态度也一直很端正,陆巡想发脾气都找不到攻击点,又看她眼睛巴巴的瞅着自己,像是讨吃的的旺财,他气消大半,叫道:“回去换衣服吧,我们是要去谈生意的,我这个人是信守承诺的人!” 言外之意,他还是没有原谅她! 钱锦棠心里有失望,但她不放弃,立即回去换上一身合身的男装。 等出现在陆巡面前的时候却让陆巡哭笑不得,他明明是想看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样子,她怎么就这么调皮呢! “你就不能穿的正经一些!” 这明明是责备的话,可钱锦棠觉得自己很无辜也很不理解:“这样多方便啊,我跟在您身边伺候着,就免费当一天您的小厮,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陆巡冷笑道:“你哪里长得像小子呢?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大人您都没看出来啊!” 想到他那副大脚,陆巡一噎,想了想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上车,我们还要办正事呢!” 他们办正事的地方在徽州会馆,就算陆巡之前没有做功课,卖倭缎的人也只有一个。 恰好今日顾晨义还没有外出。 陆巡给了掌柜的银子,让他给自己准备一件谈话的包厢,然后他和钱锦棠在包厢里等着,很快就有人去叫顾晨义过来。 说明来意,顾晨义并没有因为对方气度高贵,相貌俊朗就放下防备,他很随便的问道:“你们能出多少钱?” 那感觉根本不认为他们会诚心买! 钱锦棠知道顾晨义这批货原价就两万多两银子,但是现在郭晨义着急用钱,所以想两万两低价出售。 可那些商人都想更低价吃了他,何况现在的人还不怎么认倭缎,苏唯芳因为在工部任职,正好是小阁老掌管的部门,听到消息要海禁,所以对这批货志在必得,他用地皮帮闲威胁那些想压价的商人不准买顾晨义的货,然后他自己好杀更低的价! 上上辈子苏唯芳好像花了一万三千两买到了这批货! 钱锦棠想出两万两! 做生意的她不是圣母,肯定不能溢价,可是她也不会把人往死里逼! 却不曾想陆巡直接道:“我有两万三千两的本钱,都给你好了!” 那语气好像银子就是一筐他吃剩下不要的苹果,随便就可以打发人! 身处困境以为货物会砸在手里不得不更低价出手的顾晨义惊的立即抬起头,尽管他看陆巡目光清冷高贵,好像是不把钱财放在心上的哪一类高贵人,可他依然觉得这其中有诈! “您真的想用两万三千两银子收我的货物?!” 陆巡直接把两万两银票放在小几上,又叫钱锦棠:“还有!” 既然陆巡已经许诺,钱锦棠不舍得也不能让他没面子,乖乖的把她的三千两也放在桌上。 看顾晨义期期艾艾的伸出手,陆巡道:“四方缘票号的,没有署名,全国通用,我可以让人人带你去四方缘亲自验验!” 陆巡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然后他先给的钱,后才让人提货。 哪怕顾晨义把真金白银存到了自己户头,他还觉得这笔交易很不真实,然后他打听一下,知道跟他做生意的人是陆昂的孙子,这才放下心! 第八十章 金明月死了 打发走了顾晨义,已经是中午了! 钱锦棠看陆巡站起来要走,急忙拦住人:“小叔叔,我们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我请你吃饭吧!” 她不能让陆巡还没消气就走了。 陆巡余怒未消,语气讥讽道:“你能请我吃什么好吃的?你自己给自己做的吗?还要咬一口的那种吗?” 一个武将为什么会这么记仇? 钱锦棠厚着脸皮道:“我知道一家烤鱼店,您吃过烤鱼吗?” 又想陆巡并不是吃货,急忙加上:“货我们进了,但是怎么卖出更高价还得商量一下,到时候咱们边吃边谈!” 陆巡看着钱锦棠讨好的目光,心里早都答应了,但是面上还是冷冰冰的:“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鬼点子!” 然后陆巡感觉自己的想法成真了! 昨晚他就在想,难道下次见面这丫头会跟他讨论衣服,果然。 钱锦棠道:“这倭缎是起绒面的,没有丝绸光滑结实,胜在是舶来品,而且阳光照射下十分好看,我们可以倡导人们用来装饰屋子,做鞋,给下人做衣服!” 当然,眼看天要热了,倭缎在京城不好卖,但是它表面艳丽,像浮光锦可以闪光,价格却比动辄百两的浮光锦便宜许多,正好销往北地,上辈子苏唯芳就是用这个方法转手赚了一倍差价,钱锦棠却想的赚更多。 看陆巡嘴角挂着笑容,钱锦棠就继续道:“如果可以先从您家下手可不可以?咱们给您家的下人做一批衣服,您家人来人往的,一看这料子光鲜肯定要打听,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在京城就会有更大的销量!” 其实钱锦棠想让陆巡自己穿,别看现在是春天,但是晚上很冷,陆巡又经常晚上行走,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讲,倭缎是好东西,陆巡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我还想问您要一下您的尺码,给您做两双鞋!这个我不是吹,我有很多鞋样子,高帮的,低帮的,圆头的,尖头的……你像我祖父就喜欢穿硬底鞋,他最讨厌的是鹿皮鞋,他说鹿皮太软了,靴子会往下堆,哪怕里衬做的再好,皮子和里衬也会分离,这玩意还不能穿一次就扔,鞋子肯定是越旧越不磨脚的,所以还是牛皮的好!” 怎么就说到这了? 陆巡感觉自己只是稍微留了下神,小丫头已经说到别处了。 这丫头叽叽喳喳真的太能说了,没有烦恼的人都这样吧? 他之前不喜欢话多的人,可是她说的话却不让他反感,反而听了很轻松,因为只要听着就行了,不需要他没话找话,更不用担心尴尬! 陆巡回过神来道:“一会去露华浓量尺寸吧,你自己也做两件!” 他冷不丁的插话,让钱锦棠一愣:“给我做衣服?!不是,是我想给你做衣服!” 陆巡道:“我跟誉王说了,王爷想见你,四月中旬寿宁伯李伟过五十大寿,届时誉王会过去,他会让李家给你下帖子,倒时候你别忘了去!” 钱锦棠既兴奋又很担心:“可我没什么好礼物送给寿宁伯啊!” 寿宁伯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誉王登基后,他仗着是太子的外公肆意敛财,但为了省钱,给边疆战士用发霉棉花做棉袄,冻死了十多个人。 虽然现在誉王还没登基,寿宁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这种人你给他送礼只能送好的,不然捞不到好处不说还会惹他生气! 钱家现在这样,她也不好意思管祖父要很多钱去送礼! 而且祖父知道他给李伟送礼会气死的! 陆巡语气意外道:“你连寿宁伯是个什么人都知道啊,看来我一直小瞧了你!” 这话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可是钱锦棠不知道怎么接!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冷场。 陆巡非常后悔,他不是要讥讽她,是觉得她身上很多秘密他想知道而已,顺口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 看着钱锦棠无辜的眼神充满懵懂和委屈,陆巡心头一软,就要跟她说我不生气了,这时萧逸尘带着毛孩进来了。 两个人是送大消息来的。 “金明玉死了!” 陆巡摆弄着玉版纸的食指一动,倏然抬头看向萧逸尘。 萧逸尘对于他的意外一点也不意外,谁能想到昨天还偷偷跟尼姑喝酒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呢? “大夫说是喝酒喝的,他本来体质弱,又那么胖,酒色掏空了身子,早就有所迹象!” 陆巡道:“我还以为是郑家失手干的好事呢!” 提到郑家,萧逸尘幸灾乐祸道:“郑家恨不得金明月能起死回生,怎么会害死金明月呢?大人您不知道,这金家人真是嚣张啊,什么底蕴都没有,就凭着一个姨娘要让郑新颖抱着排位嫁给金明月,让郑新颖去受望门寡,金家已经行动了,郑家有得闹心了!” 郑锦纶好歹是两榜进士,户部郎中令,如果操作的当入阁拜相也有可能,这金家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陆巡想郑锦纶是不会这么坐以待毙把女儿送出去的,但他怎么闹?小阁老会管吗? 心里想着,忽然觉得缺点儿什么,看向钱锦棠,果然这丫头安静的听着,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竟然比他这个常年见识各种奇闻异事的人还镇定,可她七情上脸,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只能说明,她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金明月会死吗? 陆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笑到了,她一不是神仙,二不是神医,怎么可能断人生死? “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陆巡问道。 钱锦棠没多想,但也没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我爷爷说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要抱着排位嫁给金明月的人岂不是我了?郑家狠毒至斯,真是不给人就活路啊!” 把郑新颖绑了的人其实是钱守业,如果郑家不对钱锦棠出手,他就不会动郑新颖,可惜郑家并没有给别人留有余地! 陆巡想到自己过去不过是想保护钱二的安全而已,根本没有想到后续,他有些后怕,如果不是钱守业老谋深算,这件事真的难以善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八十一章 跑家里行贿 钱锦棠要回去了。 郑家肯定不会愿意交出郑新颖,会走关系,凭借祖父的性格,他肯定要趁火打劫给郑家制造困难,让郑家焦头烂额,这样郑家倒霉就没时间对付她家了! 她想知道祖父的方向对不对。 也就不能哄陆巡了! 陆巡等钱锦棠提出要回去的时候看钱锦棠脸色没有来时活泼,一想到她遇见金明月时的危机样子,他叮咛道:“有什么事找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钱锦棠把生意告诉给陆巡一是为了感谢陆巡,第二个自然就是像现在一样,跟陆巡绑定一起。 她以为她要很费劲才能得到陆巡的信任,没想到这么容易。 大喜过望,钱锦棠得寸进尺的问道:“您还生我气吗?” 她微微嘟着嘴瞪大眼睛看他,嘴角带着一点委屈,好像他说生气,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这么黏人,还让人怎么生气? 正好不开眼的萧逸尘惊讶道:“大人您生钱小姐的气了?” 可别啊,好不容易大人肯跟女人来往。 陆巡语气淡淡道:“我一个大男人生什么气?!” 叫着钱锦棠道:“钱二,不要诋毁我的形象,我根本就没生气!” 怕她不信,他语气重重的强调! 钱锦棠卸下一块心病,心里的狗子在转圈圈。 想想不对,既然没生气,那她这一上午的努力是努力个寂寞吗?! 陆巡怕金家知道钱锦棠跟金明月接触过节外生枝,所以他亲自把钱锦棠送到钱家门口。 看钱锦棠要进去了,那背影窈窕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吹口哨! 想到着,陆巡自己都笑了,叫住钱锦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钱锦棠脱口问道:“什么事?” 陆巡想敲她的脑袋:“做衣服!” 哦,参加寿昌伯寿宴! 人家心里想的都是金家和郑家的事,哪有心思想这个。 钱锦棠忽然心下一动,陆巡不善言辞,那言下之意是不是要安慰她不用怕呢? 她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才不会害怕呢,我也没往心里去!” 真是的,谁说她害怕的事情了! 陆巡嘴角勾着笑,心下感叹,这个钱二也太聪明了些! 钱锦棠回到卧室先换了衣服,听说祖父没在家,那就先不用去请安,想了想,让桃桃帮她找一些纸币,她想画衣服样子。 她不是什么才女,但是活得次数比别人多,知道往后流行什么样式的衣服,正好画出来适合倭缎的款式,好给倭缎做宣传! 桃桃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钱谦益:“大爷!” 钱谦益问道:“妹妹干什么呢?!” “奴婢正好要找大爷要一些纸笔,我们房里没有了!” 钱谦益挥挥手:“你去找元宝要吧!” 桃桃出去了,钱谦益同时也到了钱锦棠的炕边,钱锦棠擦好了小几,让钱谦益坐:“大哥您怎么过来了?” 他这个大哥上辈子可从来没主动来找过她。 钱谦益犹豫一下才开口:“我是听爷爷说的,金明月死了,那天你受委屈了吧?!” 大哥上上辈子其实也关心过她,在她被大嫂赶出家门的时候,大哥偷偷给了她五两银子,就是靠这五两银子,她活下来的。 可能是家里这辈子到现在为止都很平安,钱锦棠突然感觉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一家人如果能心往一处使是最好的。 她承认:“当时肯定会害怕,害怕计划失败,不过人生除死无大事,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也就不害怕了!” 钱锦棠感觉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堂哥神色不同往常有些震动,她静静等着他的发言,最后等到钱谦益释然一笑,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只有他们经历了不好,才会希望好好的! 人在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往往都是因为深陷困境,大堂哥的感慨从何而来? 真的只是因为家里的这次变故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钱锦棠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梨梨掀开帘子探进头:“小姐,郑家夫人过来了,鬼鬼祟祟的,说是找二老爷,可二老爷不在,外面的人觉得事情有蹊跷,太爷也吩咐了,如果是找大老爷和二老爷的,他们不在家就告诉您!” 这个时候他们家跟郑家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是她跟郑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郑家人跟他们家一些人却有很多东西可以讨论! 比如邓氏觉得给钱渊和钱泽一大笔钱,是不是就可以鬼推磨的让这哥俩把她送给死了的金明月?! 那邓氏也太看不起钱家人了! 大伯父为了爷爷可以散尽家财,那个老爹虽然不靠谱一些,但是也不会卖女儿,上辈子把她卖掉的人是何氏,跟哥俩可没什么关系。 大堂哥道:“估计是觉得二叔不靠谱,会出卖你,可是他们也不想想,那是亲爹,怎么可能呢?还不如找我爹!” 他这话说的跟钱锦棠想的一样,本没什么,可奇怪在大堂哥上辈子并不是这么爱动脑的人,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故意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钱谦益站起来道:“自然是要会会她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听,我去见她!” 钱锦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钱家人中大堂哥能独当一面,还是为了她! 兄妹二人从钱守业院子后门进去,钱谦益去了厅堂,钱锦棠躲在后面落地罩后。 她听大堂哥和邓氏打招呼,还有郑聪的声音,他跟邓氏来的! 钱锦棠很好奇,邓氏能说出什么话来劝钱家人。 还真没什么高明的,邓氏本来是想游说钱渊把钱锦棠交给金家,她可以给钱美宜保媒云阳后家的世孙。 跟永清伯家外强中干不同,云阳侯是皇后的娘家,真正的勋贵。 外加五千两银子。 费尽心思的安排了人家女儿的婚事,还贴心的给银子,等于让钱渊有个除了钱锦棠之外的完整的家。 她觉得钱渊会答应的可能性有六成。 但是钱渊没出现,钱家大房的人出现了,这比钱渊那个亲爹更好操作。 邓氏对钱谦益许诺道:“只要钱大老爷能想到办法帮我女儿度过这个难关,我就有办法帮大少爷您上县主!” 第八十二章 大堂哥的闪光点 钱锦棠听了想笑,可能是因为皇帝没有适龄的女儿,不然邓氏会答应大堂哥尚公主! 本朝太祖规定,怕外戚做大,皇族婚事都由太监操办,这就会让很多人有机可乘。 但是本朝地位尊贵又跟钱谦益年纪相当的县主只有三位。 他们分别是永宁公主的小女儿,昭华公主的大女儿和小女儿。 昭华公主为人低调却很精明,她的女婿可不是花钱就能做的,钱家现在这样的家庭情况肯定没戏。 剩下就是永宁公主家的慕云县主了,永宁公主是罪妃曹贵妃所生,邓氏定然以为永宁宫主好欺负女儿可以随意拿捏,可是别忘了,还有誉王这个嗡嗡呢,上上辈子人家慕云县主嫁的是金吾卫指挥使的儿子,嗡嗡说的媒。 邓氏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可以大包大揽承包皇室成员婚姻? 钱谦益一点都不热情,有点清心寡欲的意思道:“这点好处就想收买我爹和我?我是要考进士的,为什么要尚主?” 尚郡主到是没规定不可以考进士,可有裙带关系名声不好听。 读书人还是很排斥的。 邓氏被噎的很意外,郑聪却讥讽的笑出来,那微微仰着下巴的傲慢姿态,分明在说钱谦益怎么可能考得上。 可他刚被人抓了和女子私会,郑家的破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真是不知道他凭什么有这种看不起别人的优越感! 钱谦益眨眨眼睛不解的问道:“是因为你是举人读书好吗?!” 这是郑聪最为得意的地方。 他明知道这时候不该承认但是脸上依然有些洋洋得意:“读书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你不如尚主,起码能混个差事当当,也好过在家里混吃等死。” 同龄人之间却用长辈的姿态对人指点江上,一般人都会气的控制不住。 钱谦益却笑着站起来,勾着手叫道:“子房你过来,我想请教你个问题!” 郑聪从来都当钱谦益是草包,钱家人除了钱守业都是草包,他撩开袍子走到钱谦益面前,居高临下的问:“是关于学问的事吗,那好说,如果我知道的,不妨就告诉你!” 钱谦益跳起来,抬手就给了郑聪一巴掌! 那响声十分清脆,冷不得的惊的钱锦棠一跳,险些出声被发现了。 邓氏怒火中烧站起来,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打我儿子?!” 而钱谦益那个力度,郑聪已经被打懵了! 钱谦益甩甩手,凶态毕露道:“我之前确实佩服郑聪你小小年纪就能高中举人,我曾逢人就说我有个聪明的妹夫,我甚至可以毫不遮掩的看诉你,我确实嫉妒过你,可是现在,我只有看不起你而已!” “你个阴险小人不知廉耻的东西凭什么在我面前居高临下?” “我钱家将最善良美丽的女孩子许配给你,那是你爹苦苦给你求来的,不是我们钱家上赶着给你家的,你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她却敢陷害她,还与别的女子私会来让她颜面无存?” “你明明就不喜欢她,却非要利用她,预感利用不上就像甩掉,你们是人吗?郑聪你是人吗?” “你这种货色,就算读书读到入阁拜相也只是个败类,你成不了治国能吏,奸臣佞人的标注薄上倒是会有你的名字!” 郑聪或者说郑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入阁拜相的人。 钱谦益的诅咒无疑让郑聪名字和耻辱两个字挂上钩,这要是传出去…… 邓氏急的要过来打人。 钱谦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后一推道;“疯婆子,这里是钱家不是你们郑家,更不是邓家,我不是你能打的存在懂吗?” “你敢骂我!?” “骂你怎样?你儿女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教子无方所赐,你竟然还不所以跑到我们家挑拨离间?我钱家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谁会喜欢你的保媒和一点破钱就手足相残?这点见识都没有,还想培养好儿女,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邓氏很少受人忤逆,恨不得将钱谦益生吞活剥了:“我要撕烂你的嘴,你家才做春秋大梦呢!” 钱谦益后退一步道:“我说的有错吗?现在你儿子还没成婚就有了红颜知己,风流成性,渝满京城,你觉得就算他以后高中进士,皇上和那些文武大臣会其中他重用他吗? 还有你的女儿,要不上你的隐拉狠毒,她怎么会遇到金明月?如今还要给金明月守望门寡,能有什么前程? 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都是因为你两个人都废了,你怎么还不做反思,竟然还能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来,我都替你着急!” 不得不说,他的每句话都踩在邓氏的痛觉上,攻击性不高,但是侮辱性很强。 邓氏想到家里的糟乱,险些站不稳。 郑聪急忙扶住母亲,随即怒目而是钱谦益,可他一介书生,也不知道钱谦益什么力量,想着刚才的一巴掌,不敢轻举妄动。 钱锦棠也从来不知道大堂哥口才这样好,还如此的血性,她对他刮目相看! 钱谦益哼道:“我家是不会坑害自家闺女的,你家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求谁都没用,你有这个时间还是给你妹妹做点好衣服,吃点好的的,我免得她以后没机会!”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是也很恶毒! 郑聪想到妹妹的哀求,不得不放下身段道:“她不过是你的堂妹,又不是亲妹妹,你至于吗?我那个是亲妹妹!” 钱谦益都气笑了:“可我不止是棠棠的堂哥,我还是一个人!” 就准许你自己是妹控,别人是就不行吗?! “你……” 邓氏的脑子很快清醒,她是来给女儿找活路的,她忍气吞声打断郑聪,冷声道:“我要见你家大人,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想见我吗?要我说大可不必!”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一脸不着调的钱大郎背着手进来了,他看着邓氏不耐烦的道:“难道我就不是人,会把侄女往火坑里推?你是不是别人家的龌龊看多了,觉得我们家也会兄弟失和?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那个兄弟确实不咋地,我也很烦他,但是他只能我来收拾,你们这些外人还不配!” 第八十三章 斩断郑家后路 “钱老大,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你了你就看不上我?” 钱渊跟着钱泽身后,不满的闯进来。 钱泽看向邓氏道:“你看他这个狗东西,大哥也骂,不然你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就答应你算了!” 怎么要钱了? 吓得钱谦益恨不得直接告诉老爹,棠姐就在后面,那丫头不懂开玩笑,再当了真! 钱泽没看见儿子是挤眉弄眼,他当儿子眼睛眯了根本没理会,看向邓氏道:“怎么样?” 钱谦益要去堵老爹的嘴,被钱泽小胖手拍回去:“烦人不烦人?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钱谦益想看老爹怎么被祖父拍死! 钱渊倒是想知道郑家到底能拿出多少钱。 邓氏当然不会给十万两银子了,她气愤道:“你家老爷子退亲才要两万两,你要十万两?有那十万两我给金家不好吗?说不定金家不会为难我们还能结个善缘,你这哪里有诚心帮忙?你莫不是消遣我吧?!” 有十万两银子他们早就搭上小阁老,还用的着跟钱守业谈儿女亲家,做严党不好吗? 钱泽大笑:“疯婆娘,我就是消遣你啊,都给你说了我们一笔写不出个钱字,你到底用什么脑袋想出来的,我能坑害我侄女?简直异想天开!” 不然他敢当着弟弟的面说吗?! “你……”邓氏气的没什么话说了,道:“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干什么耍戏人!” “这是我家,我乐意!”钱泽说完一挥手,叫着外面的小厮:“送客,下次他们就算撞死在外面也不关我们的事,简直不知所谓!” 看钱渊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又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那你是有眼无珠……” 哥俩旁若无人吵起来。 钱锦棠看着邓氏和郑聪怒气冲冲却又没地方放下的样子,捂着嘴一笑,放下落地罩的帘子回院子去了。 钱谦益还不知道她已经走了,擦着额头的冷汗坐下来喝口水,抬起头道:“爹你吓我了,我以为你要出卖棠姐!” 钱泽拍了不争气的儿子一下:“怎么,你就是铮铮铁骨钱谦益,我难道会退缩吗?!” 钱谦益:“……” 为什么总这个成语,总感觉爹在骂他? 钱泽又跟钱渊炫耀:“怎么样?我儿子铁骨铮铮,威逼利诱都挺过来了,你当叔叔的不给点好处?” 这话让钱渊感觉侄子是进了诏狱,而不是他们家花厅。 哥俩说着话,钱守业的声音传进来了! 钱谦益急忙站起来,有些意外道:“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钱泽叹口气道:“还是回来的晚了,如果早回来一会,是不是就看见我儿和我铮铮铁骨拒绝郑家的样子了!” 钱谦益:“……” 铮铮铁骨这四个字就不能过了是吗? 虽然是褒义词,但总感觉攻击性不强,侮辱性非常大! 对他! 钱锦棠听桃桃说祖父回来了,她换了一身常服去给祖父请安,当时其他人都已经散去了。 钱锦棠看祖父一脸疲惫闭着眼打瞌睡,她给祖父揉着肩膀,然后把今天邓氏来家里的事情说了。 “多亏了大伯父和大哥,把他们母子轰走了!” “我真是想不通,邓氏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跑到我们家里来行贿,大伯和爹爹有那么不靠谱吗?” 其实钱家人口少,走了大伯母跟何氏,几乎什么矛盾都没有,而且他们读书人家,钱泽钱渊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只能说以己度人,郑家关系不和睦,亲人出事其他人不是靠山,而全部是邓氏那种,乘人之危的! 钱守业怕累到孙女,让钱锦棠坐下,后点点头道:“她也算有备而来!” 邓氏是事先打听过了的,钱守业不在家。 而且钱家两兄弟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不找家里找不到人。 她不知道的,钱守业买了个新宅子,哥俩忙着给新家添置东西呢。 不过不管怎么解释,邓氏没把钱家兄弟放眼里。 这让钱守业很愤怒,他的儿子真有那么草包吗? 钱锦棠想知道祖父今天干什么去了,她提醒钱守业道:“如果我是郑家人,我可能会跟小阁老搭上话,请小阁老帮忙。如果真的让他成了,郑锦纶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那咱们家就危险了!” 他们跟郑家已经不死不休,郑家做大是他们家的灾难。 钱守业看着椅子上端庄认真的小人,心里阵阵的感慨,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老大都未必能看出郑家下一步怎么走,但是她却能未雨绸缪。 老爷子胸有成竹的捋了捋稀不冷丁的胡须道:“郑家不敢直接搭上严家,一是誉王党和严党关系不好,眼看着皇上渐渐老了,本来没儿子的誉王又生了儿子,聪明人都知道韬光养晦,慢慢观望,第二,郑家没有那么多钱搭上小阁老!” 真以为严家的门槛是那么好迈进去呢? 郑锦纶又想要名声不敢和严宗搅合在一起,然而他的职务也不足以让严党笼络他,所以他没什么捞钱的地,只能干挺着。 钱守业算准了郑锦纶能指望的只能是户部尚书秦为民,让秦为民去找小阁老求情,走秦为民的路子三五两千到头了。 但是他已经找了世交好友弹劾秦为民,他要斩断郑锦纶的后路让郑锦伦的银子打水漂,顺便也给自己报仇。 他把这些事挑不重要的跟钱锦棠说了,让钱锦棠放心。 钱锦棠并不放心,道:“还有何氏!” 何氏名义上是她母亲,她怕何氏擅作主张跟郑家退婚,然后再为了讨好金家把她的庚帖送出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稳住何氏!” 钱锦棠发现祖父在说可以稳住何氏的时候,嘴角好像鬼鬼祟祟在笑,也不知道他给何氏下加了什么套。 “祖父您跟我好好说说嘛!”事关何氏,她非常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保密的,何氏现在对于钱家来说,是烫手的山芋,但是还仍不出去,所以钱守业就给何氏去信,说他同意钱美宜和何玉宏的婚事! 有了他这句保证,何氏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就要掂量掂量,现在出卖钱锦棠可不可能,是不是钱美宜的婚事更重要。 钱守业相信何氏会有正确的选择。 第八十四章 陆昂出关 可是这话钱锦棠听了还是觉得不舒服,何氏就像是一只蛆,她膈应的狠,她不想祖父和何氏来往。 但现在显然不是挑理的时候,只能忍着了。 想到何氏,钱锦棠就想起陆巡让她去给李卫拜寿这件事。 如果她的身世能有转机,也就不用这么忌惮何氏了。 她很想开诚布公的跟祖父谈谈自己的身世,总觉得祖父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可是话到嘴边,看着祖父疲惫的神色,她又咽了回去。 祖父如果真想瞒着她,她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如果不想瞒着,他早都说了。 反过来说,祖父不肯跟她说实话,说明她这身世很有问题。 去李伟家的事情钱锦棠没提。 她想起家里要搬家了,既然郑家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她就好好的跟小伙伴们做个别吧。 “爷,我想请我的朋友们最后聚一聚,请张相公家的老三行吗?!” 钱守业的眼珠子骨碌转一下,语气意味深长道:“也不必非要现在聚吧?我怕你到时候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咱们家不是要搬家了吗?您不会是舍不得让我花钱吧?!” “你这个孩子!”钱守业不愿意了,他什么时候控制过孩子们花钱?就连钱渊那个废物都不知道糟蹋了他多少钱,他都没心疼过! 不就是钱嘛,他们家…… “呵呵!”他换做一副笑脸道:“那你就请嘛,不过男女有别,你怎么接待老三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于是钱锦棠离开钱守业的院子之后去了大房那边,她本意是去找钱谦益的,让他帮忙接张修行,不过大伯父也在。 爷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呢,大哥一脸严肃,大伯父一副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往心里去的嗑着瓜子。 院子里一个丫头都没有,小厮站在廊下伺候。 钱锦棠迈步进去,调侃道:“两个老光棍干什么呢?!” 钱泽一听,气的把瓜子皮往钱锦棠身上丢:“你个没良心的,大伯父为了你,失去了给县主当公爹的机会!” 钱锦棠撇嘴道:“您还失去了十万两银子呢,难道我会补给你吗?!” “你这个死孩子,从来都不会说好听话!” 钱锦棠笑着走到钱泽身后,勾着大伯父的脖子撒娇道:“行,等我有本事了,我让您给公主当公公!” 钱泽笑骂道:“你滚蛋,那公主都跟我年纪一边大,你是要你大哥找娘呢!” 钱谦益一脸严肃道:“你俩不怕砍头我还怕呢,别说我认识你俩,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平常百姓编排皇家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当官的一般都不敢,因为家里都有锦衣卫。 钱锦棠和钱泽也只敢说一些无关痛痒的。 “方才您们在说什么?”钱锦棠转移话题,坐在钱泽下手。 钱泽听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愿意再提的样子,钱谦益恨铁不成钢道:“我爹不想读书,不好好学习!” 钱泽摊摊手道:“早些年也不是没读过,考了三次都没考上,说明我不是读书的料,你看,就吃喝玩乐就行了嘛,读什么书啊,怪累脑袋的!” 钱锦棠却知道钱泽馆阁体写的特别好,考不上是因为文章实在没什么灵气,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这个大伯父很乐观,这种人其实最适合考试,因为考不上也不会去死! “我怎么觉得大伯父今年一定会中呢?”钱锦棠插嘴道。 钱泽这人不经夸,夸了人就会飘,他很兴奋,眼睛都亮起来问道:“你也觉得大伯父能中吗?” 钱锦棠点头道:“我觉得您和我爹……还有大哥都能中,爷爷一辈子庇佑儿孙,肯定会有回报的,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 钱泽不以为耻,攥着手道:“可不是,你不知道,当我遇见什么难事我就想,你祖父为了我们操碎了心,老天爷绝对不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看,我这不安安稳稳长这么大。靠着你祖父保佑,我这次说不定真的会中!” 祖父还没死呢,钱锦棠觉得如果祖父知道大伯父这么说,说不定就气死了! 想到曹操曹操就来叫钱泽读书了,小厮进来叫钱泽:“太爷给大老爷和二老爷找了一个先生,让大老爷过去见一见!” 钱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出去了,就这样嘴里还不忘念叨:“我是纨绔啊,怎么能读书呢……” 钱锦棠看向钱谦益;“大哥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写个帖子给张家三哥,我想请他们赏花,女孩子我自己出面就行,他一个男的,我不太方便!” 钱谦益道;“你提醒我了,我也有几个朋友!” 钱锦棠讶然看着大堂哥,大堂哥还有朋友?! 钱谦益:“……” 他抬手谈着堂妹脑瓜崩:“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何况我?!” 钱锦棠再次震惊:“秦桧也有朋友?谁?!” 钱谦益:“……” 他想了想道:“罗汝楫、万俟呙,张俊。” 钱锦棠:“……大哥,不得不说,你有点无聊!” 钱谦益白了这个话特别多的堂妹一眼:“彼此彼此!” 兄妹二人分头去写请柬,这件事被钱玉峰知道了,他觉得,大人会感兴趣,于是用飞鸽传书,把消息送过去。 两炷香的时间,陆巡养鸽子的小斯小鸽子就收到了消息,然后交给从外面刚回来的陆巡。 陆巡身边还跟着萧逸尘,看罢消息,萧逸尘心里沉沉的,这位钱二小姐也太不识趣,能给张修行送请柬,就不能顺便邀请他们家大人一下?要说嫌请柬贵他出钱也行,看大人那副黑脸,都能演包公了。 萧逸尘赔笑道:“属下想了想,那天没有事儿,属下让前二小姐给您也写一张请柬吧!” 陆巡心里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狠狠的瞪了萧逸尘一眼道:“你看我缺朋友吗?我又不是没地方去,我才不去呢!” 萧逸尘很无奈,大人也太任性了,您明明就没朋友好不好? 陆巡转头问小鸽子:“祖父回来了吗?!” 他们说陆昂昨天回来,可是上午也没到家。 小鸽子点头道:“回来了,跟几位爷在花厅说话呢!” 陆巡衣服都忘了换,急忙找过去! 第八十五章 陆大人的叛逆期 陆昂长子早逝,生了两个儿子也夭折了。 小鸽子说的各位爷是二房的老二和老四,还有陆巡亲哥陆适。 三个人都在,分别坐在花厅对椅的两边,陆昂则坐在正中间。 祖孙几个应该在说什么大事,屋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气氛严肃深沉,见陆巡进来,所有人都一改方才的态度,愣愣的抬起头。 陆巡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硬顶着一个个惊讶的目光,走到一位相貌英俊,不怒自威的老者面前行礼:“爷……” 皇上这次闭关天数比较长,他想接“您出来了?” 可是这不是废话吗? 他就说:“我想您了!” 众人:“……” 陆巡是不善于表达的人,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陆巡也感觉到了自己怪异,是不是跟钱二在一起久了,人都变得轻佻了? 他顶着众人给的“目光压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抱住陆昂。 陆昂:嚯! 终于陆昂得到了自由,他让陆巡坐,然后问道:“老六你到底怎么了?” 像是吃错药一样的抱着他还不算。 “你穿新衣服了你没发现吗?!” 那语气见到陆巡吃屎估计都没有这么意外。 陆巡脸颊微红,不自觉的摸一把耳垂道:“反正都做好了,不穿放着可惜!” 您是那么节约的人吗? 您是懒得换知道吗?! 陆昂精明的目光看向其他孙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站出来解释一下。 二房的老四陆逊说话总喜欢酸溜溜,他捂着嘴笑道:“爷您不知道,老六说要娶媳妇了,还要买钱守业的宅子呢,三婶昨晚对着老六大发雷霆!” 嚯! 他不就跟皇上闭了个关吗?怎么小孙子就要成亲了? 陆昂怕问跑了腼腆的孙子,语重心长道:“谁家的姑娘?为什么我作为大家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陆巡冷眼看一眼相貌阴险的陆逊,这个四哥好不是个东西,表面看似子在解释他在干什么,但他真正的意思是想说他不服管教,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人说。 问题是他没有对象好吧?! 陆巡刚要顶回去,眼前突然闪现钱二那厮厚脸皮的样子,他抿了抿嘴道:“我的婚事还要祖父来做主,我怎么会私相授受?” “那也没什么!”陆昂对这个孙子很宽容:“只要是你喜欢的,不拘束什么门当户对之类,你就跟祖父说,你的婚事祖父能做主,用不着问别人!” 陆巡眼珠转了转道:“三十岁带孩子的也行吗?” 向来镇定的陆昂有些坐不住了,手扳着玉扳指震惊发问:“你缺母亲吗?” 陆巡道:“那男人呢?” 陆昂衬着精美蟒纹衣袖的大手一抖:“到底是什么性别?” 陆巡感觉到了祖父真的会给他做主,不会让母亲插手。 有祖父这句话就足够满足了。 他给陆昂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祖父,您真好!” 众人:“……” 这是撒娇吧? 他们看到陆巡撒娇了是吧? 早知道九岁的陆巡就不跟同龄人玩了,每天只知道习武读书,努力奋进但毫无情趣。 现在十九岁的陆巡开始撒娇了。 陆昂伸长了脖子看看外面的太阳,是东方生日西方落下啊,他回过神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陆巡,过了一会陆巡没有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的解释,他咳嗽一下道:“一家人……” 也不用太热情了是吧?你还是跟你以前一样就行了! 陆昂想把这句话说完,又怕伤到了孙子孙子以后不敢跟亲近。 算了,毕竟是亲孙子,虽然话说的肉麻了点,腻歪了点,忍一忍也不是不能听。 陆巡还不自知自己到底有多反常,问陆昂:“祖父您方才在跟哥哥们说什么?!” 啊,他终于问了句能听的话。 陆昂道:“老夫刚出来,就发现严家又弹劾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杨椒山,闹的大家人心惶惶的……” 他话还没说完,陆巡诧异一声:“杨椒山!您确定是杨椒山?” 陆昂当他是太意外了,点头道:“可不是,我也吓一跳,这都两年了,还要旧事重提,严阁老和小阁老这心胸也太狭窄了,比当年……” 后面的话他没说,轻轻叹口气。 陆巡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和钱二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啊。 但是到底在怎么回事那丫头没说。 他想了想,语气无不讥讽的道:“都过去两年了,怎么又来?是皇上说不杀杨椒山,他们这么穷追猛打有用吗?小阁老不是自诩天下最聪明的人吗?怎么突然间想不开了?!” 陆昂摇头道:“这次是下了死手!浙江总督张经、和巡抚李天宠得罪了赵文华,赵文华上书弹劾二人疲惫兵事,皇上震怒定然要斩杀二人,小阁老看中这次机会,把杨椒山的名字也加在了上面,皇上震怒之下定然不会细看,这次杨椒山是插翅难飞了!” 江浙一带一直有倭患,倭寇骁勇阴狠,而江浙屯兵却因为种种原因没什么战斗力,张经和李天茂雇佣广西狼士兵来打倭寇,因为狼士兵来的晚了所以才让赵文华有可乘之机。 但是已经大获全胜,张经和李天茂都是有功之臣啊! 至于问斩一事,如今罪犯批复死刑都要经过皇帝御笔披红,批了的才能杀,否则不管多大的罪都得一直留着。 小阁老要杀杨椒山就是利用这个空子。 赵文华是严阁老的干儿子! 陆巡听明白了,又是严党合计之后做出来的好事。 而且涉及到江浙一带的抗倭之事,钱二说之后全面海禁是跟这件事有关了吧? 所以,全被她懵中了! 不对,她不是懵的,她全都知道! 这种感觉就像他身边多了个预言家,他以后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被她未卜先知的知道,这到底有多可怕,怎样震惊。 陆巡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他想现在有个魔法,只要喊一声走,就能一下子飞到钱二身边! 第八十九章 情敌相见分外亲热 “你们都记住了吧?!” 陆续突然对上祖父投来的关怀视线,心里顿时就慌了,祖父问了什么? 他心虚的避开眼神,轻轻的嗯了声。 陆昂从来没见过小孙子如此遮遮掩掩,担心的忍不住问道:“六郎,你不会真的爱上女孩子了吧?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说来听听!” “我爱上钱守业……”不能说!陆巡倏然清醒,现在八字没一撇不说,他对她到底什么感觉他也不确定,最关键的,他那个娘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 他倏然闭了嘴,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喷了茶! 陆昂人见人尊敬的严肃的脸顷刻间涌上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可思议的问道:“是那个吃咸豆腐脑的钱守业?那不是老头子吗?!你爱上一个比祖父年纪还大的老头子?!” 他该到耳顺之年啊,到底听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巡心虚的柔柔鼻子:“开玩笑吗,闲着也是闲着!” 陆昂觉得孙子的叛逆期是不是来的晚一些? 陆巡告别祖父找到萧逸尘,冷冰冰的道:“让钱二给写请柬!” 呦呵,是谁方才说很多朋友,有的是地方可以去的? 但是萧逸尘不敢找死说出来,急忙去帮陆大人安排。 钱锦棠请客的日子还没到,但是关于杨椒山的死,整个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接着就是无限期的海禁,因为如此,本土的丝绸和茶叶等之前值钱的物品全都降价或者难以出手,一些商人赔的血本无归,海上舶来品却因为稀有越发值钱。 等到了钱锦棠请客那天,陆巡听说他和钱二的货天天有人来问,之前三十两一匹布,如今已经涨到了三十五两,等于十来天他就多了三千四百两银子,还不用顶着敲诈勒索的骂名,轻轻松松就发了家。 陆巡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应该多问几个发财致富项目,这样不用到三十岁他就可以退休了。 迫不及待的,他要见到钱二。 等陆巡到了钱家,最先见到的却是张修行。 钱谦益请了三五个朋友,据说要玩什么打球的游戏,别人都去布置场地了,只有张修行坐在凉亭里,和小厮元宝在扯红布条和黄布条。 陆巡之前并没有见过张修行,当钱家下人远远的指给他看的时候,他就知道要仔细记住这个人。 他细细打量他。 张修行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暗竹纹的直裰,头上没有戴冠,一根碧玉簪束发,明媚的阳光从凉亭中斜进去一缕,正好落在他斯文精致的脸上,给他姣好面容蒙上一层金光,有种岁月静好的温和气质。 相比较陆巡见多了的武将,张修行无意是时下很多少女追捧的文人相貌。 干净,温文尔雅,又不会过于阴柔! 跟冠绝京华的张相公长得很相似! 陆巡灿若星河的眸子中迸发出嫉妒的光,攥紧了拳头走过去,抖着张修行的红布条问道:“你要扭秧歌吗?!” 好像只要张修行承认了,他就赢了什么一样。 张修行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愣愣的打量眼前气质严肃,俊逸无双的少年,心里生出没由来的畏惧来。 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像他爹和老师,让他看一眼就想老老实实坐直了。 “您是……” 陆巡坐下来,看着对方竟然不是不服气的挑衅,还能心平气和的用敬语,他都不好意思发火了,这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些好斗的公子不一样。 但是让他给他好脸色他也做不到,他冷声的挑衅道:“我叫陆巡,我是钱二请来的,她叫我小叔叔!” 这么说了,张修行应该明白他和钱二的关系,知难而退了吧? “小叔叔!”张修行兴奋的站起来,抓住陆巡的手就不放开,道:“原来您就是陆巡陆大人,闻名不如一见,您真是威武英俊,气质不凡!” 纱帽胡同的人嘴都这么甜吗? 这小子知不知道他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陆巡被张修行的态度完全弄懵了,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好了。 他不知道的,张修行自小在父亲严厉的教育下长大,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事,陆巡少年当官,因为杀了表弟一举成名,别人都说陆巡冷心冷肺最是无情,他却崇拜陆巡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有自己的性格! 他做梦都想成为陆巡那样的人,见到偶像怎么能不激动呢? “大人您喝茶!” “大人我给您打扇子吧!” 张修行殷勤的伺候着陆巡,可这样依然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之情,他朝着远处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是陆巡陆大人来了,活的!” 陆巡:“……” 下人通知钱锦棠陆巡到了的时候,钱锦棠正在和手帕交徐二小姐说话。 上上辈子,钱家落魄之后钱锦棠先是被何氏为了给钱美宜弄嫁妆卖给断袖之人,她不容易获得自由身后又无家可归,只能跟着大伯和大堂哥回老家。 那时候她已经一无所有,这世上仿佛也没人记得钱家记得她了,吴清许却来给她送行,那时候吴清许已经嫁作妇人,是两个女娃娃的母亲,应该是在婆家过的不好,她穿着半旧的衣服,一脸沧桑疲惫的领着两个姐儿站在官道旁的一颗枣树下,泪流满面的叫着棠棠:“这一别,也不知道往后什么时候再见,穷家富路,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这两个银镯子你一定要收下,免得路上用钱没地方找。” 她嫁给断袖的时候,吴清许已经给她打过十两重的银项圈,她怎么好意思再要。 镯子少说也有五两,看吴清许的样子,也很缺钱。 吴清许就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做姐妹却有今生没来世的,少年时候咱们说好要好就好一辈子,你这点钱都不肯收,怎么算跟我好一辈子?” 她们抱头痛哭,从此天各一方。 直到后来她当了狗子回到京城,才再次知道吴清许的消息。 遇人不淑,吴清许嫁了个中山狼,不仅嫌弃她不会生儿子,还把她的女儿许配给小妾的侄女,让吴清许丢透了脸面伤透了心,吴清许就被那种压抑的家庭环境逼疯了。 第九十章 永清伯夫人 相比较王蔷的泛泛之交,吴清许是钱锦棠真正的手帕交。 钱锦棠拉着吴清许的手打量她,她今天穿着茜素红绣彩蝶穿花的斜对襟小春袄,下身一条同色系十八副牡丹花马面裙。 梳着双髻,没有戴珠钗,鬓角别了一多蔷薇绢花,脖子上戴了一个双凤飞翔银项圈,没有盛装打扮,但她长相大气温婉,笑起来一副人间富贵花的幸福样子,穿什么都觉得那东西一定很贵。 这才是她的手帕交应该有的样子。 想到她最后一次见吴清许他们两个人都那么落魄,钱锦棠忍不住心头发酸,握紧了吴清许的手说不出话来。 吴清许以为她最近吃多了苦头,关心的擦着她的脸道:“棠棠你快给我说说,我听金明月死之前见过你,是因为你才暴毙身亡的,金家想让你捧着牌位进门守望门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外面有这样的传闻? 祖父没有告诉她啊! 钱锦棠信得过吴清许,就把郑家设计她的事情说了。 吴清许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了恨得牙齿直咬道:“这郑家还是读书人家呢,怎么能这么坏?他们想退亲就直接退亲好了,这么糟践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想到什么又道:“王蔷过后就什么都没跟你说?这件事她娘多半是参与了,难怪我听我娘说永清伯夫人得了怪病,被他们家老夫人送到庄子上去了,现在看来不是的病,是因为你这件事吧? 活该,这永清伯夫人真是拎不清,邓氏能给她多大的好处啊?就保媒钱三吗?她是老虔婆吗天天给人保媒!” 被她这么一说,邓氏还真是! 不过钱锦棠听到了永清伯夫人的下落,这个祖父也没说啊。 吴清许,王蔷,刘云,冯子琪……都是他们附近住的不远的小姐妹。 吴清许自然是认识王蔷的。 吴清许看钱锦棠还不如她知道的多,感慨道:“永清伯老夫人真是没话说,王蔷的几个兄弟都没定亲呢,她老人家能不顾虑这些,直接就把人给废了,可见是个真正明事理的人,王蔷如果是无辜的,以后跟着老夫人说不定还能有条好出路!” 钱锦棠也没想到永清伯老夫人会如此果断干脆,他们之前去王蔷家,只感觉老太太特别慈祥可爱,会给他们讲故事和变戏法一样的弄好吃的,是她打心眼里都想要拥有的祖母。 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老夫人已经不管中馈多年,却依然能在关键时刻处理儿媳妇,这是怎么样的手段啊? 以后她应该做老夫人的那样的人。 吴清许骂了一顿问钱锦棠的打算:“外面既然有这样的传言,不用想也知道是郑家放出去的消息,他们家还没死心,还是想害死你吧?!” 钱锦棠抿嘴一笑,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意思。 吴清许是比陆巡还直接的人,甩开钱锦棠的手道:“好啊,你有事瞒着我,我可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了,你却一点都不够意思,还说什么好姐妹!” 钱锦棠这才想起来,方才她跟吴清许讲水月庵的事的时候,避开了陆巡。 想了想,她拉着吴清许的手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关系到家里的安排,有些话不好说。” 吴清许的父亲是太常寺的一把手,他们家还养了很多门客,他的父亲有很多事都不能对她母亲说呢,何况是她。 她听了立即就给钱锦棠赔不是:“我以为是小女儿之间的事情,如果是这样你千万别告诉我!” 不会因为别人不满足她就翻脸走人,进退有度,知书达理。 这样的人钱锦棠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就笑道:“方才我故意逗你玩的,本来嘛是有点不好讲,但是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之前救我的人就是陆巡陆大人,今天其实不是不知道我,是因为陆大人所以才没找上门。” 金明月不认识陆巡,金大郎不可能不认识。 钱锦棠相信,正是因为陆巡的出现,金家才会舍弃她而咬着郑家不松口。 吴清许对陆巡的印象还停留在杀神那里,她吓了一大跳:“你家还真的跟陆续有往来啊,我听我爹的门客说你家老爷子被放出来是陆巡走的关系,但是我爹说老爷子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其实吴大人的原话是“钱守业那只老狐狸,他只身一人养一家子的草包,如果没点儿本事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吗?他进监狱,说不定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是要急流勇退的意思呢!” 钱锦棠早就听过这个传闻,自然没有第一次的时候那么激动想急着澄清。 她不紧不慢的点头道:“我家跟陆大人之间的联系是因为这个宅子,这不是宅子要卖了吗?所以我今日请你们过来咱们聚一聚,不然以后我怕没这个机会了!” 就算是吴清许,她也不能把她和陆巡真正的关系说出来。 房子是个很好的借口。 吴清许不疑有他,甚至觉得钱锦棠因为宅子能得到陆巡的帮助很幸运,是老天的厚爱,她还怂恿钱锦棠:“过后你一定要去庙里拜菩萨,保佑你,也保佑陆大人长命百岁,让大家好人有好报!” 如果是以往,钱锦棠肯定笑话她。 可是两次重生,钱锦棠觉得自己确实很幸运,应该去感谢一下谁,就是不知道是菩萨还是老天爷,他们好像不是一个门派的! 找机会都去吧。 两个人说这话就到了钱锦棠安排客人的花园暖阁中。 那里刘云,冯子琪,冯子琪的表妹徐云珠都在,还有一个是从来不跟他们玩的张小静——长相公家唯一的女孩子,张相公的掌上明珠。 大家一一见礼之后吴清许拉着张小静的手笑道:“你怎么也来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不喜欢我们吗?!” 果然是直接的人,一刻都不许自己心里存在疑惑。 吴清许问完钱锦棠也看向张小静,方才她着急去接吴清许所以没有多想,现在一看确实啊,张小静怎么也来了呢? 第九十一章 邓氏又来了 张小静是来看着自家傻傻的三哥的。 她相信狗改不了吃屎。 三哥跟钱二小姐在一起定然会吃亏。 但是过来之后发现,钱二小姐跟小时候鲁莽的憨憨不一样了。 长像变了就不说了,待人接物也都进退有度,看见她也不是乌鸡眼,对她客客气气还夸奖她的衣裙好看。 想到自己来时候那些小心思,再面对吴清许的质问,张小静羞红了脸,嗔怪道:“难道许姐姐不想我?我可是好久没见您,都想了!” 她都已经说软话,跟钱锦棠能玩一块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人,吴清许当即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改日我也要办个花会,你可不许不去!” “我荣幸之至!” 张小静就这样加入了钱锦棠他们这个草包小团体。 大家坐下来一起说话。 自然就提到了王蔷。 冯子琪不知道王蔷和钱锦棠之间发生的事,就问王蔷怎么没来。 钱锦棠刚好有借口:“永清伯夫人病了,七小姐哪有心思出门啊!” 众人不免想起来近日从母亲口中听来的消息,不疑有他,不再说了。 张小静关心三哥的幸福,忍不住问钱锦棠和郑聪的婚事:“连我都听说了郑子房和邓小姐在水月庵约会的事,棠姐姐你家不准备退亲吗?” 女孩子在一起讨论这种事也无妨。 钱锦棠今日请小伙伴们来一是她要走了,二也是跟他们表明一下立场,别看他们女孩子小,可都是各家的嫡女,有些话只要她说出去,很快半个朝廷就会知道她的态度。 “自然是要退亲的,但是郑家让我祖父出面遮掩丑闻,不肯承认郑聪和高小姐之间的关系,就不肯退婚,正在交涉之中!” 吴清许现在对郑家厌恶透顶,忍不住骂道:“真是不要脸的人家!” 其他人也跟着骂! 张小静自小是张相公亲自教导出来的,不了解的人和事她不发表评论。 就只是听着。 骂够了郑家,大家又把话题回到王蔷身上来。 毕竟永清伯府的夫人“病了”,但是王蔷的年纪大了,怕婚事上会有不好。 钱锦棠凭着对永清伯老夫人的了解,就道:“老夫人最疼小七了,不会让小七随便嫁了!” 冯子琪的表妹史诗叹口气道:“那可不一定啊,亲生父母都不见得可靠,何况是祖母!” 明显的话里有话。 众人都看向她。 她语气满是愤慨和同情的意思道:“你们不知道吗?小阁老的爱妾娘家侄子死了,但不是还没定亲吗?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看不上,他们家专门打读书人家闺女的主意,我一个远方表姐爹爹考过秀才,我那表姐也生的漂亮性格好,就被金家盯上了。” “我那表姐爹娘也是狼心狗肺之人,他们儿子着急娶媳妇要彩礼,就收了金家两千两银子,让我表姐抱着牌位给金明月当妻子去了。最让人心疼的是刚过门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娘说是被金家做了暗桩好跟金明月合坟,我那家亲戚明知道金家是要人命,可是为了两千两银子,就杀了亲生女儿!” “啊?!” 这消息太过震撼,张小静吓得脸色都不好了。 吴清许眸光沉沉道:“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就没人管吗?!” 大家七嘴八舌道:“怎么管啊,人家父母同意卖的,咱们女孩子如果不是投胎在好心人家,那就是命苦!” “再说了管谁是?是金家相中的人……” “那些人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钱锦棠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因为她的消息还停留在金家要郑新颖嫁给金明月,什么时候换人了? 祖父那边也没有得到新消息啊! 钱锦棠突然问史诗:“你的消息可靠吗?我怎么听说金家是要娶郑新颖?!” 史诗道:“之前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可是我那表姐是在我家被送到金家的,当时金家说他们家办丧事不适合大操大办,但是过去人就死了,我娘说金家是等着下葬那天再公布消息,会风光大葬的,估计很快你们就能听到消息了。” 这就对了,什么守望门寡,凭着金夫人的霸道,是不会让儿子独守空坟的。 但是媳妇抬过来就死了他们会不好解释,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直接下葬,让别人以为一开始就是死的。 这也是钱锦棠当时害怕金明月的原因。 这也是郑家死都要摆脱金家的原因。 因为她和郑新颖都不想死! 看来郑新颖也成功躲过了金家,钱锦棠还记得祖父说的很郑重,已经堵死了郑家的后路,金家又不是和善人家,那郑新颖是怎么逃脱的? 郑家又找了谁当说和人? 一串串的疑问用上脑海,钱锦棠心急如焚,想要找个人好好问问。 祖父? 陆巡? 但是现在有客人,她不好丢下客人去问人啊,况且今日祖父不在家。 钱锦棠想了想,抬起头笑道:“你们知道陆巡吗?” 吴清许不知道钱锦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的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其他人不知道她和陆巡的关系,则十分兴奋的道:“听过啊,人家叫他玉面杀神,是京城很出名的美男子嘛,就是不知道本人有没有那么英俊!” 钱锦棠指着窗外水榭的方向道;“我大哥请他来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本尊到底英不英俊?!” 吴清许年纪少长,性子稳重了,不太想去。 张小静和史诗跃跃欲试。 钱锦棠道:“咱们排好队,看一眼就回来了!” 说的吴清许哈哈大笑道:“知道的是去看陆大人,不知道以为看猴子做算术呢!” 钱锦棠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对大人不尊重,可是没办法,不然她找不到机会啊! 姐妹几个都站起来要转移地方,桃桃掀开帘子进来,有些话她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不然人家会说她家小姐不礼貌。 她直接道:“郑夫人邓氏又来了,这次不是找大老爷的,她要见小姐您!” 那满脸气愤焦急的样子,好像是狼又来了一样。 第八十九章 邓氏催婚 吴清许拉住钱锦棠的衣袖低声道:“不用怕,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这郑夫人到底还有什么脸纠缠不休!” 去是肯定要去的,郑家从金家摘了出来,邓氏竟然还会找来,钱锦棠也想知道邓氏来干什么! 可是吴姐姐哪里看出她害怕了啊? 张小静突然举起手道;“棠姐姐,我也跟你一起去,省着她欺负人!” 王云等人也要一起过去。 钱锦棠想一想,拉着众姐妹坐下来,对桃桃道:“不是想见我?让她过来,我这里还有这么多贵客,可没时间去见一个不重要的人!” 吴清许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看钱锦棠把姿态拿捏的到位,笑道:“对,得让她来,凭什么是咱们过去啊!” 桃桃有点发怵,老天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是个怂包小丫头,但是没办法,小姐的两个新人太强大了,她就算是被邓氏骂死,也得原话把小姐的意思传达给邓氏。 令桃桃没想到的,她让邓氏去见钱锦棠,邓氏不仅没有发脾气,还给了她一些打赏。 她虽然跟邓氏交流不多,可也觉得这不是邓氏的脾气,那碎银子也十分烫手,她说什么都不要,带着人直接去了花园子。 太阳正是最好的时候,钱锦棠几个已经把藤木编制的不倒翁椅子搬到外面,围着长案赏花的赏花,下棋的下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一点都不像要接待长辈的样子,反而让人感觉,这时候谁要打扰他们,就是破坏美好的不速之客。 邓氏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么一幕,她最近诸事不顺,郑家已经好久听不见笑声,她见了不免嫉妒烦躁,想不通钱锦棠凭什么还笑得出来。 是因为害了她的女儿还是因为坑了她的儿子? 不管是什么理由,她觉得钱锦棠都可恶的碍眼,让人恨不得伸手撕碎了那副笑脸,可她有任务在身,又不能翻脸。 邓氏走到钱锦棠面前道:“棠姐今日有这么多小姐们在一起聚会啊,怎么不叫新颖过来呢,你们好姐妹都好久没在一起玩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她办一场花会,让你也出去走动走动!” 她这态度跟之前的强硬和高傲判若两人,简直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让钱锦棠这种重生惯了的人以为自己又重生错了地方,是不是她变成了郑新颖。 钱锦棠心情很好,有些话就忍不住想问:“你是吃错药了吗?前几天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今天让你闺女找我玩,是又给我挖了什么陷阱吗?你不怕又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吗?” 之前郑家计算钱锦棠的那些事,最终都是郑家自己人吃了亏,这些话几乎专挑邓氏痛处说,凭着钱锦棠对邓氏的了解,邓氏几乎不会思考就会立即跳脚反驳。 她意外了! 从邓氏的僵硬表情中能看出她在极致的隐忍,可也隐忍了不是吗? 邓氏还试图和钱锦棠单独谈话:“你还有这么多小姐妹在,我一个长辈,是不是打扰你们?” 钱锦棠又试探几句:“是打扰了,你有话不妨直说,在这么多了解你的人面前装长辈,你未免太把大家当傻子。” “我和郑家只有深仇大恨,这是我的花会,我为什么要邀请你女儿?你女儿的任何邀请我也都不会去!” “郑夫人,你真的要站在这里让我数落你吗……” 甚至吴清许都开始帮腔:“你家不是看中了高思淼小姐,那怎么还不赔偿棠棠的损失退亲呢?” 每一句都侮辱性很强。 可邓氏竟然都接下来,态度依然和气的像个菩萨。 她站着跟钱锦棠解释,也算是跟钱锦棠的伙伴们解释。 “子房和高小姐的事情完全是误会,在我心里只有棠棠一个儿媳妇,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我们更不能退亲了,也好让世人知道,子房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诸位都是心地善良的高门贵女,应该不会听信那些虚假的传言的吧?” 接下来也不给钱锦棠再次给她难堪的机会,叫着带来的下人道:“我来就是看看棠棠,上次在水月庵发生了太多的事,害得棠棠没有心情好好玩就回来了,这是伯母的不是,伯母知道你喜欢露华浓的衣服首饰,所以订了几套给你,你一定要收下……” 起初这些话她说的支支吾吾磕磕绊绊显得有些勉强,像是背课文,到后面可能是面子已经丢了说顺了,竟然带着真挚的亲切来:“之前的事是伯母没有处理好,但是绝对都是误会,如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棠棠你别往心里去!” “你和子房订婚这么多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我心想着,不然咱们今年就把婚事办了吧!” 接着就是絮絮叨叨的说起何氏对钱锦棠的不好来。 跟众人发誓,等钱锦棠过门,她一定会好好待钱锦棠。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锦棠再傻都看出来了,邓氏这次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为她之前的事情道歉来了。 道歉还不是主要目的,目的应该是说亲。 她虽然年纪小,跟她讨论婚事有些荒唐,但是邓氏定然也知道,祖父听她的话。 所以不管是道歉还是说婚事,都是邓氏深思熟路过的结果。 这不是天上下红雨,见了鬼了吗? 之前他们两家几乎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怎么可能不计前嫌的继续履行婚约? 总不能是郑新颖没事了,郑家不计前嫌还觉得她比较合适当儿媳吧? 郑新颖没事,郑家怂恿金家咬着她不放才对。 处处都透着明晃晃的古怪,钱锦棠也不信邓氏不知道他们两家现在的态度。 那邓氏为何明知道是空算计一场竟然还要继续履行婚约呢? 总不会是日子过的太平淡所以找骂的。 钱锦棠质问邓氏,表示不信,邓氏都会顾左右而言她不肯直接回答,后来干脆不跟她说,跟吴清许他们诉苦,说钱锦棠误会人不肯结婚。 邓氏这样的行为有些吓人,钱锦棠想不通邓氏为什么这么做,她心急如焚的,一定要去问问陆巡才行,锦衣卫的消息是最快的。 第九十章 于阁老帮的郑家 陆巡正在打杆球,据钱谦益说是钱守业总带着他们玩的。 一些人分成两队,用杆子把球打到对方的洞洞里,有点像马球却又不用骑马。 上手快很热闹,还挺好玩的。 关键陆巡发现,虽然自己刚上手,但是他们都打不过他。 不愧是他! 于是他提议,不能这么干打,下点彩头吧。 钱谦益拉着张修行道:“你这个偶像贼的狠啊,也太抠了,刚开始我就说先下点彩头,他没玩过就说先试试,现在看我们打不过他,开始下彩头了,他不是武将吗,怎么会这么多心眼!” 张修行道:“他爷爷还考过进士呢,人家文武双修!” 这么说起来,老爹跟指挥使大人比,好像都逊色了,还好老爹跟钱大伯和二伯是一辈分的,钱爷爷才压力大。 众人都下了彩头,陆巡拄着球杆叫着自己的小厮金宝:“去问问小姐那边要不要下注,不拘多少,只要告诉他们我是红队的就行!” 好像他赢定了,那些小姐都要支持他。 钱谦益听了又拉着张修行道:“不行,咱们得赢了他,一会你跟我一伙,我们两个夹超他!” 张修行不愿意那么干,偶像就是偶像,偶像是用来崇拜和供奉的,不是用来打压的。 “我要在红队,哥你还是找别人吧!” 钱谦益:“……” 叛徒! 纱帽胡同的叛徒! 好不容易他要争气一把,可是他们胡同不团结。 钱谦益正想着,陆巡看见看台上萧逸尘在跟他打手势,是跟钱锦棠有关的。 陆巡撂下球杆都忘了跟钱谦益等人告罪,直接就走过去。 萧逸尘将陆巡引到无人的玉兰树下。 巨大的树冠将树底下和外面划分成两个世界。 陆巡看萧逸尘这样严肃,浓眉拧在一起着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萧逸尘把邓氏一反常态来找钱锦棠的事情说了。 陆巡听的直皱眉头,搞不清邓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道:“郑家不是从金家摘出来了吗?按理说,他们就算不想现在和钱家退亲,也应该消停几日,让京城的流言压下去再说,怎么这么快就行动了!” 萧逸尘就是想不通所以急急来找领导的。 “奇怪在邓氏在催婚,他们虽然不退亲,但是也不会真的想跟钱家联姻吧,可是这次我看邓氏的架势,是想迎娶钱二小姐过门的,这也太反常了。” 陆巡始终相信事出必有因,他手指点着腮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倏然回头问道:“对了,这次郑家从金家那里摘出来,是走了谁的路子?!” “于阁老!”萧逸尘斩钉截铁的道,因为钱锦棠,他们早就盯着郑家呢,金家本来要强抢郑新颖的,但是郑家到底不是那种毫无门路的人家,他们起初想搭上小阁老,让小阁老求情,但是走的门路让钱守业给堵死了。 然后有了于家。 萧逸尘说到这里的时候带着疑问的斯哈一声:“大人,其实是于阁老家的大管事主动找的郑郑锦纶,他们让郑锦纶拿了两千两银子给金家,然后金家买了个秀才家的闺女给金明月做阴,这件事就算是完了,然后郑家一得喘息就来找钱二小姐了!” 想了想萧逸尘又道:“不过于阁老爱才,经常帮助一些读书人,他就是单纯的欣赏郑锦纶也说不定。” 那是不可能的。 爱才都是给不懂朝政的人看的,上位者怜恤下面人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能为我所用。 郑锦纶自然想为于阁老所用,可是他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啊! 价值! 难道说于阁老的价值在于郑聪要娶钱锦棠? 萧逸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声道:“莫非钱二小姐的身世真的和逝去的永安公主有关?” 他们一直在查钱锦棠的身世,现在有了一点点眉目,要看誉王那边认不认,如果誉王能认出来钱锦棠,那钱锦棠的身世将会震惊朝野。 但是于家可能知道吗? 于家知道了让郑聪娶钱锦棠又有什么用? 而郑家若是知道了钱锦棠的身世恐怕不会来催婚,去告密让钱家倒霉才是郑家会做出来的事。 总之陆巡不相信郑家有本事知道钱锦棠的身世。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会是什么? 陆巡突然念叨:“朝廷现在最大的事情是海禁,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萧逸尘笑陆巡联想丰富:“钱二小姐的婚事怎么可能扯到海禁上,他们家又没抗倭剿匪的英雄,他们家甚至都不住在海边。” 钱家的老家是凤阳。 如果非要跟把海上的事跟钱家扯上关系,那只能牵强的说,海盗最大头目是凤阳人。 可这不是扯吗? 陆巡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但是到底为什么,他也想不清楚。 他问萧逸尘:“钱玉峰那边来消息了吗?钱二就没说要见我?” 他想见钱锦棠好久了,之前一直没有借口,现在借口有了,他觉得钱二也应该主动来找他。 萧逸尘看大人脸色不好,眼珠一转说着好话道:“当然了,钱二小姐当然说要见大人了,但是邓氏还没走嘛,二小姐还在会客,她说让大人您在他们家风晚亭等她。” 陆巡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那个什么晚上刮风的破亭子。 萧逸尘看他走没影了,急忙去找毛孩:“去找钱玉峰找钱二小姐的下人接头,大人要见二小姐,在风晚亭不见不散!” 钱锦棠很快撵走了邓氏,她的那些小姐妹看她有烦心事,很识相的都要回家。 钱锦棠诚意挽留大家:“你们都知道我家要搬家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们再多呆一会,不然我舍不得你们。” 吴清许就道:“只要你还在京城我们离的就不算远,你怕什么,等你成亲我们少不了要给你添箱的,都跑不了!” 钱锦棠羞涩一笑道:“你还是大的,老没正经就知道用这种话打趣我,等你订婚的,看我怎么编排你。”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然后依依惜别。 第九十一章 对策 张小静是最后一个走的,临别的时候她拉着钱锦棠的手低声道:“有什么困难你就找我三哥,我三哥会找我爹,钱姐姐你5别跟我家客气,那个邓氏一看就没安好心。” 她也不是多喜欢钱锦棠,但是她知道三哥喜欢,为了哥哥的幸福她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帮钱二姐姐。 钱锦棠没想到张小静一个比她小的孩子,还能说出这么仗义的话。 不愧是张相公家的孩子,个顶个的善良。 钱锦棠送走了张小静后打算直接去见陆巡,但是想了想,她又退了回来了。 桃桃不解道:“您不是很着急吗?陆大人还等着呢,您怎么还要换衣服?!” 钱锦棠抿嘴一笑,没有解释。 等钱锦棠换了一身新衣服之后,才去风晚亭。 朱砂红的亭台掩映在一片翠绿之中,阳光之下,勾心斗角精致玲珑。 陆巡穿着一身天蓝色圆领长衫,双手扶着栏杆凭望,春风拂过,他的袍角翩然鼓动,露出大红膝裤,仿佛要乘风而去,如画中仙人一样俊逸洒脱。 钱锦棠提着裙子跑两步:“小叔叔,我来了!” 怎么像个猴子? 陆巡回过头去看,就见一穿着茜素红的少女如蝴蝶一样翩然而来,今日她梳了两个小揪揪,上面绑着铃铛,脚步一动,铃铛会叮当作响,很是好听也好看。 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打扮嘛。 陆巡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钱锦棠心想猜对了,果然陆大人是个颜狗,不喜欢她的中性打扮。 以后见他一定要记住了,好好梳妆才行呢。 “小叔叔,您叫我来什么事?!”钱锦棠试探的问道。 不远处的萧逸尘紧张坏了,这死丫头难道就不想见你的小叔叔吗? 陆巡道:“不是你要见我才对嘛?!” 钱锦棠笑道;“那倒是,我真是心想事成!” 她嘴快,不容陆巡接话,就开门见山的把她的烦恼跟陆巡说了:“我祖父还没回来,我想知道郑家和邓氏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们真的想让我嫁给郑聪?!” 陆巡把他要见钱锦棠之前的想法说了,末了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就是抓不住,或许你听了能知道呢?!” 于家? 钱锦棠和陆巡一样,对于阁老参与这件事十分敏感。 上上辈子她和钱家剩下的人,几乎都得到过于家的帮助。 于阁老在严党倒台后有官场及时雨的称号,拉拢了许多被严党陷害打压的官员。 她被嫂子赶出家门后,也是于家的大管事收留了她,让她在于家后院伙房当差。 因为她点心做的好,于阁老致仕后还亲自接见过她。 可于家现在竟然帮着她的死对头郑家! 这件事不对劲。 钱锦棠卷着手放在鼻子尖上思考。 其实于家也不是善类,于阁老虽然提拔过不少人,但是因此抬高了威望,他也不损失什么。 而于家在华亭老家侵占良田上万亩。 朝廷虽然全面海禁,但是江南地方走私的船只从未绝于海上,于家后期是海上的霸主。 这么一想,于家之前只是搞土地兼并搞的厉害,海上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好像就是她到了于家之后,于家才做大的。 和郑家人的转变有没有联系呢? 如果有,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这样处心积虑忍气吞声也要得到的呢? “钱二!”陆巡被冷落了,有些不高兴:“你想到了什么?!” 怎么不跟他说说?! 钱锦棠不想没有证据就污蔑好人,所以还是找证据吧,但是这个证据肯定不好找。 “小叔叔,你觉不觉得,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陆巡不懂她在说什么。 钱锦棠摊摊手道:“不管他们到底什么想法,反正我知道郑家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绝对不能让郑锦纶做大,所以只要对付郑家就行了,如果郑家后面有人,郑家倒了那些人就会浮出水面,如果郑家遇到麻烦并没有什么人帮忙,那只能说……郑家吃错药吧!” 对啊,他们总想一步到位把整个事件摸清楚,可是哪有那么顺利的事情呢? 按部就班的来,也没什么不好。 对付郑家,陆巡手到擒来。 可是谁知道钱锦棠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不是我们不是我们,郑家是我的仇家,我没有要绑定小叔叔您的意思!” 呦呵,之前用他不是用的很顺手吗?现在想撇清关系了? 渣女! 陆巡沉着脸道:“怎么,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的建议,你还是尽早跟郑聪退婚,真的缺钱,两万两银子我给你,别为了钱在屎坑里打滚。” 在陆巡看来,只要钱锦棠和郑聪退了亲,就什么都好说。 钱锦棠摆着手道:“不要不要,这也不是钱的事儿,这是要争一口气的,郑家如此脸皮厚,我倒要看看他家到底要怎样才肯退亲。” “可你也老大不小了!”陆巡很不高兴,她不退亲就不能重新说亲,这拖着什么意思? 钱锦棠很有经验的道:“无所谓,我拖她个二三十岁没有问题,看谁能拖过谁!”老姑娘她怕什么? 她什么都怕,就不怕嫁不出去。 陆巡脸一下子就黑了,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那为什么还撩拨他? 真是渣女。 一炷香后,钱谦益听到消息送走了客人来找钱锦棠,发现钱锦棠已经回到自己房里了。 他知道钱锦棠之前跟陆巡在一起的。 就问道:“陆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钱锦棠不想说大人坏话,可是真的忍不住,她低声道:“陆大人脾气太古怪了,我就说要跟郑家死磕到底,他就生气走了,难道他不想我把郑家踩在脚底下?” 钱谦益也说不清,但是妹妹说这位大人小气,他很赞成。 兄妹二人很快说到郑家的事上来,钱锦棠有法子让郑家倒霉,但是要跟祖父商量才行,不然她手里没人。 钱谦益在这件事上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二人短暂分别,到了下午钱守业回来,钱锦棠急忙去跟祖父请安。 第九十二章 平妻 钱锦棠请安完毕把邓氏到家里的事情说了,然后她管钱守业要人:“祖父您答应给我几个人使唤的,怎么现在还没到位。” 钱守业当然是不希望孙女自己冒险,他都答应过孙女,一切有他。 但是在邓氏这件事上,他出了差头,就是邓氏每一封写给苏唯芳的信他都没截到。 就不知道人家信里内容写了什么。 所谓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没有证据怎么让郑锦纶收拾邓氏呢。 钱锦棠听了祖父的懊恼后道:“所以我才想要几个人,既然拿不到信,那我们只能按照土办法行事跟踪邓氏了!除非她一直不跟苏唯芳见面,只要一旦见面,我们就捉她现行。” 能办成这种事的能人,一定要机灵,侦查能力强,事后还能把自己摘出来的那种。 钱守业手上只有一个人,他也要用。 他精明放光的眼睛一转道:“这样,我给你两个功夫好的打手,其实这种事你让苹苹去做就行,同是女人,不容易引起注意。” 那两个人保护好苹苹就可以了。 只能这样了! 钱锦棠有些失望,她以为她未卜先知就能大干一场,立马将邓氏和郑家人打翻在地,谁知道她竟然跟踪邓氏的能人都没有。 钱锦棠回房后安排苹苹去跟踪邓氏,之后停说梨梨回来了就把梨梨叫过来,问她安排接近高思淼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梨梨道:“奴婢没办法直接见到高小姐,就想法设法接触高小姐身边的人,高小姐有个奶哥哥很得高老夫人信任,他帮助高小姐打理高小姐的一个胭脂铺子,奴婢就是从裴二入手的。先让裴二知道郑家不想退亲,还有心欲盖弥彰,再打听高小姐的处境,水月庵之后高小姐被高老夫人厌弃了,又被后母说了几句坏话,高大人让她住祠堂呢,如果郑家还会继续婚事高小姐还能有活路,否则的话,恐怕会被高家人给处置了。” 钱锦棠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做,她想退婚,高思淼是重要的一环。 所以她早就让梨梨去接触高思淼那边的人了。 梨梨带回来的消息和上上辈子完全不同。 上上辈子,高思淼和郑聪的丑事并没有被人提前发现,高思淼直到出嫁都是高老夫人的心尖宠,再加上苏唯芳的添妆,真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任谁看过那天的新娘都会说一句,那高小姐高贵貌美,温良贤淑,和郑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钱家那个草包不仅行为下贱,还命硬克亲,郑公子真是幸运才能及时甩了她。 一拉一踩,真的是把她比到了泥里。 钱锦棠想到往事,冷声一笑:“高老虔婆也真是现实,精心养大的孙女说不要就不要了啊?没关系,他们舍弃高思淼我帮她,你跟裴二说的那些事,今天就能传到高思淼的耳朵里吧?” 梨梨点头:“奴婢早就回来了,这回高小姐说不定都有了应对之策了。” 钱锦棠点头笑道:“邓氏不是希望我嫁给郑聪吗?我倒要看看她如此选择,怎么跟她亲爱的苏哥哥交代!” 邓氏确实很为难。 从钱家一回来,她就收到了苏唯芳给她写的信,内容无非就是郑家和金家的事情了了,跟钱家的关系也应该断了,早日让郑聪对高思淼负责,免得坏了高思淼的名声。 可是现在邓氏一个人做不了主了。 等郑锦纶从衙门里回来,邓氏把他请到他们的卧房,他们常说话的临窗大炕上。 邓氏还让人买了郑锦纶最喜欢吃的烤鸭,片了片放好了酱碟给郑锦纶当零嘴吃。 郑锦纶担惊受怕好多天,现在女儿平安了,儿子的事情慢慢磨,他以为妻子是看他太操劳了所以犒劳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他长舒一口气道:“早知道如此就不折腾了,跟钱家看好日子,钱二现在说不定都进门了,那件东西咱们也早都拿到了!” 看邓氏脸色不好,他又忙道:“算了,现在也不急,就是委屈了你,要你去给那个草包道歉,还得讨好她。” 邓氏见缝插针,忙道:“是啊,你不知道今天我去钱家的时候那个草包是怎么对我的,当着许多小丫头的面给我难堪,让我滚蛋,简直都不是人说的话,我一辈子都没受到过这种屈辱。” 说到这里,她想到什么,拿出帕子擦着眼睛道:“老爷,钱二实在太粗鄙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给我们儿子当妻子呢?那聪儿不是憋屈死了?” 郑锦纶听了钱锦棠的表现,心疼妻子的话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我都没让你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个钱二她怎么敢这么无礼呢,好歹你是长辈,等她嫁过来,我要让聪儿好好管教她,让她学学规矩,真是太讨厌了,阿珍,为了这个家,你太委屈了!” 邓氏忙不迭的点头:“我真的太委屈了,不行!” 她陡然间抬起头,气愤道:“我委屈也就算了,不能让儿子跟着我们一样的委屈,我们是公婆还能躲过去,儿子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这不是憋屈死了?我觉得还是高小姐好,温良贤淑,又知书达理,肯定能成为儿子的贤内助。” 她说的,好像钱锦棠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人一样。 高小姐就好的不得了。 郑锦纶叹口气道:“但是不娶她不行啊,钱守业最疼的就是她,那个东西钱守业最后肯定会给她,我们只有让聪儿把她娶回来,才能拿到那个东西。至于高小姐,既然能跟聪儿做出私相授受这种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要对她抱有太高的期望。” 邓氏心里不满,差点责骂出口,想到他们家现在头上还悬着一把刀要郑锦纶来解开,这才压着火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不娶她,但是钱家害我们女儿,那个草包又让我们难堪,我们不能就这么娶她回来,总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打算让高小姐给聪儿做平妻,让聪儿同一天把他们娶回来!” 第九十三章 私情曝光 “那怎么行?”郑锦纶觉得妻子异想天开:“就算高家同意,钱家也不会同意,何况高老夫人名声在外,怎么能同意这种不符合规矩的事?最重要的,钱家现在都不肯让人嫁进来,你还想什么平妻,这不是让钱家找借口翻脸吗?” “你吼我?”邓氏无法接受郑锦纶跟她说话声音大,她怒气被激起来,摔了帕子道:“不然呢?就非要钱锦棠那个草包当我的儿媳妇吗?!” 想到白天受的委屈,她都怀疑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又为什么要忍耐! “别说不确定钱守业有没有把那个东西给钱锦棠,就算给了,我们拿到了于家真的能给我们那么多好处吗?于阁老说了算吗?” 郑锦伦语气带着安抚道:“自然是能的,于阁老是暂时听命小阁老的,但也不是一个自己人都不用啊,我现在递了投名状,我就是于阁老的自己人,现在他就能怼我小小提携,将来他做到首辅的时候,我就是他最信任的人,六部尚书难道还没有我的位置吗?就算入阁也不是不能想像的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邓氏觉得自己根本看不到希望,与其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她为什么不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她不由得想到苏唯芳,上两天他们刚见过,如今三十九岁的苏唯芳,还是当年那么英俊,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还有那可以画出惟妙惟肖画像的手,修长嫩白,如象牙做的一样好看,再看看眼前这头小眼睛的猪。 邓氏委屈家怒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无能,你看看人家张相公,跟你年纪差不多,家世还不如你,却能在翰林院做最清贵的大学士,你再看看你,为了前程连钱守业那种没人烧的冷灶也要巴结,我这辈子跟你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反正我要高小姐做儿媳,你若是不同意,大不了聪儿不娶钱锦棠了,于家我们也不巴结,爱谁谁。” 张相公之所以美名在外是因为人家长得真的好,而且少年成名,而且第一任妻子的家世很好,上一个岳父到现在还在帮扶这个姑爷。 他的岳父不过是蜀中一个商人,他能有什么助力? 郑锦纶满腹的委屈想说,可是一想到妻子上午受了屈辱,那些伤害人的话他就怎么也不忍心吐出来,他站起来作揖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夫人您再忍耐这一次,等将来我位极人臣,必定让夫人凤冠霞帔成为超品诰命夫人。” 邓氏心里都是苏唯芳,苏哥哥怎么都比郑锦纶有出息,如果当年她能嫁给苏哥哥,将来也有诰命加身。 越想郑锦纶越碍眼,邓氏站起来道:“你不必跟我玩虚的,总之我就是要让高小姐做我的儿媳妇!” 她话才说完,外面春雨来叫她,说有事要商量。 邓氏撇下郑锦纶出去,春雨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忐忑不安内疚不已却又不敢隐瞒,她声音放的低低的道:“夫人,春风楼,那位表舅老爷约您过去。” 苏哥哥! 邓氏听的喜笑眼开,急忙命令春雨:“快让人备轿,不能让表哥久等。” 什么表哥,明明就是奸夫,春雨之前一直怀疑夫人对大人不忠,但是也只是从书信上看到的蛛丝马迹,她不敢断定,怕冤枉了夫人。 后来有一次夫人带着她去见那个人,她都亲眼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了,就算是亲兄妹抱在一起说那话也不合适啊,何况是长得不像的表兄妹。 春雨已经确认,夫人就是出墙了。 儿女都有的妇人,而且他们家大人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这样夫人还出墙,夫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春雨多想提醒夫人一下不要再跟那个奸夫来往了,不然他们这些下人都会跟着吃落挂的。 可是如果挑明了,第一个先死的人就会是她吧? 春雨忍了几个忍,到底闭了嘴。 邓氏顶着夕阳出门去了。 郑锦纶在邓氏走后一直觉得心情不好,烤鸭吃在嘴里都没味道了。 大丫鬟秋味一直对大人有好感,可是大人对夫人忠心不渝,她插不进去,此时看大人为了夫人懊恼伤心,她嫉妒又心疼,心里还生出一些希望来,夫人那么不给大人面子,现在大人如果遇见比夫人温柔的女人,会不会多看那个女人一眼? 她下定了决心,心中激动,手上颤抖的给郑锦纶倒酒:“大人,夫人就是那种脾气,真是委屈您了。” 郑锦纶看着年轻少女颤巍巍的小手,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手背,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把人推开永不录用,但是今日,他心中突然生出怨气来。 他心里只有一个夫人,可是夫人什么时候给过他尊敬?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他按住秋味不安分的手,语气不好的问道:“你说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少爷娶高小姐?高小姐真的就那么好?” 秋味摇头,高小姐如果真的是规矩人怎么可能做出私相授受这种事来。 “奴婢不知,奴婢只想让大人开心点。” 郑锦纶放开她的,靠在迎枕上叹口气道:“我想不通这些,我怎么开心?” 正说着,有他的心腹婆子带着他的小厮过来。 郑锦纶见了招招手让人过来:“夫人和小姐不在,有什么事说吧。” 小厮拿出一沓信件来道:“外面有人送来的,说一定要大人亲启。” 他公务上没什么事,是谁这么神秘这个时候送信来? 郑锦纶拿过信开看,并不是写给他的啊,封面分明是苏唯芳。 这不是妻子老家的亲戚吗,答应他们如果妥善安置高思淼就给他们在蜀中的金矿,金矿到底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因为这个高思淼,他们家倒了大霉。 苏唯芳的信怎么会跑到他手里? 郑锦伦又不是什么真君子,很自然的就打开来看看,这一看不得了,差点七窍生烟,分明都是妻子写给苏维芳的情书,还什么脱衣做画之类,恶心,太恶心了。 郑锦伦顿时觉得一顶绿帽压上头顶,气的七窍生烟,一脚就将炕上桌子踢翻了。 第九十四章 听墙根 郑锦纶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很快他又冷静下来道:“这是陷害,夫人不会写字!” 所以怎么会有人冒充夫人的语气给苏唯芳写信呢? 这是一眼就能看透的陷害,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他竟然相信了发了脾气,真是对不起夫人。 秋味一脸懵懂天真的样子道:“大人这信里说了什么?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不是春雨的字迹吗?” 春雨,夫人的心腹丫头,读书识字的,郑锦纶特意从教坊司里给邓氏买的获罪的大家闺秀。 她时长为邓氏代笔,她的亲笔书信其实跟邓氏写的没什么两样。 郑锦纶坐不住了,站起来问老婆子道:“夫人人呢?!” 那老婆子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事生气,但是多年的内宅浸淫让她明白,现在一个回答不好,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吃落挂。 而且大人从来没有在家里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她肩膀抖的像一个落叶:“夫人方才要了轿子出去了!” 这么晚了,一个内宅妇人竟然要出门,她能去哪里去? 秋味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是时候补刀道:“夫人近三个月经常早出晚归,没有规律,有时候是嫌弃家里的饭菜不好吃,有时候说去做衣服,有时候说听戏,但是大多数都是带着下人去,很少领小姐一起。” 这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夫人反常。 郑锦纶再联想到欣赏的内容,觉得那怒意像是钱塘江的浪潮一样,一波未破一波又起,打的他头晕脑胀,显现站不稳。 这个夫人怎么敢这么招摇随意走动。 一定是他给她自由过了火。 郑锦纶叫着下人:“备轿,抓一个夫人常用的人来问,夫人这个时候到底会去哪里。” 跟郑锦纶一样迷茫的还有钱锦棠。 眼看着就要到吃完饭时间了,陆巡竟然去而复返,还是跳墙来找她,说要带她看好玩的。 然后她背着祖父跟陆巡来到了春风楼包厢。 春风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建筑恢弘,装饰豪华,菜单上有川鲁粤淮四大菜系,每日客流很多,不提前预定很难有包厢,只能在下面吃大堂。 钱锦棠上上辈子听人说,这里背靠严阁老,当然也只是听说,她之前经常来这里吃饭,是纯粹的吃饭,并不会打听那些“无聊”的事。 以往她所在的包房虽然也要二两银子的包厢费用,但是跟今日这个一比,显然她之前订的都是弟弟。 这间包房不光有吃客们用餐的桌椅,还有描金镶玉的拔步床,上面用柔软轻慢的红纱帐围着,配上夕阳火红的光,说不出的旖旎。 这哪里是吃饭的地方,这是睡觉的地方吧。 钱锦棠直接坐到床上拍了拍道:“小叔叔,你就是带我来见这个好东西的?” “你不会是想拐骗我这个无知少女吧?” 难道一会还要给她看什么大宝贝? 呵呵,男人! 问题他犯不着这么拐外抹角,他如果真的想对她图摸不轨他说一声就是了,她是他的狗,让她去死她都无所谓。 狗子嘛,风不风光无所谓,要紧的是听话,忠诚! 陆巡坐在桌子边喝小酒,听了直接喷出来,这个钱二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可是陆巡。 自制力再强大不过,怎么会对女人起歪心思。 而且他这么善良。 关键是她怎么直接问出口的? 她都不会害羞吗? 还是她说的并不是听起来的那个意思,而是她根本就不会表达? 不管怎么样,这个丫头的话都有些欠揍。 又让他怎么回答她? “不知所谓!” 陆巡白了钱锦棠一眼,然后勾着手指让她过来。 钱锦棠屁颠屁颠的就过去鸟。 陆巡带她来带东墙边,然后取下一幅画,再抽开一块砖头,随即食指竖在嘴边嘘了声。 钱锦棠看他手指纤长如玉一般,下巴边的小绒毛给衬的有些黑。 她就想他的胡子应该刚刮不久。 她从来没见过陆巡留长胡子的样子。 别的男人都以胡子为美,好比隔壁张相公,就有一把人人称颂的好胡子,陆大人如果蓄起胡须会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她一定要狠狠的撸一把。 陆巡发现眼前的丫头盯着他的下巴傻笑,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在干什么,他大手扣在钱锦棠的头顶,让钱锦棠耳朵贴在墙上,钱锦棠开始没会意他的意思,眼睛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忽然她听见隔壁传来清晰的声音:“苏哥哥,我真的受够了,这件事我不想坚持了,你不是说可以想办法带我走吗?到底什么时候?不然我自己跟郑锦伦说算了,现在那个家我一天也呆不下去,我也不想看到郑锦伦,我憋不住了,我只想跟他摊牌,可是我怕说了他也不会放我走。” 是邓氏! 钱锦棠听得出来,她诧异的看向陆巡,邓氏怎么会在这? 还有苏唯芳吧? 真是想不到邓氏那么傲慢一个人,还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就真的想跟苏唯芳好?意思是儿女的婚事都不想管了吧? 而且她怎么知道摊牌了郑锦伦还一定要她? 陆巡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钱锦棠继续听,就听一个略带蜀地口音的老男人声音道:“阿珍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如果你不管,思思怎么办啊?” 他又问的特别急切:“你不会已经跟郑锦伦说了我们的事吧?你没跟他说吧?” “你千万不能说啊,你说了我就毁了,这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呸,负心汉的典型。 钱锦棠一下子就听出来郑锦伦不想对邓氏负责,看来邓氏是被人骗了。 上辈子邓氏的事情并没有曝光出来,邓氏一直和郑锦伦过,也没有离开过郑家,所以钱锦棠不知道如果真相大白那天,苏唯芳到底会是什么样,她有点期待。 她低声问陆巡:“小叔叔叫我来,不会真的只是看看吧?” 难道她也想像对面一样表演一把?陆巡想着,被自己龌龊的想法想心虚了,低声隐忍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钱锦棠道:“自然得安排人来捉奸啊!” 第九十五章 现形 陆巡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道:“这用你说吗?既然我能叫你来,就能把别人也叫来。” 所以一会有好戏看了? 捉奸自家人不到场没意思吧? 钱锦棠低声问道:“都有谁啊?郑锦纶会来吗?” 陆巡点头。 太好了,她想让邓氏难堪,钱锦棠道:“我听说这苏唯芳是因为娶了先任吏部左侍郎的女儿才混到今天的,对方是个眼里不容沙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性格冲动直爽,这么多年苏唯芳房里也只不过有两个妾室,还在王夫人生下儿子之后就都成了后宅摆设,这样的女人,如果她能来会更好看。” 这样的人好骗又锋利,是最好的刀。 陆巡狐疑的看向钱锦棠,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钱锦棠没懂陆巡的目光,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小叔叔,我在给你提意见呢!” 她那个叫意见? 如果她职位高,那是赤裸裸命令好不好。 陆巡再次摸摸钱锦棠的头:“你很吵啊,看热闹就好好看,有什么就看什么。如果觉得不过瘾呢,就自己去制造热闹,那样才能随心所欲,知道吗?” 知道了! 用最亲切的姿态说最冷的话,不就是不耐烦了吗? 钱锦棠嘟了嘟嘴巴,小声嘀咕:“还是祖父好!” 说完,她耳朵又贴在墙面,认真点头听着。 陆巡听见了,好看的眼睛眯起来,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让这个白眼狼跟他道歉。 萧逸尘鸟悄的推开门进来,看大人和钱二小姐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这才出声道:“大人,郑锦纶到楼下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要看好戏的兴奋。 钱锦棠可以理解,自古女人捉奸男人的戏码多,可也都百看不厌,何况这是男人捉女人的戏,百年不遇的,她也兴奋。 钱锦棠走到门口道:“我要出门去蹲着。” 出了包厢就是走廊,二楼是天井式设计,门口还有女儿墙。 邓氏的下人都被支开了,不知道是邓氏自己的手笔还是陆巡的功劳。 钱锦棠凭栏往下看,却看见郑聪也在,不知道他和郑锦纶说什么,她的距离太远了,更看不清二人的表情,只知道二人在门口逗留一下就要往出走。 她心叫不好,郑锦纶如果不聪明肯定混不到今天,他是不是看出了是有人布局,所以宁可忍气吞声也不愿意来捉奸。 那陆巡不是白忙活了。 钱锦棠猛然回身要进屋,却感觉撞到一个人,她倏然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瓜子脸,高颧骨的贵妇人和她一样,有些站不稳。 不用说撞倒的就是这个人。 那妇人带着一脸的怒意和刻薄,情绪在爆发边缘看着她。 妇人身边跟了不少人,个个神情肃杀,一个伶俐的丫头张嘴就要骂人了,又被妇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拦住。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骄纵惯了,没一个好惹的。 钱锦棠灵机一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傲慢道:“你也是外室女准备缠着男人将你扶正吗?不然这么着急干什么?你都把我撞疼了。” 那妇人没有骂她,一下子抓到她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外室女缠着男人扶正?你在哪里见过他们?” 钱锦棠指着隔壁的包房道:“方才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夫人也是这么急匆匆的,我听她缠着要一位大人娶她当夫人,还说反正你岳父也下台了,你现在还怕她什么?就算是用绳子勒死她都没人会发现,你如果下不了手,我帮你谋划!” “这个贱人!”王夫人咬牙切齿的,感觉眼前的小丫头说的就是她的丈夫和的事情。 他们家大嫂非说他丈夫外面有女人,她本来是不相信的。 但是一个陌生的丫头,不可能知道她爹曾经是六部高官,而且她和这丫头撞一起纯属意外,这个她能看出来。 “那个男人怎么说的?”王夫人拎着钱锦棠的衣领问道。 钱锦棠讨厌邓氏,却更厌恶苏唯芳小人行径,她道;“男人说他要考虑考虑,没有回绝。” 这话也可以说成是男人说要考虑考虑,犹犹豫豫并不想杀妻。 端看是听的人怎么理解了。 王夫人更加相信了钱锦棠的话,因为苏唯芳是个谨慎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大包大揽的决定杀人。 钱锦棠趁着王夫人出神之际,拍开她的手,然后跑了。 王夫人没有心情理会她,直接走到苏唯芳和邓氏的包厢门口,怕打草惊蛇,她让婢女不要叫门,用脚的,咣当一下踢开。 说来也巧,邓氏哭的伤心,正坐在床边让苏唯芳安慰,二人勾着肩膀在一起,被王夫人带着婢女看个正着。 接着整个楼层都能听见母狮子一样的怒吼声;“姓邓的你个贱人,敢勾引我丈夫,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等钱锦棠再回到包房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 她没看到苏唯芳,倒看见邓氏被王家的婢女婆子骑着,剥光了衣服左右开弓的打耳光。 这就有点不公平,要打一起打啊,怎么光打女人不打男人? 钱锦棠看周围看热闹的男人倒是非常欢喜兴奋的样子,她皱着眉头回到陆巡的包房。 陆巡还坐在圆桌旁和萧逸尘说话,见她回来他们就不说了。 钱锦棠当他们在说公事,她也不问,直接道:“那个郑锦纶带着郑聪走了,这戏不好看了。” 萧逸尘用傲然的语气道:“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大人啊,我们大人设的局,下的网,每个人的性格都摸透透的,怎么会让他跑了呢?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郑锦纶带着郑聪确实很快就赶来了。 因为他们才出了春风楼的门,就听到了有人喊捉奸户部主簿郑锦纶的夫人,然后楼里一片沸沸扬扬,郑锦纶没得躲了,而且他听说邓氏在挨打,他不得不回来。 等他到了楼上,邓氏已经面目全非惨目忍睹,光着的身子被路过的每一个男人指指点点,尊严全无。 而苏唯芳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苏唯芳的夫人王氏搬了把椅子在门口义愤填膺的骂人。 “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自己没汉子吗?别的男人就那么好,你爹娘没教过你三从四德难道你丈夫也不教你?” 第九十六章 死不承认 郑锦纶忍住窜到头颠的怒火,按住儿子义愤填膺的手。 他上前一步问道:“肇事的男人哪里去了?既然是捉奸,总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吧?那个男人呢?如果男人犯错不用惩罚,那这个女人也很无辜,你也不能打她。” 自家的男人自然是放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王夫人呸了一声道:“这贱人勾引我老公,贱人活该挨打,我就是要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怎么你心疼啊,也想当奸夫啊,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你还是回家看着你老婆吧,免得她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 郑锦纶眼睛一闭,再睁开那种冰冷的光线仿佛两束冰棱,要透过眼睛将人刺死:“你说得对,我就是他的丈夫,我要你现在就把人给我放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很想让自己晕死过去邓氏听到熟悉的声音,倏然睁开眼,见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她诧异的张大了嘴。 王夫人震惊过后狐疑的看着郑锦纶:“你是他丈夫?你是户部是郎中令郑大人?我不信,别人家的女人红杏出墙会被人打死,你却要我放了她,怎么可能呢?你肯定不是她丈夫。” 郑锦纶冷冷崩出一句话:“因为我的女人,犯了错也只是对不起我,只有我来收拾他,至于你,对不起你的人是你的丈夫,你没有资格教训我的娘子!” 邓氏羞愧将头埋在胸口,呜呜的哭起来。 王夫人被郑锦纶那种六部官员才会有的上位者气势震的后背发凉,不敢再有疑问,恼怒的叫着自己的下人道:“放了她。” 等她的下人都到了她身后,她瞪了郑锦纶一眼,语气酸溜溜的道:“没骨气的男人,难怪你妻子会勾引别人家的男人,都这样了还帮着她,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她很怕郑锦纶发火不让她走,没叫人搀扶,匆匆就小跑起来,过了一段路后,看没人追上来这才放缓了脚步…… 郑锦纶看着地上的邓氏,眉头凝成一个川字,然后他脱下外衣罩在邓氏身上,接着给郑聪使了个眼色。 郑聪很快会意,攥着拳头赶人走:“看什么看?滚,都给我滚啊!” 推开那些不想走的看热闹的人,郑聪匆匆关门之际,好像看见钱锦棠的身影一闪而过,等他再打开门,那些苍蝇一样的看客还在,他气的将门直接关严,然后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钱锦棠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屋子里,郑锦纶已经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圆桌前。 邓氏知道他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不能再装死,只能披好衣服站起来,等她到了郑锦纶面前,看郑锦纶正厌恶的看着那张床,她心头吓得砰砰直跳,可一想郑锦纶方才的表现,明显还是向着她的,她又有了底气。 就努力哭出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们都想害我,相公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 看郑锦纶目光不错的注视着她不说话,她就像是被青天老爷逼问着,只要一出口就是呈堂证供没有翻案的余地,可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她硬着头皮在郑锦纶的注视下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是不相信我了?你宁可相信别人都不相信你的妻子?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是那个疯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我。” 郑锦纶笑了,非常失望的笑了,他没想到邓氏脸皮能这么厚,哪怕看在他方才为她解围的面子上,她都不应该再欺骗他。 可能是意料之中会这么,他虽然失望,但是却没怎么心痛。 他淡淡道:“所以你是不肯认罪了?” 邓氏提高了声音道:“我没有罪为什么要认罪?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郑聪就算再畏惧母亲,此时也忍不住问道:“既然您什么都没做,那为什么王夫人不打别人却专门打你?” “我怎么会知道?”邓氏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是她要打我,你应该问她,对了,你们就不应该把她放了,应该好好的问问她,她凭什么打我?” 郑聪:“那不妨我再把人叫回来,好好问问他,她为什么会打你?” 邓氏:“你叫啊!正好你把她叫过来,就算你不叫,这件事也没完!” 见她还是不肯承认,郑聪气的七窍生烟:“好,那你说这么晚了,您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在这干什么?” “我出来吃饭不行吗?朝廷有律法规定女人晚上不准出来吃饭?” “跟苏唯芳一起吃饭吗?” “那是我的表哥,你的舅舅,你说话给我客气点!”提到苏唯芳,邓氏想到王氏进来他不管她,披上衣服就跑了她的心就如被酒泡了一样疼。 此时再提,她像炮仗一样被点着了,语气又急躁又怨恨的撇清:“我见我的娘家人也不行吗?要不是我,怎么能拉拢到苏唯芳,你们不要蜀中的金矿了吗?” 可能是终于找到了借口,她的话越来越顺:“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说白了就是为了你,你想位极人臣难道不需要助力吗?不需要钱财吗?光靠你爹那点俸禄能干什么?连你妹妹的命都买不到!” “我为了这个家我殚精竭虑,累死累活的,还要被人诬陷,现在被人欺负了你们爷俩都看见了还不帮我,竟然也跟着外人一起污蔑我,你们还有良心吗?” 这一席话怼的郑聪哑口无言,他自小就知道母亲嘴巴厉害无礼辩三分,是那种你就算人赃并获她都不会承认的角色,不过母亲一往的胡搅蛮缠是对别人,对上他自己,他才知道这人有多么可恶,他求救的看向郑锦纶。 邓氏也不怕,她变得十分委屈,呜呜的哭个不停道:“郑锦纶,我十八岁嫁给你,自此以后为你生儿育女,劳心劳力,我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这么对我,我的狼心都被狗吃了?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你就不是人!” 第九十七章 逼迫 是的,他不是人,不应该忤逆母亲的话娶这样一个骄纵的女人回来,更不应该不听母亲的话对她过分的好,为了她连个妾室都没有。 想到母亲临死时都不愿意多跟他说一句话,就是因为邓氏的不贤不孝,郑锦纶心酸的笑了。 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为觉得一切都值得,可是当值得变成了笑话,他又如何能毫无内疚的原谅自己? 他慢慢的将一沓信件拿出来举在手里:“自己看吧!” 说完丢在地上,不再言语。 邓氏看见春雨那熟悉的笔记,惊的差点跳起来,有一瞬间,她又像个焯了水的豆角,蔫了! 钱锦棠听不到隔壁吵闹的声音了,求助的看向陆巡。 此时陆大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喝小酒,对,他点了小壶果酒,现在喝的差不多光了。 他忍着对钱锦棠翻白眼的冲动道:“人家不说了,我也没办法啊,不然咱们就把墙踹开,让他们当着你的面处理家事?” 家丑不可外扬,人家又不是疯了。 钱锦棠失望的到了陆巡旁边,一屁股坐下来,然后自己去倒酒,酒壶竟然空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巡:“您的酒量又不好,怎么喝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我酒量不好的?”陆巡突然看着她,目光是那么的热烈有深意:“其实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有很多好奇的地方让人怀疑,不过那时候你很聪明,顾左右而言他的让我忘了问,现在回忆起来,你知道我的狗叫旺财,还知道我跟赵天来要了两万两银子,我虽然答应你不问你为什么知道朝廷上的事,但是关于我的,我可没答应不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什么目的呢?” 钱锦棠支支吾吾不去看他。 陆巡将点心地给她。 钱锦棠以为陆巡是要坐着等,等她吃够了愿意说为止,谁知道陆巡道:“垫吧垫吧,我送你回去,不然你赶不上吃晚饭了。” 那样祖父会到处找她的。 他就这么放过她了? 钱锦棠用眼睛瞄着陆巡的脸,俊朗大方,就算心情很好的时候也会带一点严肃,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造次,但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情绪,真的不逼着问她了? 其实他如果非要问,她就告诉他:“汪汪汪!” 陆巡皱眉道:“你又搞什么鬼?不吃现在就走!” 看陆巡真的不再问,而是依然细心的帮她安排行程,钱锦棠不甘心的看向隔壁道:“可是我不知道邓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陆巡冷笑道:“一个不忠的女人能有什么下场?你今天看不到,明天也会看到的。” 男人不忠是风流,女人不忠还宣扬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郑锦纶对邓氏那么好,他那么爱她,也会逼邓氏去死吗? —— 窗外的灯光,星星点点的,错落出一片不规整的图案,和天上银河交相辉映,把夜衬托的神秘又安静。 邓氏坐在房梁下小凳子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还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不头上是郑锦纶给她准备好白绫,是让她自戕用的。 他们已经回家了,郑锦伦不能让她死在外面,那样影响更不好,只想回到家,偷偷的处理掉她。 他休想! 她不能这么去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苏唯芳就那么撇下她跑了,她还没有好好问一问,她到底爱没爱过她。 还有她在做的两套很喜欢的夏衫,下人们都说穿上了很年轻,可她还没上身,还没有穿上去参加各家的宴会。 春天来了,夏天还会远吗?一直到秋天,会有很多宴会要参加的。 她怎么能这么就死了? 她的风头都没出后。 一定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邓氏不肯上凳子,她哀求的看着郑锦纶:“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一看就是有人污蔑我的,不然我写的信怎么会被你拿到手?我想到了,今天让我去东风楼的也不是苏唯芳,是钱家,肯定是钱家!” 她想不到别人了,她的儿女都被钱家害过。 “钱家是为了钱锦棠那个小贱人,我死了的话,你一个男人谁来帮你对付她?你不能上了钱家的当,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郑锦纶铁了心的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没有你扯后腿我们和钱家不至于如此,聪儿早就结婚了。” “你现在怪我了?当时想要金矿股份的时候你怎么说我是你的贤内助,说我厉害又聪明呢?” 就是为了这个金矿,他连老婆都搭进去了。 邓氏不提这话还好,提起来郑锦纶的目光冷了三度,有些话他在酒楼的时候就想说了,他冷笑道:“我要金矿的股份自然是我有资格拿,可我没有让你用身体去交换!” 看邓氏还要说话,他呵斥道:“邓氏,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颜面,你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邓氏听出了郑锦纶的决绝。 可是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决绝? 就算她做错了一点点小事,他就能这么冷心冷肺? “是你说你爱我的,你说你爱我的一切,你说过我犯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的,可我为你生儿育女你都不感激我,我不过是犯了你们男人都会犯的一点小错误,你连我心里有别人都不能容忍,还说什么爱我?你就是个骗子!”邓氏发疯的站起来,捶打这郑锦纶的胸口。 “我就犯了这么点小错误,是小错误,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忍一忍?” 郑锦纶被她无耻的话激怒了,直接将人推开转身就走。 邓氏知道他一走就会有下人来处理她,那时候可就没人听她说话了。 意识到会有人死死的卡着她的脖子,她会痛苦的喘不过气来,她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邓氏终于害怕了,抱住郑锦纶的大腿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郑锦纶踢她,她就对外面喊道:“聪儿,颖姐,你们在哪里啊,快来救救娘啊!” 第九十八章 邓氏之死 她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郑聪和郑新颖二人从外面进来。 原来他们早都等在外面,听见邓氏的话,再也忍不住,就进来了。 郑新颖看见母亲狼狈的样子,是她最不耻的女人的行径,那些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能为一个荡妇求情? 郑聪心里则全是母亲在酒楼被人殴打的模样,他相信明日母亲的丑闻就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他是的儿子,一点脸面都没有。 可能还会影响他将来的仕途。 一想到这里,他的恨意就跟滔滔江水一样,延绵不绝。 他陡然间呵斥一声:“你把我们一家都害苦了,你哪有资格求饶?别人家的女人哪怕说错一句话都要自戕以死明志,你偷人啊,红杏出墙了,你是我和爹,还有妹妹一辈子的耻辱,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想活命?你现在就去死啊! 邓氏的心如万箭穿过一样,她虽然对不起郑锦纶,可是没有对不起儿女啊,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儿女吗?不然她早就跟苏唯芳走了,可是心心念念她疼爱的儿子竟然说这话。 门外伺候的郑锦纶的管家听了心惊肉跳,子不言母丑,就算邓氏再不是,可是大少爷是儿子,朝廷最讲孝道,大公子如此逼邓氏去死,如果传出去,还有什么仕途啊? 他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不会被灭口吧? 邓氏伤心欲绝,但是她不死心,突然看见掉眼泪的女儿,她像是绝处逢生的人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匍匐到郑新颖面前将郑新颖抱住,大哭道:“颖姐你爹最疼你了,你给娘求求情,娘不能死啊我,你还没有定亲你也不能让娘死,不然到时谁会管你的亲事,你怎么办啊?” 郑新颖看一眼父亲恨不能滴出墨水的脸,她低声道:“娘,大哥说的对,你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的婚事你放心,爹不会不管我的!” 而且爹会比娘靠谱许多。 这话郑新颖也想跟母亲说,但是一想到母亲快要死了,他们好歹母女一场,还是少刺激她吧。 邓氏却已经被刺激到了。 她无法接受儿女都这么无情无义的对她。 她揪着郑新颖的肩膀不放,怒气冲天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别人这么对我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为了生你我难产差点死掉,就算如此我也没有恨你,我从来没嫌弃过你是女孩子就对你不好,甚至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我都先送给你。 你七岁的时候长痘子,供奉逗娘娘的人是我,是我不眠不休的陪着你怕你落疤痕。” “你奶奶活着的时候要把你嫁给一个穷书生,也是我忤逆你奶奶,设计了三房的巧姐你才有了现在的自由身。” “金家来抢人的时候是我挡在你的面前为你遮风避雨,是我想到办法给了金家钱,那秀才家的女孩子也是我找到的,那是你的替死鬼!我什么事都把你想在前面,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你去外面看看,我养你养的不够好吗?我不够疼爱你吗?现在你说出这种话来伤我的心,我告诉你,没有母亲,你将什么都不是。” 这一串话说的郑新又羞又恼,好像她是个没良心的人一样。 可是郑新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推开邓氏,冷声道:“你是偷人,你做了再多的事情又能怎么样?你如果真的疼爱我和哥哥怎么会偷人让我们没面子呢?你就是个自私鬼,是荡妇,女人连自己的身子都管不住,你还说你爱孩子,哪有你这么无耻的人啊?” 像是被一个棒子打中,邓氏愣愣的看着气的义愤填膺的女儿。 她凭什么这么生气? 她哪有资格生气? 她虽然对不起郑锦纶,可是她是个好母亲,她什么事情都把儿女放在心上,哪点对不起儿女了。 “想不到啊!”邓氏又悔又气,摇着头掉眼泪:“我养了将近二十的儿女,最后养了两条白眼狼!你们给我滚,滚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去死的,我什么都没做错。”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小心点,让钱家给抓到了把柄。 钱家,所以她绝对不能死,不过是偷人而已,也不是杀人放火她惹到了谁?偷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信别的女人不寂寞,那些人不过是没有条件,或者装的好,她为了真爱努力她凭什么死? 她还要跟钱家决一死战,要让钱家人付出代价。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还死不悔改。 郑聪和郑新颖对母亲失望透顶,歉意的看向郑锦纶,二人负气的退了出去。 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想让人母亲低头认错。 郑锦纶在儿女走后让管家进来,对着管家道:“交给你了!” 管家将头低的像个鹌鹑,低声道是。 郑锦纶就要出去,邓氏看死到临头了,她不能就这么去了,脑中金光一闪,她喊道:“我不能死,于家不是让你把钱锦棠给聪儿娶回来吗?如果我死了,聪儿就要守孝三年,怎么成亲?所以你不能杀死我!” 太好了,她不用死了,起码在儿子成亲之前,她是不用死的,之后等郑锦纶消气了,她也就有惊无险的过关了。 郑锦纶走向邓氏,陡然间捏住她好看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然后那恨意十足的话从牙缝里蹦出来道:“我恨你,你知道我多恨你吗?我恨你毁掉了我的家,毁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我给你,给你幸福!我再不找苏唯芳了,你饶了我吧!”邓氏从来没见过这样暴力参杂着愤怒的郑锦伦,以前的郑锦伦什么都听她的,现在的他让她害怕。 郑锦伦却心灰意冷,这个女人就算求饶也不是为了他,只是自私的想活命,她眼里没有他,只有那个到现在都没出头的苏唯芳。 她宁可爱那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都不给他半点温情。 郑锦伦像是捏死一只鸡一样凶狠:“你必须死,至于守孝这件事你也不用操心了,我会对外宣布你得了重病,在庄子上将养,我会一辈子不给你发丧,不让你入藏,更不会跟你合坟,我让你做孤魂野漂泊无依。” 第九十七章 没有最尴尬 不要! 邓氏虽然不信佛,可是依然觉得郑锦伦说的那些话会成真,她有儿有女有丈夫怎么会成为孤魂野鬼? 可是所有反驳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她什么都说不出了,只感觉身体像是要炸裂一样的疼。 郑锦纶看着已经凉了邓氏,一滴眼泪从他左眼中流出。 管家暗暗叹口气,心疼的叫了声:“大人……” 郑锦纶抬起手道:“我没事,找地方化了吧!” 他说过的话算数,绝对不会让邓氏跟他合坟的。 交代完,郑经理从压抑的房间中走出来,郑新颖和郑聪都在门外守着呢,看见他,二人一脸急切的迎上来,郑新颖先问道:“娘怎么样了?爹您不会心软放了她吧?” 郑锦纶听出儿女言语中担心,担心留下何氏给他们惹麻烦,毕竟是少年夫妻,妻子虽然做错了,但是女儿这么迫不及待的希望妻子死去,他听了也很心凉。 他没理会女儿,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担忧的儿子,他觉得儿子这么孝顺应该是担心他,心里这才好受些,冷声命令道:“你们别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现在邓氏的死讯是不能说的。 郑聪和郑新颖无声点头。 想到他们家这样凄惨的下场,郑锦伦咬着牙齿道:“你们永远都不要忘记,害死你娘的人是苏唯芳和钱锦棠,从今天开始,我们跟苏家和钱家势不两立。” 郑聪也很恨苏唯芳,如果不是那个小人勾引母亲,他就不用这么丢脸,可是母亲的死真的跟钱锦棠和钱家有关吗? 他想到他关门时候一闪而过的身影。 “爹,您怎么知道是钱家?”郑聪忍不住问道。 郑锦纶冷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就算是邓氏不安分,可是如果不是有心人要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他怎么会拿到那些信? 如果不是有人设计,他和儿子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春风楼? 当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不想往里跳,可那些人逼着他不得不手刃自己的结发妻子。 而除了钱家,谁跟他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不就是不想把钱锦棠嫁过来吗?他们至于把人往死里逼吗? 钱家人欺人太甚了。 郑聪却有点不明白父亲意图,问道:“那我和钱锦棠的婚事怎么办?爹,我觉得还是应该把钱锦棠娶回来,她害死了娘,害我丢脸,只有把她娶回来我们才能真正的控制她,我到时候让她每日给娘下跪,诵读经书,让她给娘赔罪,只要她嫁进来,就算把她折磨死了,她也找不到伸冤的地方,您说是不是?” 郑锦纶问道:“你不是喜欢高思淼吗?那高思淼可不会答应做平妻!” 他当时也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高思淼,可是看见钱锦棠和陆巡走的那么近,他就嫉妒的发疯,根本无法放弃钱锦棠。 怕父亲看出自己的真正意图,郑聪道:“为了母亲的仇,为了给爹出气,我牺牲一点没关系!而且不娶他回来,于家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郑锦纶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他们家接二连三的出事,钱家却攥足了优势,而且两家已经结仇,想让钱锦棠嫁过来不容易。 只能想非常办法了。 钱锦棠并不知道郑家人把邓氏的死归于她的头上,此时她正在翻墙。 陆巡把她送到墙根地下,天已经黑透了,她更不能走正门了。 可是就算一副大脚,她也翻不过去自家的墙,他们家墙还挺高的,院子里的红杏都出不来呢。 助跑了几次,钱锦棠连墙头都没够到。 她用幽怨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陆巡。 陆巡抱着胳膊正用好整以暇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就等着她翻不过去求他呢。 钱锦棠有些生气,什么事情都被他算准了,她真的一辈子要听话当他的狗吗? 她暗哼了声道:“我要走大门。” 陆巡嘴角挂着阴不阴阳不阳的笑道:“好啊,那你祖父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怎么说?” 她是从墙出去的。 被祖父知道了,往后墙面这条路就堵死了。 陆巡又道:“钱老爷子还会问你是怎么出去的!” 是陆巡带着她出去的,祖父不让她和陆巡玩,觉得陆巡家是坏人。 钱锦棠抿紧了嘴。 就在这时,陆巡走过来半蹲下去,用他修长的大手拍着他宽厚的肩膀道:“上来!” 钱锦棠期期艾艾并不想上去,太尴尬了,之前她当狗的时候,陆巡天天抱着她她也不觉得害羞,陆巡还给她洗澡呢,是从头洗到屁股的那种,放上花瓣,洗的非常认真。 现在当了两天人了,跟陆大人碰碰手指头她都心跳加速不自在。 她出来的时候里面有梯子,他们没有这么亲密。 “不需要我帮忙吗?”陆巡显然不懂这个死丫头磨磨唧唧在干什么,若说怕他毁了她的闺名誉是不是太晚了点? 晚上他差点在她房里过夜,她还有什么闺誉。 这样想,他直接将她扛上肩头。 钱锦棠冷不丁被人抬起来,屁股下的肌肉又邦邦硬,他硌的没坐稳差点摔下去,还好她死死抓了什么,有点硬还有两个孔呢? 陆巡感觉到那个不安分的小手抠的他鼻子又痒又疼,他不明白她在怕什么,有他护着,怎么会让她摔下来,他瓮声瓮气的没好气道:“还不放手!” 不放不放,放了就摔下去了。 钱锦棠改为抱住陆巡的头,然后陆巡半边脸都被她的胳膊挡住了,陆巡低声道:“你就不能调整下姿势?” 他的声音隐忍至极,可见如果不是她,估计他要撒手摔死在他肩头上作妖这女的了。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忍着钱锦棠在她肩头摇摇晃晃乱动,也没有骂她。 但是晚风不作美,钱锦棠水粉色的纱裙被风吹起来,正好将陆巡的整张脸都盖住了。 陆巡红着脸懵了。 钱锦棠:“……” 就,就挺尴尬的,是裙子,还不是衣服。 可能肚兜都没有这个尴尬吧。 第九十八章 我和你祖父谁好 她手忙脚乱把裙子压在腿下,然后低声道;“小叔叔,不然您放我下来吧。” 陆巡一鼓作气,直接将她顶倒墙头,看她骑着墙坐稳当了,他露出完成任务松口气的笑容,想到她在东风楼说过的没良心的话,他问道:“说,我和你祖父谁好?!” 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钱锦棠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巡,所以他一路气呼呼的就是在想这句话? 努力把她扛上墙头就为了问她到底选谁? “怎么?不好意思说吗?”陆巡又催促问道。 钱锦棠觉得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怎么还会追问呢? 大人啊,成年人的世界,不说话代表不选你啊! 不过钱锦棠还真不能保证一定不选陆巡。 祖父一把屎一把尿……好恶心! 重来,祖父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给她最可靠的肩膀和依靠,给她温暖的家,当然在她心里祖父是最亲的。 可是她当狗子的时候,陆巡也真的如亲爹一样,给她奢侈的狗生,给她最尊贵的狗格,当时京城不知道多少人一提起她就会感叹,人不如狗。 陆巡让她缺少父爱的人生得到了补充,给了她流浪之后安稳的生活,也是跟祖父一样重要的人。 看陆大人就要发脾气,钱锦棠忙道:“你好,大人你好!” 反正祖父又不在,她为什么不说几句好话哄他开心呢? 那就说啊! 果然陆巡是很好哄的,他嘴里勾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又问道:“那我和钱老爷子打起来了,你帮谁?” 这就有点过分了。 本来都是迫不得已选他,还要问人家打起来选谁。 那是亲爷爷,谁能选他一个外人。 钱锦棠无语的看着陆巡道:“我选你,你跟我祖父打起来,我肯定帮着你挠他,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陆大人很容易得到满足,当时就高兴起来,平地一跃,纵身而起落在钱锦棠旁边,道:“我送你回去!” 突然下面一个阴仄仄的老者声音道:“恐怕不行吧?你们两个既然要一起挠我,就先在墙头上呆一个晚上吧。” 钱锦棠和陆巡大惊,二人垂眸一看,就见墙里,钱守业举着一个烧火棍,带着一干家丁,正用冷若冰霜的目光看着他们。 “祖父!”钱锦棠吓得叫了声。 钱守业冷笑着顿了顿烧火棍道:“来啊,下来挠我啊!” 钱锦棠立即改口道:“爷,我是被逼迫的,你也看见了,都是陆大人逼我这么说的,我说我不说,她就不送我回家,我一个弱质女流我能怎么办啊?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说完,不忘了跟陆大人划清界限,她屁股很快的往后挪了挪,那速度比猴子还快呢,如果不是怕摔伤,她应该会直接跳下去用来明志。 方才竟然还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好看的陆巡:“……” 陆巡是被钱守业老爷子毕恭毕敬送出钱家的。 附带老爷子对他的真挚期望:“男女有别,陆大人以后有什么事找我老头子就行了,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潜台词,离我孙女远点。 陆巡不能跟一个护犊子的老头子一般见识。 因为他有错在先,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钱守业现在没时间体会小陆大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想的,有没有生气,他送完了人,回头就去找他的宝贝孙女算账。 不过一进钱锦棠宴席室,看钱锦棠正在啃骨头,他坐下来讥讽的撇嘴:“好意思吗?不是被人拐走了吗?怎么连顿饭都不请你,我早就听说了,这小子死抠死抠的,除了钱,六亲不认!” 那你听说的没错,他们家大人就是视财如命,不然怎么会那么年轻就那么有钱呢? 钱锦棠不服气道:“你不爱钱?你不爱钱你的钱怎么不都给我?” “啧啧啧!”钱守业嘴角撇上天:“来不来还帮上了,看来你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们俩打起来了,你真的会帮着他挠我啊,小棠棠你有良心吗?你们两个小年轻的挠我一个,你的良心都不会疼吗?” 但是坐在墙头上的时候,她觉得这么选择良心好疼,现在看见这老头赖皮的样子,她就一点也不会痛了。 不过她不敢说啊,不然肯定要挨揍。 钱锦棠胡乱吃了一口,然后很狗头腿给钱守业递茶水,把她和陆巡出去的目的说了。 “也不知道郑锦纶会怎么处理邓氏,陆巡说邓氏会死,可我总觉得不太可能,邓氏如果死了郑聪和郑新颖就得守孝,他们都老大不小了,难道郑锦纶会耽误儿女的婚事?而且郑聪今年还会下场呢。” 官员的父母死后要守孝三年回乡守制,除非夺情不能做官,学子也是一样。 邓氏真死了的话,郑聪不光不能成亲,还不能参加考试。 影响的是前途。 钱守业不生气了,捋顺着胡须摇头道:“可以不宣布邓氏死了,就说她病了,去养老了,邓氏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娘家人又离的远,大家都同情郑锦纶,谁会拆穿他!” “不会吧?!”钱锦棠不信:“郑锦纶很爱邓氏的,既然有这么多不必须死的条件,他怎么会杀死邓氏呢?” “你不懂,男人没有人能容忍这种事的!”钱守业想了想问道:“苏唯芳呢?他怎么样?” 钱锦棠摇头道:“跑了,他老婆放走的!” “不地道!”钱守业感慨道:“这种事啊,吃亏的都是女人。”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对钱锦棠低声道:“如果你结婚了还有喜欢的男人,一定要小心翼翼别被人发现了,别步入邓氏的后尘,当然,最好是别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事到底还是太危险了,最好别犯!” 这是什么话? 老头在教自己的孙女怎么出墙吗? 他不应该警告她三从四德做个贤良的妻子吗? 老头,没有这么惯孩子吧! 看孙女傻眼似的看着自己,钱守业摊手道:“怎么?震惊吗?你像爷爷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人活着就是一个高兴,感情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第九十九章 苏唯芳被弹劾 不得不说,老头说的挺有道理的。 人活着如果是为了各种束缚而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钱锦棠摸着祖父的胡子讨好的道:“爷,那我以后自己找对象好不?自己找的,心甘情愿的,总不会错。” 钱守业心想我就不让你找陆巡。 她摸着孙女的小脑袋瓜笑道:“三十而立,不到三十岁啊,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除非你活不过二十五,爱情能帮你度过短暂的人生,万一你活到八十岁的话你就会发现嫁给谁都差不多,爱情不足以支撑你的所有人生,男人不如狗,还是有权有势才能作威作福。” 你也是男人喂! 人家年轻人还没经历过爱情的,干什么就这么打击人? 老头喂,这么教孩子真的好吗? 不过钱锦棠也不顶嘴,反正她跟郑聪退亲之后她会自己找自己相中的。 说到退亲,她又跟钱守业说到正事上来了:“郑家的事情怎么办?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郑家会跟咱们家退亲吗?” 钱守业之前说两万两银子不是开玩笑的,如果郑家真的拿不出银子就得跟钱锦棠道歉。 主要是为了一口气,可是现在郑家耍赖皮不想退亲了,而此时正是他们家主动退亲的好时机。 钱守业用眼睛斜一眼钱锦棠,后抄着手看着前方道:“你不是有你小叔叔吗?他能帮你对付邓氏,怎么不帮你退亲呢?” 就很阴阳怪气。 还酸溜溜的。 那么大岁数了,没锦衣卫速度拿不到邓氏的信不反省自己竟然还吃醋。 钱锦棠也抄着手道:“也行,那我就去问我小叔叔,我还要告诉他我是他养的狗,兴许他一高兴给我个十万两银子,我就随便嫁给郑聪,我把郑聪当宠物养,反正我有钱!”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啊?不是真的吧?”钱守业坐不住了,语重心长的道:“你跟陆巡说他会烧死你的,也就是看在亲孙女的份上,我才没点火把!” 竟然相信她会真的说。 还想点她火把! 这个老头! 钱锦棠揪了一把钱守业的胡子道:“那你说怎么办啊?” “别揪别揪……”钱守业求饶道:“我有办法,有,我早都想好了。” 钱锦棠一开始还觉得祖父办事墨迹,没有直接给她退婚,后来才知道,祖父的办法还是很稳妥的。 因为不管他们家怎么做,郑家已经可以看出来,是铁了心的不想退亲。 钱守业的方法自然是把郑聪和高思淼私相授受的消息到处宣扬,反正要让他们家占理,这样逼迫郑聪不得不退亲。 而郑家的回击是不光没有放出邓氏死去的消息,竟然还收买了一些地痞帮闲,到处宣扬钱锦棠被金明月看上过。 用意不言而喻,坏了钱锦棠的名声不说,金家就跟瘟神一样,钱锦棠和金明月沾了边,就算是有好人家想要娶钱锦棠,也会考虑考虑,这样钱锦棠嫁不出去就只能忍气吞声选择郑聪。 消息是钱渊从茶馆带回来的,他都听说了,差不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他就来找钱守业商量:“爹,不然咱们跟郑家讲和吧,看郑家到底要干什么?这样坏了棠姐的名声怎么办?讲和之后我们再多给点嫁妆,他们应该可以好好对棠姐的。” 言外之意,他还支持婚事。 钱守业本来在屋子里刻章,他现在没事做了,只能看看书,玩这些小玩意。 听了差点拿刻刀把钱渊刻了。 他伸手指着钱渊,很少对老二说这么严厉的话:“你疯了不成,你不知道郑家怎么陷害棠棠的?那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和的吗?而且郑聪和别的女人私相授受,能对棠姐好吗?你是不是忘了棠棠到底什么身份,我看当年我不如直接把你打死算了,不然留下你这个祸根,棠棠早晚被你害死。” 钱守业又想到钱锦棠说上辈子钱渊走了誉王的路子但是最后还是出家了,没有保护钱锦棠,也没有保住钱家的富贵。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厮并没有把钱锦棠的真正身份说出来。 原因可能是怕死,也可能是被何氏阻挠了。 不管什么原因,害的一个县主去给人当狗,这样的人留他有什么用? 钱渊挨骂后才精神一振,彻底清醒。 在他看来郑聪和别的女孩子有感情这个无所谓,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但还不是娶了何氏,虽然不爱何氏,但是他给了何氏起码的尊重,如果不是何氏自己找死,她现在还是钱家的二夫人。 女儿也可以这样嫁了,但是钱锦棠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郑家是可恶,就算开诚布公的谈判啊,但是在外人看来,郑家肯定不是好人家。 他不能再嫌麻烦就支持这门婚事了。 但是钱渊还是觉得委屈:“我也是为了棠姐好,那也是我的女儿啊,那您说现在这个节骨眼怎么办?” 就算是有办法,钱守业也不会跟这个废物商量的。 他把钱渊赶出去,让他不许再出门只可以读书,又让人叫钱锦棠过来。 “我觉得只能在高思淼身上动手了,让高家逼迫郑聪不得不娶他,郑聪就范了,自然就得放弃你,他又不占理,就只能把你摘出来给你道歉了。” 可是高家人不喜欢高思淼,高思淼的靠山只有苏唯芳。 还让苏唯芳给郑家施压吗?钱锦棠觉得邓氏死后高家和苏家只能是仇人,郑家不会再听苏唯芳的摆布了。 钱锦棠想的没错,郑家人对苏唯芳的恨比她想的还浓烈。 因为钱泽读书累了的过来找老爹讨口茶水喝,就把外面的消息带了回来:“苏唯芳被郑锦纶找御史弹劾了,理由郑锦纶也没藏着掖着,就是勾引有妇之夫,道德败坏,不堪大任。 苏唯芳和邓氏的事已经是满城风雨,内阁都不用取证,随便来一个人问都知道,这个影响太坏了,苏唯芳本来是投靠严党的,可是勾引大嫂这种罪名,严党都看不起他,他直接致仕,还被文官赶回了老家,根本没有筹码跟郑锦纶谈判,也根本顾不上高思淼了。” 第一百零一章 陆大人有点退宿 钱锦棠在郑锦纶帮着邓氏挽尊的时候就有预感苏唯芳的下场会如此。 没道理女人都死了,罪魁祸首的男人还可以潇洒的置身事外去当官,这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如果她是郑锦纶她也会这么做。 没得商量,苏唯芳在丢下邓氏走的那一刻就该死。 但是苏唯芳死了,他们的筹码有少了一个,接下来怎么办? 她看向钱守业。 老爷子一脸的“意料之中”,显然他算计到了。 既然算到了,应该就会有对策吧? 钱锦棠的目光变得期待起来。 钱守业捋顺着胡须,看着前方叹口气道:“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伤人,得让高思淼死一死!” 对啊! 不管什么事,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现在郑聪不肯承认和高思淼有私情,非要说是钱家误会有人陷害的,这个说法虽然让人半信半疑,但是只有人信他,钱锦棠就不好强硬退亲。 但是如果高思淼因为这件事死了,郑聪就算是掉进了粪坑,能跑出来也要沾上屎。 钱锦棠听祖父的语气好似不忍心,她转着眼珠问道:“您觉得高思淼不该死?” 宦海浮沉几十年,老头子也算是心狠手辣的,但是他从来不杀害无辜,他的后代太废物了,他要给后代积德。 一个小姑娘,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又没有母亲在身边规劝,犯点错误很正常。 有错,但罪不至死。 钱守业语重心长的对钱锦棠道:“我们活着尽量不让自己吃亏,但是害人性命是要折寿的,因为人类从生下来到长大太不容易了,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自相残杀。” 钱锦棠想起陆巡跟自己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 是不是能人都会尊重生命? 她点头道:“您顾虑的对,我也没想过真的让高思淼去死,可以让她死成,做做样子效果也是一样的。” 这种事可以不看结果,人们会从过成补脑结果的。 钱守业担心的是掌握不好度,不过眼前看,也只能这样了。 而且从高思淼入手他们有优势,高思淼身边有他们安排的人,上次让高思淼催促苏唯芳的下人就是他收买的。 可惜被陆巡给利用了,直接就干掉了邓氏。 想到陆巡,钱守业右眼皮跳动了两下,其实在保护孙女这件事上,他现在这种地位和人脉,算是占了上风的,但是每次都不如陆巡快,都会被陆巡打破机会。 这次这小子不会又捣乱吧? 陆巡正在准备礼物让萧逸尘送到寿昌伯府上和誉王府。 她要让钱锦棠在寿昌伯寿宴上露脸,但是钱锦棠没有可靠的家长,他怕钱锦棠挨欺负, 寿昌伯一家视财如命,拿了钱财肯定不会为难钱锦棠。 誉王李侧妃也是想通的道理。 可是陆巡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对萧逸尘道:“你去寿昌伯家哪一份客人的名单过来,再帮我问钱二会被安排在什么房间,和那些人在一起说话用餐,最好把寿昌伯家院子的地形图给我搞一份。” 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 知道是参加寿宴,不知道以为是去逼宫。 萧逸尘调侃道:“与其这样不清不楚的瞎担心,您不如直接帮钱二小姐规划一下地形图,给她画个圈,看看她应该跟什么人交往,应该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路线都规定的明明白白,遇到什么人也都安排的清清楚楚,这样不就不会有危险了吗?” 陆巡听了眼睛一亮,挽起袖子道:“我让大姐姐带着她,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陆巡的大姐姐嫁给小阁老的长子严伦,那地位真是比后宫一众嫔妃还高。 萧逸尘不可思议道:“只不过去参加小小寿宴,杀鸡焉用牛刀啊,您真的要严夫人带着钱二小姐?” 就宠爱的有点过分! “嗯!”只有大姐姐做事他才放心。 看陆巡奋笔疾书,萧逸尘不得不提心他:“大人,您是不是决定娶钱二小姐了?不然的话,您这封信写出去,您家里人都会知道,可钱二小姐身份不明朗,万一她真的是县主,您还娶她吗?” 他怕影响陆巡的仕途。 陆巡却怕别人说他钻营。 他慢慢放下笔。 萧逸尘叹口气道:“也不知道这钱二小姐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女儿,誉王真的有办法分辨出来吗?” 钱锦棠最近也在琢磨自己的身世。 郑聪那边的由祖父顶着终究不会成气候,可何氏顶着她嫡母的身份,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咬她一口。 可她回来这么多天,身世的事竟然还无进展。 归根结底,她没有时间和人脉。 人是最关键的。 祖父看样子是不给她人了,还是从陆巡下手吧。 当年赶走何氏的时候,祖父答应过她可以去白云观祭祀母亲,说母亲被供奉在那里,不管真假,都说明母亲和白云观有点关系,这是个好时机。 她去了说不定可以查到关于母亲的信息,所以她得找陆巡借几个人。 桃桃抱着一个小酒坛回来,看见小姐正在包裹点心,她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帮忙,问道了阵阵桃花香气,她好奇的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给陆大人送礼吗?” 想要抓住恩人的心先要抓住恩人的胃。 她还让桃桃去祖父那里偷了一小坛子腌梅子,祖父不擅长喝酒,每次喝酒就偷偷放一颗在酒壶里,不会上头又不会呕吐。 恰好陆巡也不擅长饮酒。 都打包好了,钱锦棠让梨梨去跟祖父说一声,她要出门。 不多时梨梨就回来了:“太爷没在家,我听太爷院子里莺哥说咱们要搬家了,太爷去打头阵!” 搬家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钱锦棠不以为然,祖父不在更好,她出门就没人管了。 钱锦棠带着三个丫鬟到了大门,对着石狮子喊了一声:“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钱玉峰挑着一筐梨垂头丧气的过来,问道:“小姐您这次是怎么发现的?” 钱锦棠拿了一个梨子擦了擦咬一大口,问道:“大人今日在何处?” 钱玉峰道:“应该在家,这几日朝上不太平,指挥使大人让我们这下小虾米都老实呆着,衙门里没事。” 第一百零二章 礼物被截胡了 应该就是海禁的事。 或者跟杨椒山有关。 ——陆昂是唯一一个能改变严宗父子决定的人,估计这次陆昂也没办法帮忙,所以让陆家人都退后吧。 这些不关钱锦棠的事。 她坐着家里马车,过了小半个时辰到了陆府。 陆昂是皇上的宠臣,后宫嫔妃都冷落,也要跟陆巡一起过夜的那种宠。 就陆府是御赐的,比旁边的公主府还要大两倍。 常年开门的侧门就有两个,好在钱锦棠之前对这里很熟悉。 她找到看门的桩子,这个是专门往陆巡院子里送东西的,态度又比别人好很多。 可惜一问之下陆巡不在。 “六爷和三姥爷出门了。” 陆巡行六,陆译行三。 父子同行,很少见,去哪了? 钱锦棠还是将糕点和梅子交给桩子:“麻烦告诉大人说是钱二送给他的,尤其是这个梅子,是解酒的。” 桩子一一记下来,钱锦棠看他记的认真,放心的带着丫头走了。 谁知道桩子去陆巡鹿鸣院的时候,遇到了表小姐何婉诗。 何婉诗是冯氏的外甥女,当年何婉莹因为陆巡而死,三夫人就把何婉莹的妹妹接到府里养着了。 三房这边是冯氏当家,何婉莹是其掌上明珠,自然在三房这边横着走。 她一看桩子就知道是陆巡的东西,本来她没在意的,突然问闻到桃花的清香味儿,她叫住桩子把点心打开,是做成的朵朵桃花,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双巧手做的,花蕊都惟妙惟肖的。 何婉诗喜欢的不得了,直接叫着婢女琉璃:“都拿到我房间去,那个小坛子也拿着。” 桩子急得不得了:“表小姐,那是别人送给六爷的!” “难道我不知道吗?”何婉诗回头对着桩子翻白眼:“外面送来的东西,谁知道安全不安全,怎么能给二表哥吃呢?我自己也不会吃的,我是要喂猫。再说了,我自己表哥的东西,我愿意拿就拿,你一个下人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难道我是他的表妹还吃不得他几块点心?” “这……” 何婉诗不耐烦了道:“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滚吧!” 桩子只能委屈的退下。 何婉诗回到房间让琉璃找了一个粉瓷的浅碟装点心,摆放成花瓣模样,顿时平平无奇的小几都精致起来。 她抱着坛子打开盖:“不知道是什么好酒啊!” 低头一看竟然是梅子。 何婉诗不吃酸的,她倒出几颗尝了尝,舌尖都要酸麻了,急忙就吐出来:“太难吃了。” 想了想,她把坛子封好了,点心尝了两块,入口即化恨绵很软,是江南的风味。 确实是好点心。 她急忙把剩下的一部分分成两份,一份装在食盒里配上梅子一起拿给冯氏。 冯氏斜躺在美人榻上听老仆讲公主府的动向:“寿昌伯的寿辰两位公主和三位县主都会去的,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也都有口风透露出来,给寿昌伯的礼品也不轻,看起来十分重视。” 何婉诗知道姨母想让人大表哥尚主,可是皇上自从庚寅政变之后就潜心修道,没有年纪小的皇子皇女,只能从公主的女儿入手。 对这些她并不敢兴趣,轻轻的咳嗽一声。 回禀的老嬷嬷立即热情的道:“表小姐来了?” 何婉诗是继何婉莹死后,冯氏最喜欢的女孩子,冯氏的下人都捧着她。 何婉诗跟得脸的婆子们关系颇好,恭敬的回礼:“冯嬷嬷好!” 冯嬷嬷看她手里拿着东西,把闲杂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亲自帮他们摆盘。 看是精致的点心,就算是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这样的栩栩如生的花朵,她稀罕道:“怎么做的这么俊啊?表小姐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一手好手艺?” 冯氏见了都不免点了两下头,可见是真的好。 何婉诗有些后悔没问桩子这东西是哪里的厨子送来的,她急忙道:“是我家下人在外面买的,还有一坛子梅子,我不敢独享,就拿来送给姨母一些。” 冯氏为人冷淡,点头已经是在夸奖人了。 冯嬷嬷闻琴声知雅意,笑着道:“到底是亲外甥女,跟夫人的亲生女儿一样,有什么都不会忘了夫人的。” 冯氏听她这话来了兴趣,坐直了道:“亲生的女儿也会出嫁,我要把诗儿留在我身边。” 那就是做儿媳妇了。 不过冯嬷嬷早就知道冯氏这个打算,笑着说是。 何婉诗虽然讨厌陆巡对她冷漠可也不是真的讨厌陆巡这个人,很满意的垂下害羞的头。 “诗儿自小在姨母面前长大,谁也不嫁,就伺候姨母。” 不管真假,反正冯氏爱听,心情好了,高兴的尝了一块点心,又要吃梅子的时候何婉诗忙叫道:“这个有点酸,姨母小心。” 冯氏见了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道:“我知道了,这是解酒梅,并不是直接吃的,我也是刚嫁进来那年老夫人分给我们几颗,据说腌制有方子,很难得,后来就没尝过了。” 何婉诗心想竟然这么稀罕啊,她越发觉得送给何氏送对了。 何氏让人取了陈酿过来,将梅子丢入一颗让何婉诗尝,这次果然酒味不辣,带着一丝丝梅子特有的清香,回味绵长。 “好酒啊!”何婉诗夸赞道,眼里都是惊艳。 冯氏点头:“是梅子好,你家这下人了不得,能淘到这么好的东西。” 何婉诗心想如果能问出是谁家厨子做的就好了。 钱锦棠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物先进了别人的嘴巴。 从陆府出来她本来是要回家的。 可是钱守业给了桃桃十两银子零花,桃桃要去吃好吃的。 这是上上辈子钱锦棠和桃桃稀松平常的生活,这几天没到处走一来是忙,再一个是没钱,一经提议,钱锦棠立马响应。 二人领着梨梨和苹苹去了前门外的商业街,正好今日是集市,各种小吃小用到处都是。 五个人吃了两屉油水包,那玩意第一口难吃极了,恨不得丢掉又会心疼钱。 又吃了芝麻饼喝了五碗茶汤,基本混饱了。 可是太阳还没落山,这不符合钱锦棠和桃桃的出行日常,钱锦棠又带着三个尾巴去成衣铺看看,就遇见了同样来挑选衣服的钱美宜与何芍药。 第一百零三章 搬家了 何芍药是刘氏的小女儿,何氏重男轻女,她小时候没有好东西就巴结钱美宜和钱锦棠。 钱锦棠大方好说话又被她当成老实好欺负。 今日一看钱锦棠,她平庸的眉眼都立起来,叫道:“你这个野孩子怎么来了,又不是嫡女却占了我姑姑嫡长女的位置,鸠占鹊巢的狗东西,我要是你我直接一头撞死,都不好意思出门。” 何氏会歪曲事实,这在钱锦棠的意料之中。 钱锦棠抱着肩膀怼回去:“你姑姑就是个填房续弦,她哪有资格拥有我这个嫡长女?最多生个续弦嫡女,怎么也越不过我的头上。” 一句话惹怒了钱美宜,她上前一步紧逼钱锦棠:“我娘不是续弦,我娘是爹的原配!” 钱锦棠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娘是杀人凶手,你告诉她最好别回家,回家就把她沉塘!” “你敢!” “我不敢你看祖父和爹敢不敢!” 不然他们为什么跑回到姥姥家? 钱美宜被怼的说不出来话。 何芍药见了把钱美宜拉回来,在耳边低语几句。 钱美宜立刻不理钱锦棠,去柜台挑料子。 然后问那掌柜的:“寿昌伯过寿,别人家小姐的穿戴是什么款式?我和表姐也要参加,你可给我们回避着点!” 这让掌柜的怎么回答?他们家这么小的店面怎么可能给那些贵女做衣服? 钱锦棠一听就知道钱三这是给她炫耀呢。 她撇撇嘴没做声。 叫着桃桃转身要走,钱美宜叫道:“二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看看款式和料子?难道寿昌伯寿宴你不去参加?” 想到什么纤细的手惊讶的捂着嫣红的小嘴:“我忘了,没有请柬是去不了的,二姐你既然不认我娘,就只能当平民老百姓了,这种场合根本没有你的份!” 之前何氏也不怎么带钱锦棠出门,她只想让钱锦棠丢脸,可总不能把脸丢在外面。 顾及的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 桃桃义愤填膺上前一步:“谁说我们家小姐没有请柬?小姐的衣衫早就准备好了,露华浓还给小姐送了别家贵女要穿戴的样式,免得撞衫尴尬,你们有吗?” 钱美宜难以置信看着钱锦棠:“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请柬?” 露华浓又怎么会伺候钱锦棠这种平民百姓家的小民女。 她还得跟舅母刘氏蹭请柬呢,钱家和寿昌伯又没有来往。 何芍药愣愣的道:“我们家的请柬还是提前送了礼来的,你怎么可能有请柬呢?” 钱锦棠嗔怪桃桃一句:“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都懒得理他们。” 桃桃哼道:“我才没有小姐那么好的脾气呢,当谁没有!” 又看着钱美宜手里拿着的料子道:“这么个破料子还能穿的出手吗?你如果没衣裳我可以找太爷给你拿钱做两件,免得穿出去给我们钱家丢脸!” 店主是无辜的。 钱锦棠怕桃桃被店家打死,急忙把人拉出来跑了。 钱美宜空手而归,回到家就找何氏哭诉,说钱锦棠欺负她。 何氏听了皱眉:“桃桃真的说钱锦棠也会去?” 钱美宜不愿意相信新仇旧恨让她面狰狞道:“应该是为了气我故意说的,娘我们回家吧,我要撕烂桃桃的嘴。” 何氏觉得凭着钱守业的人脉,给钱锦棠拿到请柬也不是不可能。 都是钱家的女儿,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钱锦棠一个人得了。 何氏叫着桂嬷嬷进来商量:“你说老爷子现在消气了吗?” 他们应该回家去了,总住在何家不是长久之计。 桂嬷嬷怕何氏拿她出去祭旗,语气焦急道:“咱们家太爷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过?咱们回去他会旧事重提不会放过咱们的!” 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 何氏道:“备轿,我不信钱守业真的敢为老不尊打儿媳!” 可何氏一到钱宅门口傻了眼,大门封闭,牌匾被宅,门口贴着大字“已卖”。 街道空无一人,钱家没人了! 桂嬷嬷去张相公家的门房打听,带回来的消息是钱家搬走了。 “具体搬到哪里去了他们也不知道,就说太爷给他们留下消息,有人问就说搬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有事就往凤阳老家写信!” “回老家了?”何氏急了:“我又不是下堂妇,他搬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那我算什么,以后我算什么?这个老鬼太可恶了!” 想到什么,神色大变:“我还有银子埋在树下呢,他把房子卖了我的银子怎么办?” 桂嬷嬷的心却从未有过的轻松,回不去家了,她不用被抓去祭旗了。 钱锦棠也很懵逼,她不就出去玩一会吗?怎么搬家都不告诉她? 好在祖父还知道派人在门口等着她。 张修行来给她送行,给她送到新家门口,看着钱家空荡荡的街道,他伤心的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们家会搬家,以后咱们离得远了。” 钱锦棠翻着白眼道:“三哥你少来,新家不是也是你家隔壁吗?” 她懂的祖父为什么说她请客会后悔了,因为她家从张家西边,搬到张家东边,还是邻居。 张修行摇头道:“那不一样!” 他的院子刚刚挨着西边,只要他想,跳墙就能到钱家,现在要绕一大圈。 钱锦棠送走了张修行对着街道喊了句:“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没有任何动静,唯有夕阳一样艳红。 钱玉峰不在啊,那陆巡知道她搬家了吗?看见她送的礼物陆大人能找她的新家吗? 陆巡和陆译参加了无聊的应酬,回家后金宝领着桩子进来,给他送信件和一些下面孝敬的物品单子。 陆巡看没什么特别的,很是失望,钱二是女孩,出入不容易,他怎么能肖想她会主动给他送礼物呢。 陆巡摆摆手:“下去吧!” 以后他叫来萧逸尘,让萧逸尘把寿昌伯府的地形图拿给钱锦棠。 他就怕她人生地不熟被人骗了。 萧逸尘临走前道:“钱家搬家了,还是纱帽胡同,张相公家东边,比以前小了。” 钱守业要套钱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钱守业想告诉钱锦棠身世 陆巡对着萧逸尘摇摇头。 他知道萧逸尘什么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既然不能成亲,还是少接触为秒。 钱锦棠,梨梨,二人围着看苹苹打络子。 那一双巧手翻着花,好看的络子雏形就出来了。 可苹苹抬头看着二人震惊的模样一阵无语:“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打络子吗?” 梨梨不可思议道:“您说的轻巧,不就是打络子么,可是您轻功了得,又会梳头,还会打络子,这世上还有能难倒您的事吗?” 苹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钱锦棠坐下来跟苹苹学习,一边道:“我觉得梨梨说得对,苹苹你确实是个人才,这么跟在我身边可惜了,不然你说你想干什么,我帮你实现吧。” 苹苹吓得要跪下来,忙道:“小姐您是不想要我了吧?” “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呢?”钱锦棠扶住苹苹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人才,比一些男人都强,只可惜命不好。” 钱锦棠说这话还有另一层原因,不知道祖父在哪里给她买的下人,厉害是厉害,可是年纪都跟她差不多,用不了几年了,她自己当老姑娘就算了,总不能耽误别人的终身大事。 看着梨梨道:“你也一样,你们都是人才,今后有什么打算都可以跟我说。” 二人听她语气诚恳,相互看了一眼,坐在她的两边。 苹苹红着脸,语气一样赤城道:“奴婢不是客气,说的是真话,奴婢愿意一直跟着小姐。” 梨梨点头道:“奴婢也听从小姐的安排。” 又道:“小姐您只知道我二人是买来的,却不知道我二人自小就是受苦之人,看多了别的姐妹被买走后遇人不淑,您人好,太爷人也好,桃桃姐更好,就连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好人,跟着您我们舒心。” 钱锦棠太好伺候了,大大咧咧脾气又好,给他们很多自由时间,还经常能听见太爷给他们讲人生道理。 钱家人口这么简单,没有勾心斗角,他们哪里像是下人,跟小姐差不了多少。 钱锦棠就是随便一句话,心想得,以后留意家里有什么好小伙子,两个人都留家吧。 她正想着,桃桃急匆匆进来。 钱锦棠看她一脸兴奋,笑问道:“什么事啊?” 桃桃手里举着一封信道:“好悬好悬啊!” 说着走到圆桌前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到了钱锦棠面前。 看桃桃和梨梨的位置她反应过来一愣,苹苹忙站起来。 桃桃也没客气,坐下后将信交给钱锦棠道:“是钱玉峰送来的,太爷这回动真格的了,门给守的死死的,买菜都是彪叔亲自去,这小子混不进来了,如果不是我去门口转转,他就会把信交给门房,那样太爷就知道了。” 毕竟钱守业不让钱锦棠跟陆巡来往。 一听和陆巡有关,钱锦棠迫不及待打开信封,见是一整张地形图。 她拿到手上下左右看看,想起是寿昌伯府的地图。 比她记忆中要小很多,毕竟上辈子她去寿昌伯府的时候寿昌伯李伟已经封侯,宅子比现在大三倍。 一想就知道陆巡什么意思了,这件事恐怕瞒不住的祖父,她不可能自己偷偷去寿昌伯府啊。 钱锦棠将图纸收好,看着桃桃心急的问道:“没说别的吗?咱们送去的吃的大人吃了没?我要求大人的事情大人怎么说的?” 桃桃摇头:“钱玉峰只送了这个来,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是大人不喜欢吗? 钱锦棠看着前方的目光明显很失落。 苹苹就道:“大人那么忙,应该没有时间吧?他有公职在身啊。” 对啊,自打认识陆巡之后陆巡总是在她想见他的时候就会出现,她都忘了他还是有事要忙不能随时出现的公职人员。 如果讨厌她怎么可能帮她搞图纸? 钱锦棠高兴的站起来,将图纸放好后直接去找祖父。 钱守业这几天忙着督促儿子们读书,正在书房看钱泽写的文章呢。 看祖父皱成菊花的老脸,钱锦棠就知道大伯父写的不咋地。 她给祖父倒了茶水,按住那文章道:“清清脑子,祖父我跟您说件事。” 钱守业看孙女抿着嘴背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撇撇嘴道:“有事就说,很难以启齿吗?” 钱锦棠推着他的胳膊撒娇:“您先答应嘛,答应我就说!” 钱守业一脸的少来这套:“我还不想听呢,你千万别说!” “哼!你这老头,当着外人的面就叫我大宝子,关起门来我就是讨厌鬼,原来你疼我都是假的,我要给你公布于众,让别人认清楚你这老头的真面孔!” “啧啧啧!”钱守业摇着头,有种任凭你如何无理取闹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感觉。 “你不这样我可能还答应你,越是这样越没好事,我才不答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说完捂住了耳朵。 钱锦棠:“……” 老头,有点正经吧! 钱锦棠拉开钱守业的手,把要去寿昌伯府祝寿的事情说了。 钱守业一开始没想起来寿昌伯是谁,愣了一吸才反应过来,心中大惊,脱口道:“那不是誉王李侧妃的娘家吗?” 钱锦棠点头道:“是吧,看在小皇孙的面上,誉王也会去呢!” 她就是去看誉王的,门清。 钱锦棠和安庆公主有七分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钱守业从来不让钱锦棠参加和皇室有关的聚会,就怕被人认出来。 誉王和安庆公主相貌也很相似,都像皇帝。 万一在寿昌伯府两个人碰见了呢? 钱守业一脸威严道:“不许去,我不同意!” 钱锦棠瞬间感觉到了祖父的气恼和紧张,她皱眉道:“可是人家帖子都给我了,寿昌伯记仇,怎么能不去呢?” “又是陆巡给你安排的?” 钱锦棠没否认,钱守业在心里把陆巡骂个千万遍。 他找没家长陪同等借口阻止钱锦棠,钱锦棠最后还是没松口,他只能表面妥协,把钱锦棠打发走,然后叫已经被关起来读书的钱渊过来,把钱锦棠要去寿昌伯寿宴上的事情说了。 “怎么办吧,我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不然与其听别人说出来,我们自家人告诉她吧!” 第一百零六章 钱渊给钱锦棠下药 钱渊急的恨不得堵住老爹的嘴:“这话怎么能说呢?怎么可以告诉棠姐,告诉她万一她想当县主,去找皇家的人,儿子的命不就没了吗?” 钱守业皱眉道:“棠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她也不是那种贪慕荣华富贵的孩子,她怎么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除了爹,我不信任任何人!”钱渊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少年时候他也曾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可是长期背负着巨大的过错和责任,已经让他忘了如何从容勇敢的去面对任何知情者。 哪怕明知道他们谁都不会把真相说出去,可是依然害怕有个万一。 就算是老爹他如果可以选择也不会告诉他,他只想这件事永久尘封,知道的人全部失忆,什么亲情,爱情,这些美好的东西早在安庆公主去世的时候他的心就跟着死透了,剩下的只有逃避,逃避,他只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任何人都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 钱锦棠决定不能知道真相,更不能去见皇家的人。 “爹!”钱渊紧张的破了声:“我们回老家吧,您不是有很多钱吗?够我们花一辈子的了,为什么还赖在京城不走?我要带棠姐回老家去!” 回去后就见不到任何有关的人,他就安全了。 钱守业看不得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难道这次我出事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我看是不够,棠姐就不应该帮你们,就应该让你一个子都没有,让你屋无片瓦去要饭,你就知道上进的意义了。” 顿了下道:“我意已决,这件事早晚要告诉棠姐,我想还是你自己告诉的好,这样她不至于恨你一辈子,你找个时间跟她说吧。” 钱渊失魂落魄出了钱守业的房门,看着天边的太阳,懒散的目光凝聚起来。 钱锦棠还是没有等到陆巡,寿昌伯的寿宴却开始了。 一大早,她还没打扮好,就迎来了要跟她一同前往李家的好姐妹吴清许。 吴清许穿了一身朱砂红的滚金边花开富贵纹路的绉纱春袄裙,梳着灵蛇髻,左边戴着镶宝石的水粉色珠花,右边一根花头钗,脖子上挂着银项圈,衬的她肤白貌美落落大方。 钱锦棠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笑道:“真好看,这身合适你。” 吴清许看她没戴头饰,但是衣服已经换好了,是一身嫩竹色的春衫和娇黄色马面裙,样式虽然简单可是不了中都镶嵌着金线,阳光一照就显出料子的贵重来。 “你这身更好看,在屋子里虽然看不出玄机但就是觉得特别高贵,让人不敢轻视,而且你长得白净,这身如果是我穿,肯定黑死了。” 吴清许又皱眉道:“不过是不是太过低调了,咱们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站着啊,难得一次出门,咱们应该越高调越好啊。” 没人介意小姑娘打扮的好看,这种聚会各家就是晒没成亲的儿女的,不然结了婚的女人怎么攀比? 但是钱锦棠知道自家现在什么地位,她只想见见誉王,并不想节外生枝。 这衣服是陆巡准备的,一共四套,只有这一套看起来低调些。 吴清许今日去有被人相看的意思,她都十六了,之前钱锦棠把各家贵女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告诉她,她高兴坏了。 现在钱锦棠又不抢她的风头,这样的闺密哪里找去?她劝了两句劝不动,想着一会好好帮钱锦棠挑首饰。 钱锦棠听了吴清许的意思心里暗暗琢磨,这次的相亲对象会不会就是吴清许上辈子那个丈夫呢? 如果是姓梁的,她拼了老命也要阻止。 他们俩不管怎么打扮,今天都没有好姻缘,就随缘吧。 二人坐在梳妆台前选来选去的,守门的小丫头探进来一个头,钱锦棠回头问道:“什么事?” 小丫头道:“二老爷来了。” 吴清许羡慕的道:“你爹对你可真好,这是看你出门要叮嘱你呢,不像我爹,什么事都推给我娘,我们犯一点错又会说我娘没教好,好像理都被他占了。” 钱锦棠也讨厌吴大人的大男子主义,她笑道:“我是不会跟你换的,虽然我爹也不咋地。” 吴清许嗔怪打了她一下。 钱锦棠笑呵呵的出去了,到了外屋,钱渊正坐在高几旁的太师椅上弹桌子,看他眉间有摸不去的忧愁,好似心烦意乱,钱锦棠走过去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有事?” 钱渊回过神来露出稀罕的微笑,让钱锦棠坐,之后将茶碗推给钱锦棠:“喝茶?” 一大早来跟女儿喝茶? 钱锦棠没动。 钱渊就道:“你祖父说你要出门,我不放心,过来叮嘱几句,你身边没有长辈跟着,要自己小心些,宴请免不了的人多嘴杂,你性格又不好,别跟别人起冲突。” 以往这些话都是祖父来叮咛的。 钱锦棠当是祖父让爹来接班的,都一一答应了。 眼看钱渊已经没话说了,他发现钱锦棠还是不喝茶,语气不免有些急躁道:“记得把茶喝了,我让人放了参片,不要浪费。” 钱锦棠抹了口胭,不能喝了,敷衍的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就喝。” 钱渊没办法,看一眼茶碗,只能走了。 吴清许从屋子里出来,说看中了钱锦棠新买的口脂要试一试,钱锦棠帮她找水和棉布卸妆,吴清许口渴,正好看见钱锦棠的茶水没喝,什么都没想就灌了一大口。 钱锦棠找好东西叫她,他们两个打扮去了。 —— 钱守业送钱锦棠他们出大门,转头一看钱渊还在,并且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担忧样子。 钱守业恨其不争道:“你没说是吧?算了,也不是见一次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也不见得就能见到,回来再说吧!” 钱渊不敢隐瞒威严的父亲,低声道:“我给棠姐下了蒙汗药,我去她房里看了,已经喝了,她去不成了,醒了会不会怪我?” 那玩意不伤身体吗? 钱守业被儿子的骚操作惊呆了。 “那是你亲生女儿啊,你哪里弄的药,保险吗?老子这辈子都没听过有那么神奇的药,你就不怕药死她?” 钱渊顿时慌了神。 第一百零七章 钱渊找过来 钱锦棠和吴清许坐在马车里说知心话。 吴清许提到了自己的相亲对象:“是我祖母的娘家侄女介绍的,父亲早逝,寡母把他一手带大,已经中了举人,今年春闱没中,不过我爹说他很有前途。” 一听寡母一手带大的钱锦棠就很反感,又听吴清许的语气并不期待,她问道:“你之前都没接触过谢太太?能一手带大儿子,应该应该蛮强势的!” 她声音软下去又道:“我不是说女人性格强势不好,只要是讲道理的人,不管什么性格都好,怕只怕谢太太一生只指望这位谢公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那作为她的儿媳妇,跟她相处就会有些辛苦。” 吴清许欣慰的看着钱锦棠道:“棠姐你真的长大了,跟之前不一样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多,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她并不太同意,可是因为是祖母的亲戚介绍的,我娘也不能一口否了,而且我爹非常满意!” 谢太太娘家和李家沾亲带故,也是为了谢公子的前程才来给寿昌伯祝寿的,顺路才是看她。 吴清许叹息一口气道:“算了,不想了,女人就是菜籽的命,撒到哪里算哪里吧。” 怎么能这么算了? 如此豪气的吴清许都处不了的谢家,能是什么好人家? 钱锦棠越发不喜欢谢家,心想一定要把这门婚事搅黄。 突然吴清许干呕起来。 钱锦棠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被谢家恶心到了?” 这是什么话? 吴清许用帕子捂住嘴,可是接下来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堵不住,胸口的浊气一拥而上,哗的一声她就吐出来了…… “怎么不走了啊?我说去就近的医馆!”钱锦棠扶着吴清许对外面没好气的叫道,吴清许吐的快要晕厥了,寿昌伯府是肯定去不了了。 苹苹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不行了小姐,外面堵车了,掉头都掉不过去!” 大家都去寿昌侯府,还都赶车,不堵才怪。 那不行啊,病情不容耽搁。 钱锦棠上辈子流浪的时候看过伙伴吐着吐着就死了,想到当时的惊骇和茫然,她急的哭出来,下了车直接将吴清许背在身上,然后就往回跑。 苹苹梨梨桃桃和在后面追。 苹苹道;“小姐给我吧,我脚程比你快。” 钱锦棠叫道:“那你快来,快……” 说着话,吴清许哗一声吐了钱锦棠一脖颈的绿水,一点食物都没有了,只剩下苦胆。 钱锦棠眼泪簌簌如雨,看不见前方,大喊:“萍萍,快点!快点!” 这时,她身边的马车上探出一个人影来:“怎么撂倒了一个?来,我骑马带她。” 来人五官俊郎却不爱笑,不是陆巡是谁? 钱锦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加上这几日等待的委屈,顿时嚎啕大哭道:“小叔叔,快救命!” 钱锦棠知道附近有一家回春堂医馆,她给陆巡指挥,陆巡带着她和吴清许一起过来。 吴清许在陆巡身前,钱锦棠在身后,到了地方,钱锦棠先跳下马背,扛着吴清许就往里跑。 本来想表现下的陆巡:“……” 就感觉自己除了有匹马,没什么用。 等他到了屋里,一个年轻的医者已经给吴清许诊过脉,并且开了药。 陆巡站到钱锦棠身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是中毒了?” 钱锦棠听到磁性如山涧流水的声音,蓦然回头,这才想起陆巡也跟着一起来了。 今日的陆大人依然一身鱼飞服,衬的他身材笔挺高大,威严的红色和冷峻的面孔,让他不怒自威。 钱锦棠却一点不怕,对着陆巡哭道:“大夫说就是中毒了,但是不知道吃了什么。”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心,陆巡好看的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就怕钱二也吃了。 过了一会吴清许醒了。 她语气悠悠的,意味深长的看着钱锦棠道:“我早上怕吃坏肚子出丑,只吃了两块点心,而且我的婢女也尝过,她没事,倒是在你家喝了你一杯茶。” 陆巡斜眼看着吴清许,目光满是警告,他才不信小丫头会给别人下毒。 钱锦棠急的脸都红了:“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呢?我为什么要那么干?我有病吗?” 吴清许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你忘了,就是那杯茶,不是你给我的,是我喝了你的吧!” 像是被闷雷劈中,钱锦棠呆呆站在那里,她的茶,是爹给她喝的啊! “我爹怎么会给我下毒呢?我是他亲生的啊,长的很像,怎么可能?” 陆巡心想这个钱老二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突然那个年轻的大夫道:“是水仙花的根泡了水又蒸干了得到的,特别的苦,所以只能放一点点,量不至死,能致人腹泻脱水,跟打摆子一样,我听说最近有人把它当蒙汗药卖骗人,你爹是不是想晕倒你?”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淡淡的说。 清秀的五官做这些慢条斯理的动作显得他十分优雅。 陆巡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气场很强,举止从容的不像大夫,如此出众的人他却不认识。 钱锦棠听了顾旭的话陷入沉思,所以爹不是给她下毒,是想她晕倒吗? 目的是什么? 不让她出门? 弄死她? 钱锦棠想不明白,求助的看向陆巡。 陆巡得意的看一眼男大夫,不管小丫头是怎么认识这大夫的,最后有事不还是指望他? 他垂下头,语气轻轻的假设:“难道是不想让你参加寿宴?你没告诉他们你要见什么人吧?” 莫非她的身世真的跟誉王有关? 钱锦棠和陆巡交换了沉重的眼色,陆巡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钱锦棠目光执拗起来道:“他越是不让我见我越要见,我倒要看看,他为什么这么害怕我见!” 说着钱渊清瘦的身影跑进来,看钱锦棠站着没事,吴清许却躺着脸上没有人色,他又羞又怕,火燎屁股一般的叫钱锦棠:“跟我回去,你祖父叫你!” 这个时候他都不能自己承担责任吗? 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钱渊是凶手,但在他出现的刹那,钱锦棠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她抓住父亲袖子不放,叫道:“你看看吴姐姐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走了呢?你不能走,得给我吴姐姐赔礼道歉,还得给我一个交代。” 第一百零八章 去见誉王 钱锦棠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钱渊,哪怕上辈子这个爹抖抖袖子就出家了,把她丢给何氏磋磨,她也没有像此时这样想给钱渊一大巴掌。 都快四十的人了,做事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清楚吗? 犯了错也就罢了,能不能好好认个错负责任? 钱渊被钱锦棠说的脸色乍青乍紫,过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到吴清许面前道:“吴小姐,叔叔真的不是针对你,谁知道茶水被你喝了啊,我不知道你会去喝那杯茶,那不是给你喝的。” 倒好像吴清许嘴馋一样。 钱锦棠气死了,也顾不得长幼尊卑,叫道:“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钱渊对钱锦棠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十分生气,但是吴清许确实是中了毒,他也不好说什么,不情愿的对吴清许道:“你好好养身体,医药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爹肯定会负责的。” 得,茶是别人愿意喝的。 有事找他爹,完全跟他没关系。 这样长不大的爹让钱锦棠的眸子沉了又沉,在琢磨要不要弑父。 不过首要的事是让吴清许别迁怒她,她忙道:“吴姐姐,我爹不会说话你别怪他,我知道耽误了你很大的事情,你特意来找我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吴夫人肯定会怪罪,到时候我会一力承担的。” 至于找对象这件事,反正谢家不是好东西,她让陆巡给吴清许找个好的。 估计是人就比姓谢的强。 听了钱锦棠这些话钱渊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让吴清许原谅他好。 吴清许是个直白的人,她不跟钱锦棠生气,她不客气只对钱泽:“钱叔叔,有些话不好听可我也要说,医药费这点钱我自己也出得起,也确实是我自己喝了茶不怪别人,但是这是重点吗?你身为父亲,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女儿下毒药?我可是听说了,何氏并不是棠姐的亲生母亲,难道真的有后爹就有后娘。” 这话问到了钱渊的死穴上,他既不能说实话还惊惧外人都知道了何氏和钱锦棠的关系。 “谁跟你说的?棠姐说的?她不懂事,非说她娘对她不好是后娘,谁家的母亲管孩子不是很严厉的,这有什么,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 他死不承认,又看有外人在场怕事情闹大,心想要告诫钱锦棠今后再也不许对任何人说了。 转头就叫着钱锦棠:“我道歉也道了,你,跟我回家。” 钱锦棠很生气钱渊这个时候还想把何氏塞给她,还想粉饰太平,可她也不想家丑外扬,跟着钱渊出了房门。 陆巡想都不想跟过去,顾旭叫道:“这位大人,他们父女好像有话要说,外人不好听吧?” 陆巡回头,淡淡的道:“你说得对,外人最好别听,可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小叔叔。 顾旭没由来收到一份敌意,弯起嘴角笑了笑。 钱渊到外面看钱锦棠不上车,可是他自诩读书人,又不能动手,就很头疼的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钱锦棠也不跟他兜圈子:“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都能做出给我下药这种事来,我自然是不信你想毒死我的,那么我的身世是不是真的跟誉王有关?我娘到底是谁,你感觉到了我今天会知道真相才阻止我的对不对?那我可以不去,但你要告诉我真相,你现在告诉我我不进不去还能原谅你,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钱渊想起老爹的叮嘱,也让他坦白从宽,可是安庆已经死了,死了,是怀了他的孩子才死的,如今皇后早都死了,可要面子的皇帝还活着,他们都想让他说实话,可谁想过说实话后他的命怎么办? 他才四十岁,老爹给了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他虽然每日为赋新词强说愁,可他还没享受够,他不想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身世你祖父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钱渊只想女儿快点上车,到最后没好气道:“我是你爹,我觉得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就这么简单,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就要下人拉你回家了!” 色厉内荏,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钱锦棠看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冷笑道:“我今天就把我的身世弄清楚给你看看,我到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个人撒谎骗我!” 正看看见陆巡在身后,钱锦棠翻身上马,叫着陆巡:“小叔叔,我们走!” 陆巡二话不说非常配合,坐在钱锦棠身后才觉得不对劲,到底谁的马? 陆巡先把钱锦棠送回到马车上,钱锦棠衣服脏了,她找了一套鹅黄色的蜀锦春衫换上,温暖的颜色衬得她肌肤如雪,过艳的五官也恰到好处的柔和起来,比那套绿色的相得益彰。 陆巡掀开车帘坐进来,觉得丫头好看了好几倍,忍不住露出赞叹的神色。 钱锦棠暗想每次他见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真是嫌弃我的穿着。 记住这个眼神,往后见她就差不多这种配置好了。 陆巡是来说正经事的:“王爷不能一下子就跟你相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怕引起谁的注意,你进去后有下人领着你入座,然后你就等着李侧妃找借口接见你,到时候娘娘会带你去见王爷的。” 钱锦棠一一记下,看陆巡要走,想问问陆巡没什么没有去找她,可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她感觉现在不是时候,话到嘴边换成了:“大人,您说我爹为什么这么怕我见到王爷?就算我的身世真的和誉王有关,难道我就不忍他了吗?他怕什么?” 对,父亲阻止她的种种表现是害怕,这让人很费解。 陆巡想到安庆公主的死因,自然很容易理解钱渊,他看钱锦棠都不必叫誉王,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他得让誉王人下这个外甥女,给他的丫头尊贵的地位和富裕的生活。 不过事情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一定,他安抚的一回头:“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小叔叔,我都会对你负责的,安心吧!” 第一百零九章 何氏截住钱锦棠 钱锦棠跟着寿昌伯府的下人到了二门。 在二门迎客的是寿昌伯世子夫人和寿昌伯的一位新姨娘。 寿昌伯本来是西山的一个泥瓦匠,在京城靠给人家盘炕讨生活,因为李侧妃生的美,还有道士给李侧妃批过命,说她能母仪天下当皇后。 寿昌伯变把女儿放在好女色的誉王府门口,等着跟誉王不期而遇,说来也巧,一日誉王外出回来,正好见到娇美动人的李侧妃,直接就抬进了府。 李侧妃也很能干,不光打败了一干对手,还给誉王生了唯一的儿子。 自此李侧妃母凭子贵,寿昌伯水涨船高,从泥瓦匠一跃成为人上人。 他年纪大了,又感谢老妻给他生了好女儿,因此没有续弦,就找了一个能干的妾室操持家事。 因此这位妾室迎客,在寿昌伯家到不显失礼,毕竟寿昌伯屋子里得有人代表啊。 她跟在世子夫人身后,世子夫人要接待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她看钱锦棠落单,还没人招呼,就主动上前询问:“姑娘您跟家里人走散了吗?” 钱锦棠道:“我是钱守业的孙女,专门来给伯也拜寿的。” 钱二小姐! 李侧妃专门叮嘱过,说如果人来了不要刁难,直接迎到客房就可以了,侧妃自有安排。 王姨娘笑道:“原来是钱二小姐,有失远迎,您这边请。” 王姨娘打算专门送钱锦棠过去的,毕竟是侧妃特意跟家人叮嘱过的,不曾想钱美宜的婢女云裳在那里等着呢,她非要钱锦棠去见何氏。 她对王姨娘说:“我们家二小姐和夫人走散了,夫人特意命奴婢在这里等着小姐,就不劳烦姨娘了,奴婢带小姐去找夫人。” 王姨娘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钱二小姐请便。” 客人休息的房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旦变动找人就难道了。 钱锦棠跟着云裳到了接待何氏等人的屋子,里面的客人都是她之前认识的,显然不是陆巡说的那间房。 她跟那些夫人太太小姐们打完招呼就坐到了何氏旁边,皮笑肉不笑道:“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我可不认为你这么好心,想要带我,以前这种场合你不是都瞒着我吗?” 何氏回不去钱家还是其次,事后她想万一钱锦棠被贵人看见再引出身世来,那她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今天她早早就过来,让云裳在门口堵着,只有把这个祸害放在眼皮子地下她才能安心。 “你祖父把房子搬到哪里去了?”何氏打算用别的话题拖着钱锦棠。 钱锦棠站起来对着她一笑,提高了声音打:“夫人,我去找小姐妹玩去了,回头见!” 说完摆摆手出门去了。 想把她拖在身边,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钱锦棠出门后先找人问了吴夫人所在的厢房,距离何氏的厢房不远,吴大人是太常寺最高领导,屋子里面的客人都是位高权重文官家属。 钱锦棠怕给吴清许带来麻烦,不敢直接近前,好在吴夫人看见了踟蹰不前的她。 “棠姐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到这边来。”吴夫人对她照着手。 钱锦棠看别的夫人都在自说自话,她低声在吴夫人耳边道:“吴姐姐吹坏了东西我给她送到医馆了,大夫说人没事,但是要休息一下不能过来了。” 看吴夫人脸上写满担心,她声音更低些道:“伯娘,其实另有隐情,总之都怪我,但是吴姐姐身体没事,在回春堂,就是真的不能过来了。” 身为母亲,儿女就是命根子,不是别人说没事就没事的。 吴夫人把下人带出去,派人去回春堂看情况。 钱锦棠也跟出来,知道吴夫人这时候不能走,肯定心急如焚,她说了实话。 吴夫人很不可思议:“你爹为什么不想你来啊?” 钱锦棠找着借口道:“还不是跟郑家的事情还没处理清楚,我家夫人又不怎么待见我,她怕我遇到麻烦,所以不准我过来。” 那也不至于下药。 吴夫人是很通透的人,知道是钱家家丑,没有再问。 过不多时,下人回来了,说吴清许现在很好,在跟大夫人下棋,但是大夫不放人,说要观察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宴席都散了。 吴夫人还着急给吴清许想看婆家呢,不免抱怨道:“这什么大夫啊,人都没事了怎么还不让走,不是黑店吧?” 钱锦棠却知道顾旭不仅不是心黑的衣服,人家是今年的二甲进士,张相公未来的好帮手,也是一名出色的大夫。 不过她也没想到今天顾旭会在回春堂坐诊。 钱锦棠把顾旭的情况跟吴夫人说了:“如果顾大人是坏蛋,这世上没有好人了。” 吴夫人敬重读书人,听了忙道:“既然是顾大夫说的,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说完眉头又皱起来。 钱锦棠低声道:“母娘您是在担心吴姐姐的婚事?我听人说那位谢公子除了读书好一点,别的品行可不怎么样,谢太太不管病的多重他都不会伸手帮忙赚钱,读书的钱都是谢太太绣花挣的,眼睛都鳌瞎了。” 吴夫人还在心里怪吴清许什么事都敢外人说。 “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而且谢太太这样不是很高尚吗?读书人哪有时间管生计呢,证明谢家家风清正。” 钱锦棠听出吴夫人不高兴了,可是为了姐姐的人生,她才不管呢。 “我看是家风不正才对,这样的婆婆,对自己都那么狠,那儿媳妇如果比不上她岂不是要挑三拣四?而且大男人怎么踩着自己的老娘老婆往上爬呢?对母亲都这般不孝顺能指望他疼谁?看人家顾大人,人家自小没娘,是一边跟大夫学医赚钱一边科举的,今日不过二十岁,不也中了进士?” 相比较,谢公子还没中。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相亲对象更是,就算吴夫人之前对谢公子是满意的,听了钱锦棠这种小人语也不会喜欢谢公子。 突然她觉得女儿到不到场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吴夫人要带钱锦棠回屋的时候,钱美宜找到钱锦棠撒娇的说:“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百一十章 出卖 人太多,钱锦棠不好推辞,跟吴夫人告罪后跟着钱美宜出来了。 寿昌府安排客人的地点在后花园。 男客一边女客一边。 他们一出厢房就是临时戏台的空地,好戏还没开场,主客都没落座,零零散散有些下人围着戏台进进出出。 钱锦棠看附近没人,停下来不走了。 “收起你这套把戏吧,我不会任凭你娘差遣的。” 钱美宜回头看着钱锦棠穿着一身蜀锦,她打听过市价,这一套行头没有一百两下不来。 当时桃桃说钱锦棠也接到了请柬她还觉得桃桃是吹牛,竟然是真的。 最可气的是钱锦棠躲过了别的贵女的衣服款式,她和表姐没人告诉,竟然都跟人撞了衫,尤其是表姐,跟昭华公主的掌上明珠朗月县主撞了衫,人家县主的料子华贵把表姐比到泥土里不说,还惹了县主不高兴。 这些都是拜钱锦棠所赐。 “我带你去个地方,不跟我走,我就大喊大叫了,到时候虽然我会丢脸,可是你也跑不了。”钱美宜语气带着恨意道。 钱锦棠站着不动:“无所谓,反正我们是姐妹,我不在意嫁不出去,你愿意出丑就出吧,我陪你。” 钱美宜皱眉道:“你真的不怕出丑?” 看钱锦棠果然不为所动的样子,钱美宜道:“随便你,反正不光我们丢脸,最丢脸的人呢是祖父,他现在没有官职没有地位,如果再被人参奏一本治家不严……说不定就要被赶回老家去了,我跟我娘可以留在京城,你可以吗?” 最关键的老爷子会丢脸和失望。 钱锦棠可以不在乎名声,甚至性命,但是不能再让祖父伤心了。 知道戳中了钱锦棠的点,钱美宜讥讽一笑,前面带路。 过了假山凉亭,前面有一排杏子林。 钱锦棠知道过了杏子林就是男客那边了,她停下脚步道:“你如果不说什么事,我不往前走了。” 钱美宜回头不怀好意的笑,然后从杏子林中把郑聪叫出来。 此时郑聪已经没有一点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眼周发黑,脸无血色,塌陷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十分阴暗危险。 上辈子她竟然为这种人伤心难过过。 钱锦棠怒视钱美宜:“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你明知道家里要我跟他退亲,还让我来见他,你到底姓不姓钱?” 钱美宜在郑聪面前一副娇滴滴的委屈模样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指责我,你破坏我的姻缘,但是我是你亲妹妹,我不能跟你一样混蛋破坏你的好姻缘,就凭你的条件能找到郑大哥这样的已经是高攀了许多,你就不要再挑三拣四装清高了。” 说完看下郑聪:“郑大哥我姐姐有些不识好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好好跟她说说吧。” 说完就走了。 郑聪怕钱锦棠拂袖离去,急忙挡在钱锦棠面前。 钱锦棠根本没想走,微微仰头冷笑道:“郑大公子,你我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郑聪看不得她这幅骄纵傲慢的样子,在他心里,钱锦棠就是个草包,草包就要有草包该有的样子,安分守己的等着人去欺骗。 可是这贱人竟然三番五次的害他,还想跟他退婚。 “你不要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郑聪义愤填膺道:“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别以为你和陆巡的丑事我不知道,你早就变成娘们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不可一世?” “你可以污蔑我,但是不能污蔑陆大人。”钱锦棠眼睛一立道:“还有,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你和高思淼的奸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要不要我拉过一个人来帮你问问,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的丑事,好唤醒他们的记忆。” 郑聪懊恼的就是这件事。 明明是钱锦棠和陆巡先对不起他,可是身败名裂的竟然是他,这不公平。 “如果你和陆巡没什么你祖父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出来了?还是刑部的人亲自把他送回来的,你不陪陆巡睡觉他会给你两万两银子?你当别人是傻子吧?” “你不想跟我无非是嫌贫爱富觉得我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确实,谁都没想到你是镶了金边的。” 钱锦棠抬起手就给郑聪一大巴掌。 她以为只是随便一打,可是郑聪竟然应声倒地,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还真敢下黑手。” 钱锦棠心中明白,肯定是狗子给了她力量。 她朝着郑聪呸了一声:“你再侮辱我跟我胡说八道,我还打你。” “你分明就是被人说中了恼羞成怒!”郑聪站起来道:“我就说你,你就是一个破鞋,还倒打一耙,你对得起我?” “那就退婚啊!”钱锦棠讥讽道:“既然我这么不好,你为什么纠缠我不放,不跟我退亲呢?” “想让我成全你和陆巡?”郑聪一脸阴险的笑:“你休想,下辈子吧。” 就这么打嘴仗能让婚姻继续? 钱锦棠觉得郑聪叫他过来应该留有后手,总不会只是想发泄情绪吧。 果然,很快的,在何氏等人的陪同下,高老夫人很“凑巧”的路过杏子林。 但是钱锦棠没看懂郑聪的目的,这个老婆子有什么用?难道老婆子不想拆散他们,还能帮着他说亲不成? 最多能见证他们这对“未婚夫妇”私下里见面了,可是他们婚约还没解除,并不丢脸啊。 高老夫人虽然恨高思淼给她丢了脸,可是毕竟人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曾经对高思淼给予厚望,也投资了很多钱财,就这么折了,她怎么甘心。 尤其是发现不肯给她孙女让位的钱锦棠竟然还霸占着郑聪,她怒气冲冲上前,抬手就要打钱锦棠。 钱锦棠这次依然不客气的将她推了一个趔趄,并呵斥道:“我敬重你是长辈就不骂你是疯婆子了,但你有病回家吃药好吗?我跟你什么关系你抬手就来打我?” 高老夫人本来是要泄愤,自然不能说实话,她硬是找到了理由:“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和男子私会,简直道德败坏,是个人就能教训你,我老婆子看不惯,替你家长教训你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誉王驾到 被点了名说没教养,可何氏依然没动。 钱锦棠冷笑道:“你的意思你为老不尊也人人得而诛之了?” “你……” 邓老夫人被气的说不出来话的时候,郑聪很凌然的站到钱锦棠身边,义正言辞道:“我们是未婚夫妇见面,怎么能叫私相授受?而且我们是得到家长允许的。” 何氏点头道:“是啊老夫人,我家棠姐和郑公子是订了婚的,而且是我让他们见面的,您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呢?” “哦,我知道了高小姐对郑公子一往情深,想要嫁给郑公子,可是郑公子和我们棠姐两情相悦啊,您就不要再捣乱了。” 轻松几句话把邓老夫人说成是了破坏者,这样郑聪和高思淼的私情看起来就像是邓老夫人一厢情愿的。 还真的在这里等着她呢。 钱锦棠暗暗冷笑,郑聪觉得有何氏出面承诺他们的婚事,他们就不用退亲了吗? 那也太可笑了吧。 她突然站着不说话,何氏和郑聪都狐疑起来,这钱锦棠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本来她也觉得自己名声不好不想退亲? 说实在的,郑聪现在觉得钱锦棠有些邪门,水月庵的时候,钱锦棠就是明知有坑故意跳,把他和妹妹都耍了。 但是他和钱美宜联手是临时之举,钱美宜甚至都没要好处就答应帮他,钱锦棠总不能这样也知道了,未卜先知吧。 安静之中,邓老夫人的婢女亮儿和寿昌伯府的一个大丫头联袂而来。 那大丫头见了邓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道:“老夫人,好不容易找到您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您家的大小姐投缳自缢了。不过您不用担心,府上来人说抢救的及时,人没事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记重锤,砸到每个人的心上。 邓老夫人反应过来是生气:“她怎么敢?” 男人不要了就自杀,自杀还要闹大,这不是丢儿子的脸,一个不好,儿子前途尽毁。 “她为什么不敢,她和郑大公子私相授受,郑大公子却不想负责,她毁了名声前途都没有了,命算什么?” 邓老夫人和郑聪都要说话,钱锦棠才不给他们机会:“老太太,我之前就说你喜欢给别人家烧纸上坟,你到现在都没改啊,我再怎么样不是私相授受,更没有被人抛弃投缳自缢,你自己孙女都没管好,怎么总喜欢找我麻烦?还是你本来就是嫉妒我,嫉妒郑大公子不跟我退婚,你家孙女没办法上位置?” “哎呀,这么说高大小姐做出来这些事都是你知道的吧,不会是你教的吧?你不是作风正派道德高尚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看来世人如果一个劲的夸赞什么人就肯定有问题,都是些沽名钓誉的主。” 对,沽名钓誉! 对于邓老夫人,没有比这个词汇更能侮辱她了。 众人议论声起:“对啊,高小姐和郑大公子的事还没着落呢?” “高小姐也挺可怜的,被人玩完了就丢,没人负责。” “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还上赶着往前凑,被抛弃也活该……” “邓老夫人还教育别人呢,真是丢脸……” 周围人也热闹起来,都指指点点的。 邓老夫人一辈子加一起都没被人这么骂过,不对,有,上次也是钱锦棠。 她到底怎么敢? 邓老夫人气的将拐杖敲的噔噔响,人没上来气,一下子晕过去了。 钱锦棠见此机会难得,回头一巴掌打在着急辩解的郑聪脸上。 “都是你这伪君子,忘恩负义的小人,人家邓大小姐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不管不顾的跟你在一起,你呢?现在事情败露你倒是甩手的一干二净,邓大小姐却要丢命,你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担当。” 又看一眼四周道:“大家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还会跟你一起站在这里吗?我就是要跟你说的清楚明白,你既然对婚约不忠,另有所属就应该对人家负责到底,有了这件事,我是不会跟你成亲的,同时我也希望邓大小姐可以安然无恙,你对人家负责任,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更不要害人性命。” “钱二小姐原来不是跟郑公子私会,是来劝郑公子负责的啊?” “真是个好姑娘,被人挖墙脚反而还关心别人。” “可我听说她不学无术的,怎么会这么好心?” “你知道什么,人家钱二小姐是钱守业大人亲自带大的,钱大人是多仗义仁义之人啊……” 过分了啊,怎么还给自己加戏? 钱锦棠之所有有恃无恐,还敢跟着钱美宜过来,是因为看见苹苹远远的给她打手势了。 祖父虽然不想让她来寿昌伯府,但是既然她来了,肯定就会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但是为什么安排的人不夸孙女,拼命美化自己呢。 很快的,人越来越多,舆论瞬间从钱二小姐和未婚夫约会变成了钱二小姐劝未婚夫对邓大小姐负责,虽行为鲁莽了些,可是毕竟怀着一颗善良仁义的心,还是为了帮助情敌,让人尊敬。 再看郑聪,订了婚还玩别人家的姑娘,最可恨的是不负责任,千夫所指。 “不是这样的,不是……”郑聪想解释,突然前方传来太监高亢悠远的声音:“誉王驾到。” 一顶肩舆匆匆而来,上面坐了一男一女,都穿着明黄色的衣衫。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很快的二人到了下轿,叫众人起身。 钱锦棠用余光看见了陆巡是身影,心中顿时大定,其实她方才也有些小紧张的,见到大人就安心了,她又可以狗仗人势为所欲为了。 见到了誉王和李侧妃,之前“晕倒”的邓老夫人赶紧爬起来,跪在李侧妃面前涕泪涟涟道:“娘娘,娘娘您要给我老身做主啊,钱家这丫头伶牙俐齿倒打一耙,对老身极尽侮辱之能事,您要惩罚她,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寿昌伯寿宴如果被李侧妃亲自赶出去,那钱锦棠的名声和前途真的是彻底断送了。 李侧妃娇美的黛眉立起,不客气的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怎么你孙女挖墙脚伤害钱二小姐不算,你跑到本宫娘家欺负人,最后本宫还得把人赶出去?老夫人,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誉王给钱锦棠撑腰 别看李侧妃是小户人家女子出身,但是嘴上的事从来没输过。 誉王妃身体不好,现在誉王后宅都是她在打理,教训一个邓老夫人小菜一碟。 钱锦棠暗暗感叹,不愧是张相公未来的绯闻女人,闻名不如一见,讲话是真的干脆,而且恩怨分明。 邓老夫人被说的没脸,骂着婢女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娘娘的娘家,今天是伯爷六十大寿的日子,咱们家有个大事小情还跑这里吵嚷了,还巴巴的先来告诉我,你按的是什么心?居心何在?” 婢女急忙跪下来道:“老夫人,不是奴婢说的啊!” 是寿昌伯府的下人说的,邓老夫人是要告诉李侧妃,有人故意陷害他们家。 李侧妃问传话的婢女:“邓大小姐到底有没有投缳自缢?” 婢女福身道:“千真万确,是邓宅来人说的,奴婢怕老夫人担心,所以跑来告诉老夫人,一时间心急,忘了场合。” 李侧妃看着邓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听见了吗?您家的大小姐出事是真的,伯府的婢女又没撒谎,难道通知您消息还是罪过?” 可是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邓老夫人感觉李侧妃很偏心。 李侧妃看出她不满意了,干脆道:“您家里出了事,这里就不方便留您了。” 说着命令婢女把邓老夫人带下去。 可这哪里是带下去啊,明明就是被赶走了,邓老夫人要面子一辈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侮辱,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李侧妃不慌不忙让人把邓老夫人带下去。 却还没完的架势,把郑聪拎出来问誉王:“王爷您说,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您是不是帮忙处理一下。” 说着看向众人问道:“哪位是钱二小姐?” 钱锦棠微微抬头,看陆巡注视着她,她知道这是誉王和李侧妃的计策,应该是改变了相见的策略,也是,誉王此时出现还与她相见很理所当然,不会让人怀疑,也就是说,这里就要确定她的身份了。 糊涂了三辈子,可能马上就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怎么来的,钱锦棠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激动,她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才直起腰身上前一步:“民女钱二,拜见誉王爷,侧妃娘娘。” 李侧妃非常尊敬誉王妃,就算后来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她也没有骄纵跋扈,依然尊誉王妃为姐姐,什么事都把誉王妃想在前头。 所以她很喜欢别人规矩的叫她侧妃,而不是不清不楚的娘娘。 钱锦棠的称呼让她觉得这孩子是拎得清的规矩人,好感倍增,笑道:“抬起头来,让咱们好好看看这位敢于仗义执言的姑娘。” 这也是在给钱锦棠脸上贴金呢。 钱锦棠大大方方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千娇百媚却不失英气的脸,那人穿着金红色遍地金牡丹缠枝春袄,下身一条绛色十八福的马面裙,头上戴六尾凤头金钗,一双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耳铛,珠光宝气,富贵十足。 难怪那些人喜欢编排李侧妃和张相公的艳史,两个人无论年纪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般配,又那么默契的联手,有着共同的目标,把国家治理的那么好,很难让人不胡思乱想。 钱锦棠再看李侧妃身旁站着的誉王,一张娃娃脸,眉眼很好看,如果是女人会更加漂亮,因为眼角带着笑纹,所以没有王爷的威严,一看就是老好人。 其实跟李侧妃也是般配的,可惜死的早,老婆就让人“配”给了张相公。 她在打量誉王,誉王也在看她,阳光下,少女水盈盈的桃花眼让他仿佛回到十年前。 那时候还没有宫变之事,十岁的安庆妹妹在后宫无忧无虑采花扑蝶,也就是这幅长相了。 “你……”誉王激动的要说什么,就听见李侧妃微微咳嗽一声。 誉王回过神来叫着郑聪:“李侧妃说的对,你这少年太不地道了,怎么定了亲还与别的女子勾搭连环?” 他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可钱二姑娘和妹妹长得那么想象,就算不是亲外甥女这份相似的缘分,他也决定为了她出头。 郑聪焦急辩解:“那是个误会,我心仪的是钱二小姐。” 誉王抬起手不耐烦的道:“人家邓大小姐都是为你自杀了你还说什么误会,本王看你分明是因为行迹败露怕损害自己的名声所以打算背信弃义,年轻人不能如此没有担当,这件事本王做主了,你还是跟邓大小姐完婚,和钱二小姐的婚事作废,你又毁约在先,要赔偿钱二小姐的损失,回去和你爹商量吧。” “王爷……” 郑聪要拒绝,被李侧妃一声呵斥:“大胆,王爷金口玉言,你敢违抗?皇子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太子早年死了,朝中有一半的人支持誉王做太子,嗡嗡虽然性格好,可是也是皇子,怎么能随意欺负。 郑聪吓得跪下去,绝望的看着誉王。 誉王看一眼钱锦棠,后对李侧妃道:“钱二小姐既然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是来李家做客,你要好好安抚人家。” 李侧妃就明白誉王认了这个外甥女,热情的拉着钱锦棠的手道:“跟本宫一起走,看谁今后还敢欺负你。” 如果真的能的誉王和李侧妃庇佑,那这个人一辈子将顺风顺水。 钱锦棠就怕这份关照来得快去的也快,她不知道誉王是什么想法,临走之前求教的看向陆续。 陆巡却没有看她。 陆巡陪着誉王到了男客那边无人的厢房,一进来嗡嗡就激动的道:“长得非常像安庆公主,钱渊这个孽障,本王要亲自去问问他钱二是不是安庆的女儿。” 说到底,他们不是当事人,谁都不敢确定。 陆巡道:“那不如去找钱守业,钱渊那个人不见得会说实话。” 誉王点头,转身就要走。 可是李侧妃给了钱锦棠庇佑,陆巡不想惹她不开心,拦住誉王道:“不在乎这一时,今日是伯爷的寿宴,王爷提前离去会让人误会。” 误会李侧妃失宠了。 誉王特别怕李侧妃生气,吓得脸色都白了,拍着脸颊道:“你说得对,说的对,咱们给伯爷拜完寿再去找钱老狐狸。”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钱锦棠猜到了身世 钱锦棠那边,李侧妃把她带到寿昌伯后宅一间空院子里。 可所到之处都打扫的一尘不染,用品摆设也都一应俱全,并不像是空置的院子。 到了厢房,李侧妃拉着钱锦棠陪她坐下,钱锦棠不敢,李侧妃笑道:“无妨,这是我爹留给我娘的院子,平时没人来住,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如此热情,钱锦棠从善如流。 坐下后李侧妃看着她的眉眼道:“你的事,王爷给本宫说了,本宫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那眉眼和王爷长的一模一样,你们心里想的事应该是真的。” 他们所想的事现在不能说出来。 钱锦棠突然动情,眼泪汪汪的看着李侧妃道:“能不能请侧妃娘娘给民女讲一讲,民女为何与殿下如此相像?民女虽然来了,却对此一无所知。” 李侧妃也怕别人误会钱锦棠是誉王的女儿,那真是节外生枝。 她抚着手掌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殿下说他有个妹妹,乃曹贵妃所生,安庆公主十岁那年皇宫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曹贵妃丧命安庆公主被安排去白云观养身子,五年后安庆公主突然死了,至于死因……这个还是等事情有了分晓之后你亲自问殿下吧!” 如果钱锦棠真的是安庆公主的女儿,不用她问,誉王到时候就会告诉她。 钱锦棠听了颇为震惊。 她当了陆巡七年狗子,那么多达官贵人的黑料都记载她的脑子里,怎么没听过安庆公主这个人啊? 所以她是安庆公主的女儿吗? 誉王是她舅舅,嘉丰帝是她外公,然后她上上辈子做过下人被人害死? 简直可笑吧? 不过可以解释为什么钱渊不想让她来见誉王了,安庆公主死的不明不白,很可能和钱渊有关。 李侧妃发现钱锦棠脸上都是讽刺的表情却没有欣喜,这很奇怪,听闻跟皇家公主有关系这人不应该很高兴的贴上来吗?怎么还不满意上了? 面对财富和权势的巨大诱惑而不动心,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让李侧妃刮目相看起来。 二人还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寿昌伯世子夫人来了。 她看了钱锦棠一眼,李侧妃直接问道:“是不是父亲叫我?” 世子夫人好奇姐姐竟然没有让这女孩子回避,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是公主他们都到了,就等着您开戏呢。” 今天来的达官贵人非常多,大家都是看李侧妃的面子。 当然就是誉王的面子,因为大家都感觉誉王未来会做皇帝。 钱锦棠怕李侧妃不好意思赶她走,站起来道:“侧妃娘娘,我去找我家二夫人问一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李侧妃正好不知道如何安置她,听了笑道:“那本宫就不留你了,本宫派人送你过去。” 钱锦棠给李侧妃行礼告退。 可她出了门却并没有找何氏,而是寻找钱美宜所在的位置。 钱美宜正在跟何芍药说引诱钱锦棠去见郑聪的事。 何芍药听闻郑聪还想跟钱锦棠成亲,心里十分不爽,虽然她没见过郑聪,但是听过郑聪的美名和聪明,那是京城不少妇人心中的贵婿人选,虽然现在郑家名声不好了,但是钱家也好不到哪里去,钱锦棠怎么配得上郑聪。 “你就不该帮忙。”何芍药不满的道:“你该跟我商量一声啊,他们是未婚夫妻,就算见面了也坏不了她的名声,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只能成全她而已。” “这怎么是成全?”钱锦棠嘴角勾着冷笑道:“郑聪真正喜欢的人是高小姐,想娶她是迫不得已,她和郑聪现在还站在一起就很难推掉这门亲事,那她只能嫁给郑聪。还没结婚未婚夫的心里就藏着别的女人,结婚后她会成为笑话吧?” 而且钱锦棠不同意这门婚事,定然是想跟陆巡好。 她就是要破坏钱锦棠的好姻缘,让钱锦棠痛苦难过,成为别人的笑柄。 突然,她看见钱锦棠那张笑嘻嘻的脸就在眼前。 钱美宜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应该被气惨了才对啊! 钱锦棠道:“三小姐,我之前是不是问过你,郑聪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害我?” 钱美宜不知道钱锦棠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转着眼珠道:“我没有什么好处,我是你妹妹,叫你去见姐夫怎么了?” 钱锦棠抓过钱美宜的衣领狠狠一巴掌把她打到在地。 对上钱美宜震惊和痛苦的表情,她淡淡道:“你的脸肯定是没办法见人了,现在你可以跟你娘滚回去,不要给我在这里丢脸。” “你怎么敢……”钱美宜感觉脸顷刻间就热辣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肿的老高,无法见人了,可她今天还没有见到那些贵人,还没有出风头。 钱锦棠对着这个蠢货翻白眼,害了她还想拍拍屁股装淑女去,做梦去吧! 钱锦棠打完钱美宜自己并没有在寿昌伯府多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最期待的事是陆巡来找她,看结果如何,什么在寿宴上遇到贵人有好姻缘之类的事情,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于是她带着梨梨和苹苹去医馆找吴清许,桃桃被她留在医馆了。 本来她想让苹苹去找陆巡的,可苹苹毕竟是小姑娘,陆巡也终究会去找她,她不愿意让苹苹冒险,所以准备按部就班的等着。 到了医馆吴清许已经走了,顾旭没有接待病人,而是在包厢中研究棋局。 钱锦棠知道吴清许擅手谈,她坐在顾旭对面问道:“这是你跟吴姐姐的棋局吗?你输了?” 顾旭很震惊道:“我跟你很熟吗?你怎么大喇喇就坐下来,还打扰我的思路,要知道你连我的病人都不是,我也不认识你。” 钱锦棠:“……” 她上辈子跟顾旭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听说这人医术很高罢了。 “下次就很熟了!”钱锦棠听出顾旭是真的意外,并没有挖苦之意,她笑呵呵道:“既然吴姐姐已经走了我就不打扰了,谢谢您治好了吴姐姐,改天请您吃饭,再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钱守业招认 一个女孩子要请一个大男人吃饭? 这是京城什么时候兴起的规矩? 还是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热情大方? 直到钱锦棠走了,顾旭还是懵懵的。 然后顾旭又想起来一件事,这个女孩子姓什么他都不知道,万一是敷衍他的,他怎么讨要这顿饭? 钱锦棠已经带着婢女们回家。 她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钱渊问清楚安庆公主的事的,在大门口遇见了萧逸尘。 萧逸尘抱着肩膀站在他们家石狮子旁边,他前面有两匹枣红马,还有一顶软娇。 其中一匹马是陆巡的,钱锦棠认识。 谁坐轿子来了? 钱锦棠走过去和萧逸尘打招呼:“你怎么不进去?进去喝杯茶吧。” 萧逸尘很意外,他的印象中这位钱二小姐虎超超叽喳渣的十分直接,竟然没有先问陆大人,而是让他进去喝茶。 他竟然有点点感动。 钱二小姐人还挺好的。 他抱怨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道:“是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的,誉王微服来了,大人让你回来之后在二门等他。” 誉王殿下竟然亲自来了。 是不是他也不确定她的身世,所以直接找上门来发问了。 钱锦棠琢磨来琢磨去,只有直接去问当事人这个办法最简单,果然誉王也是这种直爽的人。 她听了拎着裙子就往门里跑。 萧逸尘心想:看吧,我可没冤枉她,这不是风火轮是什么? 钱锦棠蓦然回首,笑道:“我才想起来,我家搬家了你们不是知道新住址吗?哼!” 然后又跑了。 萧逸尘愣住,难道谁说不知道了吗? 哼又是什么意思? 钱锦棠没有听陆巡的话去二门,而是来到了钱守业的院子。 穿堂口两个小厮在说笑话,钱锦棠走过去问道:“祖父是不是在接待客人?” 小厮立马规矩起来。 其中一个道:“太爷说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房里有贵客!” 钱锦棠翻了个白眼道:“任何人其中能包括我吗?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祖父最最亲爱的孙女,你们不让我进我就跟祖父打小报告,说你们偷看我的婢女洗澡,让祖父把你们赶出去。” 身后的婢女:“……” 两个小厮吓得不轻,比起放二小姐进去之后太爷可能不会生气和被二小姐盯上了肯定要脱一层皮相比,他们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锦棠偷偷溜到钱守业的院子里。 她听东稍间有声音,于是从门厅进去,靠在隔断后偷看。 厢房中誉王坐在美人榻上一脸严肃,陆巡侧着身站在很远的地方。 祖父跪在誉王脚下。 钱锦棠眼睛瞪大,祖父竟然给誉王下跪? 并不是说祖父有多高级,可毕竟是之前的侍郎,对国家有过贡献的老臣,誉王这只小蜜蜂又不是刻薄的人,怎么会让一个老者一直跪着呢? 她就听祖父声音带着颤道:“都是老夫的罪过,我那个不孝子确实罪孽深重,但是就凭他那个干啥啥不行的德行他还不敢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情,这招瞒天过海是我一手操办的。 公主难产之后血流不止,我给白云观散了一些钱,堵住了知情者的嘴,让他们离开京城,又在公主弥留之际求情,让她放过钱老二那货。公主情深义重,本来就没想告发钱老二。 她还告诉老夫都谁知道,应该如何安排…… 总之都是我亲自去办的,殿下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那货太怂了,不值得殿下这样生气。” 誉王嗤之以鼻:“少来这套,你护着他他听你的话,果然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你们是父慈子孝了,可是本王的妹妹呢?她才十五岁就香消玉殒,这还不算,你们让她的女儿叫别的女人母亲,这一叫就是十五年,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太可恶了,你确实罪该万死!” 钱守业身形颓然,好像老了十岁道:“殿下,您说什么老夫都承认,可是老夫就这么两个不孝的东西,处理一个就少一个了,本来就两不抵一个,您如果告发了他,那老夫还有什么指望?求您看在老夫年事已高,为国效过力的面子上,从长计议此事行吗?” 欲望冷笑道:“你不如让我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毕竟钱二郎是她爹,本王可能会不忍心外甥女没爹。” 钱守业叹口气道:“老夫脸皮再厚也不能拿棠姐说事啊,是老夫对不起公主,瞒了她这么久也对不起她。” 誉王道:“算你还有点人性……” 钱锦棠听不下去了,意料之中的,她真的是安庆公主的女儿,但是意料之外,祖父竟然是这件事幕后的主使。 也是,就凭这老爹那个二百五的德行,他哪来那个本事把这件事藏的那么好呢? 可她宁可是父亲那种怂货一手操办的这件事。 祖父对她那么好,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跟母亲的死有关呢? 钱锦棠想冲进去质问钱守业,突然屋子里传来陆巡没有温度但是很好听的声音道:“殿下,卑职先出去一下。”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去了。 等钱锦棠到了通往后院的夹道中,陆巡也追了上来:“走那么快干什么?被狗撵了?” 不是他在后面吗? 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陆巡脸色变得难看道:“不许动,我不是让你在二门等我吗?” 祖父都能欺骗自己,这世上还有人能相信吗? 有,他是主人,作为狗子对主人必须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 钱锦棠气一下子就顺了,走过去叫道:“小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巡看她变脸如此之快暗暗吃惊,她是去过川蜀吗?学过艺,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你……”他犹豫片刻问道:“你都听见了,方才不是在生气吗?” 钱锦棠道:“我在生他们的气,你又没气我,我也不能不分是非拿你撒气啊,你比他们好多了!” 后面这句话彻底取悦了陆巡,果然她说帮着他挠钱守业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丫头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算她有良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事情的原委 陆巡叫钱锦棠:“过来!” “干什么?”钱锦棠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人还是走向了陆巡。 女孩子身上的淡淡芳香越来越近,陆巡心虚的把头扭向一边,道:“说说话。” 钱锦棠道:“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也想知道,王爷到底想怎么办?他打算处置我爹吗?” 陆巡道:“王爷是来找老爷子求证你的身世的,具体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估计他也没想好,倒是你,你想这件事怎么结尾,你想让皇上认你吗?” 钱锦棠想了想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我爹为什么这么怕我的身世曝光,他当年为何没有娶我娘,我娘难产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巡就知道她听了一知半解。 他来追她,就是要告诉她全部,免得她爱恨错了人。 “也是造化弄人吧。”陆巡一开始这样感叹,后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年宫变……方皇后借此机会除掉了最得宠的曹贵妃,她怕被报复就要斩草除根,但是皇女和嫔妃毕竟不同,她根本无法下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将安庆公主两姐妹分别放在道观中流放。” “不给派宫人,没人作伴,只有初一十五二十四局的太监会派人去送一些吃食续命,剩下的全靠自己。就这样机缘巧合下,公主遇见了去道观打蘸的钱二郎……” “两个人一见钟情……那时候方皇后没死不说,皇上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道馆中受苦,这样的公主谁人家敢娶她,是你祖父不同意的,你爹告诉了你祖父真相,你祖父强烈反对……” 却没想到钱渊本来就是个不听话的,继续和安庆来往,还生米煮成熟饭出了人命。 陆巡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钱锦棠:“那条人命就是你!” 钱锦棠:“……” 不用特意说了,她知道了好吧。 所以母亲一辈子的悲剧是祖父造成了? 这件事就算不是陆巡说的,她也完全相信,因为祖父是那么的精明,怎么会让家里的子弟沾上这种事呢,可是他的两个儿子都不听他的话,钱老二尤其不听。 站在家族命运的角度看,如果她是祖父,应该也是持着相同的态度。 可是作为安庆公主的女儿,她也心疼公主被人嫌弃。 “我无法责怪祖父,可是也不敢轻易原谅他。”钱锦棠叹口气道:“小叔叔,如果是你,你是我的话,你怎么选?你会希望皇上认你吗?” 先不说皇上愿不愿意认一个私生女做外孙女,但看钱渊,如果这件事公布于众,凭着皇帝无情冷血的性格,一定会杀了钱渊的。 陆巡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我啊?如果死的人是我爹,我多少会不忍心,如果是三夫人,那就无所谓。” 真的把不孝顺说的这么顺口啊? 不过钱锦棠知道陆巡的遭遇,如果是她,她也会非常憎恨冯氏。 那换成钱渊呢? 钱锦棠上上辈子受了多少苦,就有多恨抛下她不管的爹,可是真的要爹因为她死了,她也办不到。 “其实我只想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她为什么要抛弃我,现在我知道她是谁了,我也知道她没有抛弃我,而是迫不得已跟我分开,我知道她肯定也舍不得我就足够了,至于她有什么样的家世,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并不是很在乎,对我的好的,哪怕她是小偷妓女我也认她,不喜欢我的,哪怕是个公主也不配做我娘……” 看陆巡一直看她,钱锦棠低下头道:“是,我也不忍心看我爹去死,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对不起我娘?” 其实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的心一直乱糟糟的。 现在让她立即做决定说怎么处理钱渊,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从来没见过面,即便觉得她的故事让人心疼可这心疼也很有限的娘。 一个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爹,怎么选? 可能任何人都会偏向于生者,可这样又对不起死者,没办法下决定。 怎么想都是矛盾点。 哪怕她是奸生子呢,孩子都是无辜的,何况祖父他们都不觉得她是奸生子,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大人去处理好了。 “小叔叔!”钱锦棠很快找到了思想出路,突然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怎么又变脸了? 没地方撒气迁怒他了? 陆巡莫名其妙道:“我怎么没来找你,我现在不是就在找你,跟你说正经事吗?” 为她跑来跑去鞍前马后,她好意思迁怒他? 钱锦棠道:“我去你家找你,还去你家送礼,你吃了我的点心,收下了我的梅子,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谢谢呢?” “哼!知道我是有求于你所以不想帮忙就不来是吧?那就不帮忙啊,你起码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吃,梅子是否解酒,那都是人家的心意呢,你怎么嘴巴短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哪跟哪? 他怎么就吃人家的嘴短了,竟然还收下她的梅子? 陆续刚要反问,想想钱二这种性格是不会撒谎的,那问题就出在了他们家下人身上,好一个柱子,敢偷藏他的东西了。 早知道她给他亲自送了吃的,他当天会不会…… 眼下确定她是公主的女儿,就更不应该有非分之想了。 陆巡突然心烦意乱的,找了借口道:“因为还没吃,不知道口味,这不是一直在忙着你的事吗?” 也是,大人亲自陪誉王来的,还不是为了她? 钱锦棠的眼睛对着陆巡弯成两弯月牙,却发现陆巡心不在焉没看她。 “大人!?” 陆巡背着手道:“我不能久呆,你的身世我会跟进的,如果你心里也没有个头绪,那就按兵不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件事上显然你不是高个子。” 她也不想成为高个子,一旦她成了这个家的高个子,说明这个家败了。 钱锦棠认真的答应:“我会好好想一想,多谢您。” 陆巡不想听这些虚的,转身走了。 看他孤傲的背影,钱锦棠皱眉这人怎么感觉生气了呢?可是她没惹到他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婉诗找厨子 惹到他的另有其人。 陆巡没有等誉王,先行回府了,一回去就把桩子叫来问点心和梅子的事。 桩子跪在主人面前,就算不抬头都能想象出主人冷若冰霜的脸是如何的可怕,他整个人抖的如秋天的枫叶一样。 这并不像以往的六爷,六爷为人冰冷可很少找他们下人麻烦,更没有因为一点孝敬就大发雷霆的时候。 不就是下面人送的一点礼物吗?他们陆府这种破玩意多得是。 可是大人亲自过问了,还有震怒之势。 桩子想起送点心少女那娇美憨甜的样子,知道自己瞎了眼,站错了队,虽不知道那位少女什么来历,但肯定是六爷的心头好了。 “六爷开恩,六爷开恩啊!”桩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实话实话来保命:“是表小姐,他硬生生抢走了所有礼物,还骂小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巡冷笑道:“你的意思,你还是没分清楚谁是你的主人是吗?” 就算是被何婉诗抢了礼物,可是也可以跟主人说啊。 柱子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准备瞒天过海。 这才是陆巡无法原谅他的地方,做他的下人,只能忠诚,对他! 桩子欲哭无泪道:“那是因为表小姐把礼物又转送给三夫人一半,如果小的找您说了实话,那表小姐和三夫人都会没面子,小的心想您跟夫人的矛盾已经十分深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原来我的人都是这么的忠心,都能替我着想啊?你不应该做门子,你应该当我的管家。” 听出主人的讽刺,桩子低头凶猛的磕头。 陆巡叫着外面的小厮:“拖到表小姐门口打板子,然后把他交给他的老子娘,别再让我看见他。” 这等于告诉全府的人,以后谁都不要帮着表小姐,不然下场好不了。 这是要往死里逼表小姐啊。 金宝听了暗暗心惊,自从之前的表小姐死后,大人可再也没有为难过任何一位表小姐了,如今故态复萌,肯定是表小姐踩到了大人的底线,他得记着点,今后不能答应表小姐的任何事。 “表小姐没在院子里。”下人很快回道:“表小姐出门找什么厨子,说是要替夫人做点心,买秘方去了。” 陆巡听了站起来,目光如鹰隼一样看着桩子。 桩子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瘫倒在地道:“是小的跟表姐说了钱二小姐的身份。” 陆巡一脚将桩子踢飞,也不管人伤的怎么样,扯着披风往肩膀上一搭,直接冲出房门。 钱锦棠以为回房后第一个来找她的应该是祖父,再不济誉王总要见见她吧? 可门房送来的消息却是一个根本没下帖子,直接就冲到别人家,还非要现在就见到人的何小姐。 门房怕不知道何婉诗的来历,介绍的十分清楚:“是指挥使大人的三儿媳的表亲,仗的是指挥使的势,不好得罪。” 确是是不好得罪的人。 钱锦棠当狗那辈子就没少跟何婉诗打交道。 何婉诗不喜欢狗,但是为了讨好陆巡却要表现的对她好,陆巡一转身她就会把气撒在她身上。 拳打脚踢她倒是不敢,但是为了给陆巡证明狗不值得陆巡付出,她故意摆屎在狗窝里,还是热乎的…… 如果是别的狗肯定吃了。 当着主人的面吃屎的狗,陆巡能喜欢吗? 也就是她有人人类的口味,这才躲过被抛弃的下场。 至于偷她的首饰啊,故意打开笼子敞开门想让她“离家出走”之类的戏码不知道玩过多少次。 逼着她吃糯米饼子是最温柔的招数了。 也从侧面说明了,跟狗都要较量的女人,这何婉诗怎么能好惹。 可钱锦棠想不出这女人为什么找上门来,如果是为了陆巡不至于吧? 冯氏想让何婉诗嫁给陆巡,可毕竟有冯氏撑腰,何婉诗就算发现有人和陆巡走得近也不必亲自动手。 她让下人把何婉诗请到她的小花厅里。 何婉诗用轻蔑的目光打量屋子里的陈设,见她过来,面露鄙夷之色道:“你就不能去见我吗?竟然还要我等,你一个落难小姐,这谱也太大了。” 凡是吃一个核桃都不会说出这种缺心眼的话。 钱锦棠面无表情道:“你是谁我是知道了,但是你上门来有什么事吗?” 何婉诗找了椅子坐下来,摸摸高几很干净,但她还是嫌弃的撇撇嘴,随后道:“把你们家做点心的厨子给我叫来。” 钱锦棠懒得理她了,要不是誉王是微服私访的不想别人知道,她很想揍这个女人一顿。 她坐下来不吭声,苹苹替她回话:“我们家没有点心厨子。” 何婉诗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道:“怎么会,没有点心厨子,你们送到我们府上的点心是谁做的?” 她尝过了? 钱锦棠再联想到陆巡根本没来找她这件事,很快就想明白她的礼物跑到哪里去了。 她接过话笑道:“怎么,你很喜欢吃吗?” “什么你啊我啊的,叫我何大小姐。”何婉诗眼睛向左动了动道:“对,你们家的点心做的还不错,赶紧把厨子给我叫出来,她怎么做的,我买下她,好像我不给你们钱一样。” 说着拍出一张薄薄的银票。 陆家虽然有钱,但是不会给她,她花钱还是有些顾忌的。 但是钱锦棠很佩服她将五十两拍出五千两的气魄。 而且眼珠像左转,典型的撒谎,她就猜到何婉诗是为了孝敬别人所以来找方子的。 不用说,三夫人冯氏很喜欢吃点心。 苹苹几个很不喜欢这女子的做派,看向钱锦棠寻求命令,只要小姐说淦,她就把人丢出去。 钱锦棠却突然改口,道:“我家确实有很好的点心厨子。” 说着叫着桃桃:“你不是会做梅花点心吗?把你做的方子写给何大小姐。” 桃桃哪里会写点心方子?她只会背一个泡脚的药方子。 她懵懂的看着小姐,小姐却对她点头。 桃桃明白了,这位何大小姐不识字。 她很快写了方子给何婉诗,又怕何婉诗带了认字的下人,就把药材改成了面粉,这样送出去。 何婉诗拿了方子还想数落钱锦棠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陆巡把何婉诗赶出府 这死丫头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而且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特别讨喜,就算不喜欢她的人看见这幅笑脸也很难生气。 “对了,忘了问你了,你和我表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何婉诗问的很有敌意,语气颐指气使。 钱锦棠笑道:“我是她的狗!” 反正她没撒谎。 何婉诗放心了,表哥是锦衣卫的小统领,很多人给表哥送礼,这钱家二小姐肯定也想贿赂表哥求表哥办事。 只要不用色相贿赂表哥就行了。 “今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用直接找我表哥。”何婉诗撇着嘴道,能甘愿当狗的人,她不用放在眼里。 钱锦棠装作惊喜的问道:“怎么,大人会给你面子吗?” 陆巡最不喜欢的生物就是表亲,尤其是表妹。 何婉诗被问得心虚,但是面上丝毫不显,冷笑道:“那是我表哥,当然会给我面子了,实话告诉你,表哥最听我的话,反正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而且我表哥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搭理你,你走表哥的路子就是浪费时间。” 钱锦棠不愿意听何婉诗吹牛,点头答应:“那我今后有什么事就麻烦何大小姐了。” 何婉诗看她乖巧,放心走了。 她人一走,桃桃就不服气的道:“小姐,这位何小姐怎么这么讨人厌啊,您和大人什么关系用她管吗?大人又不听她的,就连奴婢都知道,陆大人害死过表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撒谎却面不改色的?” 钱锦棠想到冯氏,何婉诗能如此目中无人还不是有何氏给她撑腰,这就是有人宠爱的表现啊。 像她,就很难做到这种对人颐指气使认为谁都理所当然敬着自己的样子,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才会自卑吗? 原来有人撑腰是那个样子啊。 钱锦棠还挺羡慕的。 何婉诗曾经也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是老天爷厚待的女孩。 他父亲是个赌鬼,因此家道中落,姨母不管怎么接济他们,他们家的日子都过不起来,不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肯定做不到顿顿大鱼大肉,出入穿金戴银。 姨母女儿被何老太太抱走养着了,姨母很不服气,也想要个女儿。 姐姐因为相貌俊美性格八面玲珑被姨母带走了,天知道姐姐每次回家的时候,当她看见姐姐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有多羡慕。 姨母还配给姐姐七八个伺候的婆子丫头,比她母亲院子的下人都多。 那时候的姐姐真是天上月,让她嫉妒的发狂。 终于姐姐死了,她高兴坏了,那段时日她变的乖巧伶俐,整日彩衣娱亲安慰着姨母,净说一些好听话,果然让姨母发现了她的优点,让姨母舍不得她,把她养在膝下以解空虚。 姨母还打算让他嫁给小表哥,虽然她不喜欢表哥冷冰冰的性格,可是嫁给表哥就等于会继续留在陆家,能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和万人尊敬,所以她还是很喜欢这门亲事的。 她总是在想,很快的姨母就会把这件事定下来,她就不用害怕离开陆府了。 但是婚事还没着落,她的行李却被表哥扔到了二门外。 何婉诗看着站在二门口哭的柳叶,急的嗓子都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哥为什么要赶我走?” 柳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她嫌弃柳叶不伶俐,所以出入都不带柳叶。 柳叶双手揉着通红的眼睛,声音呜呜的:“六爷说小姐是小偷,是个贼,偷他的东西的,所以不让小姐在陆家住了,要咱们回家去。”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何婉诗看附近有陆府的下人探头探脑的出来,又羞又恼,直接打了柳叶一个嘴巴:“一定是你听错了,表哥是我的亲表哥,怎么会这么对我?” 柳叶捂着脸跪下去道:“六爷就是这么说的,说小姐偷吃他的点心和梅子,是小贼。” 原来是点心。 一个破点心,表哥至于吗? 除非这个点心对于表哥来说非常重要。 可是她吃了除了觉得很好吃以外,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何婉诗倏然想到下午在钱家见到的少女,她冷笑一声:“什么点心重要,估计是送点心的人重要吧,那个小贱人竟然敢骗我,还说只是想巴结表哥,贱人。” 柳叶不知道小姐发的什么风,不敢搭话。 何婉诗气鼓鼓的问道:“表哥人呢?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野女人这么对我,我要找他讨公道,我要告诉姨母。” 柳叶心想那你不用来回跑了。 她低下头道:“六爷就在夫人的院子里呢。” 肯定是姨母听说了表哥欺负人所以要教训表哥。 何婉诗重重的喘口气,虽然她希望表哥得到教训,但是不能让表哥和姨母为了她吵的太狠了,不然表哥会恨她,那样结了婚就会有很多麻烦。 她叫着下人道:“我得给表哥求情去,咱们去蘅芜苑。” 蘅芜苑中,陆巡正在让人按着桩子打板子,是的,并不是冯氏让他来的,是他主动找到了冯氏。 还故意在冯氏的院子里行凶。 桩子嘴里咬着毛巾,人都快要成扁的了,可是陆巡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那啪啪的板子声响每响一下,冯氏就觉得自己的脸疼了一下。 这个不孝子哪里是在打下人,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她坐不住了,冲到屋外叫着行刑的小厮:“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敢到我院子里撒野,都给我滚出去。” 小厮们看六爷不出声,谁也不停手,可怜见的,难道桩子这个例子还不够警醒人吗?他们是六爷的下人,不是三夫人的。 冯氏见这些下人如此不给她面子,气的去叫陆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是想气死我吗?” 陆巡不想枉杀人命,抬起手叫停桩子的板子。 随后才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冯氏:“孩儿这是为了娘好,正是为了娘的口碑和名声才这样做的,这个下人借着您的名义欺上瞒下,非说是您让何小姐偷儿子的点心的,孩儿不信,娘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能做贼?还纵容外甥女做贼,如果就此放过此人,他指不定还会怎么编排母亲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钱守业跟孙女坦白 说的好听,不就是想骂她是贼吗? 偏偏她真的吃了外甥女拿来的点心和梅子,所以如果一定要袒护桩子的话,就坐实了她是贼。 她什么都不能说。 冯氏从来没在儿子手里吃过这样的亏,气的浑身发抖。 好不容易等到下人都退下去了,何氏这才找回自己一样,她见陆巡要走,呵斥一声叫住他:“为了一盒点心,你真的要这样羞辱你的母亲和表妹吗?” 陆巡冷笑道:“三夫人觉得只是点心问题吗?” “不然你要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吗?” “不用借题发挥,本来问题就存在,拿而不告是为贼!” 陆巡又警告何氏道:“今后如果何婉诗再染指我的东西,我就不是把她赶出府这么简单,我会拧断她的手。” “你不如直接打死我算了……” 何婉诗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母子两个在吵架,为了让表哥对她有个好印象,感激她,她直接挡住冯氏道:“姨母,您别责怪表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跟表哥说一声就拿了表哥的点心,表哥说我是贼是应该的,因为我确实错了。” 她说着,泪盈于睫,肤若凝脂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如果是钱锦棠在这里见到她这幅样子肯定会感慨,何大小姐可不是狐假虎威的草包,能屈能伸的小老婆做派也被她演绎的炉火纯青。 何氏越发心疼外甥女,指着陆巡道:“你看看你表妹,再看看你,你如果有表妹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跟你操心成这样。还不给你表妹道歉,不然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 何婉诗心想果然是为了我逼迫表哥道歉的,姨母对自己太好了也是一种累啊。 陆巡皮笑肉不笑道:“三夫人您可能搞错一件事,是我好心放过了你们,不然我就把这件事说给祖父听,看他会不会同意留下这个贼。” 说到贼字,他直接看向何婉诗。 何婉诗自己说自己是贼那是权宜之计,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贼,可是对上陆巡鄙夷的目光,她顿时羞愧难当,又很愤怒,这个表哥不仅不给她台阶下,显然还想侮辱她。 冯氏很怕陆昂,神色一变道:“陆巡,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 她试图用身份压制陆巡。 岂不知陆巡知道钱二送给他的点心他都没吃到,早都怒不可遏,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原谅何婉诗。 好在冯氏的大丫鬟找到了剩下的梅子,这时候交给他。 陆巡抱住小酒坛子看了看,里面还是满的,他这才消了一点气,抱着转身就走。 何婉诗见了嫉妒的发狂,追上一步喊道:“表哥,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不是为了点心发脾气的,因为这坛子点心是个不要脸的女人送给你的。” 冯氏不解的皱眉头:“什么女人?陆巡你外面有野女人了?” 陆巡回头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何婉诗:“你最好从我家里滚出去,提起不要脸,赖在我家不走才是真的不要脸。”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原来把她行礼扔出去的人真的是他。 “表哥!”何婉诗被气哭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你的表妹啊。” 陆巡不听他废话,直接走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何婉诗委屈的扑到冯氏的怀里哭:“姨母,表哥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不就是一盒点心吗?她还赶走我,以后我还怎么见陆家人啊!” 如果走,她不甘心放弃这份荣华富贵,可是不走的话会被陆家人笑话贪慕荣华赖着不走。 本来她就是寄人篱下的,表哥怎么一点不体谅她的难处,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冯氏也被气的够呛,皱着眉头道:“这个小畜生,我是白生他了,我生了个白眼狼啊,他把桩子拉到我院子里打,一会陆家人就都知道我们拿他点心吃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就好像她多馋一样,一盒点心也要偷。 何婉诗听了却如遭雷击,怎么表哥来这里不是姨母叫的?不是替她出头,他是来打姨母的脸的? 打了桩子丢她的行李,以后她还怎么面对陆家人啊。 表哥是要把她也逼死吧? “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何婉诗清醒过来,擦干眼泪恨恨的道:“姨母,表哥那么有钱怎么会在乎一盒点心,是因为点心是那个女人送来的,他非常在乎那个女人。” 又提到了那个女人。 冯氏看着何婉诗问道:“谁啊?到底是什么女人啊?” 何婉诗语气带着妒忌和怨恨:“是前户部侍郎钱守业的二孙女,钱二!” 钱锦棠打了个喷嚏,然后钱守业就来了。 钱锦棠不想见他,站在房里背着门口不看他。 钱守业看着小丫头纤瘦的身影,暗暗叹息,他知道孩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他曾经阻拦过这件婚事。 肯定是怨上他了。 遥想往事的细枝末节,他轻声叫道:“棠姐,祖父跟你说句实话,就算是现在,让一切重来,祖父还是会阻止你爹和你娘往来的,你不知道那位是怎样一个人,更不知道你娘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祖父不敢轻易冒险,毕竟钱家还有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那位说的就是嘉丰帝了。 说起来钱锦棠虽然没有和嘉丰帝接触过,可也知道那位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他少年接过堂兄手里的皇位登基,一上来就因为父母的封号和文官斗了起来。 当然是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因为他实在是太聪明了,几十年不上朝专心修道,但是依然能把朝政紧紧的把握在手中。 对于亲近的臣子,他宠信过,可从开国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跟他一样,杀过那么多首辅。 他可以当着怀孕的老婆面前调戏宫女害死老婆,也可以转头就因为宫女手长的好看立她为皇后,她恨第三任皇后害死了曹贵妃,所以任由那皇后被大火烧死而冷冷的看热闹,可也没对曹贵妃所出的公主有多照顾。 聪明多疑,对女人和儿女冷血无情,这就是钱锦棠对嘉丰帝的印象。 这样一个皇帝,做他的大臣都战战兢兢的,谁敢当他亲家,还是那样一个公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钱守业道歉 钱锦棠知道祖父没有错。 祖父不过是做了一个父亲和一家之主应该做的事,他能有什么错呢? 可祖父越是这样说,就让她想到安庆公主。 金枝玉叶的活了十年,突然间天塌了失去母亲,这还不算,还要被人从熟悉的皇宫赶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道观中生活。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应该会很害怕吧? 看钱锦棠没出声,站在珠帘外的钱守业很难过道:“棠棠,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祖父了?祖父也没脸见你,祖父这就以死谢罪。” 他转身就走,钱锦棠从屋子里冲出来。 “祖父!” 钱守业回头,看大宝子双目红肿,眼中布满血丝,人也没精神的像是又瘦了一圈,知道孩子是哭的不行了。 也是,任谁刚知道有亲娘亲娘却死了都会很难过的。 “棠棠不哭。”钱守业眼窝浅,也想哭了:“都是祖父不好,是祖父对不起你娘,你要怪就怪祖父吧,别伤害自己。”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不怪你!”钱锦棠看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替她难过,替儿孙操心,她也是很难受的。 抱着老爷子痛哭:“祖父!” 钱守业也哭:“棠棠!” “祖父!” “棠棠!” 爷俩哭的痛彻心扉。 在廊下听着的桃桃心想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人几百年没见呢,也太惨了。 哭过之后钱守业颤巍巍的问钱锦棠:“你原谅祖父了?” 老爷子一辈子为了子孙,到头来还要害怕子孙不理他。 钱锦棠伤心道:“我知道您身不由己,如果我是您,为了这个家,我也会这么做的。我难过是伤心没见过母亲,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人好不好。如果她活着会对我好吗?会喜欢我吗?她未婚怀孕,会不会非常恨我?我夺走了她的性命,她临走的时候一定恨透了我吧?” “她才十五岁,也就我这么大,她一定怕极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祖父我是罪人,我不该出生。” 说到这里,钱锦棠越发觉得对不起母亲,她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她害死了母亲,她罪该万死。 钱守业摸着眼泪道:“棠棠,你娘非常爱你,相信祖父,你娘临死前最担心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替祖父掩饰你爹犯下的错呢?” “为了让我们对你好,你娘一直没有说过你爹和祖父一句错话。她也非常爱你,你爹说过,他想让安庆公主把你打掉,可是公主不肯,她期待你的出生,她还说不管男孩女孩她都喜欢。你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如果是男孩就叫钱晨曦。 连名字都取好了,她怎么会不爱你呢?她虽然才十五岁,可是她已经是个好母亲了,她爱你!” 爱她,为了她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她不是没人要没人疼的臭无赖,也不是讨人嫌的讨厌鬼。 她也有母亲的爱,她的母亲如果活着不会比何氏对钱美宜的爱少,她也是母亲的手中宝,她是有人疼的孩子。 娘啊! 钱锦棠幸福母亲给她的爱,可痛苦母亲已经走了。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让她活了三辈子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才了解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要在她和母亲中做选择,为什么让母亲年纪轻轻就死了? 不让他们母亲见任何一面,连个画像都没有。 甚至让她认贼作母这么多年。 娘啊! 如果娘活着,她一定好好孝敬娘的,可是老天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爷俩抱头痛哭好一会,钱锦棠怕钱守业身体吃不消,劝道:“您别哭了,是我娘没了,也不是您的娘。” 钱守业也怕孙女伤心过度,撇嘴道:“说的好像我娘还在一样,我连老婆都没了,老娘更早就没了。” “不行,我又想我娘了,你再让我哭一会。” 桃桃怕真的哭坏了两个人,和苹苹一起端了洗脸盆进来:“太爷,小姐,洗一洗吧。” 钱守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钱锦棠说,正好,钱锦棠也有话要问他,梳洗过后,他们继续让桃桃守门,屋子里清场。 到只剩下两个人了,钱锦棠让祖父坐好,给祖父垫了迎枕,不然祖父腰会疼了,忙完这一切,她抽嗒一声问道:“誉王殿下怎么说?他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吗?” 誉王就这么直接走了,也没说认不认她,钱锦棠心里没底。 她倒不是一定要让誉王相认,但是她想名正言顺做娘的女儿,给娘上坟烧香,这样娘也是后继有人了啊。 钱守业用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委屈的问道:“你先回答祖父,你恨你爹吗?你想你爹死吗?” 说不恨是假的。 既然明知道祖父不同意这门婚事,钱渊就不该再继续跟公主来往。 公主十岁就在道观中生活,说到底,她既不谙世事又孤独无助,她犯错情有可原,可钱渊不同啊。 他在蜜罐中长大,那时候祖母还活着呢,他是京城的贵公子,鲜衣怒马走南闯北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道理都懂,却还是让公主怀了孕。 怀孕后又不努力争取婚姻。 之前忤逆父亲的心意视为不忠。 又无法给爱人幸福视为不义。 不忠不义一个东西,她怎么能不恨她? 可是就恨到想让他死吗? 钱锦棠还是那句话,她不希望任何亲人死了。 她摇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就算为了您,我也不希望爹出事。” 不然最注重家庭的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哪能承受得住。 还是那句话,钱渊有个好爹,人家命好。 钱守业叹口气道:“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我也不是洗白他,他就是懦弱一些,愚蠢一些,但是心眼并不坏,而且这些年他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人都有点傻了。其实当年他是真的喜欢你娘的,我把他关在屋子里不让他出门,他怕公主等他等不到,一个书生,最在乎双手的人,都用手去砸窗户,都砸出血了,最后还是跑去见你娘了,那时候他是真喜欢。” 老爷子的语气满是心疼。 谁的孩子谁心疼啊。 钱锦棠不以为然,真爱的话就不会另娶别人,她点着头道:“听您这意思,誉王是肯放过爹了?” 第一百二十章 退亲 誉王是个小蜜蜂,都不蜇人,他怎么会想杀人呢。 钱守业道:“誉王的意思是希望你娘以原配的名义嫁给你爹,想让你娘进咱们钱家门。” 可是公主都去是了。 难道要拉着爹去配婚? “要把爹做暗桩吗?”钱锦棠低声问道。 钱守业:“……” 为什么他听着孙女的语气好像挺期待的?不是说好了不希望那孽障死的吗? “不是做暗桩,就是要你爹娶你娘。主要也是为了你,只要你爹和你娘结婚了,就可以把你过继给你娘,这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之后了。” 既然要保护钱渊,就不能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那么钱渊就是新驸马,新驸马不可能和公主有孩子,只能过继。 钱锦棠愿意的,过继也是名正言顺,她就是娘的女儿,能给娘上坟烧香。而且是以原配的名义嫁过来,等爹死了还能跟娘合坟,娘就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是誉王想的主意?” 钱守业捋顺着胡子点头:“但是皇上那关不好过,肯定不能说实话,可不能说实话就要找机会,所以誉王的意思是就当他没来过,现在还不能露出马脚,就连你爹也不能说。” 这么说誉王没来看她不是不喜欢她,也不是不认她,而是在憋大招,让他们更好的相认。 这个王爷一心一意都在为妹妹和外甥女着想,果然是个好人。 就是可惜死的太早了。 钱锦棠心里琢磨着,得想个办法让嗡嗡爱惜身体,多活几年才行啊。 钱锦棠关心着嗡嗡,嗡嗡也在关心她,第二日一早,誉王府就派人来了,以钱锦棠在寿昌伯府受了委屈为由,给钱锦棠送来了很多“慰问品”。 宫中的贡品绸缎十匹,海外国进贡的宝石若干匣,点心两盒……梅花鹿一对,波斯猫一只,还有两包拇指大小的金裸子。 真是吃的用的穿的带的甚至玩的都想到了。 这还是其次,最给力的,郑锦纶亲自来给钱锦棠送庚帖来了,还带着五千两银子。 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今日的郑锦纶形容憔悴,姿态也放的很低。 弯着腰在钱守业面前,希望钱守业把银票收下。 “卑职知道这与老爷子说的数相差甚远,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这五千两当卑职送给二小姐的嫁妆,请大人您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如果是之前钱守业绝对不会妥协,说两万两就是两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是两万两,何况少了一万五千两呢,可是现在形势逆转,是他们郑家不肯退婚了,郑家的门风又不好,钱守业只想赶紧甩掉这个麻烦,给他一百两他都会认了。 但是钱守业没有直接接银票,冷哼一声道:“这门亲事是你求我得来的,现在也是你们郑家反悔在前,到时候传出去我可不希望听到关于我孙女不好的传闻。” “不敢不敢,卑职怎么会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都是我郑家的错,和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 钱守业这才收了庚帖和银票,之后把郑聪的庚帖还给了郑锦纶,两家的亲事到此结束,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送走郑锦纶后钱守业让人把钱锦棠叫来。 不用祖父说,钱锦棠也知道郑锦纶来是干什么来了,但是她很惊讶郑锦纶来的这么快:“是高家给他的压力吗?” 高思淼以死明志,钱守业已经让人打听了,高老夫人觉得丢人想要放弃高思淼,但是一直被高思淼认为冷血的高大人这次却出面了,他留下了女儿,还跟郑锦纶通了信。 钱守业道:“高家的压力是一方面,但是郑锦纶刚拿到郑聪的庚帖,要看他们是否马上联姻才能估算出高家对郑家来说到底重要不重要。我觉得誉王给的压力更大。” “誉王?难道誉王还能插手这件事,那样目标会不会太大了些?” 嘉丰帝刚愎自用不说,他还修道修的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儿子不过是用来以防万一的,他也多年不见儿子,理由是龙不见龙,不然必有一伤。 因此誉王和敬王都没有实权,两个皇子过的甚至不如小阁老滋润,誉王怎么敢管这种事? 钱守业挑起一边眉毛,吃味的道:“在寿昌伯的时候,誉王不是找了合适的理由帮你出头了吗?” “那样就行了?” 钱守业点头道:“你别忘了,这世上是没有人真的能长生不老的。” 也只有嘉丰帝相信,大臣们可不信。 皇帝早晚有一天会死,誉王居长,儿子也有了,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郑锦纶就是想着这一点所以不敢得罪誉王。 郑锦纶是个伪君子,却不敢做真小人,不然以他的无耻性格他现在就可以投靠严党,不就是怕被人骂吗。 不敢投靠严党,他就得自己做打算,就得为未来做打算。 钱锦棠想通这一点后讥讽一笑,是讥讽郑家,也是在嘲笑他们自己。 他们跟郑家如此的针尖对麦芒都没让郑锦纶决定退亲,誉王不过批评了郑聪一句,这婚事就轻轻松松退了,她还拿到了五千两银子,上哪说理去? 权利,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 郑家和钱家退婚的事传的很快。 何氏几乎第二天就听说了,她还听说了李侧妃和寿昌伯都给钱锦棠送礼物这件事。 女儿被钱锦棠打破了脸,寿宴他们匆匆就回来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钱锦棠却得了贵人的青睐还有赏赐,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呢。 何氏坐不住了,要回家。 何老太太担心誉王认出了钱锦棠,她叫来女儿商量:“要是誉王给钱锦棠撑腰,钱家不会处置你吧?” 何氏亲眼目睹了誉王是如何遇见钱锦棠的,说起来要不是女儿多事,根本没有这一幕。 但是现在嘛,她不以为然道:“你看锦衣卫捉拿钱渊了吗?死了公主这么大的事,如果誉王真的认出了钱锦棠,他怎么会不为妹妹报仇,怎么可能放过钱渊?” “那是巧合而已,誉王根本没认出钱锦棠。”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钱渊受辱 何老夫人道:“你的意思,誉王给那奸生子送礼真的只是安抚?” 提起这个,何氏也烦死了:“谁让那高小姐作死的太是时候了,别说誉王,当时很多人听说了都开始讨伐郑聪,有点引起公愤了,誉王既然堵上了,就不可能不做出回应。” 何老夫人还是担心:“那现在他没认出人来,往后就不会把人认出来吧?” 何氏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只要我回去了,还有他们的机会吗?” 又道:“娘,您得陪我回去一次,不然以我们老爷子那种性格,肯定不让我回去的。” 只要永安公主的事情不暴露了,何老夫人在钱家就没什么好怕的。 她道:“你等着,凭什么你自己回去啊?得让钱二郎来接你,你不是他妻子啊?” 可何氏钱渊闹翻了,除了寿昌侯寿宴那次钱渊为了让她拦住钱锦棠之外,钱渊没有跟她通过信,这样能来接她吗? 钱渊被钱锦棠和钱守业逼着去给吴清许道歉去了。 因为他,吴清许没有相看婆家,谢家那边说吴家拿乔,不敢高攀,言外之意就是生气了,要让吴家低头去哄。 可是吴夫人跟谢家解释的很清楚,说孩子意外病了,谢家连问候都没有,只想让吴家一味的低头,这样吴夫人哪能干啊。 吴夫人不想要这门亲事了,吴老太太又觉得没面子找吴夫人的麻烦,这几天吴家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吴大人将这些责任都推到了钱渊身上:“你是脑子有毛病吗?发霉的茶叶为什么还送给你女儿吃?我是看你家可怜才让我女儿和你女儿来往的,想不到你如此的不堪大用,一点小事都会出乱子,因此影响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你能负担得起吗?” 吴夫人没有跟他说实话,只是钱渊马虎,把发霉的茶叶当好茶给了钱锦棠。 反正钱渊没有任何官职,吴大人骂起他来没有任何负担。 钱渊做惯了衙内,哪里听过这种话,难以置信的看着吴大人。 吴青冷哼道:“看什么看?本官平生最讨厌你这种干啥啥不行的二世祖,自己女儿不够你祸害的,跑来害我的女儿,见了你就生气,礼物留下,你滚出去吧。” 钱渊灰溜溜从吴家出来。 钱锦棠和钱守业在门外的马车上等他,一上车他就跪在钱守业面前哭了:“爹,儿子一定会努力读书,定要高中,不辜负您对儿子的期望。” 天上下红雨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好好一个二世祖说这么通情达理的话是要吓死人吗? 钱守业和钱锦棠都觉得钱渊不正常。 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钱锦棠问道:“您跟吴大人道歉了没有,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破坏了我的友谊。” 想到吴大人说的那些话,钱渊没好气的道:“今后不要再跟吴大小姐来往了,你当人家是姐妹,人家当你是吗?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姐妹,珠珠是你亲妹妹,也没见你对珠珠这么上心,跟一个外人那么亲,简直不知所谓。” 钱锦棠就明白了,是在里面受了气啊。 那个吴青是个捧高踩低的东西,肯定对钱渊说了难听话。 挨骂了拿女儿撒气算什么本事,钱锦棠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她冷笑道:“我为什么不把三小姐当姐妹您心里不清楚吗?兄弟姐妹之间不和睦,肯定是因为有挑事儿的父母,我和三小姐本来应该是亲属关系,可惜你的妻子对我们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你又稀里糊涂助纣为虐,你还想让我怎么对她好,我不弄死她已经算我仁慈。” 钱渊越来越不喜欢钱锦棠了。 之前这个女孩还算娇憨可爱,可是自打何氏跟她摊牌之后她就变得尖酸刻薄。 “我是你爹,你就这么跟我说话?”钱渊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十分讨厌别人挑战他的权威,之前钱锦棠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他有点怕,可是现在老爹在身边,他不信爹还能纵容女儿不孝忤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番不孝不悌的话如此传出去,一百次都不够你死的,而且我是一家之主,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我养你这么大,你还管不了我。” 钱锦棠冷笑道:“古人云父慈子孝,你都给我下药了是你先不慈的,还指望我孝顺,那咱们找人评评理吧,看你生了我是不是就能给我下药,是不是就能没有负担的毒死我?” “你……”钱渊气的攥紧了拳头。 钱守业怕孙女吃亏,呵斥一声道:“孽畜,你还想打人怎么样?” 钱渊满身满心都是怒气,道;“爹,你也听见了,这孩子不孝不悌,我是她爹,我就不能管教他两句?” 钱守业讽刺钱渊,嘴啧啧啧的响:“那你这么不孝不悌,我怎么没打死你呢?” “还你是一家之主,那老子是谁?我觉得棠姐说的很对,父慈子孝,你自己身子不正要孩子怎么孝顺你?今后你记住了,教育孩子要一碗水端平。” “我什么时候……” 钱渊刚开口,就让钱守业脱了鞋给抽肩膀了。 钱渊:“……” “你就从来不打大哥,你自己都没端……” 又抽一下。 钱渊;“……” 好嘛,这老的老小的小的,就是欺负他没人疼没人爱呗,今后再也不跟他们一起坐车,诚心要打他一样。 等他们到了家门口,钱渊感觉肩膀都肿了,心想得赶紧弄点红花油揉一揉,不然明天肯定疼死了。 他扶着老爷子下车,然后又等了下钱锦棠,等三个人站定了,门子一脸的畏惧走过来,说话支支吾吾的。 这肯定是出事了。 钱守业立刻变得警觉起来,问道:“什么事?” 门子道:“二夫人回来了,还跟着何家老夫人。” 二夫人这个称呼在府里已经消失很久,突然被人提起,还怪陌生的。 钱守业想了一下才明白是何氏跟何老太太来了。 他看向钱渊道:“奇怪,我都搬家了,他们怎么找来的?” 见钱渊目光心虚,他脱掉鞋直接拍上钱渊的脸:“孽畜,叛徒!”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氏回家 钱渊觉得很冤枉:“爹,何氏再不好还生了珠珠啊,那珠珠总是我的女儿,是钱家人,您难道要一辈子不让他们回来吗?” 果然是想回来。 钱守业的心从未有过的凉意,像是堕入冰窟一般,既清醒又害怕,害怕儿子以后也会这样阴奉阳违。 “难道何氏走的时候我没说清楚?当时你怎么答应我的,我说不准你接她回来,走了就再也不是我钱家的儿媳妇,我也说过,钱美宜如果还想作为钱家人就不能走,走了就不是钱家人,你现在还跟我说什么她是钱家人,我还没死呢,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对上父亲异常严厉的目光,钱渊想起来父亲的话了,可他以为父亲是说说而已,总不能真的那么绝情吧? “爹,我让珠珠给您磕头认错还不行吗?” 磕头认错就能抵消下毒杀人的罪过吗? 祖父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这个,何氏要害死的可是祖父的命。 钱渊就是拎不清。 钱锦棠懒得听钱渊说那些让人生气的话,在钱守业耳边低声道:“把何氏留下来。” 那怎么可…… 钱守业陡然间想到了誉王的计划,何家还没败,他最多就是让钱渊把何氏休了,那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扯皮。 为什么不让何氏回来呢?这个女人爱慕虚荣又想要爱情,她最在意的事情就是钱渊和安庆公主的关系,让她知道安庆公主会踩在她头上,以后跟钱渊合坟的也是安庆公主,不知道她的脸色会有多好看啊。 “你说得对!”钱守业也很讨厌何氏,想通之后对钱锦棠低声道:“咱们先听他们说什么,一会你别出声。” 钱渊看父亲和女儿嘀嘀咕咕的,心里很是吃味。 可二人都不会告诉他的,因为誉王说了先不能声张,不然钱锦棠都没找他去算辜负母亲的账。 钱守业点头走了几步,陡然间回头,跳起来打了钱渊一巴掌:“孽畜,你给我站在外面听着,敢帮何氏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他实在气不过,他让何氏回来是一回事,钱渊自作主张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渊好脸面,这是在外面啊,羞恼的白了脸,一句话没说,捂着脸直接跨进了大门。 钱守业气的冷哼一声:“有本事忤逆我,我以为你没脸没皮呢。” 没人回答他。 钱锦棠心想这老头身体好啊,能跳起来打人,这么生气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上辈子那么早就死了,真是冤枉。 钱锦棠扶着钱守业回了清风堂,是钱家新宅子钱守业的院子。 花厅在正房,里面放了一张老人榻,两边摆了十二把清一水黄花梨镶玉石的太师椅。 祖孙二人进来的时候,何老夫人和何氏正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钱美宜站在何氏身后。 钱守业不客气的道:“贱脚落贵地,你们受得起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何氏连嫂子都敢骂,却不能骂公公,一肚子闷气让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何老太太太了解钱守业的驴脾气了,之前他们打过很多次交到,早都被骂习惯了。 她态度还不错,就是语气有些针锋相对:“珍娘的爹做过翰林院学士,我娘家如果下贱的话姐夫肯定也不会娶了我姐,我们家珍娘是耕读之家的大家闺秀,怎么就让姐夫觉得下贱了?这个地位我可不认。” 不让钱守业反驳,她又接着道:“姐夫,珍娘还小,虽然进门没给您生个大孙子,但是一直打理府中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说不认这个儿媳妇就不认这个儿媳妇。 虽然你们家没派人去接,但是我不跟你们计较了,今儿个我亲自把人给您送回来,如果她有什么错,是小辈的,您就多担待一些。 咱们当老人的呢,也没几年活头了,不就盼着儿女们能生活和美,平平安安的嘛,怎么姐夫却背道而驰,好好的日子不让孩子们过,非要天天打架您看着才高兴啊?” 言外之意,钱守业搞事情。 钱守业冷笑道:“犁挽子,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闺女犯的到底是什么错啊?” 听着钱守业叫自己的外号,何老太太十分不喜,犁挽子是犁杖身上翻土用的,专门往里挽,意思说她小气抠门,只往里进不往外出。 “犯了什么错,不就是想给棠姐找个婆家吗?”何老太太说着瞪了一眼钱锦棠:“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公开了,那姐夫你也应明白,棠姐不过是个奸生子,是珍娘心地善良,才让她占着嫡长女的位置。 她自小受钱家庇佑,娇生惯养长大,钱家有难,让她去讨好一下严福怎么了?她还好意思和珠珠比,我们珠珠可是她娘成亲之后生的,是名正言顺的嫡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奸生子?” 这话说的好像钱锦棠是何家人养大的,而不是钱家人。 就算何氏也是祖父养着好吧,私藏祖父的钱都还没找她算账。 钱锦棠冷下脸道:“你一口一个奸生子的,也比你女儿横刀夺爱不要脸的往上贴强吧?” 何氏以为他知道了真相,吓了一跳。 听钱锦棠又道:“我比钱美宜大两岁,只能说明我爹和我娘先认识的,而且我祖父说了,你不过是个续弦,凭什么觉得高人一等骂我奸生子?” 何老太太:“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地方,这就是你学的规矩?果然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就是上不得台面。谁说我女儿是续弦?我女儿是原配,你爹八抬大轿抬回来的!” “所以就能毒杀公爹吗?”钱守业突然不阴不阳的冷笑道:“犁挽子,你女儿不是我赶出去的,是她自己逃跑出去了,原因是她要毒杀我,事情败露了怕我追究。看来你不知道原由,你的好女儿没有告诉你啊!” 何老太太诧异的看向女儿。 何氏目光躲闪道:“我没有。” 可是知女莫若母,她只苍白的说这三个字已经代表了一切了。 谋杀公爹,那是斩立决的死罪,她怎么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留下何氏 何老太太自私不讲道理,但是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她急忙拉起何氏让何氏跪下,骂何氏:“你是猪油蒙了心,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忤逆犯上的事?我养你养了那么多年,教你诗书礼仪和做人的道理,你都记到狗肚子里了?今天你公公不让你起来你就不准起来。你公公说要打死你我也不会拦着。” 何氏急忙叫道:“娘,我没有下毒,我是被冤枉的。” 说着看向钱守业道:“爹说我下毒了,您可亲眼看见我下毒了?您什么时候中毒了?那时候我在哪里?” 钱守业和钱锦棠根本不搭话,就是怕她胡搅蛮缠不肯承认,他们当时才没杀了她。 说到底,何氏的嘴太硬了,没人看见她亲自下毒,那就不能成为直接证据。 何氏看别人都不理她,可是这戏她得自己唱下去啊。 她委屈道:“我知道爹为什么认定是我下的毒,不就是下人指证是我干的的吗,他可能是被什么人收买了,知道家里的矛盾,或者有别的原因,反正不是我!” 何氏没在场。 何老夫人听明白了,她方才真的怕死了,以为女儿犯蠢亲自去下了药呢。 只要不是女儿亲自下药被抓现行,任凭他钱守业有什么天大的本领都没用,他们不承认就是了。 “那你也不准起来。”何老夫人语气严厉,可是一听就知道她现在心情很轻松,她说:“家里人那么多为什么下人偏偏说是你啊,还是你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得罪了人,还是你的不是,你既然为人妻子了,今后为人处世就得给我改,不能再骄纵任性。” 何氏更委屈了,道:“娘,我一直听从您的教诲,什么时候骄纵任性了,您看,这不是公公说我给他下毒我都不敢争辩,只能灰溜溜回家。” 何老夫人就看向钱守业道:“我不知道姐夫是怎么认定是我家珍娘下的毒,但是下人的话能信吗?您不能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就把儿媳妇往外推啊,珍娘伺候您这么多年,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怎么忍心这么对她呢?再不然您就捉贼捉赃,珍娘如果真的下毒了被您捉个现行,我都不用您出手,我现在就收拾她。” 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欺负他们没有把何氏捉现行吗? 这也是钱守业没有处置何氏的原因,因为他太了解何家人的为人了,最好是有什么东西能给他们刻下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事实,他们才会承认。 但是这个哑巴亏钱守业不想这么默默无闻的吃。 他道:“是吗?原来没有捉现行就可以不承认啊,不过二奎在我手中,我非把他送到官府去,他如果说出何氏,估计何氏也会褪层皮吧?” 这样还会影响到何三郎的仕途。 所以不管是何老夫人还是何三郎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何老夫人也并不怕钱守业把人送过去,钱守业现在无官无职,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贵翁,大理寺顺天府的人都不会给他面子的。可他的三儿子马上就要入调京官,和大理寺官员同朝为官,又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官官相护的,只要他们家说一声就能弄死二奎,只给二奎定罪。 想通这些,何老夫人有恃无恐道:“我觉得姐夫您应该把人送去官府,我女儿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去了官府,反而能把罪名洗清。” “就是我要劝姐夫一句,您之前也是做过高官的,知道这漆黑衙门八字开,无钱有理莫进来,您家有多少钱够往外送的啊?别送来送去把自己送进去。” 朝中无人的话,千万别去衙门打官司,这是所有老百姓的共识,也是珍贵的生存经验。 钱守业如果不是顾忌这个能留何氏到现在? 他冷笑道:“暂时不用,二奎已经被我关起来了,等我证据确凿了,自然会把他交给官府。” 根据何老太太对钱守业的了解,这话她听到浑身发凉。 钱守业这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他要等何家不行了就把人交出去,他毕竟做过高官,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人脉啊。 他们娘俩同时心想,找到机会一定要把二奎找出来除掉。 而且越是这样,合适越要回来,不然怎么查找二奎的下落? 何老夫人心思流转之后立即赔笑道:“我想姐夫如此说,您也是觉得这件事跟珍娘无关是不是?别说您是他的公爹,就算不是,您还是她的姨夫呢,他怎么敢做出谋害您的事情?” 钱守业哼了一声。 何老夫人看一眼钱守业身后的钱锦棠,心中突然一条,从到钱锦棠进屋她就没有正眼瞧过这个贱种,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这贱人出落的这么好了。 她是没有见过安庆公主的,但是听说长得既有皇上的英武,又有曹贵妃的妩媚,想来这个贱种是继承了安工公主的美貌。 当然,她看钱锦棠并不是为了看看这丫头长什么样的。 钱守业把钱锦棠当命根子,要想钱守业打消对何氏的仇视还得从这丫头入手。 正好,老天是帮他们的。 何老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姐夫,我听说棠姐刚刚被退亲了,这孩子都十五了,得抓紧时间找婆家吧?珍娘不回来她的婚事谁来操持?是你还是二郎,没有母亲出面,光是祖父和父亲,您就算给棠姐一座金山银山恐怕也不好说亲吧?这个时候,还是有娘才能好一些。” 钱守业是要为难何氏的,他冷冷的哼了声道:“那我就养棠姐一辈子,不然给她招赘。” “这怎么能行呢?”何老夫人知道钱守业是说气话,她给钱守业台阶:“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您倒是想儿孙都在膝下,可是您问过棠姐的意思吗?问了也不要相信,这人生两大谎言就是老太太说不怕死,大姑娘说不嫁人。” “招赘就更不成了,能入赘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样能说,钱守业再不回应一二都点对不起她的唾沫,他淡淡的道:“可是我钱家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何氏要害棠姐这件事我还没找她算账。”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登堂入室陆巡家 但是他松口了,不再提什么谋杀忤逆之事,这就是可以被说服的意思。 何老太太也确实恨女儿多事,竟然搞下毒谋杀这一套,给了人家这么大的把柄和说嘴的由头。 她也知道这次不出血是不行了。 她道:“她之前要把棠姐嫁给严福确实是她的不对,现在您回来了,她也不可能得逞。” 看钱守业端起茶要送客的样子,何老太太忙道:“让何氏补偿棠姐一些嫁妆好了。” 钱守业买的新宅子比之前的钱府小不少,后花园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却有不少栀子花,正是栀子花香气四溢的季节,可何氏却无心欣赏,她现在的心烦躁的想打人,哪怕旁边的人是她的母亲也改变不了这种情绪。 她恨不得立即就跟何老夫人吵嚷起来:“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啊,那是八千两银子啊,不是八千两大米,就算是八千两大米都够多的了,何况是银子,你是想逼死我吗?” 何老夫人让何氏给钱锦棠补贴嫁妆来换取何氏回家的资格,但是钱守业非常不好说话,三五千都没打发了,最后谈成的价码是八千。 是何氏一半的积蓄了,而这本来是何氏准备给钱美宜出嫁用的嫁妆。 她如果不是财大气粗永清伯夫人也不会被人诓骗同意跟她做亲家了,可是现在财富没了一般,女儿的嫁妆大大缩水,在京城这种掉个转头随便就能砸中勋贵富翁的地方,着点钱算什么啊?女儿还怎么找好人家嫁掉? 钱美宜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就想翻脸的,但毕竟她是小辈分,而且当时也没她说话的余地,现在既然母亲已经说出去,她再也忍不住,吼起来道:“我的嫁妆谁也不需多,凭什么要跟钱锦棠平分,那是我的,她被郑家退婚不都给她五千两了吗?真是贪得无厌。” 对啊,郑家还给了钱锦棠五千两,加上八千两就是一万三,钱守业肯定还有补贴,那钱锦棠的嫁妆岂不是比公主还多,怎么能那么便宜她呢? 何氏彻底不干了,道:“娘这话是你答应的,我公公说让三天凑齐,这钱你来出吧。” 何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吝啬,别说何氏,就算是她最喜欢的长子管她要钱她从来都不往外掏,还八千两,直接要她的命得了。 “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那么蠢,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何老太太意有所指,责骂女儿。 何氏也十分后悔给钱守业下毒,不仅人没毒死,害的她无法在钱夹立足,还弄出二奎这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是这样越不能掏钱啊,不然她就跟鞥亏了。 “娘你怎么能怪我?如果当时你肯借钱给我们,再让大哥去跑跑腿,现在何家已经是钱家的恩人了,他们会这么对我?你倒好,你亲闺女家出事,你既然钱都不借,钱就这么那么好,你比亲闺女的幸福还重要?” “钱不好你的钱怎么不肯往出那?”和老夫人被这个女儿倒打一耙的功夫气道了,没好气道“还管我一个老太婆要钱,当年你爹嫁你的时候把家都掏空了你不知道?我哪来的钱……” 你来我往,母女二人吵起来了,最后不欢而散。 钱锦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正在厨房准备点心材料。 上次送陆巡的那些不用说也进了狗肚子了,可想而知是好吃的,不然不可能引得何婉诗觊觎,所以她要再做一次给陆巡送去,这次再带一些蛋黄酥,加点甜糯雪媚娘,这个陆巡也爱吃。 听了消息她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冷笑着讥讽道:“我还以为他们母女两个人的关系好的无坚不摧呢,不用管,反正该给我的银子他们一分钱也不能少。” 想到了何氏树下藏着的三千两银子,钱锦棠又露出期待笑容,何氏如果知道丢了会是什么样? 真的拭目以待。 点心料配好了,入味一晚上,钱锦棠上午做好了点心,趁着祖父教育儿子功课的时候,她带着桃桃三人偷偷留出家里。 跟往常一样,她依然喊钱玉峰:“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吧。” 钱玉峰这次从墙旁边的一颗大柳树下从天而降,很沮丧的道:“二小姐是不是要找大人?大人今天的行程是在家。” 为了吸取赏赐的教训,钱锦棠觉得这次带着钱玉峰一起去,如果丫的撒谎她当场就可以打人。 钱玉峰无所谓,反正陆巡让他跟踪钱锦棠,所以就算是回到陆府那也是跟踪,反正他有话说。 钱玉峰从街头雇了一个马车,他给钱锦棠充当马夫,然后他们很快来到陆府。 这次一问陆巡真的在家,有了桩子的先例,下人们谁也不敢自作主张,通报过后说六爷让把人请进去,他们一刻都不敢耽误,真的恭恭敬敬把人请过去了。 陆巡让人把钱锦棠直接请到他的院子。 钱锦棠就这样登堂入室了。 陆巡虽然钱多,但是真的是个很抠门的人,院子摆设极其简单,就是除了空地啥都没用,连装水的大缸都没有。 这样的落差让钱锦棠微愣,突然感觉这地方不是曾经那么熟悉了。 因为她住进来之后,陆巡会凭着她的喜好把院子布置起来,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 “钱小姐,走啊。”钱玉峰也跟进来了,看见钱锦棠脚步突然踟躇,没有方才那么随意,她忍不住催促。 钱锦棠回过神来,跟着钱玉峰进了陆巡的待客厅。 这待客厅的摆设也很节约。 屋子是透亮雅致的,可那都是公中的装修,让陆巡自己掏钱的地方就能省则省,几把椅子都是柳木的,脸油漆都没涂。 只有罗汉榻十分名贵,上面还挂着虎皮,垫子也是有名的苏州双面绣绣品,因为那是陆巡自己坐的地方。 钱锦棠却还找到一样名贵的东西,博古架上有个纯金镂空镶多宝的小绣球,是旺财的玩具。 曾经这些都是她的。 现在却是别的狗在玩,钱锦棠看的有些颜色,恨不得用嘴赶紧叼过来据为己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坐地分赃 突然身后传来淡淡的提醒声音:“那是狗的玩具。” 钱锦棠吓了一跳,这陆巡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他是鬼吗? “狗子的玩具?”钱锦棠回过头嗤之以鼻,这是她的好不好,她对着陆巡:“汪汪!” 陆巡:“……” “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吧。” “人……好像也能玩。” 他真的拿这丫头没办法,她总喜欢学狗叫,偏偏他就喜欢狗,这不就是投其所好吗? 可钱锦棠还没拿到手,陆巡看见旺财委屈的走过来了,它仰着头,用它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问:“你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陆巡哪受得了这个,旺财是他捡回来的小狼狗,他宁可自己受委屈都不会让它受委屈的,一日三餐都是专门的厨子伺候,抱狗的,洗澡的……伺候的下人就有三四个,现在他竟然想把旺财的玩具送人,他真是不应该。 尤其是那种眼神,他怎么能不内疚啊? 于是陆巡把抱狗的小厮叫来,让小厮把狗眼睛蒙上。 随后叫钱锦棠:“过来。” 他过了隔断去了里面小厅。 钱锦棠欣然把镂空球挂在腰上,示威的对旺财去去去,这才跟上步伐。 等钱锦棠进到里屋,这里布局精致典雅,是陆巡的私人空间。 陆巡坐在一条长案后看着她:“来找我什么事?” 钱锦棠把糕点拎起来放在他的桌上,然后径自找了座位坐下:“小叔叔,我又做了新的点心,送过来给您常常。” 陆巡想到何婉诗去找过她,这丫头肯定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你倒是挺有心的。”陆巡道:“就这点事?” 又道;“你家的梅子很解酒,是你做的?” 钱锦棠眼睛一亮,他拿回来了啊? 不是说被人拿走了吗?一坛子吃的也能要回来吗? 不愧是陆巡,抠的理所当然。 “不是不是,是我祖父腌的。”钱锦棠解释道:“我跟他要过配方,但是他不给我,他说如果我以后的丈夫跟他合眼缘的话,他会把方子传给他。女人不用经常喝酒,用不到什么解酒梅。” 难道女人不能给丈夫准备吗? 贤妻良母不是更得男人欢心? 钱守业不希望他的孙女婚后父亲恩爱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巡一想到钱守业以后会把那个方子给别人,他心里就气。 他语气讥讽的道:“你不是退婚了吗?如你所愿,难道这么快又要找了?也是,我听说何氏都回来了,想来你祖父能让一个杀人凶手回家,多半是为了你的婚事吧?” 陆巡经常冷冰冰的阴阳怪气,钱锦棠都习惯了,没听出他的不高兴。 对于何氏为什么能回来,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我觉得我祖父不怎么想跟何家打官司。” 陆巡点头道:“老爷子现在的地位,就算证据确凿,也怕何家行贿扯皮,会付出很多财力和精力,要是我,还是想办法让何家那几兄弟都不成事,然后在家里悄悄把何氏做掉算了,免得家丑外扬。” 果然是男人思维。 何氏毒杀祖父这件事,虽然何氏没有亲自动手,但是人证物证都指向她,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脱罪的。 钱锦棠觉得祖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儿媳妇想弄死他。 可能官场那么多年,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更不想承认他教子无方。 反正她已经有办法处置何氏,都在进行之中,就多让何氏活几天吧。 她把话题放在自己的婚事上。 对于这件事,她没什么自信。 “我祖父说我这么大了,婚事耽误不得,是想给我找个好的,可是您也知道,我家现在家世也不行,我又不是什么大脚闺秀的典范,甚至是一副大脚,好人家是看不上我的,一般人家我祖父也看不上,难哦!”她说着,手托着腮思考,怅然若失的样子。 陆巡就没见过说自己婚事还能这么坦然的女孩子,当然,他也没接触过什么女孩子。 可是女孩子不都是娇滴滴很害羞的吗?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面不改色啊?还是跟他一个大男人说。 是不是没把他当男人啊? 想到这里,陆巡的脸黑了,冷声道:“你很想找婆家吗?” “也不是很想,可是别人都找,难道我不找吗?”结合上上辈子的人生际遇,爹靠不住,大伯父靠不住,大哥也无法依靠,她还是应该找个婆家的。起码不用被买来买去到处流浪吧? “其实我自己没有太大的要求,不管是我嫁过去还是别人入赘,都行,但是只要一点,要是个好人。” 陆巡无法想象他鞍前马后的丫头嫁给一个窝囊废。 “三十岁的老头子是个好人,你也嫁?”他不客气的问道。 钱锦棠不认同道:“三十岁也不是老头子啊,长得年轻也可以。” “那你还说没要求?我二十岁,三十岁的男人不是老头子是什么?”陆巡又问道:“一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无法撑起家门,还要你抛头露面的也行?” 这钱锦棠更不认同了,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很多女人也无法撑起家门啊,他们照样有人娶,我的丈夫如果真的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就算不擅长养家也没关系,我养他。” “你钱多是吧?”陆巡哼了一声,手摸上长案下的抽屉,里面是他抛卖掉所有倭缎分给钱锦棠的盈利,何婉诗的事他对不起她,想哄她开心。 本来钱二的本钱是三千两,分得一万一千两,他给她凑个整,两万。 现在这丫头竟然想拿着他的钱去养小白脸,他决定不给她了。 钱锦棠还没发现陆巡的“险恶”用心,笑道:“我钱不多,但是我能赚啊,对了小叔叔,咱们那批货现在可以抛了,也不知道能分到多少钱?” 朝廷是无法做到真正海禁的,现在海上的东西这么贵,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走私,一旦那些大家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货就没有这么值钱了。 陆巡皱眉道:“你是不是闻到味道来的?” 钱锦棠心怦怦乱跳,难道他发现她是狗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钱锦棠让陆巡帮忙保媒 陆巡将匣子拿出来推给她:“下次有这样的事情别忘了来告诉我。” 钱锦棠拿出银票数一数,是两万两啊! 天呐,她才拿出三千两就赚了两万两,真是暴利啊。 接下来她也有项目,但是不急。 钱锦棠把钱收好,匣子抱在怀里笑道:“看吧,我是不是很厉害能赚钱?所以我只要求找个好人,能不能养家无所谓,不是还有我吗?” 陆巡真想把银票抢回来。 钱锦棠还有不情之请。 她脸红的跟秋天的苹果一样,目光羞涩的看着陆巡:“大人您人脉广,又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您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帮我介绍一下。” 他怎么就是好人了? 她全家都是好人。 陆巡心情更差了,道:“没有,我这么忙,哪有时间保媒,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好人。” “大人,大人,我有,我有认识的人。”突然钱玉峰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陆巡:“……” 他的眼神冷下来。 钱锦棠笑着叫道:“钱大人,您认识什么人啊?” 钱玉峰狗腿的走进来,看大人用警告的目光看着他,他整个人都变得郑重起来。 大人很重视这个女孩子,所以保媒一定要保好人家,不然大人要不高兴了。 他拍着胸脯道:“是我一个远方表姨夫家,我那个姨夫是大兴县的一个员外,家中有良田五百多亩,还有果园,日子过得很不错。” 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跟现在的钱家也挺般配的。 陆巡冷声道:“人家钱二小姐要找个好人,他们家谁是好人啊?” 钱玉峰道:“都是好人啊,我表姨夫勤劳精明,姨母温柔善良,三哥表哥个个英俊不凡勤劳精明,都是好人啊。” “这么巧,都是好人?”陆巡道:“那你是想把钱二小姐介绍给谁啊?她为人娇气脱跳,做不得当家主母。” 钱玉峰忙不迭的点头道:“大表哥已经成亲了,嫂子也是一位乡绅家小姐,人很能干,不需要别的弟妹操心,现在二表哥和三表弟都没订婚,两个和二小姐的年纪都般配,但是我想老儿子娇气些,二小姐最好嫁给我二表哥。” “那不是中间的什么都讨不到好处吗?”陆巡道:“嫁过去受气去?” “那怎么会呢?”钱玉峰道:“我二表哥您也认识的,他在中军都尉府有武官官职,还是实缺,是他自己考的武状元。” 那…… 陆续没好气道:“既然条件这么好,怎么还不定亲?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钱玉峰根本没看出来老大生气,摆着手道:“没有没有,大人啊,您不能因为别人没订婚就说人家有问题啊,那您也没订婚,您什么问题?” “……”陆续用你是不是找死的目光看着钱玉峰。 钱玉峰却已经坐在钱锦棠身边跟钱锦棠细聊了:“二表哥之所以没有订婚是因为眼光有点挑剔,他说想找个读书人家的姑娘,还要长得好看性格好,所以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陆巡没等钱锦棠开口,先道:“那钱二小姐就能符合条件?她可是大脚。” 钱锦棠点头看着钱玉峰:“我是大脚!”别的方面她还是挺自信的。 钱玉峰笑道:“大脚没关系,我姨妈就是大脚,表哥肯定不会在意的,不然我怎么敢说这门亲事呢?” 钱锦棠放心了,她最在意的就是这双脚,她自己倒是很喜欢大脚,可是身边的人除了祖父以外,都替她犯愁。 有人不在意她的脚那肯定是好人,她就直接嫁了。 他们两个人好像把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陆巡心情很烦躁,鸡蛋里挑骨头都不知道怎么挑,只能指着钱玉峰对钱锦棠道:“这小子不太靠谱,你好好想一想。” 钱锦棠以为陆巡是谦虚,她道:“您都信任的人,怎么可能不靠谱?” 随后看向钱玉峰道:“您也不要嘲笑我自己给自己说亲,您如果真的想帮忙,就跟我祖父说一声,只要能过我祖父那一关,我就没什么问题。” 陆巡再次用警告的目光看向钱玉峰。 钱玉峰心想一定要保成,不能给大人丢脸。 他再次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一会我就去问我母亲。” 真的就这么定了? 陆巡:“……” 自此后陆巡觉得钱玉峰特别不顺眼,总要找他麻烦,萧逸尘都看不过去了,给钱玉峰提醒:“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大人了?” 钱玉峰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大人这不是为难我,这是考验我呢,他想对我委以重任。” 萧逸尘:“……” 知道真相的他必须要问一句:“何以见得?” 钱玉峰道:“自然是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难道你没听过?那你应该多读一些书。” 萧逸尘觉得有必要在往后的年节,给这个同僚送点补脑的东西。 但是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陆巡。 萧逸尘想问一问大人,您自己又不娶,总不能让钱二小姐一辈子不嫁人吧? 但他不敢。 钱玉峰真的把这事当事办了,转天钱三夫人就上门找钱守业说媒。 说起来钱玉峰家是京城世袭的千户总,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日子一直过的很富足。 钱守业虽然一直跟文官打交道,可是也听过这个本家的一些事,知道钱三夫人说的话是靠谱的。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不会跟乡绅人家做亲家,可是经过宦海浮沉,他觉得武官人家也不错,起码不用像他们家这样,一个人倒台了就要重新读书,子孙都跟着劳累,不然没出路。 而且钱锦棠很可能会认回安庆公主,万一被封为县主婚事就要那些太监给拿主意了,他怕别人陷害他家,故意难为钱锦棠。 反正太监给皇家看婚事裴家都够格,他为什么不帮孙女看一看呢?万一这位裴二少爷是个好的,错过了多可惜。 钱守业就答应了,跟钱三夫人约定,正好他们家要去白云观打蘸,就约在三日后的白云观相看,给两个孩子制造机会,看合不合眼缘。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亲 钱三夫人走后,钱守业让人把何氏叫过来。 相亲这种事没有女眷陪着不行,何氏现在还是钱锦棠名义上的母亲,只能让她带着。 何氏心里有所准备,她能回来就是为了钱锦棠服务的。 可是听闻钱锦棠的相亲对象年纪轻轻就有差事,她嫉妒的酸水在脑子里又开始泛滥了。 “爹,是不是这户人家不怎么样啊,不然怎么会想看棠姐呢?棠姐一副大脚,琴棋书画又全都不会,是不是奔着郑家给的银子来的?”不然娶了钱锦棠回去吃干饭吗? 钱守业冷笑道:“只有无知的女人才会喜欢小脚,那小脚不过是为了束缚女人听话的,包的跟个猪蹄子一样,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如果喜欢小脚的,我孙女还不嫁呢,剩下的时候不用你管了,你就跟着棠姐后面就行,好好招待好那边的女眷,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做,如果让我知道你偷偷搞小动作的话,我就把二奎交给官府。” 脚被包成猪蹄子,听了这些话很受伤的何氏只能委屈的答应:“是。” 回房后何氏想摔东西,又怕被钱守业知道了收拾她,她坐在榻上生闷气。 这次回来,何老太太怕她出错,把梁嬷嬷给她派过来了。 梁嬷嬷是何老太太的心腹,最重要的,安庆公主就是梁嬷嬷亲手弄死的,谁都会出卖何氏唯有梁嬷嬷不会,梁嬷嬷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除了梁嬷嬷何氏还带回来不少人,人手才是后宅站稳脚跟的关键。 当然,钱守业是不同意何氏带人回来的,他也想控制何氏,何氏拿了八千两银子出来,这件事就变得可以商量了。 总之,梁嬷嬷现在在伺候何氏。 看何氏不高兴,她给何氏上了一碗绿茶,并劝道:“二小姐嫁的出去这是好事啊,到底和三小姐是亲姐妹,二小姐嫁的好了也能帮衬三小姐,夫人您还年轻,当务之急应该夺得老爷子的欢心再安抚好二老爷,生个儿子才是关键。” 钱守业入狱花了不少钱,出来后却能换宅子并且依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而没有官吏落井下石,这让何老太太对钱守业的财力很感兴趣。 不说别的,就钱家现在这个宅子也得值三万两,难道都不要了?都给钱谦益吗? 梁嬷嬷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帮助何氏生个儿子。 何氏什么都懂,却不认同梁嬷嬷的话。 钱渊不喜欢和她在一起,生钱美宜都是她要死要活逼迫的。 这个男人没见对安庆多么深情,可是也不愿意碰她,估计是让安庆公主的死给吓废了。 总之他对生活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颓废态度,一点力都不想出,生孩子无疑要出力的。 这些事她是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免得让人感觉她无能。 她也不是不想勉强钱渊,只是她有女儿了,钱渊又不找别的女人,她就认了。 “钱锦棠不会帮衬珠珠的,指望她不如指望一条狼,别人出息还是不如自己出息的好。钱锦棠这门婚事说起来只是个土财主家的儿子,可我觉得此人有些前途,现在的钱家能找到这样的就不错了。” 梁嬷嬷听出何氏话语里的意思,笑道:“既然如此夫人就更不用生气了,既然是打蘸,咱们三小姐不可能去吗?都去了之前,人家裴公子能考上谁,那就不是咱们说的算了,您说是吧?” 何氏听的眼睛一亮,站起来道:“去把三小姐叫来,既然要出门,总要预备几件好衣服才是。” 梁嬷嬷笑道:“二小姐的也应该准备。” 对对对,不然好像她有亏待钱锦棠一样,当然要给钱锦棠准备衣服了,至于准备什么,可就是她说了算了。 钱锦棠自己有衣服穿,不说陆巡送给她的,还有邓氏送给她的,祖父也给她做了衣服。 暂时还用不着何氏来控制她穿什么。 但是她还是选了一套很规矩兰草绿对襟团花褙子和一条石榴裙。 桃桃可是打听到了钱美宜也要去,还穿了大红色,她有心要让钱锦棠跟钱美宜打擂台,就对钱锦棠的打扮不太满意。 “小姐今日才是主角,为什么穿的这么单调呢?就怕二夫人和三小姐没安好心啊。” 钱锦棠最服气何氏的地方就在于此,连桃桃都能看出来他们有猫腻,何氏竟然还觉得可以瞒天过海。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蠢? 竟然这么蠢到现在还活着。 这也是个谜团了。 不过这次钱锦棠确实想要纵容一下何氏,虽然说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但是人品可以考验,钱美宜就是她的试金石,如果那裴二就因为钱美宜衣着艳丽富贵就开始心猿意马,这个婚事他们也不用定了。 很快三日就到了,钱守业让钱渊请假,他身为父亲也得去看一看,钱泽和钱谦益也想去,被钱守业给骂了:“你俩又不是穆桂英,阵阵拉不下,好好在家读书。” 因此钱守业带着二房四口出发的。 也快到端午节了,去白云观上香的善男信女多了起来。 白云观因为丘处机而声名远播,后来不知怎么闹的,有人说丘处机为了修道自宫了,丘处机就成了太监的祖师爷,白云观成了太监们朝拜的地方,一来二去,这里成了皇家的势力范围,就算是贵族打蘸,也不能包场。 人来的多,寺庙门口的道路旁有各种小摊贩在叫卖,都是一些零食和小玩意,可五花八门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钱守业和钱三夫人约定的地点就是白云观的殿前假山旁的凉亭。 钱守业的意思是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两家在一起好好谈谈,了解下,本来他们现在也是普通老百姓了,就没那么多顾虑。 裴家那边也想看看钱家其他人什么样,很痛快的答应了。 等他们一家人到的时候,裴家人早早就到了,来的有裴员外夫妇,裴大的妻子邢氏,裴员外夫妇很有夫妻相,都是眼睛特别大,大圆脸,一派和气的土财主样貌,邢氏看起来二十多岁,长脸,不算特别漂亮,但一白遮百丑,让人觉得她一定是娇养大的富贵小姐出身,他们之中,要数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最为打眼。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见钟情裴二郎 少年穿着绛色圆领春衫,一条青色滚绛色边的腰封,腰间压着一块牌形碧玉,继承了裴员外夫妇的大眼睛,剑眉入鬓,看起来特别阳光精神。 要不上钱玉峰那个老实人事先说了裴二是大兴长大的,名副其实员外财主家的二儿子,钱锦棠还以为碰见了什么勋贵人家的公子哥。 这少年长得真不赖。 钱三夫人这个媒人也在,给大家引导介绍,两家人相互见礼。 钱美宜就算不被何氏告知要抢一抢钱锦棠的风头,在看见裴绍行长得这样出众之后自己也会动心,她为了让裴绍行先入为主,抢先一步给裴绍行行礼:“见过裴家哥哥。” 裴绍行以为她是今日的相亲对象,见她弱不胜衣般柔弱,心中惊讶,三夫人明明告诉他钱二小姐建康活泼,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惊讶大于害羞,裴绍行忘了脸红,急忙后退一步行礼。 然后变忙着给钱守业和钱渊行礼。 虽然对钱美宜不反感,但是眼珠并不乱看,反而在这种场合知道尊敬长辈,是个靠谱的人。 钱锦棠观察过后才迈出一步,叫道:“钱二问裴家二哥好。” 裴绍行一听就知道自己方才搞错了,他垂下目光看一眼钱锦棠,肤白貌美,大眼睛水溜溜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再看裙子底下,一双粉色牡丹花头鞋已经露出来,是一副大脚。 这个肯定没错了。 只听钱三夫人说二小姐相貌好,他没想到会这样好看,像是珍珠一般让人不敢鄙视,他顿时红了耳朵,手心全是紧张的汗,下意识的垂下头不敢做什么动作,深怕哪里失礼惹得眼前的姑娘不高兴就不跟他相看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见他如此造作起来,还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是一见钟情。 裴家夫人高兴的笑出来,他们家孩子眼眶子高,看过好多姑娘都没成,眼看着要过二十了,都愁死他们了,这下好了,他们都是开明的家长,只要孩子同意他们就没问题。 裴夫人和邢氏心里都开始盘算起聘礼怎么下了。 何氏和钱美宜则气的要死。 尤其是何氏,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些人看不上她的珠珠却要高看钱锦棠一眼,他们都是瞎子吗? 于是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何氏处处透露着钱锦棠的一些基本条件,比如年龄,爱好,衣着之类,甚至连钱锦棠的大脚都提了,是想让裴家人找出不足来。 裴家人确实好奇起来,他们也给儿子做过亲,抬头嫁女,别人家的娘家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夸上天,就算说几句不足,也都是客气话,这位侍郎的儿媳妇倒是实在人,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裴员外连忙道:“无妨无妨,脚大没什么不好,我们那边宅子不大,但是风景却不少,脚大一些不用人扶,想上山就上山了,我家有好几片果园,到了季节硕果累累,如果不能进去摘果子却只能在一旁瞧,那多遗憾啊。” 何氏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能支持女人不裹脚,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然后她听裵太太道:“是啊,我也是一副大脚,二小姐若是喜欢,我亲自带你去山上摘果子。” 何氏:“……” 原来是怕老婆啊。 她看向钱渊,希望钱渊能帮她训斥对方几句,毕竟钱渊可是读书人。 可钱渊也喜欢大脚,还记得安庆公主有一副玲珑泛着粉红的玉足,十分好看,当然,是看过何氏的猪蹄对比过后的。 不过他一直没跟何氏说,怕她受不了再要死要活。 此时钱渊对裴绍行也有点满意,裴家人满意他的女儿,他只有高兴的份。 “想不到裴员外还有这样的见识,自从我家出过事后我也觉得女人还是不裹脚更方便。” 棠姐可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甚至能和当铺的下人抢银项圈,何氏和珠珠就什么都做不了,这如果是抄家,请等着被人宰割的份。 何氏因为钱渊这一番话有被人背叛的挫败感,顿时怒意上脸。 裴家人都感觉到了,有些莫名其妙,这位二夫人是不是实在过了头啊,怎么人家喜欢他们家姑娘大脚还不行。 钱守业突然道:“我家棠姐是后娘,她母亲早死,是钱二的原配。” 这就好解释了。 后娘亏待前妻的孩子,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裴太太有个外甥女就是因为后娘虐待,她接在身边养着的,虽然她没有女儿,但是更疼爱这种女孩子,心里已经认定何氏不贤,心想等二小姐过门了她要像亲生母亲一样对待二小姐,弥补二小姐缺失的母爱。 何氏没想到钱守业在外人面前会揭她的短,不服气的看向钱守业。 钱守业用冰冷的目光瞟了何氏一眼,警告过她不要搞小动作,还是不听话,那就只能把她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了。 气氛有一瞬间尴尬,但是钱守业很会聊天,很快就和裴员外说到今年的春播上。 钱三夫人作为媒人,也开始邀请裵太太和何氏等人去上香。 这样男人和女眷就分开了。 钱锦棠上完香后想去外面走走。 其实选择白云观是她的主意,祖父说她母亲就是死在白云观,她想来看看父亲给母亲供奉的牌位,还渴望有个意外,知道父母恋爱的知情人没有走干净,遇见她,给她透漏什么。 这样想着,她就把前面的话说了出来:“裴伯母,大嫂,我想去看看我娘,给她上柱香。” 之前钱守业已经说了原由,裴太太和邢氏自然就不惊讶了,也觉得是人之常情,本来裴太太怕钱锦棠孤独想让邢氏陪你去,可钱锦棠自己没提议,她就知道丫头是要单独和母亲说说心里话。 全是因为有可待孩子的后娘才把孩子逼迫成这样的,她理解,什么都没说让钱锦棠去了。 何氏对上裴太太那种鄙夷讥笑的目光却气炸了,还没娶钱锦棠过门呢,他们也不知道经过,姓裴的立马就向着起来了,简直有病,要不是怕钱守业收拾她,她恨不得拂袖而去,立刻,马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母亲的故人 何氏到底没敢甩袖子走人。 钱锦棠出了殿门找来一个小道士问:“你们这供奉点灯的宝塔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母亲。” 小道士给钱锦棠指了个方向,钱锦棠看见北边半山腰有个冒尖的尖塔,她道了谢,让苹苹和梨梨观察左右,带着桃桃往那边走。 可是这白云观占地太大了,还有正在修建的建筑,山路又难走,钱锦棠和桃桃对这边不熟悉,没走一会,他们就在一片梨园中迷路了。 “小姐,你还能找到北吗?”桃桃担心的问道。 钱锦棠摇头道:“不能,我太美了!” 美的找不到北,桃桃:“……” 钱锦棠闻着清香味到了一片梨园,突然听见小道士焦急的声音:“好像是进到这里面了,怎么不见了呢?” “你看清楚了吗?这里是禁地,不准外人进来的,你说你也不懂路怎么乱指挥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他们没到这里来呢。” 钱锦棠急忙拉着桃桃躲在一处梨树下,那里不远处有个茅草屋做屏障,小道士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看见小道士们的鞋子。 找了一会,那两个小道士一无所获,其中一个缓口气道:“看来是真的没到这里来,谢天谢地,今天两位县主都到了,如果发现这里来了外人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公主去世这么久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害得我整天神经兮兮,就怕有人误闯进来。” “就算是死了,也是公主生前住过的地方,怎么能让外人随便进来了呢……” 钱锦棠已经听不清两个人说什么了,她猛然间抬头,对上那个看起来破败不堪,阳光下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难道这就是母亲住过的地方? 那母亲生她的时候也是在这了? 钱锦棠等两个人走后就往外茅草屋里钻,桃桃拉住她道:“小姐,这房子好像随时都会塌啊,真的要进去吗?太爷常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还是等让人修修房子再进去吧。” 钱锦棠觉得桃桃说得对,这房子看起来确实不结实,但是是她亲娘住过的,她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 而且祖父凭什么给皇家修茅草屋? 她找了一根长棍子让桃桃帮她撑着门:“如果有动静就喊我。” 桃桃像是个门神一样,还要举个棍子,也不好追她,只能道:“小姐您快点。” “知道了!” 这种年久失修的房子,钱锦棠以为自己进来后见到的一定是灰蒙蒙一片,到处都是蜘蛛网,可让人意外的,屋子里比想象的干净,可见是有人经常偷偷打扫。 不知道是谁。 钱渊? 总不能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真的有心完全可以把屋子修一修,但是却没有,他们只是封锁了梨园之后就对这里不管不顾了。 但是钱渊那个没心没肺的,可能做这么深情的事吗? 就算是买通别人钱锦棠都觉得他做不到。 到底是谁呢? 闻不出来。 钱锦棠从门口走到炕沿边,上面铺着的席子却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不碰是一张的,碰一下全是细碎的屑,正如桃桃所言,这里没什么可看的。 可是钱锦棠却恋恋不舍,她好像能想象到当年母亲刚被发配到这里的惊慌绝望样子,是不是跟她一样,害怕了就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哭? 还有钱渊,母亲活着的时候他应该经常来这里闲坐吧? 正是因为有了他,绝望无助的母亲找到了精神寄托,他们从梨园中牵手散步,累了就回到这个小茅屋中喝茶闲聊。 那应该是一段很惬意很美好的生活,这么说来,钱渊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给了母亲短暂的快乐。 只可惜这快乐太短暂了,如果钱渊可以勇敢一些,老皇帝也不要那么冷血,那个妙玲少女就不会那么早死了。 钱锦棠伸手想去触摸母亲睡过的地方,又怕那里也跟梦一样,一碰就碎了。 她的母亲啊,也不知道她出生过后母亲有没有机会看她一眼,他们母女到底有没有过对视?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有缘无分,一面都没看到。 一颗颗眼泪落地炕土上,激起了纷乱的尘埃。 桃桃突然道:“小姐,快出来吧。” 钱锦棠以为房子要塌了,不敢多呆,急忙出去。 到了外面桃桃放下杆子道:“有人来了。” 钱锦棠也听到了脚步声,可是出去怕来不及了,她拉着桃桃急忙躲到方才的梨树下。 不一会的功夫,一男一女走到了屋子门口。 钱锦棠微微张开嘴,女的是个中年道姑她不认识,但是男的她已经闻到熟悉的味了,是祖父。 二人停下脚步后道姑问道:“是老大人让人打扫这里的吗?” 钱守业道:“我也没敢亲自出面,让下人叮嘱的,毕竟有棠姐在,我们家永远欠她的,尽点绵薄之力不算什么。” 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 那道姑道:“刚回来半月,至于为什么,请老大人不要逼迫贫道,是不能对老大人所言的。” 见钱守业目光深沉晦暗,那道姑又问道:“大人会杀我灭口吗?” 钱守业冷笑一下道:“不至于,也用不着了,誉王殿下已经知道了……” “哦,誉王啊,那他老人家没问那位是怎么没的吗?” “不是难产吗?” 忽然梨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钱守业和道姑都很防备,二人互视一眼从下面茅屋门口的上山路走了。 钱锦棠暗暗皱眉,到底又有什么人来了?味道她不熟悉,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这个道姑分明和母亲交情不去,可能母亲的死因另有隐情,怎么就被打断了呢? 是仪仗队的侍卫来清场,钱锦棠想到小道士的话,感觉是哪位县主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这次她拉着桃桃闻着山风最烈的方向走,很快也从钱守业离开的那条路出了梨园。 梨园上拐了两个弯道就到了避雷宝塔前。 钱锦棠在塔前遇见了青春潇洒的裴少行。 第一百三十章 被两位县主为难 “二妹妹,你怎么过来了?”裴绍行很惊喜,也没有避嫌直接跟钱锦棠打招呼。 钱锦棠看他大大方方的,只是棱角分明的脸颊有些红润,透着他此刻的紧张,说明这个人是重视她的。 她对裴绍行好感大增,道:“我来祭拜一下我娘,裴二哥您在这里干什么?” 既然裴绍行叫她妹妹,她自然从善如流叫裴绍行哥哥。 裴绍行看钱锦棠果然如钱三夫人所说的活泼开朗,待人接物也不怯场,正是他喜欢的大方性格,心中更加喜欢,就对钱锦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见我表哥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他表哥不就是钱玉峰? 钱锦棠偷偷嗅了嗅鼻子,不光有钱玉峰,陆巡也在附近,大人竟然来了啊。 钱锦棠喜出望外道:“钱大人我是认识的。” 裴绍行笑道:“你们不是本家吗,认识不是很正常?” 原来钱三夫人给外甥说媒,对裴家说她和钱家人认识的原由就是他们是本家。 钱锦棠瞬间明白了有些话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告诉裴少行她和钱玉峰陆巡的关系。 她笑道:“是!我要去拜祭我娘了,如果有缘会见到钱小大人的。” 他们还没结婚,甚至还没订下婚事,裴绍行就算想和钱锦棠一起去拜见也不合适,会显得他太巴结了,不合时宜。 他决定在外面等着钱锦棠。 塔上三楼,陆巡看着裴绍行谦谦君子模样心里堵的不行,钱玉峰说裴绍行人很好,钱二和他肯定会成他还不信,可看两个人熟悉的样子,那裴少年又很关照钱锦棠,明显是上了心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钱二也太不讲究了,怎么随便相亲的人也能看中啊,正常人不是最讨厌相亲的吗?怎么她喜欢? 还有那个裴绍行,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会喜欢钱二那个二百五? 小阁老的堂弟严云庭不认识钱锦棠,看了下面道:“墨耕,这小妞长得真俊啊,可惜一副大脚,而且家教不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盈盈笑语,深怕别人不知道她认识男人一样。” 陆巡以前跟严云庭关系挺好,严云庭还总是把他奉为知己,可是此时,陆巡语气冷淡下来道:“钱二是我麾下的人,心地善良热情活泼,那个男人……是她未婚夫,他们说话也在一米开外,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逾矩行为。” “啥,你麾下的?”严云庭啧啧道:“你竟然也会招揽女人,但是这女人美则没矣,大脚却低贱了,当妻子还是算了。” 他语气又带着惊艳道:“你看慕云县主,行动扶风弱柳,肯定包了一副很好看的小脚,这才是为人妻子该有的样子,你想找女人亲近也应该找这样的。” 陆巡往窗下一看,果然是安庆公主家的慕云县主和昭华公主的大女儿思思县主来了。 可当他听见二人对钱锦棠说的话,他浓眉竖起,周遭都冷下来,转身就走。 严云庭就听见思思县主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慕云姐姐要登塔,哪有你这贱人登塔的份,再啰嗦砍了你的脑袋!” 他眼神一亮,心想有好戏看了。 钱锦棠确实遇到了二位县主。 二位县主不认识她她却知道自己是永安公主的女儿,跟二位县主是表姐妹关系。 尤其是慕云县主,安永和永宁都是曹贵妃所生,是亲姐妹。 所以看见二位县主,她本来是抱着很友好的态度,希望以后能跟二人打好关系的,谁知道两个人都尊贵惯了,别说让她这种小屁民靠近,就是一前一后登塔,人家都觉得她侮辱了人家的鞋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皇家子弟娇生惯养的,惯于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她一个平民女子,让着就行了,可是当她准备让路,等他们上去之后再登塔,那思思县主却非要抓着她磕头,不磕头就要打她板子。 钱锦棠也是有尊严的,她站的笔挺的不动,反问道:“白云观什么时候有的规矩县主登塔别人就不能登塔?” 白云观不能包场,可是那些大人物如果想过来还是会提前打招呼的,那些道士自然知道会怎么做。 这两个人一没打招呼,二没清场,现在却要打人,明白这就是欺负人。 思思县主一看到钱锦棠的长相就十分嫉妒和讨厌。 外祖父没有年轻的公主,他们三个县主就是这一辈皇室最尊贵的女子,有他们在一个小小民女竟然还想发光,简直不知死活。 思思县主道:“平时没有,今日就有了。尤其是你这种大脚女人,身为女人竟然不裹脚,你知不知道廉耻,和你这种女人一起登塔是对神明的亵渎。你应该一辈子都不准登塔,你今后不准来白云观。” 裴绍行看钱锦棠挨欺负,没有退缩,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县主息怒,钱二妹妹不管哪里惹到二位她都不是有心的,二位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我吭都不会吭一声,管保让二位出气。” 钱锦棠不想让别人代替自己受刑,她冷静道:“裴二哥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替我受过,我也没错!” 裴绍行岂不知道这样会委屈了钱锦棠,可是人在屋檐下,他们没权没势,对方是县主,只能认了,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她不受伤。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裴绍行低声劝钱锦棠。 思思县主一看这么英俊的男人替钱锦棠说话,心中妒忌的怒火开始泛滥。果然是贱人,这么一会就能勾引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你们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带她受过?”思思县主冷笑着问道。 裴绍行没有回避,直接道:“我们正在议亲,我对二妹妹很满意,回去就回下定。” “年纪轻轻的,竟然是个瞎子。”裴绍行的话彻底挑起了思思县主的滔天的嫉妒怒火,一副大脚竟然还有男人要,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什么狐媚之术,她不能容忍,她要打烂狐狸精的脸。 “你滚开,这小贱人不敬本县主,本县主要治她的罪。” 说着让人拉开裴绍行,就要对钱锦棠左右开弓。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秀茶艺的 “住手!” 突然前后异口同声传来男人愤怒的呵斥声。 思思县主看到誉王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两个面白无须的男人走过来。 “舅舅!” 这个草包怎么过来了? 再回头,而身后分明是指挥使大人的孙子陆巡。 “小陆大人!”思思县主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就跑过去:“小陆大人您怎么在这?” 她很喜欢陆巡的英俊帅气,暗恋陆巡很多年了,对于陆巡的冷漠也习以为常,因为倒没觉得陆巡是因为她欺负人而生气。 就懊恼自己消息不灵通,早知道陆巡在这,她得换一身更漂亮的衣服才行,也不应该表现方才那么凶的样子。 陆巡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随后走向钱锦棠问道:“你没事吧?” 钱锦棠摇头道:“没什么事,光天化日的,两位县主最多也就打我一顿,要不了我的命,皮肉伤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说完话一起向誉王行礼。 可这语气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别人还没打到她呢,就夸大其词说别人欺负她,她这不是在告状吗? 慕云县主一样厌恶钱锦棠,但是她的理由比思思县主充分多了,她家和陆家是邻居,她和何婉诗经常走动,何婉诗告诉她陆巡外面有个要好的女孩子。 她和陆巡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小时候陆巡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算是思思也没有她喜欢陆巡多。 不过是这些年大家都长大了她知道轻重,等着家长做主呢,所以才离陆巡远了,因为她知道陆巡早晚是她的。 可听见陆巡外面有女人怎么能不紧张着急? 要知道陆巡因为何婉莹的自杀对女人很反感,她也有这个原因不敢往陆巡面前靠。 怎么能便宜外面的妖艳贱货呢? 于是她特意让手下侍卫要了钱锦棠的画像,知道这人长得什么样。 钱锦棠长的美艳让人很难忽视,她一眼就认出她了,所以思思县主在教训她的时候她没有阻拦,心里反而觉得应该教训的再重些,免得这些腥的臭的不知自觉,以为自己是天仙也敢往陆巡面前凑。 可是现在竟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她给人的印象向来是温婉大度善良的,现在却在为难一个平民女子,她完全可以将责任都推到思思傻子身上,可是思傻子就在这里,她总不能当着人家的就把人家给卖了。 思思是个没脑子的,她还要让她来衬托她的美丽高贵和大度呢。 慕云县主瞪着钱锦棠和陆巡的背影,按住内心的烦躁忙给誉王行礼:“舅舅。” 誉王已经到了跟前,不管她现在心里想什么都得先敬重这个舅舅,他们的外祖父非常冷血,倒是这个舅舅很好糊弄,对他们这些小辈也很照顾,万一舅舅当了皇帝,他们都会跟着水涨船高变成真正尊贵的县主。 思思因为陆巡照顾钱锦棠而生气,嘴巴撅了老高问:“小陆大人,你跟这个贱婢到底什么关系?” 誉王对两个外甥女很不满,他爹不喜欢他,他虽然是皇子,但是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的,可能是长年累月的习惯,让他不喜欢仗势欺人的人,这两个外甥女分明是不知道棠姐的身份就想欺负人。 没等陆巡回到思思县主的话,他指着钱锦棠道:“今后您们谁都不准欺负钱二小姐,再被我发现,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不对,应该是不准欺负人,你们身为皇家县主,却欺负平民百姓给皇家招黑,对得起百姓给你们的供奉吗?” 思思县主有些看不起这个舅舅。 这个舅舅太无能了,身为皇子,却被小阁老管制的服服帖帖。 小阁老不让户部的人给誉王发岁赐,誉王就三年没有拿到岁赐,最后还是誉王凑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贿赂小阁老,这岁赐才发到誉王府。 因此小阁老经常吹嘘皇子也要对他行贿。 不对,不是吹嘘,是事实! 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所以思思县主不知道这位舅舅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们。 她撇嘴道:“这贱婢对我和姐姐不敬,藐视皇族,杀了她都不可惜,打她两巴掌怎么了?” 看誉王这个小蜜蜂黑了脸,慕云县主可不想跟思思县主一起死,要死她自己找地方死,千万别连累她。 慕云县主急忙拦住思思县主,对誉王道:“舅舅,您也知道思思姐嫉恶如仇,她是想要拜祭祖姨母,怕别人冲撞了姨母的亡灵,并不是真的要仗势欺人,更不是对舅舅不敬,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不亏是安宁公主的女儿,就是比那没脑子的思思县主会说话多了。 这话既摘除了她自己,意思她劝过思思了,仗势欺人没有她的份,另外没得罪思思县主还把钱锦棠给装进去。 做了什么事就能冲撞亡灵啊? 小小年纪句句是坑,不容小觑。 钱锦棠更厌恶她拿自己的母亲作筏子,如果真的是来拜祭的母亲的,怎么一点虔诚之心都没有,却要仗势欺人?就不怕母亲被他们搅合的不安生。 她不客气的道:“虽然我人微言轻,您是县主,但是咱们话也要说清楚,我见二位气势汹汹而来,急忙让路,根本没有跟随二位的意思,却被二位的走狗抓过来挨骂,这样的我如何能冲撞安公主殿下的亡灵?殿下说没有仗势欺人,那对我说打就打,就算是别人的命令,您方才可没出言阻止啊,这又是为什么吗? 难道只是因为来了可以约束二位的人,所以开始认错了? 那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是欺软怕硬吗?” 誉王听的心疼,同样是妹子生的女儿,凭什么棠姐低人一等让人欺负? 他怒目而视另外两个外甥女。 慕云和思思县主一起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来没想过眼前这个无权无势的死丫头嘴巴竟然这么厉,当着他们县主的面竟然也敢针分相对,简直是不知死活。 思思县主上前一步就要打人:“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我是县主,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顶嘴?” 可她都没摸到钱锦棠的边,就被陆巡用绣春刀给挡回去了,陆巡都懒得用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处置外甥女 看陆巡像是护着小鸡仔一样的护着钱锦棠,思思县主气的七窍生烟:“小陆大人你为了这么个狗东西竟然忤逆本县主?你是不是瞎了眼啊?” 慕云县主也想问。 陆巡周身的气都冷下来,声音像是来自寒潭之底,透着死亡的气息:“我只是没打过女人,但是并不代表我不打,尤其是贱嘴贱舌的人。” “你骂我?”思思县主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挨过骂,还是被她喜欢的男人骂。 京城哪个少女不喜欢英俊沉稳的陆巡呢? 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大家都要兴奋半天,她今天跟他说上话了,可他却骂了她。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思思县主顿时就哭出来,指着钱锦棠道:“都是你这个贱婢小陆大人才骂我的,本县主不会放过你的。” 气的好好脾气的嗡嗡脸色潮红,当他是死人吗? 那些宠臣欺负他,有权有势的太监欺负他,现在好嘛,连个小辈也能把他的话是耳旁风。 好好好,非常好。 誉王自嘲一笑,随后冷声道:“把思思县主给本王压下去关起来。” 直到誉王的内侍上前来抓人,然后自己带的下人不敢对峙,思思县主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她委屈又害怕,叫道:“舅舅,你要把我关到哪里去?我娘会找我的。” 誉王道:“你给本王先在这里反省几天吧,你娘来了,本王自然会与她说清楚经过,本王还会告诉她要好好管教你,不然你真的无法无天了。” 昭华公主比誉王大五岁,但是这不影响誉王的地位比公主高,哪怕誉王再老实,他如果真的跟昭华公主说让公主管教思思,公主也得听。 思思县主感觉自己接下来的几天没好日子过了,哭着大叫不肯走。 但是这次誉王并没有心软。 等思思被押下去,誉王依然用很少有的冰冷目光看着慕云县主,别说,哪怕再嗡嗡,他也是尊贵的皇子,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从小耳濡目染,压制一个小小的县主绰绰有余。 “你怎么还不走?要让本王把你也关起来吗?” 慕云真的有点怕舅舅翻脸让她和思思那个蠢货去作伴。 她忙赔笑道:“舅舅,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这位钱二小姐道歉。” 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舅舅您也知道思思是什么性格,钱二小姐惹怒了她,我劝也劝不住,我给钱二小姐使过眼色让她别说了快跑,还给她求过情,可是钱二小姐固执不肯走。” “钱二小姐。”对钱锦棠道:“方才真是对不起了,吓到你了吧?” 挨打都不肯走,那只是固执吗?是挑衅权威吧? 钱锦棠回来这辈子就不是受气的,如果她没靠山也就算了,现在身后站着誉王和陆巡两个,她如果再当包子那就是真包子了。 这慕云县主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倒像是她要冲撞贵人都是她的错,这哪里是道歉?告状呢。 “你帮我求情了?”钱锦棠语气讥讽道:“难道是我聋了,我怎么一句都没听见?我看县主勾着嘴角看热闹来着,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啊。” “裴公子,方才你在的,县主大人是否给我求过情?我说的话可能有诬陷县主的嫌疑,你没有利害关系说出来的话可信。” 裴绍行实话实话道:“慕云县主并没有为钱二妹妹求情,她一直冷眼旁观来着。不对,她把人手借给思思县主了。” 他们是要登塔的,每个人直带了两个下人。 思思县主要打钱锦棠的时候钱锦棠挣扎,思思县主人手不够。 裴绍行才一开口,慕云县主倏然抬起头,用屈辱的目光看着裴绍行,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添油加醋的诋毁她呢? 她哪里借人了?不是怕钱锦棠跑了吗,那就成了她的责任了? 难道就为了讨好那个钱锦棠就可以污蔑她? 钱锦棠是女孩子,她也是好不好。 而且她是皇家县主,就算没有钱锦棠那么明艳动人可是她也不丑,且她地位尊贵,还不值得这男人为她撒谎一次? 他简直不可理喻,难怪会看上钱锦棠。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贱人的朋友就是上不得台面。 长得好看也掩盖不了不识时务缺心眼的事实。 “舅舅,你不会相信外人不相信我吧?”慕云县主被逼的没法子,只能靠亲情耍无赖了。 突然陆巡语气冰冷道:“我也看见了,县主大人并没有给钱二求情。” 慕云 这,就太尴尬了。 她可以骂裴绍行是二百五,但是陆巡是她喜欢的人,如果陆巡是二百五她也跑不了。 可陆巡怎么可以当着钱锦棠这贱人的面下她的面子呢? 难道何婉诗说的是真的,陆巡真的喜欢上了钱锦棠,但明知道钱锦棠跟别的男人好他不生气吗? 反正她现在很生气,以后如果陆巡不使劲的哄她,她绝对不好。 “舅舅!”慕云气的要哭出来,委屈道:“我嘴上没说,但是我心里肯定是帮着钱二小姐的,我没有想为难她。” 誉王觉得慕云比思思懂事多了。 应该说他一共三个外甥女,现在的第四个暂时不算。三人年纪还都差不多,就数慕云最懂事,他不想冤枉慕云,但也不想对不起钱锦棠。 誉王叹口气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本王现在警告你,你绝对不能欺负棠姐,任何时候都不行,你应该关照她才对。” 他们可是亲表姐妹,怎么能相互仇视呢。 慕云心想我疯了关照一个家道中落人家的贱丫头。 但是嘴上答应的很快:“是,慕云都听舅舅的。” 看陆巡在,她不想走,想知道陆巡来干什么了,但是她知道她问了陆巡也不会说,就问誉王:“舅舅您怎么来这里?之前没听说您要来呢?” 是钱守业让他来的。 一个是来拜祭下妹妹。 二来棠姐相亲,他作为舅舅不能坐视不理,要看看人怎么样才行。 裴绍行今天的表现很好,就是出身低了点,无妨,以后谋划谋划就行了,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穷亲戚。 第三,他已经谋划好了让安庆嫁给钱渊的事,得告诉安庆妹妹一声,免得妹妹不答应。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订婚失败(大章) “上几日你姨母给本王托梦了,所以本王来看看。”誉王不擅长撒谎,说的脸有些红。 慕云县主自然想不到舅舅撒谎。 她听誉王是要去看安庆公主,她不跟着不好。 而其实她是来偶遇陆巡的,现在硬着头皮也得跟着去了。 烦透了。 “舅舅,我陪您一起上去,我和思思姐姐路过,也是要看看姨母,给姨母上柱香。” 后人都知道安庆公主死了,但是并不知道安庆公主为何而死,不过他们来白云观总是要拜祭这位公主的。 毕竟是成年薨逝的,不算夭折。 誉王看一眼身后眼泪汪汪的钱锦棠,拒绝了慕云的提议:“你一会在过去了吧,你们仗势欺人还不跟人家道歉,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不然多伤百姓的心。” 说着叫钱锦棠道:“是钱二小姐吧,本王记得你,你要登塔拜祭你母亲吗?本王带你去,看谁还敢欺负人。” 终于可以拜见母亲了,钱锦棠喜极而泣,给誉王行礼。 誉王虚扶一把,然后提前迈开不足。 钱锦棠跟了上去。 慕云看有机会单独跟陆巡挤出,求之不得留下来,谁要拜祭那种根本都没见过面的姨母啊,真是玩笑。 “小陆大人。”慕云带着女孩子的青涩腼腆样子跟陆巡打招呼。 想到陆巡对钱锦棠的好有些过分,她想知道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接着问道:“您对那位钱二小姐可真好,你们之前认识吗?” “县主也扯老婆舌吗?”陆巡用眼睛瞟了一下慕云,像是看一堆垃圾一样:“与你无关,你管的有点宽。” 说着提步就登塔了。 慕云是县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她顿时就气哭了。 陆巡怎么可以骂她?太过分了,难道他不知道他母亲想为他们兄弟求娶她? 她是他母亲都要求着的人,他凭什么骂她? 一定是因为钱锦棠那个小贱人。 严云庭已经看了好一会戏了,之前誉王和陆巡就欺负慕云县主。县主誉王走了,这陆逊更加不知好歹,如果他不出面的话,县主不是要被陆巡欺负死了? 县主那么尊贵温柔,岂是他们这些臭男人可以侮辱的。 “六郎,你太过分了。”严云庭拦住陆巡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慕云县主说话?县主可是正常的在跟你打招呼。” 想了想慕云有点干涉陆巡的隐私了,陆巡是个孤僻的人,不喜欢被人问。 “可是也要分谁问你吧,能被县主关心是你的福气啊,人家那是关心你,不是干涉你,你怎么这都听不出来呢?你应该跟县主道歉。” 慕云心想是谁在说话? 抬头一看是严云庭,她认识的,小阁老堂侄子,虽然严家鬼不可攀,但到底不是小阁老的亲儿子,只是侄子而已,利用利用做垫脚石可以,嫁人就不能嫁给他。 嫁人还是要嫁给陆巡这种根红苗正的嫡系子弟。 不过听说陆巡和严云庭是知己,严云庭如肯帮她肯定能印象陆巡的想法,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利成为陆六少夫人了。 “多谢严公子。”慕云楚楚可怜的道:“您也别怪陆六哥,方才确实是我说多了,女子也不应该这么话多,我回去就把女训女戒抄写十遍。” “县主您真的是太严于律己了。”严云庭眼里都是欣赏的光,回头看着陆巡道:“我就说县主是为了关心你,县主都要写女戒了,你难道不应该跟县主道歉?” 陆巡说了声“有病”,径直走了。 慕云县主:“” 严云庭:“” 严云庭倒没觉得没面子,就怕县主没面子,他急忙回头安慰慕云:“墨耕脾气就那样,您别跟她生气。” 慕云苦笑一声道:“我知道,是因为我无意间肚子了陆六哥的心尖宠,所以六哥才跟我神器的,真是不知道六哥怎么想的,他是不是被那位钱二小姐给骗了啊,那位小姐身边有人,还相亲了呢,怎么陆六哥一点都不介意?” 肯定是不知道,所以她得把她知道的说给严云庭听,严云庭就会转告给陆巡了。 “就方才那个年轻人就是,我可没撒谎啊。” 严云庭在楼上看的清楚,陆巡是知道那女子相亲的,只是脸上不高兴了,但是没做出制止的行为,难道 严云庭突然想到,陆巡其实不是在看那个女人吧?是不是在等慕云县主啊。 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期望多大失望就多大,他肯定是误会县主不是好女孩了。 对嘛,他就说一个是慕云县主这么贵气的女子,一个不过是长的好看点的破落户,陆巡是京城大少怎么可能丢了西瓜捡芝麻呢。 “您想多了,墨耕并不喜欢那个女孩。”严云庭信誓旦旦道:“我倒是听说三夫人想跟公主府联姻呢。” 慕云立即做出认真的样子道:“严大哥,八字没一撇的事,您可被乱说。” 是啊,女孩的闺誉多么重要,事情还没定他不能乱说。 “反正墨耕是不会喜欢上那种贫贱女子的,他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上下级? 慕云虽然不信,但是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陆巡为什么明知道钱二相亲还不生气,看起来真的不是喜欢。 她终于松口气,还以为陆巡转了性,开始喜欢女人了呢。 他要么谁都不喜欢,如果喜欢,也只能喜欢她。 至于钱锦棠那个小贱人,就算陆巡不喜欢,她也得想办法修理修理她,因为不知陆巡给她撑腰,脸舅舅都向着她说话,简直不能忍。 钱锦棠和誉王到了塔顶最里层。 里面供奉着安庆公主的排位,前面垫着一大缸油灯。 这不是皇家供奉的排位,是钱守业让钱渊点的。 看着冰冷的排位,只剩下一个名字了,钱锦棠跪在前面给母亲磕头,泣不成声。 嗡嗡的眼窝子比钱守业还浅,用袖子拭着眼泪:“真是太感人,太悲伤了,太可怜了,你们母女都没见上一面你娘就这么走了。” “是啊舅舅,我真的好可怜啊。”钱锦棠呜呜大哭起来。 等钱锦棠拜祭完了,誉王把外甥女扶起来,带着哭腔道:“别哭了,虽然生的时候没看见,这个遗憾咱们不能继续留着,舅舅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圣上就会下圣旨,让你爹娶你娘回家,到时候把你过继给你娘,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县主了。” “圣上能同意?”钱锦棠很怀疑,她那个外公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呢? 提到这个,誉王只想感慨一句,因为涉及到不靠谱的父亲,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思考过一件事,怕拒绝啊,所以得左思右想的,一步步都要经过算计,还要缜密算计,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啊。 可真的认真算计了,他发现父亲也不是洪水猛兽,有时候计算得当,他也会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反正舅舅都安排好了,你这几天就在家等消息就行,不过有一点,不管听到关于你娘的什么消息,你都别怕。” 都是人为的。 钱锦棠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誉王的,她不在意什么封号,她只想让母亲名正言顺。 她要跪下来拜誉王。 誉王看看左右忙制止他:“你还是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跪下来我身上起鸡皮疙瘩,害怕!” 怕死! 钱锦棠心想那你就少睡点女人吧。 舅甥二人边下楼,誉王问钱锦棠裴绍行这个人怎么样。 钱锦棠脑海中却都是和陆巡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吓得双手放到了胸口,她这是怎么了? 舅舅问的是裴绍行,明明裴绍行那么好,他怎么会想到陆巡呢? 也是,毕竟她是大人的狗子,上辈子她的婚姻大事都要大人说了算,有好多人想巴结大人,把家里的纯种母狗往大人院子里送,就想让那些母狗怀上她的孩子。 显然,大人想让她当单身狗,跟他一样,然后就把她给阉了。 她被上辈子影响太多了。 “舅舅您也看见了,裴二哥是个很好的人。”钱锦棠中肯的道;“这样的好人,救我这个德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觉得他很好。” 誉王不赞同的道:“你觉得他好就好,怎么还妄自菲薄呢?别忘了你的身份,往后只有他敬着你的,不用你够着她。” 钱锦棠不以为然,就在他们这一朝,公子都是屁,应该说皇子都不如宠臣,除了皇上外家,至今没有外戚做大的,县主什么都不是好吧。 不过现在订婚还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裴绍行是为了权势才找她的。 总之她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誉王本来对裴绍行也满意,就不多少了,而且钱锦棠的婚事还有钱守业把关,比较自己的眼光,誉王更相信钱守业。 誉王让钱锦棠先离宝塔,钱锦棠在塔底遇到了陆巡和裴绍行。 “大人!”钱锦棠先跟陆巡打招呼,然后才看见的裴绍行:“裴二哥您还没走啊。” 裴绍行看一眼陆巡,这我都没走,他为什么走? 话说,这位为什么不走? 他道:“我看你平安无事再走。” 钱锦棠笑道:“誉王爷是十分宽容温和的人,有他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看陆巡一直绷着脸,钱锦棠想关心下主人,又怕有些话当着裴绍行的面不好说,她想让裴绍行先走。 不曾想裴绍行对陆巡道;“大人,您有事要吩咐吗?如果没有,在下要送钱二妹妹下去了。” 陆巡恍然大悟,心里的小人西子捧心的后退两步,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应该在车里啊。 是为了保护钱二不受欺负,也是为了看钱二的相亲对象靠不靠谱,现在钱二已经安全了,身边还有护花使者,他留下来算什么事? 可是为什么心中像是泡了醋一样发酸,他以前从来没得过这种病啊。 是啊,他肯定病了。 陆巡转身就走。 钱锦棠追出去叫道:“小叔叔您怎么了?” 陆巡想要骂她,像是骂慕云县主那样。 关你什么事? 管得宽? 你不是有未婚夫了,管你的未婚夫去吧。 回头对上担心的目光,所有涙气的话他都说不出。 “我好傻生病了,我先走了。”陆巡挤出一抹笑,转身离去。 钱锦棠真的担心起来,大人是非常健壮的人呢,好像全世界的牛都死光了他都不会生病,但是方才大人的样子真的很难受。 大人怎么了? 慕云看见陆巡下山了,也想知道陆巡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可是她没有机会,她不过是跟陆巡说了一句话,严云庭帮着她说了几句,他们就被陆巡的属下都赶离了宝塔。 虽然她是县主,但是陆巡是锦衣卫,誉王又在塔里,人家清塔事出有因,她想发火都找不到门路。 所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都没看见,也没打听到。 不过舅舅和陆巡都很反常。 慕云继陆巡离开之后,急忙上了马车也往城里回。 到了城门口,她先是派人去昭华公主府送信,毕竟思思县主被誉王扣下了,她的告诉那个跋扈的姨母,不然那姨母又要找她麻烦。 等她回到安宁公主府则直奔后宅,去找母亲的所在。 “娘!” 安宁公主和丈夫刘驸马感情不好,两个人一个住公主府,一个住刘宅,已经分居多年。 安宁公主也从来不去找丈夫,闲来无事喜欢养面首不是,是门客。 她有两个十分年轻的门客,擅长琴棋书画,此时她正在和其中一个切磋管弦乐器。 听见喊声,安宁公主急忙让门客从后门走,然后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娘!”慕云进来了。 安宁放下茶碗问道:“不是和思思出门玩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宁没等坐下就道:“我遇见誉王了,她说梦见了安庆姨母,去给姨母上香,娘,您说这时事蹊跷不蹊跷?” 接着又把誉王“顺手”救了钱锦棠收拾思思的事情说了。 “您说誉王是不是反常,以前他可从来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安宁身为安庆的亲姐姐,誉王上两天还真的找过她,跟她说安庆的事。 誉王当时说,不想让安庆孤苦伶仃,想给安庆找个婆家,难道找的是钱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暮云算计棠棠 作为安庆公主同父同母的姐妹,安宁公主当年的生活也没好到那里去,她也被皇后打发到了白云观,不过皇后怕他们姐妹搞手段,把他们分的很远。 可到底是亲姐妹,安宁公主死了之后皇帝开门,不仅让她去哭妹妹最后一面,还把她接回了皇宫,贴心的给她招驸马,让她风光出嫁。 安宁的死对于她来说是四个字 因祸得福! 她去看安宁最后一面的时候安宁被人收拾的很干净,穿着入殓公主应该穿的制服,闭着眼睛宝相威严。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她就从皇后那里听说安宁是死于生产。 奸夫至今却是一个谜。 钱渊她年轻的时候就认识,钱家才貌无双的贵公子,可不知为何,一时风头无量冠绝京华的公子哥,突然间默默无闻,等她再想起钱渊还是因为钱守业入狱。 也就前几天,她还跟门客感慨,钱渊当年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擦请,怎么一事无成老爹入狱还要变卖典质呢? 现在想来,一个人的性情突变,和遇到什么挫折事会有直接的关系,当年让安宁怀孕的人是不是钱渊呢? “你舅舅真的那么说的?他有没有透露如何让你姨母嫁人?” “这倒没有,他就算有也不会跟我说啊。”慕云县主好奇的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 安宁公主不像昭华公主,夫妻恩爱有儿有女,她只生了慕云一个女儿,自然什么东西都要倾囊相授。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慕云县主说了。 慕云县主暗暗心惊,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那么 “娘,钱二老爷有个长女叫钱锦棠,舅舅对她十分关照。”难道钱锦棠是姨母的女儿? 安宁公主一愣:“你舅舅对她十分关照?” 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那个弟弟虽然性格软弱,但是也不是对谁都好,反正对敬王就不怎么样。 莫非钱渊的大女儿身上有什么秘密? 安庆公主急忙叫来公主府的掌事女官:“派人去调查一下钱渊的大女儿有没有什么身世问题。” 女官心中好奇,公主为什么突然对一个一名不的人感兴趣了? 但是公主没说她也不好问,急忙下去安排公主府的探子了。 慕云那边另有行动,她才不管钱锦棠到底是不是安庆公主的女儿呢,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万一钱锦棠真的是郡主,身份地位提升,凭着陆三夫人的性格说不定会选钱锦棠做儿媳妇。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娘,您想让姨母嫁给钱渊吗?” 她的想法还真的不好说,就算是母亲暂时也不能透露。 她换个说法道:“我怕舅舅有危险,既然姨母当年死的不光彩,圣上肯定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对于钱渊来说,圣上只会要他的命,怎么可能让姨母嫁给他呢?舅舅是不是异想天开了,咱们要不要阻止舅舅,毕竟舅舅对我们挺好的,我怕圣上处置他。” 安宁公主看女儿这么善良,心都软起来,又十分担心女儿将来受欺负。 她把慕云抱在怀里道:“既然是你舅舅策划好了的事应该就会万无一失,这种事咱们不能掺和进去。” 不管好坏,她都是公主,只要不惹皇帝生气,她都能富贵绵长。 为什么要惹事呢? 不得不说,在白云观住了五娘,让安宁公主懂得了什么叫明哲保身审时度势。 她的信条就是谁当皇帝,她就捧着谁。 慕云眼底有阴鸷的光一闪而逝,说不动母亲为她出头,那她得想背的办法阻止这件事了。 钱锦棠和家人回到了家,她换好了衣服就去找钱守业。 祖父也刚换了衣服在客厅里喝茶,没有去监视大伯父他们功课。 钱锦棠之前在外面不好说的话,现在趁着没人都跟祖父说了。 “誉王说已经搞定了,这几天让我等消息。” 钱守业相信誉王的本事,被人人家性格嗡嗡,可是很有人格魅力,而且大是大非观念很抢,还有詹事府一帮能人辅佐,区区正名小事,对于人家来说小菜一碟。 他更关心钱锦棠的婚事。 “裴家说三日后是好日子,要来下小订,你如果不后悔的话,这门婚事就这么订了。” 他很喜欢裴绍行,裴家家风也正派,是门不错的亲事。 别说现在,就算他是侍郎的时候,如故遇到了裴绍行,他也会同意的。 钱锦棠想到会跟裴绍行共度一生,上上辈子都是锅碗瓢盆,多少有些羞赧。 “嗯!” 钱守业看她答应的痛快,心中很是好奇,这丫头真的对陆巡毫无想法? 反正他是不会提醒她的。 钱守业还要去督促儿子读书,钱锦棠临走之前欲言又止。 钱守业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那个道姑 钱锦棠暗暗摇头,离开了祖父的院子。 等回到自己房里,钱锦棠把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只叫萍萍和梨梨;“我在梨园迷路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吧?” 其实她二人一起在。 就是萍萍引誉王去救钱锦棠的。 二人一起点头:“知道。” 钱锦棠脸色变得深沉严肃:“我要见一见那个道姑,你们帮我把她找出来。” 她总觉得,那道姑身上有秘密、 苹苹和梨梨出去后钱锦棠还想从何氏身上下手,她本来有个计划,身边可用之人却很少。 陆巡如果能帮忙就好了。 钱锦棠想到陆巡离去时的样子,对了,大人病了啊。 她急忙站起来把桃桃叫进来,然后去书房写了一封信又拿了一些银两交给桃桃。 “信交给陆大人,这银子给钱玉峰,让他去回春堂找顾旭。” “顾旭?那位年轻的大夫?” 钱锦棠点头,大人病了,上辈子大人身体很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她还是担心,只有顾旭那种年轻代的神医才配得上给陆巡看病,别人她都不放心。 钱锦棠一口气派发下去不少事,这些事到第二日都有了回应。 先是萧逸尘亲自来告诉钱锦棠陆巡没事,让她安心。 但是也只说了这一句,人就走了,陆巡没有亲自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棠棠知道母亲死亡真相 可钱锦棠眼下没有时间去关注陆巡,因为苹苹和梨梨找到了那位道姑,然后二话没说,就把那道姑抓起来安排在钱家老房子里了。 老房子不知道卖给了谁,反正现在也没住人,恰好钱锦棠有钥匙。 钱锦棠借口都不用找,趁着钱守业和何氏睡午觉的时候,带着苹苹和梨梨偷偷从角门出去,绕过张相公家,直接就到了老宅子。 人就关在钱锦棠之前的卧室里。 钱锦棠进了院子,有两个苹苹雇佣来的社会帮闲在看门。 那两个人看见钱锦棠长得漂亮眼睛一亮,被苹苹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两个人忙变得狗腿起来;“人在里面呢,小姐请。” 钱锦棠心想苹苹治人的手段厉害,跟她有一笔。 他们三人一起进了房门,苹苹熟练的把门关好,然后指着里屋的方向。 钱锦棠点点头,两个婢女自动自觉的留下来看门,她自己进了卧室。 五十里,一身灰色道袍的中年妇人正在打坐。 她双目紧瞌,不知道在祈祷什么,静静的有种圆寂了的感觉,倒是没看出害怕,不亏是楚家人,有点风骨。 钱锦棠走过去,她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等看清钱锦棠的容貌后,微微张开嘴,有惊讶的目光一身而过。 钱锦棠背着手笑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乃安庆公主的女儿,请道长过来不是为了为难道长,但是也要请道长体谅一个做女儿想知道母亲过往的心情,我就直接问了,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为难却绑着人来,哪里是请呢? 她虽然语气很好,可是话里话外都带着威胁之一。 道姑苦笑道:“果然,贫道没有看错,您和公主长得有七分相,贫道一眼就认出您来了。” 果然她很好认。 钱锦棠道:“那更请道长赐教。” “您叫我邱也子就行。”看钱锦棠眼睛眯的跟小狐狸一样叫她:“邱也子道长好,还请赐教。” 她笑道:“您不用着急,我知道您的意思,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心里过不去,想要告诉当年一些人真相的,既然殿下的后人还活着,那告诉您就再好不过了。” “殿下死于生产,却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人为!” 钱锦棠有种意料之中的愤怒:“果然?” “是!”邱也子既然敢回来,自然就敢咬死了:“我懂得一点岐黄之术,公主生产完血流不止,老大人请我给她续命我检查过,是有人用手硬生生放倒里面把孩子拉出来,子宫都给搞坏了,如果不是想致人死地,没人会那么接生。” 跟接生的有关! 钱锦棠知道当时祖父和钱渊都去了:“你是说我祖父害死我娘的?还是我爹?” 邱也子要到:“老大人如果想害死公主又怎么会请我去呢?二老爷就更不会了,那时候他和公主蜜里调油刻骨铭心的,公主死后他还大病一场呢,怎么会是他?” 这两个都不是,那是谁? 接生还和谁有关? 钱锦棠看着邱也子的春微微颤抖,等不及的问道;“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娘?” 如果不是记住了外面有人,她先就要喊出来来发泄心中的郁愤。 娘亲才十五岁,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害一个命运那么苦的公主。 害得她和母亲一面都没见过。 邱也子叹了一口长气,吐出三个字:“何英俏!” 接着她就把何氏怎么欺骗钱渊的,又是如何和安庆来往的事都跟千金说了。 安庆公主虽然是被皇后软禁了,连个下人都没派给她,可是邱震子在附近修行,皇后也管不着道姑,她有机会跟公主接触。 安庆孤单没人说话的时候总去找她聊天。 当然,她不善言辞,多数时候都说安庆公主跟她说话,把她当殿里头的神明,什么都跟她说。 所以她知道细节。 何英俏就是何氏的大名。 钱锦棠听的前身的毛都炸起来,恨不得爆炸:“何氏?何氏害死了我娘?” 这个贱獠! 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要让何氏血债血偿。 可是钱锦棠还有几个小疑问。 “我祖父和我爹知不知道这件事?您既然看出来了,当时没告诉他们?” 邱也子一脸的内疚。 “是我胆小如鼠,是我对不起安庆公主。” 她本来是方外世人,并不想关注红尘之事。 可是安庆公主总喜欢找她说话,她就听着,公主还会问她意见,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公主说:“我们老祖讲究清静无为,既然有人能帮公主养孩子,又能保住公主的名声,那就答应她啊,不让公主敢告诉皇上吗?” 安庆不是不敢,是她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面。 她人也太年轻了,根本不会把人想的那么坏,于是就听从了她的意见,同意何氏的话,让钱渊娶了何氏,给他们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谁知道,就因为这句话葬送了一个十五岁的年轻生命。 邱也子怕死,她哪里敢说出安庆死亡的真相,她怕钱守业豁出去的查,她怕皇帝下旨怪罪,她怕死。 所以就算知道安庆公主死的不明不白,她什么都不敢说,人没救回来她当即收拾行李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五年。 现在她时日不多了,每每病痛,她都会想起那个年轻可爱又活泼的公主。 宫里的人捧高踩低会苛待公主的用品,可每次誉王送来好吃的好用的公主都会拎着一个小柳筐给她送去。 公主还说她潜心修道,一定能位列仙班。 可她哪能啊?哪有脸成仙啊,她隐瞒了一个好人的死因。 等于助纣为虐。 她罪孽深重。 现在的病痛就是报应。 她必须说出来了,再不回来说出来,她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大小姐,您如果想为殿下报仇我可以作证,我可以指正何英俏。” 当钱锦棠听说那些话是邱也子劝母亲的,钱锦棠恨不得杀了这个女道士,一个出家人管什么红尘事,多嘴多舌,简直罪该万死。 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弄死何氏才是真的给母亲报仇。 当年的所有物证都找不全,指正根本定不了何氏的罪。 她只能用家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何氏发现银票不见了 钱锦棠从老宅回去之后发现任何人都没有惊动。 很好。 她拿出十两银子给桃桃,让桃桃换成钱币发下去。 桃桃也伶俐,她发现家里的下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很多都是曾经的老面孔,她跟谁都熟。 “王嫂,给你一把,买糖吃。” “张老太太,给你一把,给你孙子买糖吃。” “小铃铛,给你的,多给小姐种几盆花木出来。” “……” 家里主子好久没这么大方过了。 不管是厨房的,花园子的,还是前头喂马的,很快得到消息,大家都聚一起七嘴八舌的问: “桃桃姑娘,今个儿有什么大喜事啊?” “是啊,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间发起赏钱来了?” “我知道,小姐相亲成了!” 最后大家都说跟相亲有关。 桃桃脸带微笑嗔怪道:“你们不要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她这样高兴,谁信啊。 有人就问道:“姑爷子长得好吗?” “家里什么样啊?” 桃桃道:“把你们所有人加一起也不如裴公子长得好。” 看何氏的下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桃桃声音更大了:“我看长得跟画一样,就跟咱们二老爷年轻时候差不多。” “嚯,真的啊,咱们二老爷年轻时候可是这条街最帅的公子。” “别瞎说,还有隔壁张相公呢。” “那时候张相公没搬来嘛……” 听着大家纷纷议论,桃桃将钱币一撒,随后道:“你们可不许乱说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事情很快传到何氏耳朵里,何氏气的手攥成了拳头:“这还不叫乱说?八字没一撇就敢撒赏钱?我看人家如果变卦了她有什么脸。” 梁嬷嬷是个争强好胜的,想到之前他们的计划没成,颇有怨言:“可是那裴绍行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看上二小姐了呢?” 提起这个何氏更生气,她的珠珠那么好,裴绍行竟然看不上。 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脑子有病。 梁嬷嬷突然道:“是看上二小姐的嫁妆了吧?不可能真的看上一副大脚。” 这世上的男人不可能喜欢大脚的。 死都不可能。 她又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替嫁就好了。” 何氏之前也没觉得裴绍行那么好,可是钱守业竟然那么满意,这裴家肯定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得想办法给女儿争取过来。 可是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买通谁好呢。 何氏突然想起来什么,道:“我让你打听老宅被谁买了,你打听到了吗?” 梁嬷嬷为难道:“实在不知道,我感觉没人买,上午我还看见太爷的下人过去一趟呢。” 还能回去那说明还是钱家的宅子啊。 何氏看看日头的方向,时间还早,钱守业最近很忙也顾不上她,但现在依然不是行动的好时候。 傍晚吃过饭,何氏带上钱美宜和梁嬷嬷来到老宅。 侧门竟然没锁。 何氏喜出望外。 “快!去花园。” 后花园柳树已经成荫,何氏找到最粗壮的那一棵。 “掌灯!” 梁嬷嬷把风灯送到何氏面前。 何氏又叫道:“拿铲子。” 梁嬷嬷把铲子递给何氏。 何氏找到树底下做记号的地方,弯腰挖了起来。 只挖了半尺深厚,铲子触碰到坚硬的东西,发出不一样的响声。 找到了。 何氏丢掉铲子把匣子扒出来。 钱美宜和梁嬷嬷异口同声问道:“里面是什么啊?” “是我藏的三千两银子。” 有了这笔银子,就可以买通裴太太,还能给女儿添一笔嫁妆,眼前的困境应该可以得到解决。 何氏迫不及待把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她傻了眼。 “我的银票呢?” 翻来覆去的找都没有,难道银票会不翼而飞。 “我的钱呢?我的钱!” 何氏急的额头冒汗,将匣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也没摔出钱来。 梁嬷嬷想了想急忙蹲下来继续挖,可是什么都没有。 眼看着月上中天,再不回去后院就要落匙了。 何氏头疼拄着柳树摇头:“没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 梁嬷嬷猜想是钱锦棠,可是她不敢说,问道:“都谁知道?二小姐会不会知道?” 何氏狠狠的回忆,最后还是摇头:“她不可能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钱美宜怨怼道:“我都不知道,娘你到底告诉谁了,好好的钱怎么就没了,三千两啊!” 够给她办嫁妆了,怎么这么没用,钱还能丢了。 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夜,何氏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阿桂,当时跟我埋银子的只有她一个。”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就会疯狂的生根发芽,不结出果实不罢休。 何氏回去后觉都睡不着,辗转反侧想她的三千两银子。 不行,明日就要回家去找阿桂问个清楚。 第二日一早,何氏顶着黑眼圈去跟钱守业请假。 钱守业却不在房里,到了书轩附近一找,远远就看见他和钱锦棠站在窗外说话,里面有钱泽和钱渊朗朗读书声,附近刚好有一丛丛的丁香花,何氏躲在丁香花后悄悄挪过去。 就听钱锦棠道:“祖父这次想好了?” 钱守业道:“我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去白云观之前我就告诉她,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可她当我的话是耳旁风,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搞小动作,还想让珠珠取代你,这个女人不能留了,我宁可钱家身败名裂也得把她送到官府去。二奎在我们手上,还有他购买老鼠药的证据,她就算不死我也让她脱层皮。” 何氏听的大惊失色。 这两个狗东西竟然想暗算她,没门。 何氏不回去了,让梁嬷嬷给何老太太送信,当天上午,何老太太压着桂嬷嬷就到了钱守业的院子。 “姐夫,皇天不负有心人,毒害您的凶手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这个老东西。” 钱家子弟都在。 钱渊气的直接将桂嬷嬷踹翻:“竟然是你,你这个老毒妇,我爹平日里对下人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桂嬷嬷面如死灰跪在那里,任凭钱渊怎么打都不出声。 钱守业和钱锦棠相视一眼,后钱守业冷笑道:“何老太太,你这是偏谁呢?这下人不情不愿的,分明是在替别人顶缸,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桂嬷嬷之死 何老太太警告的看着桂嬷嬷:“你干的好事,嘴上说是为了二夫人好,可你将二夫人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你简直罪该万死,老太爷问你话呢,还不从实交代?” 桂嬷嬷泪如雨下,一头磕在地上道:“老太爷,是我,是我自作主张给您下的毒,不信您去查,那老鼠药是奴婢派人去买的,二奎是奴婢的姑爷子,如果不是奴婢指使他他怎么可能那么痛快答应?这事儿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办的,不关二夫人的事。” 钱守业冷笑:“你就这么恨我?” 桂嬷嬷陡然间抬起头指向钱锦棠:“都是因为二小姐,您偏心二小姐,对三小姐不闻不问,因此还总是责骂夫人,奴婢看不下去了,奴婢想正好趁着您入狱把您毒死,二小姐失去依仗往后就不能压三小姐一头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一个人做的,夫人根本不知道,与夫人无关。” 钱守业冷下脸道:“死到临头你还敢攀扯二小姐?” 这话如果传出去,好像钱锦棠多嚣张跋扈一样。 桂嬷嬷委屈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想您冤枉了二夫人。” 何氏是时候哭起来:“你这嬷嬷怎么能如此的胆大包天,现在就算你说不是我做的也没人信,你害得我在这个家都没脸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长脑子了吗?” 桂嬷嬷脸上青白一阵,嘴唇嗫喏,最后还是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连累了二夫人。” 何氏道:“你简直罪该万死。” 桂嬷嬷都一一答应:“奴婢确实罪该万死,是奴婢对不起夫人。” 何氏擦干眼泪看向钱守业道:“爹,好在这件事都查清楚了,还不算晚,这贱婢以下犯上罪无可赦,您不管怎么惩罚她我都没有怨言。” 她当然没有怨言了,把别人推出来顶缸还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蛇蝎心肠。 钱锦棠查过了,桂嬷嬷女儿兄弟的性命都捏在何老夫人手里,不然她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乖乖认罪的。 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她和祖父联手要剪除何氏的羽翼,桂嬷嬷跟了何氏二十多年,劳苦功高替何氏做了不少坏事,可这样的人何氏说舍弃就舍弃了,不知道今后还有什么人会对何氏忠心耿耿啊。 钱锦棠看梁嬷嬷站在门口牙关紧闭,她暗暗冷笑。 不然就算他们抓住何氏不放到了官府,何氏应该也会推出桂嬷嬷,现在让她表演下吧。 钱锦棠看向钱守业问道:“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这奴婢以下犯上想要谋人性命,祖父,咱们把她交给官府吧。” 桂嬷嬷身如筛糠,可是却没求情。 钱守业道:“送到衙门里岂不是便宜了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忍了很久的钱泽直接跳起来,对着门外大喊:“拉人,拖下去打死。” 乱棍打死也就直接死了,主人处置犯罪的下人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 送到官府却要审问过堂,就算判了死罪也要等到秋后。 桂嬷嬷看钱守业是来真的,这下是真的怕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啊,她不想现在就死。 “大人,大人饶命啊,奴婢这么大年纪了哪里受得了板子刑罚,您还是直接将奴婢交到官府去吧。” 何老太太也没想到钱守业会这么绝,虽然桂嬷嬷的家人捏在她手里,可是她跟桂嬷嬷保证了会留她性命。 “姐夫,这奴婢实在胆大包天,您惩罚她不是脏了您的手吗?不然您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钱守业道:“她要害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处置凶手?” “这……” 家丁进来了,拖着桂嬷嬷就往外走。 桂嬷嬷吓的狼哭鬼嚎:“夫人,夫人救我啊,老太太您说好的会保住我的命的。” 何老太太看的着急,安抚她道:“你放心,我姐夫是吓唬你的,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怎么可能追究你呢。” 回头又对钱守业道:“您看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不能卖我一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那可是我家的下人。” “你家下人所以她是你指使来害我的了?不然我处置你怎么样?”钱守业瞪着眼睛,没好气的道。 何老太太心中咯噔一下,如果她执意要护着阿桂,钱守业很可能会迁怒她。 白答应阿桂了。 她急的目光都幽怨了,好像在说钱守业很小气。 钱守业和钱锦棠同时心想他们就是小气怎么样? 何家人大方,可是又不想担罪名,现在连个下人的命都舍不得丢,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桂嬷嬷被打的奄奄一息钱守业的下人才停手。 钱锦棠走到桂嬷嬷面前,看着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她不认同的摇头:“可怜啊。” 桂嬷嬷眼睛都挣不开,却恨意慢慢的道:“都是你,是你……” “呸!”钱锦棠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你要替人顶罪还能怨到我头上,冥顽不灵。” 钱锦棠骂完把桂嬷嬷被交还给何氏,那时候桂嬷嬷还没咽气。 何氏害怕她死在自己院子里晦气,让梁嬷嬷赶紧找席子把人丢出去。 听着何氏如此无情的话,桂嬷嬷泪如雨下大叫:“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我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太爷根本也没提这件事啊。” 何氏还生气呢,回头冷笑道:“为什么这么对你?你偷我埋在柳树下的银子,奴大背主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桂嬷嬷心里急的不行,却没力气喊冤:“我没有拿夫人的银票,我没拿啊!” “不是你会是谁?我埋的银票只有你知道,难不成是钱锦棠拿了,那不是笑话吗?” “我真的没,真的没……” “你算了吧,没有你儿子在大兴买了五十亩田地是哪来的钱?你的月例银子吗?可笑。” 那钱是他们一家三代给人当下人攒的啊。 她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跑药材生意的,难道还攒不下一千两银子吗? 那真的不是夫人的,她没偷,没偷。 何氏懒得听桂嬷嬷狡辩,叫着梁嬷嬷:“还等什么,拖走。” 二门口,钱锦棠注视着拉走桂嬷嬷尸体的板车,目光沉了沉,虽然是替死鬼,可是这老太太也没少做恶事,死有余辜她一点也不会心软。 下一个,就到何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遇见郑新颖 钱锦棠要弄死何氏,得先把梁嬷嬷制伏了,从道姑那里听说母亲是被何氏害死的,她就知道这件事和梁嬷嬷脱不了关系。 “梁嬷嬷是何老太太的心腹,跟桂嬷嬷一样,从梁嬷嬷身上下手,能挖出何氏和何老太太很多事。”钱锦棠和苹苹他们商量如何对付梁嬷嬷时说道。 苹苹道:“那要看梁嬷嬷有什么软肋了。” 人都有软肋,通常都是子女钱财。 钱锦棠也是这么想的,梁嬷嬷丈夫死的早,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吃喝嫖赌和人打架又伤了身体,现在她只有一个孙子是她的命根子。 但是这个孙子掌握在何老太太手里,应该说梁嬷嬷一家是何家的家生子,很难让他们背叛。 只能来强的。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没有人手。 桃桃有点不明白钱锦棠了:“为什么不跟老太爷求助呢?别的事老太爷不管,这件事老太爷肯定管啊。” 可是钱锦棠不想打草惊蛇。 她一直是无条件的相信祖父,可是在母亲这件事上,祖父太伤她的心了。 祖父虽不至于参与何氏的谋害行动,可为什么还让何氏进门? 母亲年幼无知。 钱渊优柔寡断。 祖父是可以阻止何氏进门的最后一道屏障。 可他没有。 明知道何氏不靠谱却依然让何氏坐上了钱家二夫人的位置。 明知道何氏对她不仁还让她叫仇人母亲。 有些事她不说出来并不代表她不懂,不计较。 “我们去找大人吧。”钱锦棠说着,就站起来。 苹苹和梨梨无所谓,可是桃桃很在乎小姐的后半辈子:“裴家快要下定了,再去找大人好吗?” 不然裴绍行能帮她解决梁嬷嬷吗? 她还是更信任陆巡。 钱锦棠目光坚毅道:“如果裴公子在意,那只能对不起她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谁能帮我报仇我就是谁的狗,还管那许多?” 桃桃:“……” 钱锦棠换了衣服先出门了,桃桃依然一脸担心,苹苹等梨梨走远了回头道:“桃桃,咱们做奴婢的,当然是主人高兴什么就顺着她什么,你担心的对,可是主子不喜欢。” 桃桃恍然大悟,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不就是开心吗? 哪怕小姐是红杏出墙呢,只要她开心,她要做的是帮她遮掩,而不是让她扫兴。 “我知道了。”桃桃郑重点头。 以后要跟苹苹姐多学着点。 钱锦棠先去跟钱守业请假,可钱守业既要忙着裴家人来下订时的接待工作,又要督促儿孙好好学习,忙得很。 他根本没时间管钱锦棠。 钱锦棠叫上家里的车直接出门。 不过没去陆家,先去回春堂。 她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的,不曾想顾旭真的在。 不是都考上进士了嘛,怎么这么不务正业呢? “顾大夫。”钱锦棠看屋子里只有两个抓药的人,拱手跟顾旭问好。 顾旭抬头一看是她,点头道:“我记得你,不用请我吃饭了,你的银子我收了,但是那个患者不需要我看。” 所以银子抵饭钱了。 “大人没让您看病啊?”钱锦棠紧张起来。 萧逸尘说陆巡没事,可没说顾旭没见到陆巡啊。 上辈子顾旭治好过不少人,在五年后成名,可钱锦棠知道他现在的医术就很高,没出名是因为太年轻,别人不信任他。 她本打算给顾旭介绍给陆巡,好让顾旭帮忙清除陆昂身上的毒素。 当然,眼前是让顾旭看病,只有顾旭看过了她才安心。 “顾大夫,不然您再跟我走一趟吧,我只相信您的医术。” 顾旭用一只眼睛斜着她:“如果不是看着这上面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赶你出去,我是不会去第二遍的,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这顾旭虽然医术高明,但是性格很倔,很快就会得罪严宗父子而离开官场,让他低头实在不容易。 钱锦棠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柜台上一张:“请您。” “哼,这不是钱的事儿。” 钱锦棠又放了一张:“再请。” “我说了不是钱的事。” 钱锦棠放了十张后道:“车钱我也出。” 顾旭将二百两银票收起来道:“我真的只是看在你心诚的面子上,等我明日有空就去。” 钱锦棠又拿出两张银票:“下午。” 顾旭这人虽然刚正不阿,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凭本事赚钱才不会不要呢。 “马上就去!” 顾旭去后堂拿医药箱。 钱锦棠手指无聊的弹着柜台上的实木,一边等着。 突然闻到熟悉的味道,还是两种混合的,她倏然回头,眉毛因为好奇又有点不满而拧的紧紧的。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裴绍行身边跟着郑新颖一起走进来。 二人保持安全距离,注视的目光很客气,但是显然是认识的。 裴绍行仿佛知道有目光看着他,一抬头就对上钱锦棠好看的脸。 他喜出望外,打拱行礼道:“二妹妹?” 直起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好巧啊。” 钱锦棠道:“我帮我的主人请大夫,您呢?” 裴绍行以为钱锦棠叫父亲主人,她人俏皮可能喜欢说俏皮话,没有多想,问道:“他老人家没什么事吧?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呢。” 钱锦棠道:“可不是,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就是人有些反常,所以我想让大夫给他看看。” “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志上的问题?不然不能突然反常。” 钱锦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反问道:“您来干什么?” 裴绍行道:“明日我们要在沙场练兵,提前买些跌打损伤药,这家店的秘方很好,我们头点名要的。” 那还真是巧了。 正好顾旭出来了,钱锦棠点点头道;“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还没定亲,裴绍行也不好送她,目送着她迈步。 突然一只胳膊拦住钱锦棠的去路:“这不是钱二吗?怎么,装作不认识我,好歹我是你的小姑子,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你到底有没有家教?” 看裴绍行神色很惊讶。 郑新颖眼里又有种报了仇的得意。 两个人还认识,这不得不让钱锦棠猜想,是不是郑新颖知道她要和裴绍行订婚了所以故意的,那裴绍行和郑新颖是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裴绍行和郑新颖相亲过 钱锦棠微微后仰像是嫌弃一样离开郑新颖。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大哥在跟我有婚约的时候又和别的小姐私定终身,还被很多人抓包了,因此你爹和你大哥跟我道歉,还陪了我钱,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是你钱家人使的手段。”郑新颖一脸不忿道。 钱锦棠才不顺着她的话走,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郑小姐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凑上来,多谢。” 郑新颖看她要走,冷笑道:“怎么?怕人说啊,就是你钱家人陷害的我大哥。” 说着看向裴绍行道:“裴公子您不会是要跟钱二订婚吧,那你可小心点,别被她陷害了,反过来讹诈你的银子。” 本来退婚的女人就不好说亲。 如果被扣上讹诈的帽子钱锦棠一辈子都砸手里了。 桃桃听的气愤不已道:“你别乱说话,誉王和李侧妃都帮我家小姐澄清了,那高小姐因为你大哥上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我钱家人陷害你你也看看你家人什么德行,难道誉王和侧妃娘娘还能撒谎?” “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说话?”郑新颖恼羞成怒看向钱锦棠道:“我大哥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没教养,看看吧,哪有主子说话下人插嘴的份,果然你就没教养。” 这话说的,退婚还成了钱锦棠的错。 桃桃那么护主的人哪能受得了,道:“主子说话确实没用下人插嘴的份,可是你是谁的主子?跟我们小姐说话你配吗?你最多也就跟我说两句的货色。” “你敢骂我是奴才?” 郑新颖抬手就要打桃桃,被钱锦棠一巴掌就给打到了。 郑新颖气的眼睛突出,好像要吃人,看见了什么,她突然变得委委屈屈的哭。 钱锦棠懒得理她耍什么花样,冷笑道:“别说你,就算你娘在我面前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你别忘了金家的事,如果你再骚扰我,诋毁我的名声,我就让你再经历一次。” 不知道是提到了邓氏还是金家使得郑新颖害怕,郑新颖无言的瞪着钱锦棠,像是一条毒舌恨不得食其肉。 钱锦棠回头看一眼裴绍行,见他神色懵懂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的样子,她一弹裙子,转身就走。 裴绍行本来要跟上去的,被郑新颖的腿给横住了。 郑新颖抬头委屈的道:“裴公子,您都看见了,这钱锦棠小小年纪就是一个泼妇,你如果娶了她那真是要家宅不宁,你会后悔的。” 裴绍行本来糊涂的神色变得清明,不客气道:“郑小姐我跟你非亲非故不怎么熟,我的婚事自然不用你来操心,还有钱二妹妹,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她将会是我的未婚妻,我今后不想听见有人诋毁她,不然我将对他不客气。” 裴绍行也走了。 郑新颖气的喊丫鬟:“还不滚过来扶着我?” 她以为裴绍行不喜欢粗鲁的女人,所以逼着钱锦棠打她,就是想让他知道钱锦棠是个泼妇,想不到裴绍行年纪轻轻就瞎了,真是可恶。 钱锦棠感觉裴绍行追了上来,她微微侧目,裴绍行语气紧张道:“二妹妹,你没事吧?不要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问道:“本来我不该问的,但是这郑家实在跟我渊源很深,我想问裴二哥,您和郑新颖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有亲戚吗?” 裴绍行脸颊发红神色惭愧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在跟你相亲之前,有人也介绍过郑小姐给我,可我们没缘分,就跟媒人说清楚了。” 钱锦棠冷笑道:“那我呢?你想跟我怎么样?” 裴绍行忙道:“都订好了两日后去你家提亲的,我自然会履行诺言,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儿戏呢,难道二妹妹你后悔了?” 钱锦棠笑了,道:“既然你说这话,我就不客气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脾气,小气的很,我跟郑新颖是敌人,我讨厌她烦她,所以一点都听不得关于她的好话,中性词都不行,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到底为何没成?” 裴绍行因为她这刁蛮样子先是一愣,可见她蛮横的如此理直气壮,简直可爱,他也跟着笑了:“我没看上她!” 钱锦棠抿着嘴乐,然后挥挥手道:“不用送了,我回家了,两日后见。” 看着她的背影,裴绍行露出六颗小白牙,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好看。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钱锦棠并没有听到关于陆巡的任何消息。 包括顾旭最后去没去她都不知道。 回家后她很快忙起来。 虽然抬头嫁女,可祖父对这门婚事很重视,早早就开始布局,要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深怕未来的亲家觉得他家邋遢。 可他们才搬家没多久。 钱氏男丁全部停课,还发了新衣服要等客人上门那天穿。 酒席是外面订的。 因此钱锦棠和钱守业还起了争执。 钱锦棠要定王记的,他们家的酱鸭子很出名。 钱守业一定要定春风楼的。 春风楼是去年年前才兴起的酒楼,钱锦棠都没吃过,她不信任。 钱守业却跟他打包票:“虽然单拎出来没有什么出名的菜色,但是每一样做的都很好吃,是真的好吃。” “你怎么会知道好吃?”钱锦棠道:“去年年底您最忙的时候,一直都在衙门里用餐的我知道,过了年没多久您就进去了,放出来也没去吃过,难道你在牢里品尝的?牢里怎么会有酒楼的菜色?” 钱守业暗暗心惊,差点露馅了。 他理直气壮道:“你大伯说好吃,好了,就订这个,我说了算。” 酒楼也订好了,钱守业又特别把何氏和钱美宜叫来:“你们两个坏心眼的东西就别出面了,我怕好好的婚事被你们给搅黄了。” 本来准备老实两天的何氏听了差点没吐血。 总之一起准备就绪,钱守业甚至找出一块心爱的玉佩准备送裴绍行当做见面礼,虽然京城订婚没有这个规矩,可他就是喜欢。 大早上钱家这些人更是早早的起床,在钱守业的命令下都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准备迎亲家。 第一百四十章 真正的横刀夺爱 到了巳时,裴家人还没来。 钱泽没见过裴家人,不放心道:“爹,别是耍戏咱们根本就不想提亲吧?” 钱守业心里很不平静,可是他还是信任裴家人:“可能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钱谦益看他们着急,道:“我已经让彪叔派元宝去问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钱渊道:“对对对,大兴离咱们有点远,兴许路上耽搁了,再等等,再等等!” 钱锦棠虽然在后院,但是有桃桃,她很快就听到消息了。 桃桃无不担心道:“裴家会不会不来了,那样二夫人可要笑掉大牙了。” 苹苹怕钱锦棠心烦,安慰道:“裴二公子看着一身正气,不像是那种会背信弃义的人,应该是路远耽搁了。” 钱锦棠点头:“无妨,总会有消息的。” 直到中午,裴家夫妇带着媒人却没有带聘礼来。 可人到底是来了。 钱家人松口气,钱守业看二人风尘仆仆的,也不好太为难他们,把人先让到屋子里坐下。 刚坐下,裴夫人就神色不自然的道:“临时有事耽搁了,老大人对不住了,让你们久等了。” 钱守业道:“等一等倒是无妨,可是你们家还想订亲吗?” “想,想,怎么不想呢。”裴氏夫妇异口同声道:“二小姐是我们重视的女孩子,我们认定二小姐了。”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选择? 钱守业变得谨慎起来,没搭话,等着裴氏夫妇自己说。 可裴氏夫妇欲言又止, 突然裴绍行闯进来:“爹,娘,你们不能直接做主,到底要不要订婚,要听二小姐的。” 裴氏夫妇神色窘迫的看向他,没反驳。 钱守业看裴绍行疲惫的脸上眼里是恐怖的红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出了什么事了?”钱守业有种不好的预感。 钱渊站起来道:“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女儿也没说不订婚啊,都没出门,怎么又扯到她身上?” 裴绍行就差哭出来的样子看向钱守业:“老太爷,求您让我见二小姐一面吧,我有话要对二小姐说,如果我说了,她还想嫁给我,我这辈子对她至死不渝。” 怎么这么严重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 钱守业不太同意裴绍行的提议,可是裴家夫妇也跟着求情:“老太爷,就让他这个混账见一见二小姐吧。” 裴夫人又道:“您若是不放心,我们都跟着,但是请您让二郎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然他不会甘心的。” 钱守业看着有些心灰意冷样子的裴绍行想到自己年前时候独自闯荡京城的时候。 起初少年意气没人提携,只因为发年节礼差点让武官给打死。 人,谁都有年轻迷茫的时候。 这时候如果没人提醒提携,可能会毁掉一生。 钱守业叫了一个婆子过来:“去把二小姐请过来。” 钱锦棠死都没想到裴绍行要跟她说的事是他被郑新颖给设计了,昨晚他的长官说带他们去吃饭他没回家。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人事不知,是郑新颖冒充他的妻子把他接走,半夜醒来他和郑欣宜躺在一个床上,还被郑家人和一名御史给看见了。 现在郑家让他对郑新颖负责,他的父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来晚了。 “二妹妹,我不喜欢姓郑的,我……我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跟你订婚,但是我怕你心里有疙瘩,可我是被设计的,我是不会屈服低头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的婚姻继续下去。” 他一脸的懊恼渴求,钱锦棠脑袋虽然嗡嗡的,但是人很清醒。 郑家人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就甩不掉,她如果跟裴绍行订婚,那郑新颖就会无止境的骚扰她。 钱锦棠暗暗摇头,可她话还没说出来。 就听彪叔在门外喊道:“太爷,郑家人又来了,气势汹汹的,如果不开门他们就在街上喊叫,小得只好开门了。” 钱锦棠和裴绍行在花亭隔断外说话,家长都在后面听着呢。 听了这话,钱守业带着儿孙从后面出来,皱着眉头道:“欺人太甚,还追到我家里来了。” 裴绍行刚才说的话钱守业都听见了,那么郑家人干什么来了自然不言而喻。 裴绍行脸色发白眼神冒火,拳头攥的咯咯响道:“她是要逼死我,大不了跟她鱼死网破。” 说着看向钱锦棠道:“是我给二小姐带来的麻烦,我去把人赶走。” 好在从头到尾,这人都很有担当。 可是越是这样钱锦棠越觉得可惜,有缘无分,她只能放弃了。 裴家夫妇也跟着裴绍行过去了。 人走后,钱锦棠靠向钱守业,见祖父一脸深沉,也看不出他怎么想的,她犹豫片刻还是道:“爷,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在街上的时候,郑新颖就挑拨她和裴绍行的关系。 眼看着她和裴绍行不上当她就出此下策,这也太执着了些。 问题的关键是郑家人都参与在内,还有裴绍行的上峰。 金吾卫可不是郑家人能买通的。 再联想到郑聪死活不退婚,到现在都没和高小姐确定下来,难道郑聪不死心好像跟她订婚? “您说我有那么好吗?为什么郑家追着我的婚事不放啊?” 钱守业听了认真思考,接着也琢磨起来,他也有感觉,郑家做的这些事都太莫名其妙的过分了些。 “问题在于裴绍行的上峰,我让人打听打听他跟郑家是什么关系。” 钱锦棠点头。, 剩下的没她什么事,她打算回房,却不想郑新颖跑进来。 “钱锦棠你不要脸。”她像是个会弹跳的青蛙,指着钱锦棠道:“你戏弄我大哥还不算,还勾引裴二公子,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裴公子明明就是我的,是我未婚夫!” “你够了!”裴绍行抓住郑新颖把人往外拉,喊道:“我跟你毫无关系,你是不是疯子?” 他想给钱锦棠抱歉的目光,可是郑新颖真的跟疯了一样,死活都不走。 就像刚才她要冲进来,他们不让她就要撞死在钱家,就没人敢阻止。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疯婆子。 钱锦棠大方的叫住裴绍行:“你放了她吧,我看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郑家人砸场子 郑新颖整理好了衣服走到钱锦棠面前,仰着头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钱锦棠:“我说你不要脸,勾引我的未婚夫,你这种女人应该游街浸猪笼。” 钱锦棠很想知道郑新颖的目的,或者是郑家的目的。 只是上门来发泄,还是还有后招? 郑家人释放的信号明里暗里好就是不想让她嫁人,是这样吗?为什么? 她到底要如何回这句话? 郑新颖看钱锦棠抿着嘴她很急,父亲说了,得坐实了钱锦棠和裴绍行今日是相亲来的,然后再把婚事搅和黄,让人觉得钱锦棠婚事不顺,名声更臭,这样就没人来他们家提亲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你敢跟我出门去见那些街坊邻居,让他们来评理吗?” 裴绍行试过了,这时候他越说话郑新颖就说他是占了便宜不想负责,他不光不能帮钱锦棠洗脱罪名,还会连累钱锦棠挨骂,因此他什么都不能说。 钱锦棠笑道:“你给裴公子下药,算计他,你真的想让我去外面把这件事捅出来?你如果不怕,那咱们就去,我走得正行得直,倒是不怕你耍这些手段。” 郑新颖冷笑道:“那你跟我来啊!” 钱锦棠看向裴绍行道:“裴公子,如果您跟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您只是跟疯子掰扯没用,不如直接告官好了,男人奸女是大罪,难道你一个英俊少年被猥亵了,侵犯你的人就不应该负责吗?” 裴绍行只要能甩掉郑新颖怎么都行。 “好,我这就去!” “裴绍行!”郑新颖气坏了,她确实是设计了裴绍行,可是吃亏的是她啊,这男人怎么这么无情冷血,她都不计名声的跟了他,他竟然还想去告官。 她拦着裴绍行,怒目而视钱锦棠:“你这贱人,就是要挑拨我和裴二哥的关系,我告诉你,就算我嫁不了裴二哥,我也不会便宜了你,找官府评理更好,有本事你闹的大些。” 看来对方还想闹更大。 钱锦棠不知道这人什么目的,有点投鼠忌器,她皱着没有看着郑新颖,就在这时,彪叔又跑进来到:“二小姐,太爷,外面郑家的人来砸东西,把左邻右舍都引过来了。” 钱守业对钱锦棠道:“不能让郑家嚣张下去了。” 钱锦棠瞪了一眼郑新颖,跟着钱守业出去。 钱家宅子小了,下人不是很多,可别人都找上门来,家里的男丁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好手,把郑家下人打的抱头鼠窜。 钱守业一看是郑聪带的头,抓住郑聪的衣领道:“你家到底搞的什么鬼?再跑我家乱来,小心我抓你去见官。” 郑聪根本不怕的样子,跑到门口义愤大叫:“大家都来看啊,这钱家还有天理吗?坑我一个不要紧,明明知道裴二公子是我妹妹的未婚夫,这钱二小姐还跟我妹夫相亲下定,到底要不要脸?”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左邻右舍的下人。 大家指指点点:“这是嫂子勾引小姑子女婿?” “那郑家兄妹也太倒霉了些。” “什么小姑子嫂子的,钱家和郑家的婚事都退了。” “那不之前也有关系吗……” 钱锦棠看向钱守业,祖父没说话,一个高大的身影到了钱锦棠面前:“棠姐,发生什么事了?” 钱锦棠一看是张修行,心里真的气得要死,张修行都来了,肯定张相公也知道了。 张相公是她的偶像,她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张相公记得。 “没什么大事,但是被癞皮狗贴上了,他们想咬掉我家一块肉。” 这话她没有刻意回避谁。 郑聪听见了,回过头来质问道:“你敢说你你今天不是跟裴绍行相亲的吗?” “我……” “谁说她今天跟裴绍行相亲?” “天呐,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让开,都让开!” 钱锦棠抬头一看,果然是陆巡带着人过来了。 他今天又换上了飞鱼服,头上网巾束发,插了一根碧玉簪,一脸的杀气腾腾,就算长的再英俊,别人也不愿意接近他。 钱锦棠越过众人奔过去,控制不住的高兴道:“小叔叔,您过来了?” 他能不来吗? 相亲这么大的事,就怕他们钱家人看走眼了。 多亏他来了。 陆巡跳下马,直接走到郑聪面前,居高临下道:“是我打你打的不疼吗?” 郑聪想起上次陆巡给的侮辱,恨的双目冒火,恨不得将陆巡烧出个洞,可他到底不敢对陆巡怎么样,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大人不是说跟钱二小姐没什么关系吗?那怎么没事还往钱家跑?我家和钱家的恩怨大人就更管不着了。” 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别人,钱锦棠和陆巡有事。 陆巡冷笑道:“我是来买房子的,裴绍行应我之邀,帮我看风水,你不知道他们家是会看风水的吗?我买房子,难道也不行,也要跟你报备吗?”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明明是艳阳高照,郑聪愣是打个冷颤。 “买房子?”郑聪硬着头皮道:“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吧,裴绍行跟钱二今天下定,不信你自己去看,他父母也都来了。” “那也是我请的。”陆巡不紧不慢道:“如果真的是相亲下订,怎么没见聘礼呢,别说聘礼,礼物都没有,难道你定亲的时候什么都不拿,光着两个爪子就去吗?” 郑聪这才想起来,裴绍行出事,顶着星星通知了裴家夫妇,这两人匆匆赶来,根本就没带礼物,更别说定亲礼了。 这…… 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可就这点空隙,外面的人就看清楚了,根本就不是定亲,估计是郑家又来找茬。 郑聪听方才还支持他的人现在临时倒戈,都是陆巡闹的,他恨的牙根痒痒,不明白为什命会有这个克星,他的好事都让他给搅和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算我错怪钱二小姐,不过如果身子正怎么会被人误会呢?钱二小姐还是应该反省下自己,是不是身为女人跟男人走的太近了,所以才让人误会。” 说完,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彻底跟郑家划清界限 “阴阳怪气的骂人,就想这么走了吧?”陆巡将绣春刀横在郑聪面前。 郑聪吓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天子脚下,我又没犯法你不能对我用私行。” 陆巡道:“怕什么?你们无故跑到别人家里来闹事骂人,怎么也得跟街坊邻居说个清楚才行,你说是不是?” “不都说好是误会了吗?” “误会?” 陆巡指着被属下押过来的郑新颖道:“那么你妹妹强行给裴二下药,这也是误会?” 裴绍行见说到他的事了,看了一眼为钱锦棠出头的陆巡,最后抿了抿嘴,还是站出去道:“说起来很是丢人,但是我确实被人算计了,我跟郑家无冤无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女人给男人下药?”这话如一颗炸弹,下人群中炸开。 很多中年妇女看郑新颖的笑话:“这是嫁不出去了吧?真是不要脸。” “你这么说我想起了,这郑家小姐上几天不是传闻被金家死去的少爷娶了吗?” “什么娶,是强奸!”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都有孩子了却悔婚” “自己不要脸还找上门骂别人,脸是不是比倭瓜还大啊” 郑新颖听着不堪入耳的话,气的对裴绍行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吃干抹净就想不负责任,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实在的,裴绍行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真的有点棘手,不知道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好。 陆巡笑道:“很好办啊,你说他占你便宜,他说他是受害者,这样,把昨天那些人都叫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看看到底是哪边在撒谎?” 郑新颖哪敢把人叫来。 她不怕官府,可却怕锦衣卫, 捂着脸哭道:“你们都欺负我,裴绍行就是我的未婚夫!” 裴绍行虽然很不想被陆巡庇佑,可他自己根本处理不了郑家这种无赖,现在有人主持公道,他不吐不快:“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未婚夫,婚书呢?媒人呢?” “郑小姐,我看你是女孩子,一直想给你留有面子留有余地,可是你也别把人逼急了,真逼急了我,我豁出去名声不要,就真的去衙门里跟你打打这个官司!” 郑新颖看裴绍行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 叫上下人,白着脸钻进娇子:“走,快走!” 郑聪也要溜走,依然被陆巡拦住了。 郑聪怒道:“你不都说清楚了吗,还想怎么样?” 陆巡指着钱锦棠道:“道歉!” 放完炮就想跑,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郑聪虽然不甘心,可碍于在屋檐下,只能低头。 “棠姐,对不起,我没调查清楚就冤枉了你,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钱锦棠抬手就是一巴掌,在突然安静的空气中这声音十分清脆。 郑聪眼底带着怒意:“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别得寸进尺!” “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吗?”钱锦棠已经看明白了,郑家对她还是不死心,她必须跟郑家划清界限。 现在正是好时机。 她道:“我在此对天发誓,和你郑家势不两立,从此之后只能是仇人不会再有瓜葛,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所以你们郑家人今后再也别打扰我,不然休怪我辣手无情!” 可这样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郑聪没想到钱锦棠这么不好惹,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就算他想修复关系都没人信了。 “算你狠!”郑聪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推开陆巡的刀拂袖而去。 耍猴戏的都走了,钱守业去安抚看客们。 钱锦棠把陆巡让进门里,张修行看见偶像进门了,竟然比钱锦棠还热情的追过去:“大人,最近您有什么新行动吗?您什么时候耍刀法” 钱锦棠看裴绍行站着不动,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道:“先进来说吧。” 可裴绍行从来没看过钱锦棠脸上有那么灿烂的笑容,只有她看陆巡的时候才有。 虽然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与他无关了。 “不了,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处理好的。如果算了,后会有期,祝你幸福。” 钱锦棠不勉强他:“你也是!” 裴绍行带着父母走了。 钱锦棠高高兴兴的回到祖父的花厅,张修行还缠着陆巡说话呢。 看见她,陆巡站起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你请的那个大夫啊,你能不能让他不要烦着我,我跟他说了我没病,他非说我有病。” 钱锦棠担心的道:“顾大夫望闻问切的本领很厉害,他说您有病您真的得让他看看。” 想到陆巡的性格,她有勾勾手让陆巡进一步说话。 陆巡看都没看好奇的张修行,直接走过去。 钱锦棠在他耳边低声道:“他可以帮指挥使大人解毒!” 陆巡恍然大悟。 钱锦棠点点头。 陆巡很快恢复常态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钱锦棠又看了一眼张修行,勾勾手指让陆巡低下身子。 张修行:“”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门外。 陆巡耳朵凑过去,钱锦棠道:“我娘是被何氏害死的。请您帮我抓两个人” 陆巡听到消息很惊讶,他住着星星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钱锦棠又点点头。 陆巡道:“放心,这件事必须帮你讨公道,太惨无人道了。” 看一眼张修行后他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钱锦棠想告诉陆巡他最近怪怪的,想了想还是等过后再说吧,现在讨论这些没意义。 陆巡却想起来什么,又看一眼张修行。 张修行抬起手道:“我出去!” 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两个人竟然都没留,客气一下都没有。 他走后陆巡一脸严肃道:“我看郑家对你的态度很奇怪,郑聪到现在都没给高小姐一句准话,在拖延时间,又有郑新颖设计裴绍行,我看他们家好像要把你吃定了,但是这不正常,而且我听了昨晚裴绍行的事,让人调查了下,裴少行的上司跟金家有亲戚。” 第一百四十三章 郑新颖希望落空 “您的意思是小阁老背后设计的?我家跟他没有过节啊!” “也不好说,得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行。” 严家想对付一个人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陆巡道:“你做到心里有数吧,现在他们要干什么我也说不清。” 钱锦棠说好。 正经事说完,陆巡发现他们有些无话可说。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丫头叽叽喳喳很能说,从来不用担心冷场。 难道跟别人相亲了就跟他没共同语言了? 哼!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 陆巡道:“郑新颖和裴绍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有我!” “哦!” 她没有担心啊,她只想将邓家连根拔起就行,从来没把郑新颖当成对手。 陆巡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钱锦棠当时并没有把她的说法放在心上。 不过到了第二天,郑新颖又跑来他们家。 彪叔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她进,指着门口的石狮子道:“郑小姐你要撞就撞把,昨日我家小姐已经发过誓,与你郑家势不两立,你自己不爱惜自己想死跟我们钱家可没关系。” 说完,彪叔让出一个人来,这人约莫三四十岁,一脸的瘤子判断不出年纪,嘴角有一道向上的刀疤十分丑陋。 郑新颖粉嫩的小脸被吓得血色尽失,若不是小丫头搀扶着他整个人就倒下了。 “这是鬼啊!” 成安用阴鸷的目光看她。 郑新颖直接哭了道:“我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让二姐姐高抬贵手,让裴绍行不要去天津卫,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完了” 钱锦棠当时正在个给钱守业请安。 何氏带着钱美宜也在。 许是知道钱锦棠的婚事告吹了,何时和钱美宜脸上都得意洋洋的。 何氏劝钱锦棠:“棠姐别心灰意冷,那裴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人啊,要将就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请求也强求不来,别难过,再找更好的!” 问题是接二连三婚事出问题,上哪找更好的去。 别人说这话是安慰,她说这话就是讥讽。 何氏叹口气,继续道:“不过这郑家可真不是东西啊,那郑新颖不是都要给金家殉葬吗,拿来的本事横刀夺爱呢,如果我是裴家我可不会因为郑锦纶当官就娶郑新颖,就算在外貌条件相当的情况下,也要挑一个脾气和各方面都差一点点媳妇,不然怎么好拿捏呢。” 钱守业忍不住道:“你这意思是因为棠棠处处不如郑新颖所以裴家才不干的?” 何氏好像说错话了一样的捂住红唇,后笑道:“爹,我是在帮棠姐抱不平呢。” “我告诉你,不是裴家不想跟棠棠订婚,是棠棠眼里不容沙不要他的,你少给我乱说话。” “是是是,棠姐眼界高,肯定能找更好的!”说完抿嘴一笑,哪一次哪里是祝福,分明就是讽刺。 就在这时候彪叔进来了,把郑新颖的要求跟钱锦棠说了:“郑家人催裴家履行婚约,但是裴二公子调去了天津卫,昨晚连夜走的,裴家父母都不知道人现在到哪了,根本不管郑家的茬。” 人跑了,别说婚约,郑家想威胁裴绍行都没门路了。 这可真是釜底抽薪。 如果裴家有这样的门路,怎么可能被郑家算计呢,郑家怎么敢? 钱锦棠想到陆巡临走时说的话,多半是陆巡的手笔。 大人果然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人半条命。 郑新颖敢把事情宣扬出去就是吃定了裴绍行善良又好欺负,却不想这次提到了铁板,之前跟金家的事只是传闻,很隐蔽,这次可不行了,穿的沸沸扬扬,郑新颖名声已经坏了,只能嫁给裴绍行。 苍天啊,大地啊,你主人就是你主人。 永远都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钱锦棠得用得意的目光扫了何氏一眼,对彪叔笑道:“如果郑姑娘不走,就去找御史出面吧,郑锦伦大人还当朝,我们家光脚的又不怕人弹劾,她想闹就陪着她。” 钱守业听了点点头。 彪叔会意,就退下去了。 他人走后,何氏语气惊讶的问道:“爹,这裴公子怎么说调动就能调动?还这么迅速,裴家到底是有背景还是您帮的忙啊?” 钱守业笑道:“怎么,帮的忙我会告诉你吗?” “爹!”何氏笑的很尬尴:“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可不是随便问问,钱守业知道,何氏一直在让何家三兄弟打听他的实力呢。 他按兵不动,何家三兄弟就投鼠忌器。 钱守业道:“从你给我下毒那件事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你能回来只是因为二房需要一个女主人,而我心底善良而已,不然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想我棠棠倒霉吗?” 可是她的希望都落空了。 明明钱锦棠的好婚事被郑新颖给抢走了,她还以为郑新银多能耐呢,转眼就要求钱锦棠放过她,这说明裴绍行还是拿捏在钱锦棠手中的。 不行,她不能让钱锦棠这么风光了。 想到贵人找她送来的消息,何氏道:“爹,我有些话” “不当讲就不要讲了,你的话我不想听。” 何氏:“” 她还没说呢好嘛。 心里要气死了,可何氏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爹,您有没有想过回老家啊?像您这样的情况,不是早都应该回老家了吗?您还置业买田,如果朝廷赶紧走怎么办啊?” 钱守业道:“难道赶我走了房子和田地就不是我的吗?我儿孙都已经办了京成都户贴,秋天就要下场,这时候怎么能回老家?” 江南人才济济,连祝枝山等人都很难考中,钱家男丁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弱智。 所以钱守业早早把儿孙的户贴都变成京城的了,这里考试的压力相对小一些。 可他自己不是,还是要回老家。 何氏道:“不如我带棠姐先回老家吧,万一朝廷来人赶紧走,您也有借口,家里人都回去了,只剩下考试的留在这。” “你带棠姐?”钱守业的语气好像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想把钱锦棠扫地出京 从钱锦棠刚出生何氏就对钱锦棠表现出了很大的恶意。 钱守业还记得钱锦棠三个月的时候,何氏说钱锦棠眼珠不会动,是个傻子,不然扔了吧。 给钱守业吓的,钱渊那个没心没肺都哭了。 哭自己命苦,生个傻闺女。 然后奶娘懵圈的看着他们说:“二小姐眼珠跟黑宝石一样的,天天吃饱了可哪琢磨,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等钱锦棠三岁的时候又有一次,何氏带着钱锦棠回娘家,钱守业特意准备了好多礼物和小孩吃食玩具。 等钱守业冷不丁的去抽查的时候,钱锦棠和奶娘都被关在小黑屋里,奶娘已经饿了一天都没奶水了。 而吃穿用的全都被何老太太分给她的孙女孙子了。 气的钱守业将何家老大的仕途堵死,让他没有继续晋升的机会。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再也不信任何氏,基本不让钱锦棠跟何氏单独相处。 他告诉了钱渊何氏是故意的,钱渊虽然不信,但是那人没安全感,也会帮忙看着。 后来就是这次了,他入狱,何氏又坐不住。 钱锦棠都这么大了,何氏竟然还想下手。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把孙女交给何氏带呢? 何氏看出钱守业的讽刺,急忙道:“珠珠也回去的,我们女眷回去,您如果不放心,对给我们派几个人就行了。” 钱守业老脸阴沉道:“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回来了,所以给的你错觉,让你因为你可以了,能当家做主了,这种事情还要你来指挥我,我看你老毛病又犯错了。” 何氏被骂的脸上无光,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 很克制的站起来,跟钱守业行了礼带着同样一脸阴沉的钱美宜就出去了。 她人走后,钱守业的语气中透着对何氏深深的厌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又想到了回老家,难道回老家你就能任她宰割?” 说的事呢。 回老家了都是钱家的族人,那些族人依靠祖父生活,女人的地位会更低。 何氏作为后妈更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不然会被老家的人反对,她得不偿失。 既然什么都捞不到,她为什么要提起回老家? 钱锦棠突然站起来道:“说不定她只是个内奸,真正想让我回老家的人另有别人。” 他们说着钱渊正好进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爹,您的脸怎么那么严肃?” 钱锦棠没搭理他,对钱守业道:“爷,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那我的房里现在可能有些违规的东西,我得回去看看。” 钱锦棠说完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钱守业叫来门口守着的小厮宝柱:“去跟着小姐!” 宝柱去了,钱守业随后。 钱渊依然不明所以,对钱守业不满的道:“爹,你又听那死丫头疯疯癫癫的,你也不管管她,最近她给家里丢的脸还少吗?” 钱守业现在没时间骂他。 钱锦棠先回到院子里,她这次出门没带下人,苹苹和莉莉出门帮她打听事情去了。 可桃桃在啊,这丫头能抵得上五百只鸭子,怎么此时院子这么安静? 钱锦棠吓得脸色苍白起来,心中不好的想法铺天盖地卷来,要不是她经历的多,可能现在就要崩溃了。 她冲进屋子,见丫鬟晕了一地,桃桃躺在她的床上也不动,一个婢女却往她的柜子里藏什么。 “桃桃!”钱锦棠先去抱住桃桃,看桃桃气息平稳,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然后才看向那婢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婢女已经被惊动,不知道她是没做过这种事畏惧所使,还是故意为之,那婢女没跑,突然拿起柜头上笸篱里的剪刀,对着钱锦棠的面门就冲过来。 “小姐!”宝柱进来,见事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就向那婢女扑过去。 可他还是没有小姐快。 钱锦棠一记狗子蹬鹰,直接将婢女踹翻在地。 那婢女噗噗吐了两口血,就再也起不来了。 宝柱:“” 难怪这条街gai没人敢惹二小姐,就算他是张相公的儿子他都不敢。 钱锦棠走到婢女面前仔细看,认出来了,这丫头是之前大伯父哪边一个管事男人的外孙女,祖父回来之后陆续把之前家里卖掉的,拖家带口的老人都买回来了。 这婢女一家就在其中。 不然他们家年轻人要被运到河北去卖了,那一家子就算了。 钱锦棠居高临下问道:“忘恩负义的东西,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那丫头闭着眼不说话。 钱锦棠把人交给宝柱,然后去翻柜子里,刚好碰见一封信。 她打开一看,是以她的名义吐槽皇帝的,说皇帝冤枉祖父,还骂了整个六部,尤其是户部和吏部,说这两边的人不是人,抓错了人还赶他们一家子走。 可能整体危害性不强,但是对官员来说用词的侮辱性非常强。 如果被两个部门的人看见了,钱锦棠感觉人家会帮忙他家打包行李把他们丢出京城。 问题她从来没有抱怨过,祖父也没有提过要离开京城,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是谁非要把他们赶走? 钱锦棠感觉到这个背后的人跟郑锦路不是一伙的,不然行为上说不通。 她将信件举给那婢女看:“说,到底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不说实话你老子娘都别想好。” “你不敢!”婢女突然冷冷的道。 钱锦棠皱眉。 这时候钱守业和钱渊进来了,看着一地的下人,钱渊惊的弓起了身子往前探,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到底怎么回事?” “和你有关吗?你不是不信棠棠吗?“ 钱渊想到刚才对钱锦棠的评价,羞愧难当,既然钱锦棠的话都得到了验证,他还哪里敢看不起人了。 “爹,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而已,棠姐也是我闺女。” 钱守业也没懂,钱锦棠把信拿给钱守业看,钱守业看的眉头深皱,心中则暗暗后怕,如果不是钱锦棠机灵,这东西被人发现了他不是要被赶出京城? 那他的一生心血才叫白费。 他拿出火折子把东西点了,才烧着,外面就传来彪叔的喊声:“锦衣卫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圣旨到 这次来的锦衣卫不是陆巡。 是陆巡的死对头桑熏。 桑熏一家子被小阁老害死,他就认了大太监桑伦做干爹,潜伏在锦衣卫准备收拾严家。 之所以怀恨陆巡是因为他恨陆家,恨陆昂有盛宠却不跟严家斗。 陆巡和他同龄,官职一样,他暗中跟陆巡较劲。 上辈子陆昂的棺材就桑熏挖的,估计给嗡嗡找陆家犯罪证据的也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相貌阴险刻薄,一看就不想好人的桑熏,钱锦棠想起了自己的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陆巡钱锦棠也不会对这个人点头哈腰。 钱守业对桑熏态度也不怎么好,他官职都没有,钱锦棠也不知道祖父仗的是什么。 他说:“桑大人,我家到底犯了什么法,要你直接闯入我孙女的闺房,这还有王法吗?” 桑熏看了钱锦棠一眼,先问道:“你就是陆巡维护的那个女子?” 钱锦棠没出声,心中却发凉,兴许老外陆巡的“面子”上她要吃点亏。 桑熏冷笑道:“有人举报,钱二小姐对皇上不敬,咒骂六部官员,给我搜。” “不必搜了,证据被钱守业烧了。”那个婢女爬起来,站到了桑熏身后。 桑熏看着钱守业脚下的灰,脸色一变。 是思思县主安排他过来的,说人证物证具在,让他抓到证据后把人赶出京城,如果钱家人反抗的话,就把人投到大牢里。 现在物证毁了。 那婢女立即道:“奴婢可以作证,钱二小姐对朝廷不满,经常在背后诅咒皇上和朝廷命官。” 钱渊认识婢女,气的无情的薄唇都在发颤:“你一家十二口,差点妻离子散,是我钱家人把你们买回来,让你们一家人团聚,不求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可你也不能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那婢女很害怕的样子道:“奴婢是实话实说,就算奴婢是家奴,也不能姑息养奸啊!” 好个大义灭亲。 钱锦棠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个下人有恃无恐。 他们真的被赶出京城,下人肯定带不走,到时候人家的主子就会把人救出去。 桑熏的行动证实了钱锦棠的猜想,他轻轻一勾手指对属下:“把人拿下!” “你不能!”钱守业站到桑熏面前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犯人。” “这可由不得你们吧?”桑熏抽出绣春刀横在钱守业脖子上:“你也做过朝廷命官的,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 所以别人对锦衣卫避之如蛇蝎,因为仗着皇帝直隶实在无法无天。 钱锦棠看着那薄薄的刀刃,担心的心怦怦跳,道:“不然等指挥使大人下了命令再说!” “你当我们指挥使大人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搭理吗?” 果然一提到陆昂桑熏脸上的愤怒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的刀将钱守业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痕。 钱渊是本来就没受过什么大挫折的小白花,见了恨不得晕过去,双腿一软就跪下来道:“别伤害我爹!” 钱锦棠厌恶自己没办法施展,道:“你如此跋扈,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圣上?”桑熏很想大笑:“本官维护的就是圣上的颜面。” 钱锦棠看祖父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她不敢太拖延,直接道:“你奉的是思思县主的命令吧?什么时候一个县主竟然成了圣上了。” 桑熏和婢女听了脸色都是一变,显然没想到她能知道幕后的主使。 钱锦棠也是猜想的,她现在都仇人只有郑家和刚得罪的两位县主,可郑家不会希望她离开京城。 而两位县主,暮云阴险,思思跋扈。 暮云就算想对付她也不会自己出手,归来归去,思思县主没跑了。 且桑熏的干爹是曾经太后宫里的人,那位死后才坐上太后的女人很喜欢思思县主的祖母。 这个女人也太霸道了些,他们不过是下白云观有一点点小过节,别人连呼吸京城的空气都不行。 有点欺人太甚。 桑熏看眼前的少女周身的气度都冷下去,跟他刚进屋看到的那个天真中带点活泼样子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那冷漠的注视目光竟然让他见惯了杀戮的人有些发颤。 “你既然知道是县主下的命令就乖乖滚出京城,这样还能给你钱人留点面子。” 如果让锦衣卫动手,那可能不是赶出京城那么简单,估计成了背井离乡的流放。 钱锦棠不亢不卑道:“桑大人,我劝你给我们双方都六点时间,风水轮流转,万一我一下子成为皇亲国戚呢?到时候你这么逼迫我,该如何自处?” 钱渊听的神色一顿,神色复杂的看向钱锦棠,想要看出这个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不然她怎么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 可钱锦棠跟桑熏对视并不看他。 “你凭什么成为皇亲国戚?” 桑熏虽然嘴上不服,但是我这绣春刀的手距离钱守业远了。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这女人有什么势好仗,他们家男女老少,哪个能跟皇帝沾边呢? 钱锦棠趁其不意将钱守业拉到一旁,撕了袖子给钱守业绑上道:“祖父您没事吗?” 钱守业摇摇头。 钱锦棠虽然有些恨祖父,可是祖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也不希望祖父死。 更不能是被人欺负死的。 可这桑熏呢,听信一面之词就敢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我凭什么?就凭我知道你是思思县主的一条狗,我如果没点本事的话,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桑熏能来就是为了交好思思县主,是举手之劳,可真的让他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他可不干。 他神色动摇了。 那婢女见此情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不一举把钱家人赶走,她和家人就完了。 “大人,钱家现在都所有指望只有秋围,他们家什么都没,你别被她的说辞给骗了!” 桑熏的细长阴险的眼睛又立起来。 这时却听外面有人喊道:“圣旨道,钱守业钱渊接旨。” 钱守业心有准备,抬手整理袖子,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桑熏。 “桑大人,我们可以去接旨吧?还是你想代劳?”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驸马都尉和郡主封号 钱守业已经是普通老百姓了,因为身上有污点,朝廷什么保障都没给他。 而且他年纪这么大,负起也不太可能。 可是钱家为什么会来圣旨? 桑熏想到钱锦棠刚才的威胁,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试探目光看着她:“为什么会有圣旨?” 这个问题钱渊也很想知道。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圣旨,天知道老爹当官的时候家里来人传旨他都是怎么度过的。 现在老爹都不当官了为什么还会有圣旨。 “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又看向镇定的钱锦棠,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钱锦棠没搭理他,扶着钱守业道:“出去接旨吧!” 婢女已经没了方才的气定神闲,眼里死灰一片,她感觉到了这个圣旨,可能会送她上西天。 桑熏跟她的感觉一样,他觉得这一生都没这么难过,虽然他家破人亡,可因为是忠臣之后,一直有人照顾他。 后来他又认了大太监做干爹,就算是严家父子现在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了。 可他却前脚得罪了一个无名小卒,后脚就得罪了一个县主。 当听到陆巡宣读旨意的时候,初夏的美好季节他出了一身冷汗。 钱渊竟然被选为驸马都尉,钱锦棠过继给安庆公主做养女,还被封为芸归县主。 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其实有迹可循。 上几天誉王上奏,说梦见安庆公主要衣服。 接着白云观的供奉塔差点失火,是小道士给安庆公主添香油的时候睡着了。 明明在干活,怎么突然间睡着了? 最诡异的是皇帝写青词问天什么问题,老天给了安庆两个字。 然后钦天监的那些道士便说安庆公主孤单,要找个伴。 不过具体找谁桑熏不知道,只指着皇帝命钦天监的人算出来,好像是个属鸡的男人。 原来是钱渊。 “恭喜钱驸马,恭喜钱姥爷,您家有喜事了。” 随着誉王的一声恭喜,桑熏回过神来。 今日来传旨的是誉王和陆巡。 誉王说完上下打量桑熏:“原来是桑经历,本王刚认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桑熏有官职在身,必须跟着接旨。 他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誉王语气中的不满来。 急忙道:“微臣来办点小事!” 怕钱家人说破,他吃不了兜着走,桑熏急忙跟钱渊和钱守业说恭喜:“不知钱老太爷什么时候办酒,一定不要忘了在下!” 钱守业冷笑道:“你配吗?你不是奉命要赶我们钱家人出京城吗?还差点杀了我,我这脖子上的血还没干,你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他说着将脖子上的细布一扯,露出触目惊心的刀伤。 桑熏看誉王和陆巡都变了脸,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给钱守业认错,可是一脚就被人踢中了下巴倒下去了。 那力道和酸爽他这辈子没经历过。 等他抬起头一看,正是哪位给人感觉很奇怪的钱二小姐。 “刚才我就告诉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以不听啊!”钱锦棠端了桑熏的下巴,然后看相陆巡道:“陆大人,我想知道他是受谁指使的,请您帮个忙。” 陆巡心里讪笑,这个死丫头,才当上县主,就开始使唤他了。 等誉王和陆巡走了,钱渊还是懵懵的。 誉王对他交代,让他娶死去的安庆公主过门,皇上封他为驸马都尉,把钱锦棠记在安庆名下,也给了县主的称号。 钦天监还选了日子,让他半月后接公主的排位入门。 这算什么,他竟然给死人做婚了? 等客厅里只剩下自家人了,钱渊对自己的老爹抱怨道:“那我成了什么?往后我在人群中还能抬得起来头吗?爹,您事先知道的吧,怎么不跟我商量?” 钱锦棠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很可笑。 母亲以为他而死,他苟活了那么多年,还娶了仇人跟仇人生了孩子,他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不想给别人做婚,所以你想掉脑袋吗?也不是不可以。这次的事情多亏了誉王从中斡旋,您如果不领情我可以出面,找誉王给您说情,您是害死公主的间接凶手,还隐瞒了这么多年,应该满门抄斩菜市口挂头三天,怎么能委屈您和排位结婚呢?您壮烈去吧。” 又道:“些话咱们不妨说清楚了,誉王如此劳心劳力确实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和公主,你如果真的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现在我有这个本事。” 一席话如锋利的刀子,刺痛钱渊的内心,并且将一些陈年往事全部挖出来。 钱渊也明白,现在这种结果是最好的,他再也不用背负枷锁躲躲藏藏,也可以给安庆一个交代。 有朝一日到了地下见到安庆,他也不用那么没脸了。 可是他不喜欢父亲的权威被挑衅了。 他恼羞成怒道:“我是你爹,我只是随便问问,倒是你没大没小的,到底有没有规矩。” 这种货色,多亏他辈分高。 也只能说出这种没水平的话了。 钱锦棠懒得理他,问钱守业:“之前说没有证据就放了何氏,现在她又吃里扒外,祖父咱们不能这么算了吧?” 钱渊依然懵懂道:“什么何氏,何氏又做了什么?” 钱谦益在场,问道:“妹妹,难道第一波锦衣卫是何氏引来的?” 钱渊想到桑熏的心狠手辣,脸色发白不愿意相信:“不会吧!” 钱守业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没有内鬼,桑熏怎么会知道棠姐的住处直接找来了,没有内鬼,思思县主能在两天内收买家里的下人?你醒醒吧,这个家除了何氏,谁又能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何氏贪慕荣华畏惧权贵,她现在又是这样一副德行,思思县主抛开橄榄枝她不抓紧了才怪。 钱渊想明白后一张俊脸全是对不起父亲和女儿的难堪。 他怒上心头转身就走:“我找他说清楚去。” 钱锦棠从小就不好看钱渊,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怎么能应付得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妻子? 她对钱守业道:“我觉得是时候将何氏关起来了,这次理由正当,何老太太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县主 钱守业没有立即回答钱锦棠的问题。 只是让钱泽去叫人:“先把何氏关起来。” 他的态度很强硬,有要处置何氏的决心,但是毕竟何氏是有娘家的,无缘无故死了,会让何家纠缠不休。 钱锦棠理解,只要控制住何氏,这次她就别想跑了。 钱泽对何氏不满很久了。 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不光闹的二房鸡犬不宁,就是他们家也被她弄得不消停,他今年还要秋闱,儿子说他一定能考上,避免节外生枝又被二房打扰,一定要把何氏制服了,关,关他个十年八年的不算多。 钱泽刚往外走,彪叔急急忙忙进来:“太爷……” 钱守业很不高兴道:“我现在见到你就头疼,又是什么事?” 彪叔很尴尬,他也不想经常来传话,确实这几天传的话都不太好。 “是什么思思县主的,不管不顾就闯了进来,小的让她来见您,可是三小姐挡着小的,把人给带走了。” 钱守业很不高兴道:“这个钱三要干什么?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钱锦棠想到什么,叫声了“不好”,就往外跑。 钱守业和钱泽没反应过来,叫道:“什么事啊?” 钱谦益一脸深沉的站起来道:“妹妹不是之前的事就跟这个思思县主有关系吗?现在这人又被三妹妹给叫走了,是不是知道事发,来救二婶的?” 钱守业一惊。 不管是不是,现在他们都要收拾何氏,可是如果思思县主从中作梗,一定要带何氏走呢,难道他们能把县主打一顿吗? “真是搅屎棍!” 钱守业虽然自己培养出了很多二代,可他很讨厌二代,尤其是皇亲国戚,平时就没什么用,你跟他们交好得不到好吃,一旦得罪他们就万劫不复。 “快走!”钱守业带着儿孙追了上去。 钱锦棠追到何氏的清风堂终于见到了思思县主和钱美宜。 “三小姐,你在干什么?”钱锦棠不客气的挡在钱锦棠和思思面前,像是教训儿子一样的骂钱美宜。 钱美宜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她母亲让她放鸽子,然后只要县主来了就请到他们家院子里。 但是不管干什么都与钱锦棠无关吧? 她和钱锦棠已经撕破了脸皮,根本不用表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钱美宜毫不相让的道:“你让开,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你得罪得起吗?我劝你识相点。” 钱锦棠拉过钱美宜的衣领拍打钱美宜后脑勺:“天天跟我说梦话,还我得罪不起的人,你不就是钱三我妹妹,我还不认识你了,来来来,我就得罪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外人听起来像是姐姐教训妹妹的俏皮话,可是那落在脑袋上的巴掌可一点也不轻啊。 钱美宜明以为自己背靠着思思县主钱锦棠就会收敛,谁知道这小贱人给她装糊涂。 “你眼前的是县主,是公主的女儿,你快放开我,不然思思县主不会饶了你的。” 思思县主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氏身后跟着钱渊,两个人出来了。 何氏一身光鲜,当看见钱锦棠的时候她明显觉得很意外,想到了什么叫道:“县主救我 !我……” 接下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钱锦棠一拳打翻在地,接着钱锦棠卸了她的下巴。 钱美宜诧异的张大了嘴,反应过来后怒发冲冠:“你敢打我娘……” 钱锦棠又赏了她一巴掌,这下直接卸了下巴,没用费二遍事儿。 钱渊难以置信的看着钱锦棠。 钱锦棠眼风扫过去,虽然是爹,但是她不介意打父亲一顿。 不过钱渊很识时务,之后没出声。 思思县主被钱锦棠的操作弄懵了,过了一会才攥紧拳头道:“你打你母亲?你大逆不道!” 说完,她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好像抓到了钱锦棠什么把柄一样。 钱锦棠道:“这不是打,是治病!” “治病?” 躺着的何氏和钱美宜脸上写的可是都是她胡说。 思思县主义愤填膺。 “你骗谁呢?打人还能说成是治病,那我打你也是给你治病了?” “那恐怕是不行,我们家二夫人和三小姐有脑子有病,经常会勾结外人吃里扒外,你自己说,正常人谁会这样?现在如果不严家管家的话,兴许会酿成大祸,所以我这是治病。” 正好钱守业等人过来。 钱锦棠看彪叔也在,叫道:“您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关起来!” 思思县主怎么可能放入,她因为陆巡已经很钱锦棠入骨。 眼下正好抓到钱锦棠的把柄还能控制何氏对付钱锦棠。 她叫道:“慢着,本县主要带头他们。” 何氏和钱美宜脸上虽然做不出表情,但是眼神变得很得意。 钱锦棠冷笑道:“凭什么?这是我钱家的事情,好像与你无关吧,怎么,又一个没地方拜坟头跑来我家多管闲事的?” 思思县主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些下人,一时间特别的得意,道:“凭什么?就凭我是县主,我怀疑你忤逆犯上,要带走证人,怎么,你家如今无权无势,你还敢阻拦我吗?” 钱渊这时候拎得清,也冷静下来了,还以为思思县主有什么大能量呢,就这,他其实也可以。 钱锦棠笑了:“这不巧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圣旨刚到我家,我爹被招为驸马都尉,我呢,刚好也成了县主,封号云归。” 思思县主负气走后,钱守业等人直接进来清风堂,把何氏和钱美宜也带了进来。 钱美宜就嫉妒的直接傻了。 钱锦棠是县主了,她什么都不是? 方才他们娘俩在后面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钱渊说来找何氏,但是没等说话就听见了思思县主的声音,何氏出门找思思县主,对圣旨的内容一无所知。 现在知道了。 也就是安庆公主的事情曝光了,皇帝不仅没有责怪钱渊,没有连累钱家,钱渊还得到了好处不用科举了,而钱锦棠呢,直接认回了母亲再也不用听她的话,相反的,她真的成了续弦,续弦不光低了原配一等,还得承认钱锦棠这个县主。 “不可以!”何氏的下巴被端上后就疯了一样看下钱锦棠:“你无德无能,凭什么当县主?” 第六十五章 何氏不接受事实 钱锦棠觉得这人很可笑。 如果不是何氏,她老早就是县主了,这个人害死了她娘,耽误她的一生,还问她凭什么? “可能凭我不是你生的吧。”钱锦棠冷笑。 因为圣旨直说将她过继给母亲,没说是生身之母,她讲话就要有顾忌。 也知道誉王是利用皇上信道这个弱点张神弄鬼才得到今天这个局面,皇上可不知道还是公主的人真的是钱渊。 “如果我是你生的,就肯定不能当县主。” 但是她知道何氏能听懂她的话。 何氏有些绝望了。 心里只剩下这两句话,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 知道钱锦棠是不会再原谅她了,但是她辛辛苦苦经营来的这一切,她不能拱手让人,更不能让奸生字高她一头。 何氏拿着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看下钱守业:“爹,你要为我做主啊,我才是原配,我才是,皇上怎么可以如此仗势欺人?我不答应,我死都不会答应,如果你们一意孤行要取安庆公主进门,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娘,你别冲动了。”钱美宜急得哭了。 钱渊犹犹豫豫想要求情。 其他人都不为所动。 钱守业直接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们想弄死她还来不及,自己撞到枪口上了,那岂不是死了更好。 何氏一张精致的小脸梨花带雨,放下金簪道:“我是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反正我是你们家用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如果二老爷敢停妻另娶,我就去敲登闻鼓!” 登闻鼓是鸣冤鼓,直接击给皇上听。 几百年也没响过一次。 但是她肯定要去,肯定要去的。 凭什么她是原配夫人却要给安庆那个贱货让位? 是她害死她的没有错,就因为这个她就要当她妹妹了? 绝对不行。 好在当时弄死了贱货,不然人活着更要踩她一头,那不是气死她了。 钱守业看何氏愤愤不平的样子气的只翻白眼,冷笑道:“你要不提,我可能还不会除此下册,既然你要我钱家不好过,那你就干错永远也别出去了,还敲登闻鼓,你省下力气拍窗户吧。” 说着站起来叫着儿孙:“走。” 并对彪叔交代:“门窗都给我订死了,嘴巴这么厉害,先饿个三天再说。” 钱渊还没张嘴,钱守业倏然回头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敢求情,别看你现在当了驸马了,我照样打你,不信你试试。” 钱渊好冤枉啊,他只是心里有些过不去,可也知道何氏吃里扒外勾结外人陷害钱家不可原谅,他怎么敢求情呢。 可他有些话必须要跟钱锦棠说。 等人散去后,钱渊跟着钱锦棠来到钱锦棠的海棠馆。 新搬家他还是第一次来,看着院子里的莳花和草木,他心里有些冒酸水,这院子打理的漂亮,肯定是老爹特意照顾女儿的,可是他也是老爹的儿子啊,他有喜欢这些东西,老爹怎么不给他好好弄弄院子。 人比人的死,儿子比不过孙女,你说气人不气人? 本来心里就带着不甘,等坐下来后钱渊语气就很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母亲是谁了?誉王的安排你也知道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生呢?” 钱锦棠不明白他这邪火那里来的。 事先跟他说了,难道这件事就不存在吗? 钱锦棠语气不善道:“爹是不想当驸马吗?那您是不喜欢我娘吗,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欺负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难道爹也有娘生没爹教吗?” “你这是什么话!”钱渊真的被气到了。 他不过是抱怨一下,不喜欢别人拿他当傻瓜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 别的他说什么了? “你要知道我是你爹。”他指着钱锦棠道:“还有我和你娘的事,我是对不起你娘,但是我没有对不起你,要不是我跟你祖父坦白了,你祖父带了有经验的接生婆去,你可能就死在你娘肚子里了,是因为我,你是我的女儿你祖父才把你抱回来养的,也是因为我,你才能做钱家的二小姐,你如果是彪叔的女儿,看谁管你?” “不知恩情,却来忤逆我,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 钱锦棠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脑袋想的,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母养孩子是天经地义的,畜生才会弃养。 这到底有什么好歌颂的? 而且都不是他养的。 “爹真的觉得没有对不起我吗?你隐瞒真相让我叫了何氏十五年的娘,这难道是对得起我?” 钱锦棠语气冷漠道:“你应该知道,我娘活着的时候最讨厌的人就是何氏,你就算再难,真爱她都不应该娶何氏。” “可你娶了,还跟何氏有个女儿,你辜负了我娘的一片真心,到今天你做了驸马都尉,她还在维护你。” “我……”钱渊一下子泄了气,嚣张不起来了。 “你真的爱我娘吗?”一想到钱渊娶了何氏,却又装出一副浑浑噩噩的厌世样子,钱锦棠就觉得这人无比的恶心。 他既对不起母亲,也没有好好的安抚何氏,说起来,他比何氏更该死,她和母亲的所有悲剧都来源于他。 他竟然还好意思辇到屋子里来说他的委屈。 钱渊却被钱锦棠这个问题问住了,犹豫一下猜道:“爱,我还你娘。” 钱锦棠道:“那你现在就去杀了何氏,因为是她害死的我娘,你真爱我娘就给我娘报仇。” 钱渊以为钱锦棠说的害死是安庆公主知道他们要结婚了生气,所以没有求生欲呢。 他无奈的道:“虽然我认识母亲在先,可何氏到底是我的妻子,也做了你那么多年的娘,她对你不好你可以恨她,但罪不至死啊。” 不提杀了母亲,难道谋杀祖父在他这个儿子眼里罪不至死? 钱锦棠是个顾念亲情的人,问道:“再跟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娘报仇。” “你真是无理取闹,你这样睡会娶你,我去找老爷子,要给你请个教养嬷嬷回来了。” 钱渊说完,着急的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都没有主人好 钱锦棠没有理会钱渊。 钱渊走后他她看天气很好,就让桃桃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放了张摇摇椅,坐在上面研究她的食谱。 过了一会,萍萍走路不带声音的站到了她面前。 钱锦棠已经习惯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少女。 她微微抬起头。 显然苹苹也很熟悉这个主子,不用钱锦棠说话,她直接道:“二老爷确实去找老爷子了,被老爷子臭骂,让他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只管着五日后成亲的事。” 钱渊好命,已经不用科举就进入仕途了,虽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实权。 钱锦棠语气玩味道:“老爷子的态度呢?没说要怎么处置何氏?” 她派桃桃去偷听了。 钱守业恐怕永远都想不到,他最疼爱的孙女会派人监视他。 可是钱锦棠已经不信任他了,不光是在母亲的事上。 包括处置和何氏。 其实在她第一次听到祖父知道母亲死了和让何氏进门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这种警觉,但是那时候她后知后觉,依然相信祖父有能力处置何氏。 现在看来,钱守业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这跟前任夏首辅有一拼。 夏首辅就是说着最硬气无情的话,却在打落水狗的时候突然收手放了严总和陆昂,最后却反被两个人害死。 是的,陆昂就算做再多的好事身上这个污点永远都洗不清。 他害死了一个为人正直的首辅。 但是夏首辅也确实小气。 钱锦棠感觉祖父是有机会弄死何氏的,可他总是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推搡过期,归根究底,这个老头比任何人都重感情,又比任何人都要面子。 不然他不能养废了两个儿子。 这次如果祖父再不动手,她就得自己来了。 萍萍道;“方才陆大人的手下说太爷找了昔日旧友,已经谈妥,用何三老爷的官职给何家送最后的通牒,何三老爷不日即将进京,老太爷暂时还没说对二夫人怎么办。” 显然在等何三老爷回来。 何家老三外派三年,京查的时候不知道走的谁的路子成绩优良,要调回京城做京官。 他之前是七品知县,回京一定不想在七品位置上,可七品以上的京官谁不想当,一个职位都能抢破头,何三老爷比钱渊年级还大,他定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如果他知道了祖父要阻止他的仕途,杀了何氏的心都有吧? 钱锦棠摇头道:“可是我等不了了。” 又问道:“大人还有别的消息传来了吗?梁嬷嬷的家属找到了吗?” 苹苹点头:“大人已经把人关在了老宅子里,他说让小姐放手一搏。” 钱锦棠心里感动的不行,什么爹娘祖父,什么人都比不上主人。 只有陆巡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谁什么。 她要报仇。 “好,派人好好的看管,任何意外都不要出,我不要等到何三回来凭着人家的喜好处置何氏,我就是要她死,越快越好。” 想让何氏死很简单,何家来人当着何家人的面把何氏杀人的事情捅出来就行了。 为了全家人的性命,没有人回去救何氏。 但是前提是何家得来人。 当着何家人的面处置何氏,那样何氏才会知道什么是痛彻心覅。 苹苹还有话,她放低了声音道:“可是老爷子把二夫人的人都控制起来了,二夫人又出不起,没人递消息出去和家人怎么来啊。” 钱锦棠目光看向钱美宜院子的方向目漏鄙视道:“放心,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会想办法出去的。” 钱渊被父亲骂了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如今他不用科举了,确实省了很多力气和时间,可是闲下来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想着钱锦棠和老爹对他的态度,他知道这个女儿养废了,跟他一点都不亲。 他确实对不起公主,他也曾因为公主而深爱着他们的女儿,可是这个女儿对他出言不逊一点也不尊敬,让他越来越喜欢不起来。 他也是在搞不懂他到底哪里对不起那个女儿了。 确实让她叫了何氏几声娘,但是没有何氏她就是奸生子。 而且当时的形式,他不娶何氏何家会替他保守秘密妈? 他们都以为他是感动于何氏对他的追求对他的爱,其实不是,他考虑的十分清楚。 那时候和公主感情甜蜜他哪有心情爱上别的女子。 但他知道,只有自己人了才能保守秘密。 而这些话,他没跟任何人说。 最让他意想不到是父亲会同意,后来他稍稍思考,父亲肯定想到的也是这个理由。 他当时被架在火上烤,不娶何氏不行。 钱锦棠作为他最爱的女儿之一,却从来不体谅他这些,只知道让他难堪让他没面子。 好在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已经养废了一个,第二个不能再误入歧途了。 钱渊把钱守业让他准备成亲这件事抛之脑后,站起来要去要去见钱美宜。 刚好伺候他的一个二等丫头进来给她上茶。 见他要走,丫头月儿忙道:“二老爷您去哪里,这是您最喜欢的毛尖,咱们家的春茶都是碧螺春,是三小姐知道您这里缺了让人送过来的,您不尝尝?” 钱渊听得心中熨慰,回头问道:“你知道三小姐现在在哪里?老爷子怎么说吗?” 月儿得了钱美宜婢女的好处,自然要替钱美宜说话的。 “老太爷把三小姐关在放里了,不准我们下人给三小姐拿吃的,二老爷,大人之间的事,是不是不应该连累三小姐啊,奴婢觉得她怪可怜的。二小姐犯再大的错误老爷子也没关过她啊。” 钱渊认同的点头。 老爹就是偏心。 他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道:“难得你心底如此善良,咱们去看看三小姐,你不要跟别人说。” 月儿方才茶壶擦擦手,忙道:“奴婢谁也不会跟谁说的,奴婢送二老爷过去。” 钱渊点点头。 看守钱美宜的是新买的两个小丫头。 她不是主谋,钱守业又看她小,想不到她胆子有多大。并没有对她严加防范。 第一百五十章 钱美宜求外援 这些后买来的下人有一个通病,就是不知道钱渊在这个家的真正地位。 现在家里已经传遍了,二老爷是驸马都尉,是家里最大的官员。 哪个下人对二老爷不得毕恭毕敬的。 所以钱渊要见钱美宜,两个小丫头不仅没有阻拦,还帮钱渊去院门口把风。 钱渊一进来就看见了讲白绫往房梁上挂的钱美宜。 钱美宜一身缟素,哭的我见犹怜。 钱渊吓坏了,冲过去把女儿从椅子上抱下来,看着女儿哭的红肿的眼睛,他心都疼的揪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如果出了事,你让爹和你娘怎么办,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还让不让她活了?” 钱美宜一听这口风,知道钱渊是不会放弃她了。 她哭的委屈至极。 “爹,我吃里扒外了,我去帮母亲请思思县主了,祖父讨厌我,我姐打我,我是个坏孩子,我是家里的败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钱美宜要出卖钱家这件事也是钱渊的心结,他毕竟是钱家人,又做过那种事,其实很不喜欢家人更皇家的人有勾结。 可是在看见钱美宜自杀的刹那,他什么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他只要女儿平平安安的。 “你放心,你祖父只是一时生气,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还有爹,爹知道你是孝顺娘才会这么做的,这件事不怪你,你是孝顺孩子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钱美宜看这个爹越说越上道,她先前还准备了一肚子委屈又温情的求情话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爹,您真的原谅我了?” 钱渊点头:“我是你爹,还能真的跟你生气?” 钱美宜却又哭了。 她仗着一张跟何氏相似的脸,哭起来很好看。 钱渊之所以跟何氏生了钱美宜,其实就是受不了何氏的眼泪。 后来两个人感情并没有加剧,也没有生出第二个孩子,是因为他不干看何氏哭,所以他就不回后院。 反正他受不了这个。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了?”钱渊想了想,还是帮钱美宜擦了一下眼泪:“我都说了原谅你,不要哭了。” 钱美宜道:“爹如果真的爱我,那为什么姐姐是县主了,您是驸马,可我却什么都不是?呜呜呜” 钱渊:“” 钱美宜是真的着急这件事,当时钱守业等人在场的时候她差点就忍不住问出来。 皇帝要过继给公主孩子为什么不选她? 她相貌俊美,自小学习琴棋书画,又不像是钱锦棠那么坏了名声,她哪里都比钱锦棠强,真是想不通,过继怎么的也应该过继她,为什么要选钱锦棠。 钱渊被小女儿的想法弄得一愣。 后想到女儿还不知道真是情况,那那里是过继,大女儿本来就是公主的女儿。 说过继都是誉王骗世人的鬼话。 也不能跟小女儿说实话。 “你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吗?你有母亲怎么能过继给别人?” 钱美宜不甘心。 难道还要便宜钱锦棠这个没娘的人? 明明有娘才是被人羡慕的,为什么到了钱锦棠这里,没娘的孩子成了高人一等的理由了。 就像钱锦棠的大脚。 钱锦棠从来都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弄的好像裹脚的人才低贱一样。 “不要,爹,您都是驸马都尉了,我是驸马都尉的女儿,难道我不能成为县主?您想想办法,给我也弄个封号吧。” 她那语气,皇家的封号好像是框里的大白菜,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手。 偏偏钱渊觉得女儿说得对。 他是公主的丈夫,他的女儿可不就是县主吗。 “好,等安定下来我就像礼部提议,封你为县主。” 当然,这事还是求皇上更简洁方便也稳妥。可他不敢啊。 钱美宜感觉只要钱渊肯为她出头这件事就能成。 她破涕为笑道:“爹您对我最好了,您是世上最好的爹。” 顿了下又道:“您这么好姐姐还总是跟您顶嘴,她可真是不应该,爹爹您放心,女儿永远孝敬您,不跟您顶嘴。” 这才是为人子女应该有的样子。 钱渊放心了。 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棠姐啊棠姐,你不给我亲近我自有女儿亲近,不跟父亲亲近的人也没福气。 钱美宜很会察言观色,看父亲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糊弄到了,她越发对自己有信心。 说了几句话就提到被关起来这件事上了。 “爹,您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祖父却不给我饭吃,他要虐待死我,您想办法把我送走吧,让我去姥姥家,等爷爷消了气我再回来。” 钱渊本能的要拒绝。 可是架不住钱美宜一个劲的哀求:“难道您想看着女儿饿肚子吗?咱们家也没穷的揭不开锅,而且娘这次虽然犯了错,那也是小错误,更不应该迁怒我。都是因为祖父不喜欢我,您快把我送回去吧。” 反正女儿是去外婆家,暂时不会回来,那么就算告诉岳母大人何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立即过来。 过后再说兴许老爹都不生气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孩子的罪就白遭了。 “我可以送你去你外婆家,但是你要跟爹保证,一定不要跟你姥姥说你娘被关起来的事,听到了吧?” 再三叮嘱,钱美宜都哼哈的答应。 只是钱渊没看见钱美宜答应时候的目光,是多么的讽刺。 不出所料,钱美宜到了何家就跟何老太太说她母亲被钱守业给软禁了。 “嫌弃我娘占了我爹嫡妻的位置,要修了我娘好风风光光迎娶公主进门,我娘不肯,他们就把我娘关起来要活活饿死我娘。”钱美宜夸大其词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当然会美化何氏对比钱守业的狠毒。 和老太太吃什么都不会吃亏的。 先不说她疼不疼女儿,这个场子她得找回来了。 问了下人何老大在家,老二巡视铺子去了。 那就只带老大,反正老大是当官的老二是庶出。 一个老大就够碾压钱家了。 “走,钱渊想停妻再娶可没那么容易,这次没有万八两的赔偿,我就把这件事宣扬的到处都是,看他钱家还有没有脸在京城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何老太太要钱锦棠的嫁妆 何老太太说着这样的话,抱着这样的态度,带着大儿子和钱美宜就要往钱家杀。 行动之初看刘氏没有换衣服。 她想到了什么道:“刘氏,你身为大嫂,钱家这么对你妹妹你得为你妹妹出头,你也一起去。” 刘氏实在有点怕钱守业那张嘴。 总是刻薄的让人无地自容,很多次了,她跟钱守业说话都讨不到好处。 她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小姑子带钱锦棠回娘家。 却把钱锦棠和奶娘关了起来。 这事还偏偏被钱守业抓到,人家把他们何家砸了个稀巴烂不说,把丈夫的差事也给停了。 如果不是后来老太太去说项丈夫早就丢了官职。 现在在主簿的位置上呆了十五年没动过。 也是当时留下的祸端。 每次小姑子出事倒霉的却是他们,她不光自己不想去,都不想让丈夫去。 可是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老太太就说:“你不会这么不懂事吧?被欺负的可是你亲妹妹,那是不是往后芍药被人欺负了你也不让宏儿去帮她讨公道,以后你跟大郎吵架你弟弟再过来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我去,娘,我没说不去啊!” 再说下去她就目无尊长应该浸猪笼了。 于是一家人驱车赶马,浩浩荡荡去往钱家。 钱守业得到消息的时候领着儿子正在吃晚饭。 他的眼刀直接盯上钱渊。 钱渊心里明白被钱美宜给卖了。 说真的,这个女儿确实听话,但是总让他很难堪就不知道为什么。 “爹,其实我” 钱守业没去看他,对钱泽道:“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脸来,你去把何氏带过来,让他们知道何氏都做了什么好事,免得以为是我们欺负人。” 钱泽却担心老爹一个人应付不了。 “我去把大郎叫过来。” 钱谦益还没过来吃,钱锦棠在自己院子呢,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回来,老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何老太太吗? 他们那个二姨,他从小就怕,太难缠了。 钱守业摆摆手道;“我自己的家我还怕她?去吧。” 钱泽走后钱渊放下筷子,抿了抿嘴道:“爹,其实有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闭嘴吧你!”钱守业将筷子丢在儿子脸上,然后气势汹汹走出宴席室。 钱渊:“” 钱守业刚坐下不久,何老太太也到了。 她从来没这么占理过,坐在钱守业的对面,也是钱守业最讨厌她坐的位置,微微端着下巴语气傲然道:“姐夫,珍娘呢,怎么我来了,她还不来见我?” 钱守业道:“派人去叫了,你等着吧,总会来的。” 何老太太却不相信钱守业这么容易就会把人放出来。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自己身侧的钱美宜,叫道:“珠珠,你跟姥姥说,你娘现在在哪里?” 感受到祖父冷冷的注视目光,钱美宜心里忐忑不安。 可祖父偏心把县主的名额给了钱锦棠,说什么都要给她一个交代。 感觉到自己吃了很大的亏,钱美宜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我爹要停妻再娶,祖父把我娘关在屋里不让娘出来,饭和水都不给。” 何老太太朝着钱守业发作起来。 “珍娘就算再不好,送我姐走的,为钱家生儿育女,别说你钱守业,就算官司打到御前,钱家也没有停妻再娶的道理,你现在必须把人放了。安庆公主可以进门,那也是个妾。” 钱守业怎么也没想到何老太太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他可没想过让钱渊停妻再娶,他关何氏是因为何氏心术不正好吧。 见何家人都装糊涂不说正事,钱守业直接将圣旨甩到何老太太脸上:“那你去御前打官司吧。” 何老太太还是从钱美宜那里听到圣旨的事,看了果然是皇帝下的旨意她脑袋里算盘打的啪啪响。 圣旨下了,但是钱渊没有下大狱,说明钱家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了,那就不用担心他们何家受连累。 至于她和女儿害死安庆公主这件事,皇上都没明说钱锦棠是安庆公主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安庆公主是怎么死的呢? 他们家躲过这一劫了。 那就可以为所以我了。 刘氏与何应熊脑袋都凑过去,看根本没办法翻盘,二人都求助看向何老太太,那意思这是圣旨,也斗不过啊,不然就算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何老太太和何氏干的好事,只看到了字面意思就想打退堂鼓。 何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是圣旨他们改变不了,但是女儿还被关着,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谈,怎么可能这么算了呢。 何老太太给儿子和儿媳妇一个“你们给我跟上”的眼神,然后将圣旨放好,回头还是高高在上的语气道:“可我的女儿也不能这么吃亏,续弦也不是不可以,名声上差了些,就要在别的地方补偿给他们娘俩。” 钱守业心里很好笑,他这个小姨子惯会见风使舵,自然,也惯于见缝插针,不知道这次她会说出什么条件。 他非常想听一听。 “你想怎么样呢?” 何老太太心想左右安庆公主都死了,他们来也不是挣这没用的东西的。 钱守业有产业,留给钱谦益是对的,可凭什么钱锦棠握着那么多钱财呢? 她给的,郑家给的,够他们何家一半的家财了。 一个死丫头拿着那么多钱也是便宜外人,还不如拿出来给她女儿,只要给了她女儿她就有办法弄到手。 何老太太把钱财的条件说了,又道:“还有老二死后合坟的事,虽然珍娘没有儿子,可是她有女儿啊,钱渊死后,只能跟珍娘埋在一起,就算安庆公主要进来,也只能排在后面。” 成亲是圣旨,死后的事皇帝总管不着吧。 这就是她可以理直气壮找女儿要钱的原因,也就只有亲娘才能这么维护她了,女儿分得清好坏,自然会想着法的孝敬她。 钱守业不知道说什么好,何氏有女儿难道安庆公主没有钱锦棠吗? 谁都知道孤坟对后代不吉利,不然就没那么多死后也要凑对的了。 他冷笑道:“先不说合坟的事,凭什么要把棠姐的钱拿出来给何氏补偿?棠姐又不欠何氏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今晚我就要给娘报仇 何老太太:“不然你把老宅子给珍娘也行,只是你舍得吗?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我就不信,一个丫头片子拿走那么多钱你不心疼。” 钱守业很无语,很想撬开何老太太的脑袋看一样里面装了什么,他为什么把家产给一个三番五次要害她的女人啊。 他就是打算把一半财产都给大孙女,拿去在人家他也乐意,怎么了? “钱我就一分没有,有我也不会给何氏。”钱守业懒得看何老太太上蹿下跳的,要把真相说出来。 正好钱泽带着何氏过来,钱守业道:“何氏,你来的正好,我为什么把你关起来你跟你娘说一声,你吃里扒外要把我赶回老家,甚至不惜让锦衣卫来陷害我们,这种妇人,我没当时就让她暴毙而亡都是给你们何家人的面子,竟然还来找我要钱,不知所谓。” 何家人这才知道何氏都干什么什么好事。 何老太太用眼睛扫过满脸心虚的女儿,知女莫若母,不用问她就知道钱守业说的是事实了。 她心里气的半死,不懂何氏为什么这么笨,怎么陷害人还能被人捉现行呢? 刘氏则越发觉得自己来错了,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次他们都是气势汹汹而来,最后灰头土脸的回去。 她正想着,收到婆婆让她出头的目光。 刘氏装作没看见,这个死老婆子总是喜欢装枪让她放炮,她又不是炮手,干什么每次当炮灰。 何老太太看大儿媳妇不出头,心里将这个小贱人骂个半死。 别人家的儿媳妇都要维护老人的体面,充当老人的汪汪队和先锋军,没见过像何氏这么不懂事不开眼的,老人都被欺负了竟然还不出头去咬别人。 心里憋着气,她只好自己出头。 至于刘氏,回去在跟她算账。 “姐夫,好端端的说珍娘陷害您,我是不信的,不然她没做,不然就是您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珍娘不愉快。我的女儿我知道,那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她小时候我请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教导她规矩,她怎么可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要我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过是想让姑爷当驸马所以给珍娘破脏水。” “对,对,对!”何氏有娘家人撑腰,找到了自我,声泪俱下道:“那完全是个误会,钱锦棠自己不学无术得罪了人家真正的金枝玉叶,人家找她麻烦爹却怪在我头上。” 说着看向钱守业道:“爹说我吃里扒外,证据呢?” 此刻她才终于想通了,思思县主是钱守业够不到贵人,人家能给他当证人吗? 她就算把钱家一把火烧了钱守业也得捉到她放火才行,不然凭什么关着她。 “您就是想让相公娶个牌位所以看我碍眼而已!” 何老太太沉下脸道:“上次说珍娘要毒死你,最后怎么样,是你自己得罪了下人。” “是不是看我闺女温柔体贴你就欺负人啊?真是人恩善被人欺,姐夫,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草! 钱守业是个急脾气,指着钱渊道:“去写休书,老子懒得跟他们废话,反正这个何氏留不得。” 钱美宜心想我娘才不怕休书。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何氏给婆婆送终,没有理由被休弃。 钱渊一脸为难的看着父亲,很想当和事老让两边都不要吵了,真的天天吵吵的他头疼。 钱泽一看弟弟这么不中用,提起袍子抬脚就踢在钱渊的膝盖上:“你给爹跪下,你个不孝子,你到底听不听爹的话?” 何氏反手就来挠大伯子:“你凭什么打我相公,难道要人都跟你一样,你爹不让你去接大嫂你就不去,忘恩负义你!” “你敢骂我?”钱泽气得不行,但是也只是嘴上厉害,他不打女人,因此脸上吃了不少亏。 可是他开口了,何老太太觉得他欺负女儿了,给儿子使了一个眼神。 何应雄小时候没少欺负钱家哥俩,自觉钱泽不是他的对手,跟着妹妹把钱泽摁倒在地。 钱谦益看老爹挨欺负,叫着钱渊:“二叔,你不帮我爹。” 说好的打虎亲兄弟。 钱渊心想见了鬼,我帮你爹打我自己吗? 他不理会钱谦益,钱谦益只好不顾小辈身份自己上了。 他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加上钱泽纨绔,何氏和何应雄自然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何老太太心疼儿子,把媳妇推过去。 几个人打成一团,钱守业气的将茶碗扫落在地:“成何体统!” 这一声怒吼,犹如嘈杂中一记闷雷,敲打在屋里的每一个人心上,不得不说,钱守业有时候手下留情,可更多的时候,他也手段非常,所以余威犹存,别人还是怕他的。 所有人都停下手。 然后愤恨的看着彼此。 钱泽最狼狈,两个女人抓着他挠,胖乎乎的娃娃脸都给挠坏了,多让人心疼。 钱守业的目光像是三九天屋檐下的冰棱,恨不得透过眼睛将罪魁祸首们扎死。 何氏做贼心虚,怕钱守业说他以下犯上不孝不悌,她倒打一耙道:“爹您也讲点道理,是大哥先动手的……” 又借题发挥道:“我知道你们钱家想卸磨杀驴,恨不得大哥将我打死算了,可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爹想让相公休了我万不能,我生是钱家的人,死是钱家的鬼,我绝对不会离开钱家的。” “那你就留下来好了,留下来做钱家的鬼吧,正好,我也不想你逃脱升天!”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 何氏的蛮不讲理被这声音打断,大家都不约而同往门口方向看去。 就见钱锦棠穿着一身缟素,头上扎着白布,面无表情,如勾魂的俏鬼一样走进来。 何氏看的膈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倒打一耙道:“好端端的你穿成这样不是诅咒你祖父吗?” 看向钱守业道:“爹,你看看,这都是你惯的。” 钱守业已经看透了生死,对这些无所谓,并没有生气,钱渊却怕钱锦棠是诅咒他,没好气道:“你到底作什么妖,我还活着呢。” 钱锦棠将白绫紧了紧,冷笑道;“我在祭奠我娘,因为今晚我就要给她报仇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梁嬷嬷招供 这一席话说的钱家人都很莫名其妙。 钱渊那个大傻子很无辜的问道“报什么仇?谁杀了你娘?” 屋子里没有外人,他直接道“你娘是难产死的。” 何老太太与何氏做贼心虚,相视一眼后心里都在琢磨,这死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真相。 两个人的互动被刘氏看见,再看钱锦棠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何氏,如冷冷的蛇信子一般,刘氏心里怦怦直跳。 莫非这小姑子还作过大妖是他们不知道的? 何氏被钱锦棠看的浑身不自在,道“你一直看我,难道是在说我害死了你娘,真是可笑,你娘生孩子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老太太看女儿说话她也稳不住神了,道“是啊,你这含沙射影的到底内涵谁呢?” 对何氏道“这孩子惯的没边,都是你平时做人太老实闹得,你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说不能养别人的孩子,你看怎么样,你好心好意把她养大,跟你作对就不说了,现在完全就把你当仇人。” “还愣着干什么,这个钱家容不下你咱们就走,我给你的那些人都是白费的?老梁呢。” 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一件事,梁嬷嬷竟然没来迎接她。 梁嬷嬷是她的陪嫁婆子,跟她嫁到何家的时候还是年轻的女孩。 有一段时间丈夫沉迷女色,为了笼络住丈夫老梁主动请缨,给丈夫做了暖床的丫头。等丈夫回心转意之后老梁丝毫不纠缠,让她做主嫁给了何家世仆中一个比较老实的男人。 之后也没有仗着和男主人睡过就起皮,对她忠心耿耿的。 并且是老梁亲手杀死的安庆公主,何老太太相信老梁绝对不会出卖她。 可凭着老梁对她的衷心,知道她来,应该早早就来请安才对啊。 何氏一天没看见梁嬷嬷了。 之前一直忙着思思县主叮嘱的事,忘了问了,早上梁嬷嬷说是儿子来信儿要出去一趟,都是家里的老人,这点恩典她还是要给的。 可人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看何氏神色迷茫,何老太太叫道“别人呢?难道欺我何家无人?何家的人都跟我走。” 她吩咐过了之后,外面却毫无动静,屋子里除了何家的几个主子,剩下都是钱家人。 何老太太目光带着责怪看向依然有些迷茫的女儿。 她交代过多少次了,人一定要用自己的,手里有人才是后院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给了何氏很多人。 何氏听了母亲的话后才想起来,从她出事开始,她的下人就没出现过。 都被钱守业给收拾了? 三十多个,钱家下人一共也就二十几个,不可能把她的人全吃了。 那她的人呢? 钱锦棠叫道“你们不用找了,根本没人会听命与你的,你忘了桂嬷嬷的下场吗?“ 看向神色谨慎不安的何氏,她继续道“你忘了也没关系,你的下人是不会忘的,一个伺候你小伺候你长大的嬷嬷你说出卖就出卖,这些人在这里早就背叛你了,现在我已经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他们更犯不着为了你而得罪我。” 一席话说的温和而平静,就是在阐述事实,却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何氏的心。 何氏总以为御人之道就是蛮横,其实要软硬兼施才行啊。 何氏恍然大悟,指着钱锦棠道“都是你搞的鬼,是你!” 桂嬷嬷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偷了她的钱,现在看来树下的钱财根本不是桂嬷嬷偷的,是钱锦棠拿了。 “亏我那么相信你,当时梁嬷嬷提醒我是你拿的我还替你解释,想不到你这小贱人不学好,竟然偷我的钱。” 她说着猛然间冲上来就打钱锦棠。 钱锦棠就算有防备可也没想到对方疯了一样,完全是挠钱泽的那些招数,杂乱无章让人应接不暇。 等她躲过去的时候,腮边被挠出一道白痕。 看了这样的钱锦棠,何氏冷笑道“活该,梁嬷嬷是不是也被你抓走了?天天肖想我的下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才是你娘。” 钱锦棠刚好退到钱渊前面,拿起茶碗全部扣到何氏头上。 何氏本来就够狼狈了,如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简直就是落汤鸡。 她知道钱锦棠已经不受她控制,越来越泼辣,可是没想到钱锦棠当着她娘家人的面也敢动手。 正好看见钱渊整张脸皱的跟个吹皱了的鸡蛋外皮一样,她直接就扑过去“相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我养她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打就打?” 钱渊对钱锦棠失望透顶,不光诅咒他,现在还打他的妻子,往后就能打他。 “你怎么能跟长辈动手?” 钱锦棠根本不用正眼瞧这个父亲,她拍拍手,不一会的功夫,苹苹一个人像是带着乖巧的狗崽子一样带着一个老妇人进来。 那老妇人穿着深色比甲,穿戴上可以看出有些地位,就是发丝略微凌乱,加上神色疲惫,好像劳累了一天一样。 何氏看了来人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嬷嬷。 “你对梁嬷嬷做了什么?她是我的人。”何氏对钱渊道“看吧,我就算打她也是理所应当。” 钱渊呵斥钱锦棠“装神弄鬼,又是抓人又是戴孝的,今天你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你祖父偏心你我也不会饶了你。” 钱守业看着前方的目光晦暗不明的沉了沉。 钱锦棠无所谓的摸了摸腮边鬓角的头发道“那就说出个所以然给你好了。” 看向梁嬷嬷道“二老爷要听我娘是怎么说的,给你一个机会,告诉他,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梁嬷嬷不敢抬头,因此也没收到何老太太警告的目光,她只知道她的儿子和孙子都在三小姐手里。 之前何氏一直说这位小姐是草包,她还真信了,可就是这个草包,当着她的面,亲手把儿子的一根指头给剁下来了。 真正的草包哪敢见血,这位却杀伐果断。 让她一点侥幸心里都不敢有。 “老太爷,二老爷饶命,奴婢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安庆公主动手的,奴婢真的不想的,可是奴婢如果不动手,就完不成任务。” 。阅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锤得锤 安庆公主虽然是头胎,但是吃了观里道姑给她的归元丸,再加上她平时跑跑跳跳的身体很好,所以一直都有力气。 生孩子有力气,胎位又好,这基本就安全一大半了。 另一半在会不会用力。 安庆公主到底是宫里出来的,生孩子也会使劲。 眼看着婴孩头出来之后肩膀就出来了,梁嬷嬷如果再不动手安庆公主就顺利生产完。 她只好把孩子再送回去,再硬生生在里面弄破一个口子。 如果不是钱守业及时赶到,说不定会一尸两命。 梁嬷嬷担心儿孙的性命,一点不敢隐瞒,把当时她记得的经历都说出来了。 这些话无疑是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就算是何氏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此血腥,听了下面一抽一抽的疼。 刘氏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暗暗祈祷,这件事是小姑子指使的跟婆婆没有任何关系。 不然满门抄斩的大罪,她可承受不起啊。 钱守业祖父几人虽然是男人,可是一想到生孩子时女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免感同身受的疼。 像钱守业,他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是泪窝子浅,自己妻子生孩子的时候都跟着哭,听了哪能不恨。 “你这贱婢,简直罪该万死!”他都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老婆子。 哪怕不认识公主呢,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趁着别人生产的时候下手也该被杀死。 钱锦棠的心里比他们更难受。 她的母亲原来是那么健康活泼的一个少女,如果没有怀上她,就算何氏会念咒语都诅咒不到公主身上。 小时候他听祖父给她讲故事,祖父说所有动物一旦带着孩子就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既要捕食又要照顾崽子,往往会成人别人的猎物。 这说的不就是母亲吗? 若是钱渊一往情深她也值得,可母亲还没死何氏就已经进门,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用脚指头想跟着他都不会幸福。 也不知道母亲开窍了没有? 可孩子都有了,就算开窍了,她又能怎么样? 她不仅对宿命无法反抗,甚至在她最脆弱时,他爱人给他招来的杀身之祸她都无法避免。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我娘和你无冤无仇,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钱锦棠强忍着眼泪厉声问道。 她不能哭,现在也不是她哭的时候。 梁嬷嬷多的都说了,现在更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像是被人抽干了气的皮球,一头磕在地上哭道“我只是个下人,安庆公主高高在上与我无冤无仇,如果是我自己,自然不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我也不敢。这些事都是我家老夫人让我做的,我家姑奶奶也在场,姑奶奶想要一直做钱家二夫人,不想以后还要让位,所以劝服了二老爷让我去接生。老夫人和姑奶奶早有预谋,就算不派我,也会派别人去的,不信您问二老爷是不是这么回事?” 钱渊想到何氏对他的花言巧语,骗他她是为了帮他掩人耳目,再联想何氏对钱锦棠根本不好,那这个人说的话还能信吗? “何氏!”钱渊是没用,遇到事情就想躲避,怕担责任,可是他心肠不坏,何况公主是他爱过,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爱人是他亲手害死的,他怎么能接受。 胸口就像是被人湿棉花围住了,让他痛苦难受,他红了眼睛的看着何氏“你给我解释清楚。” 何老太太死都不能承认,谋杀公主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她早都不想听了,可是梁嬷嬷不点她的名字,她也不能袖子就走。 她还有一点点痴心妄想,以为这老婆子会自己把罪名担起来,却不想将她出卖个彻底。 “放你娘的屁!”何老太太几乎是梁嬷嬷话音刚落,立刻的就站起来否认,后牙槽咬在一起指着梁嬷嬷道“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红口白牙诬陷老身?你可知道诬陷主人我可以随时打死你。” 她这是在告诉众人,梁嬷嬷被人收买或者威胁了。 何氏被钱渊的态度吓得不轻,胆大如她,也没想过这件事过了十多年还能被人翻出来,更没想过钱渊一下子就信了,显然对安庆公主余情未了才会这么容易相信。 十六年的陪伴就比不过一个早早死了的贱人? 何氏又气又怕又怒。 抬手狠狠的扇了梁嬷嬷一耳光“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娘对你那么好,你却冤枉我。” 梁嬷嬷委屈的看向钱锦棠,见钱二小姐冷着脸不为所动,她就知道她此时是二小姐手里的刀,捡的杂毛狗,必须帮她杀人帮她吠。 “我没有撒谎!”梁嬷嬷对钱渊道“事成之后老太太将她陪嫁的一个很好的庄子转给了我,户部应该有低根,您去查就能查到。” 如果不是特别的贡献,主人为什么会那么大手笔的奖励一个下人。 何老太太气的如秋风扫过的抖动叶子“我看你做事认真,给你奖赏还成了我的罪证了,真是人善被人欺,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来冤枉我,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桂嬷嬷大哭道“老夫人您就承认吧,别逼我了,又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还有当时跟我一起去的人呢。” 那是两个和梁嬷嬷年纪差不多大的妇人,经过这件事后何老太太不信任二人,直接把人送到老家的庄子上去了。 何老太太自认为那么远的地方,这两个人是没办法指证她的。 她冷笑道;“还不是你说谁就是谁,人又不在,你污蔑我也做了功课把?” 钱锦棠又拍怕手。 这次梨梨领了两个老婆子进来。 二人跪在梁嬷嬷身旁给钱守业磕头。 虽然时隔十五年,何老太太眼神也不大好事了,但是特别的人她记得清楚。 两个人脸上依稀都能看出当年她认识的影子。 “你们怎么过来的?是谁让你们过来的?”何老夫人有些傻眼。 三人成虎,一般官府找不到无证的情况下,三个人都指向一个人是有可能定罪的。 。阅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给何氏灌砒霜 何氏显然也想到了这里,满胸口的怒气在此爆发,一脚踢一个的骂道:“狗东西,没有我娘的命令,谁准你们进京的?” 这些人都是陆巡帮钱锦棠找来的,别说是何家的下人,就算是皇上的下人陆巡也有办法弄到手。 三人都指责何老太太跟何氏是共同的主谋。 可是这两个人是棺材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会认错的人。 根本不承认,还说钱锦棠买通了这些人故意给他们破泼脏水。 钱锦棠沉着脸对外一声呵斥:“桃桃,端过来!” 桃桃端着一碗砒霜跑成一股旋风:“小姐,来了!” 钱锦棠接过毒药看着何氏道:“你以为我这里是公堂吗?你以为我是要给你申辩吗?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至于你承认不承认,根本不重要!” 说着给萍萍和梨梨一个眼神。 二女立即将何氏按倒在地,给何氏能挣扎的力气却永远起不来身。 这种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控制法,何氏像是堕入无边的深渊,喉咙腥甜嘴唇发干,她此时哪里敢小瞧钱锦棠,只觉得这小贱人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吓得喊道:“娘,大哥,救我啊!” 何老太太急的大叫钱守业:“你孙女要杀人了,你到底管不管,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没等钱守业说话,钱谦益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也行,你们不准妹妹亲手报仇那我们就将凶手交给官府吧,咱们让皇上发落如何?” 毕竟死的是公主。 皇上如果知道了,就是满门抄斩。 刘氏吓得身如筛糠,微胖的身子直接给何老太太跪下来道;“娘,您还有孙子孙女,何家还有一大家子人要活命,您可别再闹了,小姑子敢谋杀公主,今天就是她的报应,你想把全家人都害死吗?” 说到最后她差点破声。 何老太太当头棒喝。 可她本不甘心啊,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唯一女儿。 何应雄也跪了下来:“娘!” 他声音带哀求。 何老太太想到家里的那些儿孙,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瘫软一下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何氏不敢相信母亲就这么不管她了。 他有三个兄长,她是最小的一个。 别人家的男孩子可以享受家里的一切,可是她自小母亲就给她最好的,哥哥们根本比不上。 还记得大嫂结婚,我看中大嫂的陪嫁首饰,母亲想方设法都会帮她要过来。 现在竟然为了刘氏那个贱货不管她了。 “贱货,贱货!”何氏骂着刘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在我面前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挑唆我和我娘之间的关系,我现在就要大哥休了你。” “大哥,你把这个贱人给我休了!” “娘,你休了她,休了她,不能不管我。” 看女儿这样疯,何老太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何应雄看了冷漠的钱锦棠一眼,哪里还有来时的嚣张,指着何氏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心思歹毒的妹妹,杀人偿命,你就不要挣扎了。” 何氏气急败坏吼道:“我是你妹妹,我是你亲妹妹,那个贱货欺负我你不帮着我,竟然还想让我去死,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你醒醒吧!”何应雄真的烦透了这样的妹妹,都被母亲给惯坏了。 “你是钱家人,我们是姓何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看看谁家出嫁女像你这样,竟然敢骂大嫂?” 如果现在还认何氏,万一钱锦棠追究,他们何家一大家子就都完了。 他要跟这个妹妹断绝关系。 何氏像是被人点了穴位,难以置信的看着何应雄。 现在说她不是何家人。 大哥贪墨欠下吏部五万两的亏空,如果不拿出来小阁老就要他的命。 管她借钱的时候他们怎么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要相互照应。” 三哥外派的时候嫌弃地方不好,要她找钱守业说情,他们明知道钱守业不待见她可还是说:“是你亲哥哥,难道你不帮忙?” 有用的时候她姓何,没用的时候她是钱家人。 他们都看不到要杀她的是钱家人吗? “钱老大你还没有没有良心?”何氏要跳起来咬人一样,被苹苹跟按住了。 恼羞成怒,她吼道:“既然你们都想看着我死那我偏不死,死也要拉着你们当垫背的,我要见官,我要自首,当时我那么小根本不想杀人,都是我娘怂恿我的,梁嬷嬷也是她的人,要死大家一起死。” 何老太太一颗心像是被人揪住了,又惊又气叫道:“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 这死丫却想拉她下水。 刘氏却觉得要拉的是他们全家,她一下子夺过钱锦棠的药碗,端着蹲到何氏眼前。 何氏十分抗拒的要跑:“贱货!你要干什么?” 钱美宜看舅母真的要下杀手,大叫道:“你放开我娘!” 她要冲过去却被何老太太给按住了。 何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不敢面对女儿指责的目光把头偏向一旁。 哈哈,生母都嫌弃她了。 “妹妹,你病了你知道吗?都开始胡言乱语骂娘了!” 见何氏走神,刘氏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道:“乖,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贱” 何氏刚一张嘴,刘氏捏着她的下巴直接把药就灌下去了。 因为手法好,涓滴不剩。 等灌完了药,刘氏发现自己一头冷汗,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怕了。 她直接瘫坐在地面上,叫着何应雄:“大郎,快,快” 何应雄也被这变故惊到了,但是心里确踏实许多,起码不用害怕被朝廷问斩,他急忙拖起刘氏把刘氏护在一边。 此时苹苹何梨梨已经放开了何氏。 何氏双手卡着脖子只想把药吐出来,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方才灌下去的苦涩药汁她都吐不出来。 不,她不能这么死了。 贱人,何家人都不得好死她如果活过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表哥!”何氏爬向钱渊:“表哥,表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没有娘家又能怎么样,她有钱渊,这人耳朵软,会带她去老大夫。 “快叫大夫,叫啊!”何氏急的歇斯底里,她等不了很久。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何氏之死 钱渊手足无措,欲言又止,最后眼里闪过痛苦的神色甩开她:“这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 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犯得着冒险杀公主吗? 他也埋怨她。 娘家不管她,表哥也不管,不行的,她不想死。 可是为什么喉咙这么痛,什么东西往上返? “珍娘” 何老太太看何氏嘴角流了血,知道她药劲儿上来了,又是心疼又捂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何氏胃里翻江倒海,又好像被火烧,听着母亲的呼喊她却睚眦目裂,恨不得咬牙站起来。 “你不是我娘,我恨你” 什么娘啊,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却摆他一道捅他一刀。 还有大哥和大嫂。 什么亲兄妹,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 那些老话都是骗人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畜生,都趋利避害,没有一个人是好人。 突然有一个人影爬向自己:“娘,娘” 她叫的可怜伤心。 何氏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是女儿,是珠珠。 “珠珠!”何氏一把抱住钱美宜。 她这一生以为父母疼爱丈夫体贴,可是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 唯有一个女儿向着她关心她。 不枉费她最疼爱的也是这个女儿。 “珠珠,求,求你祖父”她不想死,哪怕到现在她还是不想死。 给她请个医生吧,请个医生。 这样她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钱美宜哭着看向钱守业:“祖父” 钱守业冷笑道:“所以你也想成为罪人之后,万劫不复吗?” 钱美宜虽然不姓何,可是她是何家的外孙,如果何家出事她往后也没什么前程可言。 钱守业抓住钱美宜是个贪慕虚荣的人这个弱点,不让她求情。 他也想过何氏丧心病狂会杀了公主。 可已经杀了,让她抵命吧。 钱美宜那边一想到只要一出门所有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的母亲是杀人凶手,往后她没有任何的朋友,婚事也没有好人家,她怕了,她不会求情了。 可何氏对这个女儿还存有希冀,她只有女儿可以指望了。 珠珠,救救娘吧。 何氏眼巴巴的看着钱美宜。 钱美宜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娘,你还有没有私房钱了,如果有快告诉我,不然你也带不到棺材里。” 嗓子腥甜味道愈加浓烈,何氏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全身的精气神都散了,肚子里的每一寸肉仿佛在承受凌迟之痛,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女儿给她的刺激。 她用生命爱着这个女儿。 女儿刚刚出生时候,连接生婆都很失落的不好意思告诉她孩子性别。 因为是个女孩子。 可她却很喜欢。 那个一眼就看出是她骨血的小婴儿,是那么小那么柔软。 她忍心刚刚生产的疼痛,小心眼的把她抱在怀里,就怕别人欺负她。 女儿小时候她开窗都要小心翼翼,深怕风吹了她的小脸或者让她生病。 女儿出逗疹她不吃不喝的照顾着,就怕女儿留下疤痕不好嫁人。 她呕心沥血着把女儿养育成人,为了她不顾钱守业的厌恶偷偷捞钱攒嫁妆。 为了她,她像是个公鸡,随时随地准备这着战斗要帮女儿把钱锦棠压下去。 为了她,她哪怕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她的性命她不在乎,她都要死了她却只想要她的钱。 何氏这一想才发现,父母兄弟,丈夫女儿,下人 她这辈子,竟然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都没交下。 疼,太疼了。 父母指望不上,丈夫指望不上,她只能自强。 可她为什么要自强啊?她是不比公主差的千金小姐。 她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众叛亲离! 越想这些,好像有人剜下她的心头肉却还不肯罢手。 她疼的在地上打滚,模模糊糊中,她仿佛看见茅草屋里,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破草席上,因为生产她全身湿透,已经不成人样。 可是她脸上并没有觉得很痛苦,紧抿着嘴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好景不长,一只大手忽然攥住了她,她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就全身扭曲的疼,哭的让人感同身受。 突然她猛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要不要” 那是安庆公主。 何氏想大声的呼喊不要过来,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死了!”苹苹探过来何氏鼻息后对钱锦棠道:“死不瞑目。” 听到这四个字,只有何老太太和钱美宜哭了。 还是那种低声饮泣,不敢出声怕引起别人注意的那种哭。 钱锦棠再看向祖父和父亲。 一个脸色沉沉满心心事的样子。 一个手足无措目光迷茫。 一个好像在说死得其所。 一个在想就真的这么死了,好像报仇了却并不愉快。 每个人好像都很矛盾,但是每个人都没流泪。 这是钱锦棠想要的结果。 这些人就算不帮她也不要扯后腿。 他们如果一直当哑巴也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要帮他们做主了。 钱锦棠看向何应雄道:“她是一死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她的罪恶依然不能抵消,我钱家没有这种杀人凶手,她就算死也不是钱家的人,不能入钱家祖坟。” 钱美宜今天看明白了钱锦棠的手段,根本不敢跟钱美宜硬碰硬。 但她不能同意钱锦棠的决定,她娘生的时候没有被休,死了依然是钱家人。 舅舅舅妈指望不上,她求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死了女儿,本来就伤心恼怒,现在钱锦棠却不依不饶死人都不肯放过。 她觉得钱锦棠得寸进尺。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你娘不管怎么样生了珠珠,她给钱家留有后人她就是钱家的功臣,就应该死在钱家入钱家祖坟。” 好接受钱家子孙的香火?没门! 钱锦棠冷笑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却撞到我的枪口上,你女儿临死时候说什么你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何老太太提起这事就理亏。 眼神闪烁道:“都已经有人给你娘偿命了,总不能她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红口白牙的你不要冤枉好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隐藏的危机 “你都能成为好人了,那天下没有坏人了是吗?”钱锦棠看向刘氏道:“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刘氏!”何老太太气急败坏起来。 刘氏能为了何家处置她的女儿,就可能被人挑拨来对付她。 如果走女儿的老路,她方才还不如帮女儿一把。 刘氏敢处置何氏是看钱家人都不管何氏。 但是对象换成婆婆,她就要思量一二了,何家并不是她说了算,老太太有儿子,还不止一个。 她求助的看向何应雄。 看儿子犹犹豫豫很烦躁的样子,何老太太一声呵斥:“怎么,你们还敢忤逆想杀死我?” 不敢不敢! 何应雄虽然做过官,可是杀人越货的事可不敢干,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娘。 他觉得很棘手,想问钱守业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严厉的男人声音:“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你们跟我回家。” 彪叔带着人进来,先开口道:“太爷,何家三老爷来了。” 来人和何应雄长得很相似,给子不高但是很白净,一双眼睛十分精明老练,一看就是官场老油头。 他还穿着披风,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从外面刚回来。 这人正是何家外派的老三何应龙。 何应雄看见弟弟喜出望外,叫道:“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何应龙显示规矩的给钱守业行礼,然后问了两个表弟好。 后道:“姨夫,我虽然不知道咱们两家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是只要是我妹妹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您怎么说我怎么认,妹妹尸体我们收回去,只要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母亲。” 何老太太一辈子的希望就是何应龙。 这个儿子嘴巴最甜也最孝敬她。 可现在这个儿子却在给钱家道歉。 何老太太叫道:“老三,那安庆公主都死了多久了,有什么证据她是我害死的,钱家人想鱼死网破也行,罪魁祸首其实是钱渊,如果他不勾引公主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就跟皇帝说去,看谁能得了便宜。” 原来她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不肯妥协啊。 虽然冒险,但是有用。 “娘!”何应龙呵斥一声后道:“大哥大嫂,还不带娘离开。” “谁都不能走!”钱锦棠冷声道。 弄死何老太太何家男人就要丁忧,三年不在朝堂朝堂上风起云涌,谁还会顾忌他们了? 她要趁着这时候将何家连根拔起。 何老太太必须死。 却听何应龙低声道:“你不感兴趣郑家为什么盯着你不放吗?” 钱锦棠一愣的功夫,何应龙挥挥手。 何老太太被儿子儿子拉走,何应龙分析老太太的话,明白钱家也是投鼠忌器。 他直接让下人把何氏的尸体拖走,然后给钱守业告罪:“打扰姨夫了,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见姨夫。” 钱守业一直没吭声,何应龙放下手转身,看见钱锦棠在他身后,他笑道:“有人欺负棠姐,舅舅帮你出气,往后咱们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别因为这点破事生分了。”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尴尬,拍拍钱锦棠的头匆匆离去。 人都走了,屋子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何氏留下的一滩血却触目惊心。 钱美宜反应过来姥姥走了,她的依仗都走了,再想到母亲的死,怕的连滚带爬往外跑:“姥姥,舅舅,带我走吧,带我走!” 钱谦益对钱美宜的下人道:“还不把你们三小姐拉回去休息,她是钱家人,再说这种吃里扒外的话我就打断他的腿。” 下人现在都看钱锦棠的脸色,见二小姐没有异意,很暴力的拉着钱美宜走。 钱美宜不想回去,只想找姥姥:“你们放开我,钱谦益,你又不是钱锦棠养的狗,我也是你妹妹,你干什么帮着她欺负我。” 钱谦益挥挥手,下人直接把钱美宜的嘴巴堵上了。 这下子屋子里彻底清净了。 钱锦棠目光好奇的看大堂哥一眼。 钱谦益对着她温和一笑,眼神中尽是理解和安抚。 随后他看向钱泽和钱渊:“我想妹妹有话要跟祖父说,咱们先出去把。” 钱泽眼珠转着,低声问道:“什么话?” 钱谦益只笑,叫着二人出去。 期间钱渊像是一个提现木偶,钱谦益怎么叫他他就怎么动,直到门口了,他才蓦然回首委屈的看向女儿。 可是屋子里的两个人没人理他。 “棠棠,你恨祖父!” 人都走光了,钱守业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唇颤抖的看着钱锦棠,卑微的神色像是老了十岁。 钱锦棠笑道:“祖父怎么这么说。” 可这一笑和一问,彻底击碎了钱守业的所有幻想。 孩子长大了,学会了伪装,心里明明防备他却什么都不说。 梁嬷嬷和那些证人来说,钱锦棠早就知道了安庆公主的死因,就等着今天收拾何氏呢,可是却根本没告诉过他,也没有跟他商量。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无力。 所以今天他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自己都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好任何立场。 “好吧!”钱守业看钱锦棠对她已经起了重重的防备之心,他道:“有一点,我确实不知道你母亲是被何氏害死的,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杀人凶手进门的。” 这就是他们还能做祖孙的原因,不然她早都六亲不认把姓何的和姓钱的都杀死。 “祖父放心,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既然誉王都在保父亲,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牺牲钱渊其实就能换何老太太的命。 但钱锦棠暂时还下不去手。 钱守业发现孙女非常通透,他又高兴又心酸。 点着头苦笑道:“多谢你,多谢你,你爹虽然不成才,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老了,看不得他出事。” 看钱锦棠没再保证什么。 他又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爹,今天何应龙突然回来十分意外,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走关系让何应龙无法在京城立足,我一直派人在监视他,他不应该回来的这么早。” 而且一回来还直接来了钱家。 那是巧合还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郑家的事,他又知道多少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巡误会了 钱锦棠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很简单,要么奢侈奢侈。 不然穷困潦倒。 不然就做狗。 可是郑家,何应龙让她觉得活在谜团中,原来她的人生好友这么多不明朗的东西,根本不是随便活活,活的开心就行了那么简单。 她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应付这些人才行。 钱锦棠暗暗叹口气,乖巧的答应道:“我知道了爷爷!” 听她语气真诚,钱守业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又要说什么钱锦棠却问道:“爷爷,这世上大多数的纠纷都是因为钱财,所谓天天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郑家人如此阴魂不散会不会是为了钱财,财富,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私财下来惹人觊觎了?” 钱守业有些心虚道:“没有吧?不能吧?” 郑家人眼看着像狼狗一样,如果他们还不知道为何原因惹得郑家觊觎那是很危险的。 “爷爷,不然我不理你了。” 钱锦棠说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钱守业不仅没怕,差点老泪纵横,孩子能跟她任性说明还相信他,跟他亲。 冷冰冰的才是陌生人。 “我给你说,跟你说!”钱守业讨好的把钱锦棠拉到自己的椅子对面坐下,声音低低的,语气贼溜溜:“我坦白,老宅的房子还没卖,买这个宅子花了三万五千两,给了你两万两,现在手头还有两万两花销,本来打算给你大伯他们科考用的,你也知道,不光死读书,还要交朋友的,交朋友什么最重要,钱啊!” “再没了?” “没了没了,真没了!”钱守业举起双手。 钱锦棠皱眉道:“可就这些并不能惹人觊觎啊,您还有什么宝贝吗?” 钱守业摊摊手道:“我就算有家财万贯也架不住生了两个败家子啊,我入狱的时候你不都知道吗?什么宝贝都卖掉了,真的没有宝贝。” 那还是不正常。 祖孙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钱守业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我到底有什么宝贝。” 想到今晚的事又开始劝钱锦棠:“我知道你爹对不起公主,我也对不起公主,但是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就算后悔也晚了,眼下只能弥补,你放心,我定会把你爹风风光光把你娘娶回来的。” 钱锦棠不想相信任何人说什么,她只看他们做什么。 “我等爷的消息。” 钱锦棠从钱守业房里出来后看见钱谦益还在院门口站着。 夏风微凉,大哥看起来不像以往那么普通。 钱锦棠想了想走过去道:“大哥,在等我啊?” 钱谦益回头笑道:“还是妹妹聪明啊。” “不然你能看上爷爷房里的丫头吗” 钱谦益:“” “大哥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兄妹二人走在灯光稀稀拉拉的夹道里,钱锦棠问道,又说:“忘了谢谢大哥了,今日很多事情爷爷都很为难,幸亏有大哥在一旁帮衬,何氏才那么容易被解决。” 钱谦益道:“我们都是钱家人,我不帮你难道帮着姓何的吗?” 又道:“棠棠,我感觉何应龙来者不善,这不像以往的他,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靠山?” 钱锦棠心想大哥留下来应该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这不像印象中的大哥。 何应龙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本来天真的大哥却感觉到了危险。 “大哥,我感觉你变了。” 钱谦益在月光下淡淡一笑,颇有些俊美男子的雏形:“你也变了,祖父出事我们都被迫长大,辛苦你了。” 会被迫长大可不见得会立竿见影的变精明。 这个大堂哥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几次钱锦棠都想问出口,最后还是算了。 很快到了钱锦棠的院门口。 钱谦益看钱锦棠要进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叫道:“妹妹,陆经历人是不错,可陆家风头过盛,齐大非偶,我看你” “大哥是怕我喜欢上陆经历吗?”钱锦棠觉得家人都有些痴心妄想。 陆巡,是主人,主人! 肖想主人是犯罪的。 钱谦益脸上笑容温和,坦然道:“怎么,你觉得我的担心很多余吗?” “我不会喜欢陆经历的。”因为不敢。 “那就好。”钱谦益前院还有事,得收拾何氏的血呢,很快离去。 钱锦棠撩了一下头发进院子了。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家分开之后陆巡从钱锦棠的院门后走出来。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钱锦棠的背影,然后愤然离去。 陆巡怒气冲冲回答房里,然后坐在床上不说话。 就算是瞎子也知道爷现在十分不高兴。 金宝让抱狗的小厮把旺财抱过来,然后放到陆巡房里。 “汪汪!” 陆巡被狗叫声惊醒,回过神对上那双湿漉漉天真的眼睛,他暗暗叹口气。 “你说你好好的一只狗,怎么长了一双人眼睛?”陆巡把旺财抱起来,可心里全是责怪。 旺财抱着两个爪子给他拜拜。 一点没有因为他的嫌弃就“偷工减料”。 “真是拿你没办法。”陆巡感觉没那么生气了,自言自语道:“如果钱二像你这么乖巧就好了,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恶。” 他知道她要收拾何氏,怕她应付不来一直派人盯着。 后来听说何应龙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他想告诉钱二小心,不曾想却听到了人家的心里话。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也不喜欢她,哼!” 钱锦棠打了两个喷嚏,苹苹关心的问道:“小姐先休息吧,有什么东西明天再找。” 钱锦棠摇头道:“你们都帮我想一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桃桃翻遍了钱锦棠的柜子,皱眉道:“咱们刚搬家,能有什么原来值钱的东西啊,不是被当铺掏空了吗?” 钱锦棠坐在床上很失望。 是啊,钱家被“洗劫”过,她那时候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她和桃桃了。 桃桃? 钱锦棠倏然看向桃桃,上上辈子,桃桃死了,跟这辈子比较,留下唯一的身外之物是桃桃送给她的一个桃核坠子。 非金非玉,但是是桃桃一直带着的,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 上上辈子桃桃留给她做念想了。 “桃桃。快把你脖子上的坠子拿给我看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海王印和桃桃身世 桃桃笑着从脖子上把吊坠解下来递给钱锦棠:“小姐觉得奴婢这个东西是宝贝?” 再次拿到手中,钱锦棠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并不是桃核。 是她不认识的木材。 上上辈子因为是桃桃的遗物,她一直放在荷包里不敢戴,怕洗澡的时候弄坏了或者一不小心丢失了。 等她有固定的居所就放在箱子底下,反正怕怀怕丢。 一直小心翼翼却没有仔细看过。 这回她上上下下左左的看,并且问桃桃:“这个槽型有些古怪。” 像个小筐,还像一枚锁头,但都不应该是木头来做啊。 桃桃道:“最底下还有子呢。” 钱锦棠摸到了,她想了想叫道:“拿印泥和草纸来。” 苹苹把印泥和草纸拿过来,钱锦棠把小锁占了印泥往草纸上一按,上面五峰两个字。 天呐! 桃桃看小姐张着小嘴愣在那里,很是担心她受了什么刺激:“小姐,您怎么了啊?” “五峰是大海商刘青的号。” 别说沿海地区,就算京城都知道刘青这号人物,因为他实在太有名气了。 海商头子养了很多倭人浪人,和平时候是海商,只要禁海就是海盗。 刘青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钱锦棠当狗的时候经常会听陆巡他们提起刘青这号人来。 现在刘青还没死,但是快了。 而桃桃身上有刘青的信物。 钱锦棠说着看向桃桃:“我可能知道你的身世了。” 同时也知道郑家为什么待着她不放,肯定跟海运有关,找的可能就是这枚锁头。 不,它其实是印章,海盗头子的印章。 桃桃第一次听钱锦棠说她的身世,一脸的茫然。 钱锦棠看了平平和梨梨一眼,把印章收起来道:“我先拿着,等明日问过了爹爹,他到底从哪里把你抱来的再说。” 苹苹和梨梨感觉到钱锦棠有些难言之隐,识趣的退下去。 人走后,钱锦棠拉着桃桃的手道:“你如果着急,我现在就去找爹问去。” 她站起来要走,懵懂的桃桃回过神来拽住她的袖口:“小姐,我不着急。” 钱锦棠蓦然回首,见桃桃脸上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跟往常一样,她皱眉道;“你真的不着急知道自己的身世?” 桃桃笑道:“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不着急,可能人过的不好才会想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从小到大到说是婢女,可太爷和老爷他们对我都跟亲闺女一样,我跟小姐也没什么区别,既然是蜜罐里长大的,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左右他们是不要我了。” 钱锦棠想从桃桃语气中听出些什么,可桃桃真的没有。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觉得钱家对她真的不错,所以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家? 可如果桃桃是王家人,只要给她送到海上去,她就是海盗王的后代,那是真真正正的巨富小姐,看郑家对她的殷勤劲就能看出来了,别说是王家的小姐,就算跟一个印章沾边都可能带来滔天的富贵。 留在他们家却只能是个婢女。 这还只能算钱渊是桃桃的恩人。 万一其实桃桃家才是钱家的恩人呢?钱渊或者爷爷实在报恩才养了桃桃呢? 钱锦棠不由得想到上上辈子,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家实在辜负了王家人的感情,上上辈子桃桃被何氏害死了,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钱锦棠把桃桃抱紧了,还好这辈子她杀了何氏,也算是给桃桃报仇。 “桃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桃桃完全无法理解小姐的内疚和紧张。 她笑道:“您到底怎么了?反正都懵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晚上,您真的不必内疚,明天找二老爷问问就行了。比起我的身世,我更关心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宝贝。” 钱锦棠放开桃桃又看了看印章,心想,这东西不能给钱泽看,只能告诉祖父。 钱锦棠把苹苹和梨梨叫过来,叮嘱二人今晚看见的听见的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加上桃桃,三个人都郑重的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钱锦棠早早就醒了,因为印章和桃桃的身世她根本睡不着。 悄悄起床发现桃桃大姐谁的直流口水,她真的相信桃桃的话,不在着急了。 安心的用了饭她去找钱渊问桃桃的身世。 钱渊去钱美宜那边去了。 何氏死了,到底夫妻一场,钱美宜还是他们两个的孩子,钱锦棠听下人说钱美宜作了一晚上,钱渊肯定是安慰她去了。 人之常情,她没什么好生气的,让下人把钱渊找回来。 不多时,钱渊穿了一身素布衣脚步虚浮的走回来。 看看,人家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给何氏戴孝呢。 也不知道母亲死的时候钱渊有没有这么真诚过。 可何氏坏事做尽,母亲做了什么错事呢? 看见这样的钱渊,钱锦棠就算理解到底意难平。 等钱渊问她什么事的时候她没好气的问桃桃的身世。 钱渊显得十分紧张,呵斥钱锦棠不该打听的不要乱打听。 他以为是桃桃起了异心,又让钱锦棠警告桃桃:“她不想留在钱家我会帮她找一门好混世,身世什么的让她不要再提了,她家犯了错,一辈子别想翻身,她如果想活命就当自己是钱家人。” 钱锦棠越发觉得桃桃跟王青有关。 可钱渊不肯说。 钱锦棠去找钱守业。 她拿出印章说了自己的猜想。 钱守业眼看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无法再隐瞒了,跟他说出真相。 “桃桃是王青的孙女,王青是我发小,他在海上干了那种勾当,江南人世家大族都想把他招揽到麾下,可他们找不到王青,就骚扰桃桃父母,桃桃的父亲被人抓走下落不明,这么多年估计是死了。然后那些人就盯上她母亲,她哥哥姐姐总之家里没了人,好在她母亲在她外婆家怀了她,没人知道她的出生,我也是回老家的时候她舅舅偷偷告诉我这件事,他们不敢养,我赶紧让你爹把人抱回来。” “本想收做咱们家的孩子,可是你大伯母和何氏那个样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后来我一想大隐隐于市,就让她在家里做个婢女好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棠棠发现自己爱上陆巡 身份低位,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钱守业拿着印章道:“可是还是被人盯上了啊。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枚印章能打开海上贸易,不是普通的印章,是个摇钱树。” 钱锦棠估算一笑,海禁后郑家变本加厉讨好他的,根据印证了祖父的猜想。 既然海禁了,谁能拿到印章和王青接头,那无疑打通捡银子的通道。 “如果是这样,郑家更加不会罢手了。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郑家不过是个小虾米,郑家背后有大人物在指使他。” 显然对海上贸易更有兴趣的是江南世家。 郑家不是江南的,根基也没那么大,就算把海王印给郑锦纶他也保不住。 “可是背后的人家是什么人家呢?严家?” 严家不可一世,严宗又贪婪无德,他们家相当海上的霸主是显而易见的事。 钱守业摇头道:“皇上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海盗,严宗为了讨好皇帝不见得敢沾染海上贸易。” 钱锦棠不以为然。 这朝廷只要能数得上数的,没有一个人没沾过海上贸易。 可能也就他们家了。 兴许祖父还瞒着他呢。 但是祖父说的也不无道理,海上走私也不见得一定非要跟海盗有关系。 上上辈子,倒严能成功,小阁老能被斩首,跟海盗脱不了干系,可是小阁老确实没有跟海盗有联系,他是被他的下属连累的。 这么说,严家确实不怎么像。 难道是于家? 严家倒了,首辅是于阶。 还有于阶那三个儿子,在华亭横行无忌,无疑是华亭县的土皇帝,根本不把京城皇帝放在眼里。 而且上辈子于家暴富就是在她到了于家做厨娘之后。 如果真的是于家,那这盘棋也太大了,现在于阁老还在装孙子,就想到海上的事了? 钱守业哼了声道:“你别忘了湖西陆家,别因为陆巡帮过你就被他迷惑了,兴许他是鲁昂派来的间谍,也是为了找海王印的。” 陆家现在就是江南海商的总把头。 他家跟王青肯定早就联系上了。 而且陆家跟钱家一样,最后是被清算的。 这么想来,兴许陆家被轻松也是于家的手笔,一山不容二虎,陆家倒了,于家又拿到海王印,那于家就成为了江南世家的总把头。 所以陆家被清算 “祖父!”钱锦棠心像是被人攥住了,如果陆家被清算不是以为,那祖父的死呢? 他们逼着她嫁给郑聪肯定以为他们家知道海王印的重要性,以为祖父会把印鉴送给她。 如果让她当成嫁妆带到夫家去,那不是很轻松就拿到了吗? 上上辈子,她没家成,但是祖父却出了事。 她颠沛流离却一直把海王印带在身上的。 所以这辈子如果郑家还是娶不到她,他们还会拿祖父开刀,让她继续无依无靠吧。 一想到祖父并不是什么坏人,那些人却为了一个小小印章要人命,钱锦棠就觉得五脏六腑气的要炸开了。 “祖父,凭什么我们的命运要被人来掌控?” 钱守业听了钱锦棠的分析阴沉着脸,显然也生气了。 那些人不管怎么贪婪,都不该让他家破人亡。 他道:“我们反击吧,顺着郑锦纶的藤蔓把背后的人找回来,然后连根拔起。” 钱锦棠点头。 不然这辈子,就算她当了县主,恐怕也不能安心过好日子。 从钱守业房里出来,钱锦棠依然拿着那枚印章呢。 敌人已经认定了印章在她手里,她没必要转移。 她想在唯一想知道的,她已经是县主了,暂时护不护得住这枚印章。 如果护不住,她可不可 “不可以不可以!”钱锦棠自言自语。 陆巡什么都不知道,所谓怀璧其罪,她怎么能把陆巡也来进这种敌人在暗的危险漩涡里。 “不对不对!”可是陆家上辈子也没独善其身啊。 如果真的是于家在背后搞的鬼,他家跟陆家应该是一国的,陆巡应该知道这份危险。 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钱锦棠决定了,要去见陆巡。 可是祖父对陆家印象不好,肯定不让她出门。 钱锦棠回到房里把没心没肺的桃桃叫来:“你就说你馋了,咱们出门买烤鸭去。” 桃桃略略略:“您就是想陆经历了,让我找借口。” 死丫头,净瞎说。 主人是用来供着的,谁说她是想? 顾旭说的。 钱锦棠坐着马车到了陆家的时候,顾旭也在。 见到了偶像,钱锦棠急忙下车问好:“顾大夫,您怎么在这啊?” 顾旭见到她像是见了仇人,哼的鼻子都快冒烟了:“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请我给陆经历看病吗?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没有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啊?”钱锦棠懵了:“我是请您了,可那不是好多天前的事情了吗?” 但是在顾旭这里,是每天都要发生的事情。 那陆巡到见他了,可不是自己看病,问他如果人吃丹药吃多了可以服什么药丸解毒。 他说要亲自看了病人再说。 陆巡就赶他走了,根本不让他摸脉问诊。 可天地良心,收了人家的钱却没办事,那钱不得退婚去吗? 好几百两他舍不得。 于是每天蹲点要给陆巡看病。 陆巡不理他。 顾旭看一眼眼底乌青的钱锦棠道:“我虽看不出来他,但是离老远就能看出你的病,你有什么是不是茶饭不思,想对着脚尖出神?” 本来要去找门子的钱锦棠倏然回头:“顾大夫,您神了啊!” 顾旭冷笑:“这算什么,你有时候还会对着门口窗户傻笑。” “您是不是躲在我家窥视我啊?这您也知道。那您说说我到底什么病?” 被顾旭说的她有点怕了,顾旭是神医,看的这么清楚,她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啊。 顾旭看左右没有外人,低声道:“你爱上一个人了。” 钱锦棠:“” 这个大夫好不正经。 顾旭去找门子要见陆巡,钱锦棠看着他拎着药箱的笔挺侧影有一瞬间迷茫,可感觉顾大夫说的又对。 她看着门窗就会想到陆巡夜晚闯进去找她时候的样子。 吃着饭会想到她和陆巡相处的点点滴滴。 难道 莫非 她是不是真的不受狗子的本分,爱上陆巡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陆经历您的症状是思春 这次陆巡没有赶顾旭走。 钱锦棠也跟了进去。 等到了院里她才知道,真正让他们进来的是元宝不是陆巡。 元宝把顾旭往客房里请,一边道:“我家大人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昨晚不知道怎么了,抱着狗一宿没睡,狗子都跟着失眠了,今早才去睡回笼觉。” 顾旭冷笑道:“谁让他不让我看的。” 钱锦棠担心陆巡的身体,顾旭进去后她也跟着到了客房。 花厅中陆巡穿好衣服正在等着他们。 听见声音,他面无表情把玩着茶盅盖子道:“钱二小姐,你来干什么?” 钱锦棠对陆巡的小动作十分了解。 就,表演痕迹很明显。 钱锦棠心想我哪里惹大人不高兴了吗? 自从当了人之后她就越来越不是东西,对大人的情绪不再敏感了。 “听闻您贵体欠安,我特意来看您。”说到这里她就有些急躁:“您怎么讳疾忌医不肯让顾大夫看病呢?顾大夫是名医,不会耽误您的病程的。” “名医?没认识你之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陆巡说完哼了一声。 顾旭不干了:“不准伤及无辜,年轻人,得罪谁都行,千万别得罪大夫,尤其像我这种有本事的大夫。” 陆巡:“” 钱锦棠反客为主请顾旭坐在陆巡对面,她当临时小厮,让顾旭给陆巡看病。 起初陆巡还别别扭扭,但架不住钱锦棠的殷勤。 他伸出胳膊给顾旭。 顾旭还没上手先问道:“都什么症状啊?” 元宝在一旁替陆巡回道:“茶饭不思,经常对着脚尖发呆。” 顾旭挑眉道:“你这个症状我熟。” 他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元宝道:“不是看着门口就是望着窗口,唉声叹气。” 陆巡端起茶碗想听听顾旭的见解,他最近身上确实没力量。 却听钱锦棠道:“大人,您这不是病,是思春了。” 这不跟她的症状一样吗? 陆巡一口茶水全都喷出去,当一声放下茶碗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思春了,我又不是猫。” 顾旭点头道:“钱二小姐用词不当,但是您这症状确实如此,陆经历您这是心病,所谓无情草木不治有请之病,您这病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能好,我是治不了的。” 竟然被蒙中了。 钱锦棠心中五味陈杂。 上辈子陆巡从来没跟她说过喜欢过谁。 在三夫人的捣乱下,他一辈子都没结婚。 反正她死的时候他还在坐牢呢。 可是现在陆巡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是上辈子就有没告诉她,还是他刚爱上的人。 “大人,我能不能冒昧的” “不能!”陆巡好看的脸羞恼的像熟透的苹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真以为他不知道这死丫头要问他什么话? 有些事“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反而迷茫,被人一点豁然开朗。 之前他只是隐隐约约害怕自己是喜欢了钱二。 如今得到证实心中只有理所当然。 可钱二昨晚亲口说的不喜欢他,他就算后悔了不打算退缩了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既如此,谁都别想窥视他的内心。 谁都别想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就让这份爱慕埋藏在旺财的狗粮里吧。 陆巡让元宝给旺财晚上多添一份骨头,随后指着顾旭道:“你就是庸医。” 顾旭也不生气,冷笑道:“年轻人,面子虽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因为死要面子就得罪大夫,男子汉大丈夫的,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难为情的,提亲就是了,除非你爱上的是男人,可我看你面向不像。” 陆巡气的指着门外道:“马不停蹄的给我走。” 顾旭哈哈大笑:“孺子可教!” 敢让他滚,以后都不给他们家陆家人看病。 顾旭走后,钱锦棠期期艾艾坐下来,她眼睛贼溜溜的看着陆巡,陆巡用余光扫着他,感觉像极了拆完家怕挨打的旺财。 他哼了声。 钱锦棠抿了抿嘴道:“大人,我有话跟您说。” 见陆巡目光变得警觉,警告的看着她。 她恨不得投降道:“不问私事,不问私事!” 陆巡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其实如果她非要问,说不定他就会实话告诉她。 然后问她,之前不喜欢他,之后可不可以慢慢喜欢? 算了! 陆巡失望的捂着腮帮子,没好气的让元宝下去。 元宝贴心的帮他们打开窗户打开门,把下人支的远远的。 陆巡看钱锦棠一脸心事并没有取笑他的意思,他既失落又有些庆幸。 失落这丫头真的不关心他爱上的是谁,心里真的没有他。 庆幸她不追问,不然她心里明明没有,万一他真的告白了多尴尬。 “咳!咳!”陆巡刻意的咳嗽一声,怕被钱锦棠看出内心的想法,故意冷冷的问道:“到底什么事?我很忙的。” 其实他正常时候也没显得多热情,钱锦棠根本就没看出来他的别扭。 她将海王印章从脖子上接下来,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何婉诗在自己房里做针线。 缝了两针她就把撑子给摔了。 这针线活是姨母冯氏让她学的,上次陆巡发过脾气要赶她走。 可当家的毕竟是冯氏不是陆巡,她又留了下来。 之后冯氏说她没用,让她讨好陆巡先给陆巡做鞋子。 做什么做啊。 陆巡那么抠门,穿的都是锦衣卫所发的鞋。 本来一季只有一双,质量又不好,可谁让他是陆六爷呢,卫所知道他喜欢穿就找针织局最好的针线娘子给他做,一季四双,他根本穿不完。 哪里还有别人做什么。 柳叶看她突然发脾气,放下针线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活计还没做完呢。” 何婉诗不耐烦的道:“做你的吧,我出去走走。” 柳叶怕她又惹到陆巡那他们真的要被赶回去了,站起来给何婉诗打帘子,何婉诗并没有骂她,她放心的跟出去。 他们才出了房屋门口,外面有看门的婆子拿着一封信进来。 “小姐,是胳膊慕云县主送来的,让您看了烧掉别告诉别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人我是旺财 冯氏很喜欢慕云县主。 总是邀请安宁公主带着慕云县主来家里做客。 但以往二位虽然来却不殷勤。 近些日子慕云县主殷勤起来,来的时候会给冯氏带一些小吃礼物。 何婉诗把这些归结于慕云县主看上了陆远,想早点订婚了。 她是陆远的亲表妹,因此慕云县主想讨好她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看写了什么这么什么秘密的?” 可何婉诗拆开信后只看了两眼就把信撕碎了,用鞋底狠狠的踩着还骂“贱人!”。 柳叶以为她在骂县主,吓得够呛。 她家小姐只在冯氏面前有面子,可是对于人家县主来说她又不姓陆,算什么呢? 可小姐偏偏没意识,还总是摆陆家大小姐的款。 万一因此得罪了县主他们可真是得不偿失。 “小姐,有什么事咱们回屋说吧。” “那个小贱人来了,这次竟然登堂入室了。” 慕云县主的信里写着请了钱家二小姐去玩怎么不请我呢? 何婉诗一想内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勾引表哥不说,还让县主误会我,真是阴魂不散,她为什么还不去死,跑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陆巡来往的女人不多,能被何婉诗骂贱人的并且一直恨着的,柳叶知道是谁。 “钱二小姐来咱们府上了?” 何婉诗道:“贱人,登堂入室!”看着天边的晴空,想到陆巡冷漠的脸。 是因为钱二那个小贱人表哥第一次骂她,甚至想把她赶出这个家,所以她不能这么放过那个小贱人。 “呵呵!”何婉诗想到了主意,对柳叶道:“去打听一下谁把她接进来的,她身后跟了几个人,快去快回。” 柳叶一听就知道小姐不安分了。 她忙道:“小姐,您昨个儿没听说吗,皇上下圣旨招前二老爷为安庆公主驸马,并且把钱二小姐过继给安庆公主了,她县主是御赐的县主,身份高贵,您可别再惹了马蜂窝。” “高贵个屁,不就一个野鸭子吗?” 何婉诗想起柳叶说的事,昨天晚上她给冯氏请安的时候冯氏和屋子里的婆子们议论的。 这件事应该很轰动,成为很多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钱二老爷命好,祖坟冒青烟了,不用科举,直接进入仕途。 也有人同情钱二老爷点子低,要娶个死人回家当正室,等于被人配x婚了。 她当时一心琢磨钱二老爷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忘了一个事实,钱二老爷是钱二的爹,钱二成了县主了。 这个野鸡的命是真好。 何婉诗越说越嫉妒的发疯。 她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冯氏认她当干女儿,或者干脆把她过继给冯氏。 可是这么多年了,冯氏只是想把她嫁给陆巡报复陆巡,从来没想过让她成为尊贵的陆家大小及。 她可以说是穷尽一生都想要的荣誉,钱锦棠却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而且是比陆家大小姐尊贵得多的县主。 老天何其不公平啊。 “不用怕她,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肯定能及时抽身,就算她县主出事了,也不管我的事。”何婉诗又兴奋积极起来。 如此以来除掉钱锦棠,表哥就是她的了。 真是一箭双雕。 钱锦棠那边把自己猜测的事情都跟陆巡说了。 她觉得陆巡应该警觉起来。 “我这可真的不是要拉您下水我才这么说的,是江南很多世家大族真的有这样的狼子野心,您可以自己考虑下指挥室大人在江南官员中的地位,您家是不是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想跟您合作把人找出来。 而且我已经有了县主封号,我自己可以挡点事儿了,真的不必拉您下水的,您相信我。” 陆巡这才想起来,这丫头是县主了,还是他亲自去传的旨意。 可是这丫头来的时候跟往常一样,别说依仗,他让她见他的时候好好打扮她都忘了。 哪里像个县主。 可就是这种在他面前不摆架子的脾气取悦了陆巡。 陆巡暂时抛下他不喜欢他的那就好,语气缓和很多道:“你的意思,我们陆家在将来会被人吞了?” 这已经不是钱锦棠第一次预言了。 应该说她说的预言基本都准了,所以现在他正在撺掇爷爷养生,免得被金石药丸毒死。 这也是一件钱锦棠的预言还没兑现的事。 他想不到的,除了祖父会过世之外,这丫头还预言陆家会有更坏的结果。 “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虽然没那么生气,但是还是生气的。 之前他说过不逼着她问的,现在他就是想食言,就是想气气她好像他就能好受了。 钱锦棠被问的抿紧了嘴。 陆巡冷笑道:“难道你祖父没有告诉你,要想取信于人就要真诚吗?你什么都不准我问,却一会说我祖父危险,一会又说我家族危险,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信你呢?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钱锦棠斩钉截铁的道:“我信,因为就算没发生的事情也可以根据局势猜测出来。” “更何况指挥室大人的身体情况您心里应该有数。” “还有我信给你的这些讯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虽然不管家里庶务,可多少也会有些常识吧?你真的不信我吗?” 据陆巡所知,陆家在江南沿海一带的海上贸易确实是霸主的地位。 这些事总不能是钱守业跟钱锦棠说的吧? 她的预言是真的。 可为什么她能预言? 陆巡没有追问钱锦棠,可是固执的眼神顶着钱锦棠的嘴唇,钱锦棠知道他渴望知道答案。 或许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但是她不想对陆巡隐瞒。 一日为狗终身认主。 陆巡问她话,她如果不回答就感觉有罪过。 豁出去了。 钱锦棠紧张的攥紧了指尖,未曾开口,精神越发紧张,不知道坦白之后前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陆巡不会现在就烧死她吧? “其实我是您养过的狗!”钱锦棠这句话说出口后心里上巨石突然落了地,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反正都说了,豁出去了。 “大人,我是旺财!”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何婉诗的陷阱 陆巡放在茶盅上的手一抖,再抬起头来满脸都写着你不至于吧。 “你是旺财?!” 钱锦棠点头。 陆巡真的忍不住了,哈哈笑道:“那旺财是谁?” “旺财是狗!” “所以你是狗了?” “可以这么说吧……” “哈哈,你是我见过最喜欢装狗子的女孩子,不对,我就没见过这么喜欢装狗的人。”陆巡显然又被取悦了,道:“算了,我就承认你聪明善断,目光长远又如何,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我会跟祖父好好商业如何处理的。” 显然他不相信。 钱锦棠没想到陆巡是这样的态度。 这个秘密放在她心里都快把她憋死了。 说怕被烧死,不说又感觉背叛主人。 早知道他根本不当回事,她就早点告诉他了。 陆巡心情好了想起钱锦棠昨晚办的大事他还没过问。 “何氏死了你祖父打算怎么跟外人说?一个不好就会让人怀疑你爹是安庆公主的情人,一旦让人知道了,誉王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转移了话题,钱锦棠乐意之至。 道:“何家要保何老太太自然什么条件都肯答应,对外宣称何氏不敬长辈被休,后羞于见人自尽了。” 陆巡思考着这个结果对钱锦棠是好是坏? 暂时还看不出来。 他感慨道:“以后何家的女儿不好嫁人了。” 是啊,何芍药肯定恨死她了。 两个人说了很多何家钱家的事,当然,几乎都是钱锦棠说,陆巡听。 直到说的元宝来叫好几次,陆巡才不得不放钱锦棠走。 “我送你出去吧!” 钱锦棠哪里敢,摆着手:“您忙吧,等查到了什么事情您再叫我。” 陆巡要去见陆昂,也知道他贸贸然送人不太好。 就叮嘱元宝:“派人送县主出去,不要怠慢。” 元宝想要给钱锦棠准备软轿,钱锦棠觉得太麻烦就回绝了。 她对陆家轻车熟路,留下两个婢女送她出门。 谁知道在二门口碰见一个登徒子。 那人年纪轻轻长得也不赖,却一脸油腻满眼轻浮,一看就是整日里酒色财气的人。 他像是故意等在二门口,见钱锦棠过来,狠狠的撞了钱锦棠胸口一下,然后假借好意扶住钱锦棠的肩膀:“小姐您没事吧?” 等钱锦棠抬头,看清楚钱锦棠的美艳相貌,他差点流出哈喇子,那眼神猥琐至极。 钱锦棠只从老男人身上见过,这么年轻的男人这么令人恶心还是第一次见。 她却认识这个人,是冯氏的外甥何庆阳。 何庆阳小时候还算聪明伶俐,十四岁中秀才,可能是人飘了,从此之后酒色财气,目中无人,到现在完全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 这人最让人恶心的地方是明明穷的掉底,却仗着是陆家的亲戚吃绝户,娶了一位名门淑女拿着人家的嫁妆养妓女。 妓女生了孩子扶正把原配折磨死了。 如果是别人,钱锦棠还会怀疑自己误会了人,何庆阳就肯定是要占她便宜。 但是这里是陆府,她如果做了什么名声不好不说,还会给陆巡带来麻烦。 钱锦棠推开何庆阳,微微脸红道:“我没事,多谢您。” 然后一只手捂着半边脸,害羞的跑开。 到了一丈远的地方,她又倏然回头冲着何庆阳嫣然一笑,再次跑开。 何庆阳半边骨头都酥了。 是妹妹何婉诗让他来堵这个姓钱的女子的。 妹妹说这女人不知廉耻勾引表弟抢妹妹的夫人之位。 让他坏了她的名声把她拿下。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啊。 何庆阳勾唇一笑,不见邪魅只见油腻。 然后叫上下人牵马,跟上钱锦棠的马车。 马车驶出陆家前街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胡同,钱锦棠让车夫停车,果然何庆阳也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敲着车窗叫道:“小娘子,哥哥带你出去玩啊。” 钱锦棠给苹苹和梨梨使了个眼色。 苹苹按住梨梨的手道:“这种货色,我一个人就行了。” 苹苹跳下车对着何庆阳勾勾手指。 何庆阳眼前一亮道:“钱家的婢女都这么标致,不然让你家小姐跟我我算了,我会好好疼你们的。” 苹苹飞起一脚把人踹倒,钱锦棠说他左边胳膊撞的她的胸,苹苹就把何庆阳左边胳膊卸了。 之后拍拍手道:“我这个疼人法子你喜欢吗?” 何庆阳疼的晕过去了,怎么可能回答他。 之后苹苹没有负担返回车里,钱锦棠带着大家回家了。 可她不知道她捅了马蜂窝。 何庆阳被下人抬到冯氏的院子里。 冯氏惊讶无比:“这是谁干的?谁敢打你?” 何庆阳要说实话,却看见赶过来的何婉诗给他使眼色。 之后何婉诗引导他道:“哥,是不是来看表哥的那个钱二小姐对你不敬啊,那女人张扬跋扈的爱打人。” 何庆阳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她,就是她。” 冯氏又惊又气:“那个女人又来府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何婉诗见挑拨成功,一副替冯氏伤心的样子。 “肯定是表哥交代了,人家来了也不让咱们知道。” 陆巡是冯氏的婆婆养大的,婆婆死后陆巡十三岁,没人懂得冯氏对陆巡的控制欲。 她知道只要让陆巡听话婆婆就输了。 可是那个逆子从来不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难处,处处跟她作对。 儿媳妇的人选她已经挑好了,容不得他忤逆。 冯氏怒从中来,问何庆阳:“她又为什么打你?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挑衅行为吗?” 其实外甥什么德行,冯氏还是知道一二的。 何庆阳看何婉诗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他明白了什么,委屈的道:“姨母天地良心啊,来您家的人我哪里敢动歪心思啊,明明是那小贱人先勾引我的,谁知道我跟出去之后她翻脸不认人,上来就打我。” 冯氏听得毫无逻辑:“她脑子有病?” 何婉诗急忙道:“姨母,为什么不重要,可能是表哥跟她说过什么她故意找茬呢,打伤了哥哥却是试试,这件事如此传出去哥哥多丢人啊,哥哥还没成亲的,难道要她来给当媳妇吗?也太过分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夫人回来了 这一句话可提醒了冯氏。 冯氏看着前方的虚空点着头;“她县主可是县主了,阳儿完全可以娶了她,还能混个差事当当。” 这样不仅解恨也断了陆巡的念想,到时候看陆巡还怎么忤逆她。 何婉诗听了心中大喜,问道:“可是人家是县主,能嫁给哥哥吗?” 冯氏仰着脖子道:“我亲自去说媒,不怕她不答应,就算她不肯,钱守业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冯氏还没上门,钱锦棠就迎来了另外的媒人。 过了五月,六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是钱渊迎娶安庆公主的日子。 钱锦棠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等着迎接娘亲进门。 本来皇上赐了公主府,但是本朝的驸马和公主是不住在一起的。 活的都不住一起,何况还死了一个。 皇上允许钱家在钱宅成亲,把公主娶进来。 吉时定在下午,但是上午也会很忙。 因为今日来的亲朋好友不会少了。 钱锦棠还有一个过继仪式,她要准备的东西更多。 用过早饭,她准备去钱守业那边问一问祖父要交代什么,免得她忘了。 没等出门,出去巡视的梨梨回来了,对她说:“三小姐发脾气不肯吃早饭,把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有些住的近的亲戚都听见了。” 这次婚事钱家老家来人了。 钱守业特意告诉那边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所以老家两位婶子和一位嫂子在暂时主持中馈,他们都住在后院,钱美宜如果闹大了,人家都能听见。 桃桃愤愤不平道:“往天没见她闹事呢,大喜的日子她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想引人注意好家丑外扬?” 毕竟何氏是钱锦棠杀死的,这件事钱家内部人可以知道,告诉了外人钱锦棠的名声就毁了。 钱锦棠捡起梳妆台上的团扇扇了两下:“过去看看。” 钱锦棠到了钱美宜的房里一看,这人头不熟脸不洗趴在炕几上干嚎。 地上都是碎片,下人一个没有估计是被她打走了。 真是一片狼藉。 桃桃都看不下去了,叫来一个下人收拾。 钱美宜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我的房间用不着你们管,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收拾出一块空地,钱锦棠走过去站到钱美宜对面:“听说你不肯吃东西,是想把婶子嫂子他们都引过来吗?” “怎么样,你怕了吧?”钱美宜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何氏的死对她打击挺大的,她整个人有种很阴郁的气质,但是钱守业对她的管制却一点没让她长记性。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你还不了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出吃饭梳洗?” “别做梦了。”钱美宜冷笑:“你娘鸠占鹊巢占了我娘的位置,你还想让我给她磕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就是钱美宜今天敢放肆的原因。 安庆公主进门,她作为继女也要给牌位磕头。 钱锦棠的耐心却是有限的。 她抬手就给了钱美宜一巴掌。 钱美宜气的捂着脸跳脚:“你凭什么打我,你害死了我娘还想跟我摆姐姐的款,你觉得你配吗?” “我打你,是因为你对我母亲出言不逊,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权利维护她母亲的名声,鸠占鹊巢的是你娘,你再敢诋毁我娘我打死你。” 看她瞪大的眼睛不像是说着玩的。 钱美宜有些怕了,可是仇恨让她不允许退却。 娘虽然死了,但是她还活着,她不能让安庆公主的牌位顺利的进来。 明明她才是原配嫡女,这种位置绝对不能让。 钱锦棠看出她的不屈服,冷笑道:“你娘都抢不走的东西,何况是你,觉得心酸吧?受着吧,算你娘死的早,没有赶上今天,不然她也要在我娘牌位面前磕头行妾礼。” “你做梦,我娘才是原配。” 钱美宜在此喊出来,随后她就后退两大步,怕钱锦棠打她。 钱锦棠冷声一笑,对桃桃道:“把人绑上锁起来,屋子封好,不是不想吃饭吗,那就饿她几天。” “是小……县主大人!” 钱美宜看桃桃开始叫人了,吓得大叫;“钱锦棠,你绑了我可就没人给公主磕头了,你娘不想进门了是吧。” 她不能失去自由,她还要让钱锦棠和牌位出丑呢。 钱锦棠倏然回头,目光冷的让钱美宜一哆嗦。 “我就是给你脸了!我怕你没搞清楚一件事,不管你磕头不磕头,承认不承认,我娘就是钱二老爷的原配嫡妻,你不磕头只能说明我娘不承认你,不承认你娘,你就是个外室奸生女,我乐得你没名没分,威胁谁呢?简直脑子不清晰,有病。” 说完这话,她潇洒离去。 钱美宜这才想明白自己不去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她后悔大叫:“姐,二姐,我错了,我吃饭……” 可桃桃哪里还让她喊出来扰乱县主大人的心? 很快的,四周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晌午左右,客人陆续来了。 外面突然鞭炮声响,接着是吹吹打打的乐器,钱渊要去迎亲了。 从还多天前起,钱渊的心情就很矛盾。 如果是永安公主还活着,他自然应该春风得意,我是人都死了,要娶牌位进门,他感觉自己像是那些抱着牌位嫁人的望门寡。 一点没有作为男人的尊严。 可要说不愿意,好像也没有,毕竟跟公主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能让公主有个归宿他也乐意。 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钱守业看他表情说不上是哭还是笑,以为他要起刺,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掐一把,在耳边警告他:“不要给老子出幺蛾子,老子可以不要你,但是不能没有这个儿媳妇,懂了吗?” “懂!”他就是个娶媳妇的工具人,别人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只要他会抱着牌位就行。 想通这个,钱渊更难受了。 却要装出很高兴的样子骑上马…… 迎亲队伍都跟着去了,家里空了一半,但是后宅女眷那边客人不减。 两个婶子和嫂子毕竟初来乍到,有些客人他们应付不来就要问钱锦棠情况。 钱锦棠和一个婶子正在说话,一个小丫头匆匆跑进屋子道:“小姐,大夫人回来了,老太爷气够呛,您过去看看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王氏没安好心 钱泽妻子王氏。 她就是算准了钱家今天客人多,老爷子生气也不会把她赶出去。 所以钱锦棠往前院走的时候,王氏和王多多带着几个陌生妇人已经往后院来了。 对的,钱家大小姐叫钱多多。 锦棠是钱守业取的,美宜是何氏央求钱渊取的。 多多则是王氏要死要活自己取的。 她还说当年喜欢上钱泽就是因为钱泽姓钱,没结婚她就想好他们的孩子叫多多了。 他们家经商的。 钱多多一见钱锦棠,想到母亲的叮嘱就热情的迎上去:“二妹妹,有没有想我?” 嘴上说的很漂亮的话,可是一看钱锦棠穿着昂贵的浮光锦,漂亮的脸蛋也张开了,她的笑容就很勉强。 就知道祖父是个偏心的,她去外婆家这么久祖父都没想过要把她接回来了。 原来是好东西都给了钱锦棠,可不是怕她回来分。 钱锦棠不着痕迹的拿开钱多多的手。 上上辈子何氏要把他嫁给断袖之人王氏和钱多多也功不可没。 就是他们两个给何氏搭的桥。 至于这个家,祖父死两个人都没给祖父送终。 大伯父带着她和大哥回老家王氏和钱多多也不肯回去。 大伯父从来没吃过苦的人,带着两个拖油瓶又当爹又当妈,回家不久就因为心疾死了。 死在晚上,因为没人陪伴不知道他发病。 如果王氏跟着大伯父身边,可能悲剧就能避免。 上上辈子对这个价完全没有贡献只知道索取的两个人。 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我记得祖父没有给大伯母和大姐下请柬吧,王家老丈不是说你们以后都不回来了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这诛心的话说的钱多多脸皮子发烫。 她还是个姑娘,还知道廉耻。 王氏则不高兴道:“你也说是回来,这是我家,你大伯父又没休了我,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钱锦棠不出声,阴沉的脸色表明她此时心情不好。 钱多多埋怨的给母亲使眼色。 王氏这才想起来,她还带着任务回来的呢。 她一改霸道的样子,笑眯眯的对着钱锦棠招收:“棠姐,来伯母给你介绍一下,这我是太常寺魏大人的家眷,这位是中军都尉府许少将的太太,人家是来观礼的,快叫人啊。” 钱锦棠显示是县主了。 别说这两位了,就算王氏和钱多多见了她也有有该有的礼节。 她更不可能随便的什么人都叫,那样会给皇室丢脸,丢的就是母亲的脸。 可是她如果现在强调身份肯定会让人说刚当上县主就嚣张跋扈。 也是给母亲丢脸。 两条路都不能选。 而且那个魏大人的家眷魏太太就是上辈子给她保媒断袖的媒人。 更不应该给她什么好脸色。 钱锦棠微微回头对桃桃道:“来者就是客,去叫两个婆子安排一下夫人。” 她语气很冷淡,是个人都看出来她不欢迎这些客人。 桃桃闻琴声知雅意道:“是,县主。” “几位夫人请吧。” 她说了县主两个字,这才让王氏惊醒,原来这个侄女不是当初的草包了,根本不会放低身份来让她踩。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过继给了一个死人吗?” 和钱锦棠他们分开,王氏跟钱多多抱怨。 钱多多想到钱锦棠今日的风华气度,是那么的自信大方,说跟地位提升了无关谁都不会信的。 她就说祖父偏心吧,钱家三个女儿,他就只想到把钱锦棠过继给公主。 “娘,祖父和棠姐他们都不欢迎我们回来,要是爹和大哥也赶咱们走怎么办?” 之前钱守业被放出来还立即换了新宅子他们就知道钱守业有钱。 当时就像回来却因为没人接抹不开脸。 如今钱渊当了驸马,钱锦棠也成了郡主,之前钱家不分家,他们家所有人的地位都会跟着水涨船高的。 王氏就必须领着女儿回来,她得让女儿在驸马家出嫁,这样婆家不敢欺负。 “一个死老鬼怕什么,你大哥才是我们的指望,他是我亲生的怎么可能不欢迎我们,至于棠姐,哼哼”王氏对着前方的笑容有些狰狞:“她一个大姑娘迟早要出嫁的,等我给她找了婆家你爹都会感谢我。” 吴清许和吴夫人过来了。 钱锦棠亲自去接。 “参见县主。”两个人一起给钱锦棠行礼。 钱锦棠急忙扶住吴夫人,一边打着吴清许道:“促狭鬼,别人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我们姐妹之前你还跟我客套。” 吴清许啧啧啧笑道:“不得了,成了金枝玉叶我这个小小民女自然要敬着你,怕着你,不然怕县主大人一个不高兴再掌握的嘴。” “你还说” “哈哈” 吴夫人看他们打闹,笑着拉钱锦棠的手道:“虽然咱们亲近,但是礼不可废,你家今日谁在操持后院,我听说是你的几个老家来的婶子和嫂子。” 长辈说话,钱锦棠立即停止打闹,把七婶娘介绍给吴夫人。 七婶娘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子,虽然是小地方的,但是不露怯,人又响快。 I哪怕吴夫人是大官家的夫人她也不怕。 钱锦棠介绍完她就让热情的带着吴夫人去找位置。 吴清许跟母亲请假,留下来陪钱锦棠。 等人都走了,吴清许好奇的道:“棠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就成了县主了?还有你娘,你娘换人了,我还听说何氏被你爹休了然后自杀了,怎么你家出了这么多事啊。” 说来话长。 但是吴清许知道钱锦棠的底细,钱锦棠就没瞒着她。 把家里的事情简答的说了下。 出了何氏自杀那段是编的,别的都说的真话。 吴清许听得目瞪口呆,钱家这些故事比他们家的斗争还精彩呢。 同时又替钱锦棠高兴,低声道:“既然何氏死了,你以后就苦尽甘来的,真好。” 钱锦棠也这么想的。 她问道;“那你呢,没听说你订婚,那就是黄了,你家没有逼着你找别的人家吗?” “别提了,他们怎么可能不逼我找呢?可我只想下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强行说媒 之前谢家高高在上的,后来吴清许被钱渊下药耽误了没去相亲,吴夫人想着婚事就这么算了结了。 可谢家反而像是黏上了一样,一个劲的找吴老夫人传话,话里话外说吴夫人不识抬举。 希望吴夫人低头把女儿嫁给他们家。 吴夫人恶心了谢家,这次说什么都不同意。 可是吴老夫人和吴大人催促,吴夫人就给女儿找别的人家相亲,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这明明是挺懊恼的事,钱锦棠听吴清许的语气却只有惆怅,应该说是甜蜜的惆怅。 “吴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你说什么呢?”吴清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狸猫,瞪大了眼睛。小脸却红扑扑的。 钱锦棠眼珠一转道:“这个人爱下棋?” 吴清许躲无处躲,怅然若失道:“是我喜欢人家,可是人家可没说喜欢我,人家高中禁食,仕途光明又一身的本领,找什么样的人没有,应该看不到我的。” 怎么觉得这个人是她认识的人? 钱锦棠等了会吴清许没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 她二人说这话走到了女眷的休息房间。 毕竟安庆公主只能是牌位进门,虽然是喜事可是总让人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因此女眷这边没有请戏班子。 大家围着几十张桌子吃点心聊天。 钱锦棠刚进来钱多多又迎上来;“妹妹,咱们是主,去跟大家打招呼吧。” 吴清许还不知道钱多多回来了,他们两个关系不好。 她意外的看向钱锦棠。 钱锦棠在她耳边低声道:“跟我大伯母自己回来的。” 吴清许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房母女嫌贫爱富毛病特别多,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时候回来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吴清许很同情钱锦棠。 钱锦棠抬头看钱多多还等着她呢,道:“我之前都打过招呼了,还要陪姐妹们说话,大姐你自己去吧。” “你” 钱锦棠和吴清许找了一个清净的座位坐下,她以为钱多多会知难而退离她远点。 不曾想不光钱多多过来,王氏带着魏太太也厚脸皮的坐在他们这一桌。 钱锦棠微微皱眉,但是她是主人,总不能把人赶走,就要带着吴清许去别的地方。 不曾想魏太太很响快的开口:“县主大人可真是俊啊,跟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这以后谁家要是娶了,那可有眼福了。” 大庭广众说女孩的婚事。 钱锦棠就知道这个魏太太有些拎不清。 她沉下脸,可是并没有阻止王氏跟她一唱一和:“我们棠姐退婚之后现在还没订婚呢,年级也不小了,魏太太您如果有何氏的人选可以帮我们物色物色。” 魏太太道:“这不巧了吗,前两天长青候老夫人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小姐给他们家大公子保媒,长青候府啊,那大公子是世子爷的原配嫡长子,将来肯定要继承家业的,大公子人长得又好,小小年纪在龙镶卫已经有职务了,特有优秀,最重要的,房里面特别干净” 钱锦棠都要听不下去了。 应该说她都快回背了。 要说这命运真的很有意思,明明何氏都死了,可是命运兜兜转装的,这辈子竟然还有人给他提亲长青候的江玉郎。 太可笑了,江玉郎房里肯定干净啊,因为他喜欢男人根本不喜欢女人。 可魏太太总是拿江玉郎当宝贝,上上辈子就是她来家里絮絮叨叨的给她提亲的。 因为长青候府答应给一千两的聘礼,何氏要用这笔钱来补贴钱美宜,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接着江玉郎得罪了陆巡,好男风的事情直接被锦衣卫曝光。 当时她就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慨。 难怪这么好的条件何氏会给她定亲,原来让她守活寡。 她自然不愿意嫁了,可是何氏拿着银子不肯还给长青候府。 最后是大伯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银子换了回去。 这还不够,长青候府觉得守到了侮辱,不顾他们家大公子骗婚在前这种缺德事实,造谣钱锦棠水性杨花跟严福还有来往,退婚可以,要额外的赔偿。 大伯父只好把祖父留给他的念想都当了。 之后为了躲避何氏的魔爪,带着他和大哥回老家去了。 既然她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那么上上辈子的悲剧就不可能重演。 钱锦棠打断魏太太道:“本县主的婚事内侍要过问,魏太太的好心我领了,这么好的公子您还是给别人介绍吧。” 魏太太明显的一愣,钱锦棠这意思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凭什么? 她虽然是县主,可是江玉郎是侯门之后,并不辱没县主啊。 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过继来的县主,长青候府却已经穿了五代人,追究起来,其实是县主高攀才对。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魏太太直接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江玉郎好男风这件事长青候府掩饰的特别好,除了极个别的江家的长辈知道,剩下根本没人发现。 不然名声早臭了。 那就是这个县主没见过江玉郎,还不知道这个中看不中用银样镴枪头皮囊有多好看。 她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的。 长青候老夫人说了,位置低的他们家不要,位置太高的如果江玉郎的事情被发现他们担当不起。 而刚封的这位县主是过继来的,虽有名却没有皇家高贵的血统,所以出了什么事皇室的人肯定不会向着她。 地位高却没有依仗,长得又好看,到时候逼着钱锦棠生下孩子就不用担心她闹了。 为了孩子她妥协。 最后长青候府有了漂亮的孩子,江玉郎故态复萌也不怕钱锦棠告状。 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而魏太太如果能说成了这门亲事,长青候府会帮魏大人升官,还给魏太太这个红娘五百两银子。 必须成功。 魏太太装作不知道钱锦棠的拒绝,道:“就算要内侍排板也没关系啊,长青候府有人脉,也就一句话的事。” 对对对,王氏接过话道:“棠姐别怕,什么要内侍说了算,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你母亲不在了,但是你的婚事伯母会帮你好好安排的,你放心好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样的长青候府我就看不上 今天这事不说清楚王氏和魏太太是不会罢休了。 钱锦棠沉下脸道:“我虽母亲不在可父亲还在,上又有祖父,如今我的母亲是安庆公主还有舅舅家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姓王的来给议论我的婚事?要不要我去跟祖父说一声,你是当他不存在吗?” 她突然间变脸,在座的人都听见了,也都静下来。 人们相互对视,脸上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县主脾气可够大的。 王氏被小辈忤逆,气的拍桌子:“我是你大伯母,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王多多气愤不已道:“你不尊重我这个姐姐就算了,但你不能不尊重我娘。” 钱锦棠道:“要想别人尊敬你,首先你得是令人敬佩的人,试问王娘子,你说你是我大伯母,可我祖父入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们王家一分钱没借给大伯和爹爹,你还带着祖父三千两救命钱回了王家。 如果我记得没错,大伯父去找你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说了,跟钱家毫无瓜葛。 钱家遇难你不在,作为大伯父的妻子,你现在好意思做长房夫人吗?” 这凌厉的质问,让众人想起钱守业遇见事的那段日子。 虽然大家都是锦上添花来的,可对钱家当时很了解。 都知道王氏不管钱家自己跑了。 不侍公婆是大过错。 人们开始理解,有这样的大伯母,脾气不大才不正常。 王氏见屋里的夫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又气又恼,指着钱锦棠的鼻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钱锦棠仰头道:“王娘子是说我不识好歹了?好,那我问你,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大姐的婚事也黄了,她今年可十六了,长青候府这么好的婚事你怎么不留给大姐,却想便宜我。 你可别说是为了我好,祖父入狱你能带着大姐回娘家去不回来,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中有数,你会为了我好? 我看你是有利益,这婚事谁敢订?你怎么就成了为了我好了?” 其实她可以直接说出江玉郎好男风,长青候府是想骗婚,但是暂时她跟长青候府还没过节,现在的她不宜惹麻烦。 当然,最重要的是取证困难。 人家长青候府不承认,江玉郎自此不找男人她就成了造谣的。 这种没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干的。 周围人纷纷点头,大部分人都感觉她说的在理。 王氏没想到自己人缘这么差,都是在娘家没回来闹的,可是她父母兄弟都不让她回来啊。 钱守业当时都废了,谁曾想钱渊还能当驸马,钱家还能东山再起呢? 说到底都是钱锦棠的不好,明明是草包一个人,怎么说聪明就聪明起来了。 不信她的话嘴皮子还利落了。 “这些都是你的臆断,我能有什么好处?”王氏死不承认。 魏太太因为钱锦棠当众拒婚也十分不满意,帮腔道:“就是县主大人,说的好像给您说媒就拿了什么好处一样,那今后还谁敢给您说媒啊。” 这诛心的话,明明就是在颠倒黑白。 今后不拿好处估计真的没人给她说媒了。 钱锦棠笑道;“魏太太的意思是什么好处都没拿,纯属是热心肠了?你敢保证吗?” “哎呦喂,我活了半辈子了,就是好心要帮人保媒,你们成不成的不要紧,怎么还要我保证了?”魏太太很委屈的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双,我只是看县主大人长得漂亮所以热心肠,这还惹大人不快了,今后可不敢给人保媒了,那过得好不好是两个人的缘分,这东西谁能保证呢?” 说的钱锦棠是个十分不讲道理的人。 突然有人一拍桌子道:“够了,县主大人看不上我们长青候府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您不嫁就不嫁,当老姑娘谁管得着。” 这话可太不客气了。 钱锦棠看过去就笑了。 她当是谁,就说他们家暂时还请不到自命清高的长青候家眷,不过是江家一位远方堂亲,好像姓汪。 今天父亲成亲,如果在自己家被人欺负了,那今天谁会看得起她。 钱锦棠挑眉道:“所以您能代表长青候府吗?如果长青候府的人都是夫人这样的,那我确实看不上。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您是长青候府的人,长青候府有长青候和老夫人,家里三位太太我都认识,您是哪位?外室还是私生女?” 汪氏巴结长青候世子夫人拿了不少好处,有关江玉郎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出头,不然以后世子夫人怎么看她。 “这就是县主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太无理了。” “所以这就是你去别人家做客的态度,无事生非的指责主人?还是这是你对待县主的态度,觉得以下犯上也没什么。” 汪氏这才想起来,这丫头是县主。 哪怕是过继的跟皇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也是县主,不然她今日为何来做客呢。 “是,是县主的话有歧义,好像长青候府怎么样了您一样。” 都这样了还嘴硬。 钱锦棠冷着脸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哪个字提到长青候府不好了?我不过要阐明我的婚事自有祖父父亲做主而已,难道女子听从长辈的话也叫看不起长青候府吗?今后若是这种流言传出去,我就当是你传的,为你事问。” 可她明明就是不想跟长青候府订婚,不然就算是王氏做主她也不会如此反对。 汪氏没想到眼下她却帮钱锦棠洗白了。 “我”她被噎的哑口无言。 “江十三太太,你是看县主是过继的,觉得没人给她撑腰就欺负她吗?”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 吴清许站起来。 钱锦棠一看是吴夫人。 真是想不到,这种时候谁站出来谁得罪人。 吴夫人却能为了她这个没什么权势的过继县主出头。 这就难怪吴清许是那样仗义的性格。 虎母无犬女,吴夫人当然让人佩服。 她也站起来叫人:“姨母。” 夫人给她出头,她最好还是给夫人一个合理的身份才好。 文学网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家不欢迎你 吴夫人发现钱锦棠特别聪明,心中安慰,她拍拍钱锦棠的手,然后又看下魏太太:“我不知道长青候府给你什么好处,反正最近听说你到处给长青候世子说媒。” 有人了解情况,忍不住点头。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一些不正常。 长青候府那么尊贵的地位,江玉郎又是一表人才的,用得着到处说亲吗? “八成有问题。” “什么八成,我看十成。” 魏太太感受到周围或审视或鄙夷的目光,如坐针毡。 可是吴夫人是他丈夫的顶头上司,她总不能得罪吴夫人。 “真,真没好处,就是到了该说媒的年纪。” 汪氏不怕太常寺的官员。 冷笑道:“这话里话外,不还是嫌弃我们长青候府吗?” 看着钱锦棠道:“县主大人,有些事可不是您说没有就没有的,听话听音,你扪心自问,这话让谁听了是好听话啊?” 突然外面一阵哄笑。 “真的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把我们钱家当什么了,要干这种事也找别的地方啊。” 钱锦棠叫着桃桃:“出了什么事?” 桃桃刚要去问,小丫头掀开帘子苹苹走进来了,对着钱锦棠道:“县主,外院长青候府的江公子出了点事。” 魏太太和汪氏都很意外,现在出事? 钱锦棠问道:“什么事?” 苹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江公子抱着一个男人啃这帮小蹄子,奴婢说不下去了。” 苹苹咯咯一笑,羞涩的跑了。 留下屋子里的人全都像是吞了鸡蛋一样震惊。 因为根本不需要解释了,这意思不是江玉郎有好男风吗? 钱锦棠脑子转的飞快,今天江玉郎并不在受邀之列啊。 就算在,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别人家的宴席上调戏男人? 而且好被人发现了。 分明就是一个局,就是不知道是谁帮她做的。 不管是谁,都是及时雨,立马就给了她正名的机会。 “呵呵,魏太太,我就说您这上蹿下跳这么殷勤有好处吧?就是您是不是太缺德了些,我自问跟你无冤无仇,您怎么能明知道江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还来给我说媒,是看我好欺负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这样呢?这肯定是个误会。” 魏太太语气也不硬了,更不能承认拿了好处事先知道,连连摆手。 吴夫人手里攥着帕子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魏太太:“简直气人太甚,你不要再解释了别人也不是傻子,你怎么敢呢?棠姐再不济也是御赐亲封的县主,就轮到你这么糟践?” 事情没解法魏太太不怕。 现在她怕死了钱锦棠这个县主的款。 慌忙跪下来道:“县主大人,臣妇真的不知道江家是这个样子,您要相信臣妇。” 钱锦棠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扫向要跑的汪氏:“怎么样这位十七太太,我本来是不知道你们长青候府到处骗婚的,可你非要说我看不起长青候府,那话说回来,你们长青候府值得别人看得起吗? 我相信全京城的闺秀都宁愿做老闺女也不会嫁给一个断袖之人吧。” 汪氏被逼无奈回过头,羞臊的面红耳赤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兴许是误会,倒是您家的婢女已经把这件事传的到处都是了。” 钱锦棠叫着桃桃道:“送这位夫人去问问事情经过,让她死心,之后不用领回来了,既然她觉得我们钱家如此的木高于顶看不起人咱们也不用解释,就当是看不起她吧,送客!” 这么被人赶出去,她怕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又得罪了皇上御赐亲封的县主,往后那个人家愿意跟她来往。 她一双儿女刚成年。 汪氏终于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喊道:“我是客人,我是客人您不能这么对我。” 钱锦棠不耐烦的挥手:“钱家只欢迎通情达理的客人。” 更坐实了汪氏的错。 汪氏为自己的多嘴,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赶走汪氏,钱锦棠看着额头上冷汗琳琳的魏太太道:“太太还等着我请您出去吗?” 魏太太看了吴夫人一眼。 吴夫人当做没看见她的求助目光,转头跟女儿说话。 魏太太心里哇凉,保媒不成还得罪了丈夫上司的夫人,今天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魏太太灰溜溜走后,钱锦棠打算安抚客人坐下来吃饭。 王氏却做贼心徐倒打一耙:“是不是你想把我也赶走啊,可惜我才是钱家的大夫人,这个家我说了算。” 可能坏事做多了真的会遭报应,王氏话音刚落,就有婆子来通传钱泽叫她过去。 想都不用想,去了就是挨骂。 可想当钱大夫人的前提就是得听钱老大的话。 王氏又惊又气,指着钱锦棠道:“就是你搞的鬼,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钱锦棠暗暗摊手,看就看着吧。 一场闹剧过后钱渊接牌位回来了。 大家去观礼。 本来说定的是钱渊跟抱着牌位自己行礼,可钱锦棠临时给他找了一只老母鸡。 男人不能拜堂就找公鸡代替,那是侮辱谁呢? 母亲因渣男而死,钱锦棠不能弑父,可也得给他添点堵。 钱渊委屈的不行又不能反抗,拜堂的样子颇为滑稽。 之后钱锦棠自己郑重的给母亲磕了三个头,从此后母亲回家了。 曲终人散,那些宾客们讨论的却依然是江玉郎断袖这件事。 毕竟比钱渊和母鸡拜堂有趣一点点。 钱锦棠要去奸钱守业,路上问苹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巧?” 一直忙,她都没来得及问呢。 苹苹噗嗤一笑道:“奴婢听大公子说江玉郎的请柬是他发的,江玉郎喜欢德云社的周老板,今日外院唱定军山的正是周老板。又有人给江玉郎灌了酒,故意让他知道周老板落单,酒壮怂人胆,他就去后花园骚扰周老板,抱着周老板正亲着,被咱们家下人发现了。” 这明显是个圈套。 “大哥一个人想出来的?” 钱谦益出息了。 苹苹摇头道:“拒奴婢的观察,用人用的恰大好处,是陆大人手下的手笔。” 陆巡。 他除非一直关注着她,包括婚事,不然不会让事故出现的那么巧合。 她又欠主子人情了。 主子对她也太好点了。 文学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给钱渊续弦 有小丫头打帘子,钱锦棠进了祖父花厅。 屋子里钱谦益正在跟钱泽说话:“爹,下命令吧,我给你研磨,休了娘。” 王氏高喊:“钱谦益你是不是疯掉了,我是你亲娘。” “那就让你糟践我们钱家子孙?”钱谦益道:“我们落魄的时候你不回来我们也怕连累你,就算了,可你既然选择了和我们分道扬镳,现在家里的一切也不应该有你的份。” “你个不孝子,你说的是人话吗?” “爹,下笔啊!” “大哥,我和娘都是你的亲人啊,你也到成亲的年纪,没有娘谁帮你操持婚事,有了二娘你的日子能好过吗?”钱多多看不惯来帮王氏。 钱谦益指着门口道:“你也闭嘴,再吵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钱锦棠眼珠转着,大家都在呢,原来王氏被大伯叫走后来这了。 她好奇的是钱谦益,大堂哥上辈子有点愚孝,怎么突然逼着大伯父休妻了? 钱泽跟钱渊不愧是兄弟,对自己的女儿总是很犹豫。 钱谦益放了狠话道:“爹你忘了咱们俩个去王家人家是怎么说我们的吗?一口水都没给,你怎么还会觉得她是你妻子呢?她不是,她喜欢的只有你的钱。” 钱泽低着头不言语。 父亲入狱的时候他打算去投靠岳父家,外甥女都说不让他去,可他不死心,带着儿子到了那里王家人说“收留你们两个也行,要跟钱守业写一个恩情断绝契约,还要拿出五千两投靠费,你们的姓氏也得改。” 如果他们有五千两还用得着投靠别人吗? 他们等了一上午,王氏没有帮他们说一句好话,面都不见他们。 钱多多也好不到哪里去,怕受到他们的连累直接赶他们走。 那种屈辱,钱泽一辈子也忘不了。 宁可回家要饭,也不会再去王家。 好在侄女并没有笑话他们去而复返,人家提都没提这个茬,让他们保留了做人的尊严。 侄女尚且要体恤他的难处,妻子却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 钱泽叹口气道:“你何必拿,你就不应该回来,回来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你们谁都别想休了我,我给婆母守孝三年,在三不去之列。”王氏咬着牙坐下来,拍一下桌子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钱泽很为难的看着钱谦益,摊摊手:“你娘守孝了,不能休。” 钱谦益一脸阴雨,一丈之内不会有人敢接近他。 钱锦棠这时候从玄关后走出来,笑道:“这还不好办吗,家里需要女主人操持中馈,可王氏显然不够资格,她又给奶奶守孝三年在三不去之列,那就在院子里给她修个小佛堂让她修身养性。至于主事的女人,我爹续弦不久结了?” 钱渊穿着大红衣服礼物嗯了一下。 续弦? 能不能看看现在的他,他今天刚结婚好不好,又结? 钱守业双眉紧锁显然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钱谦益却道:“祖父,我觉得妹妹这个提议很好,二叔连个儿子都没有,确实应该续弦。” 钱守业确实对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不满意。 好在何氏是死了。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就算有了继母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唯一的变化就怕继室生儿子,那样大孙子的财产会少分一些。 可也不能眼看着二房断香火,还是再续的合情合理。 钱守业显然被说动了。 问钱锦棠和钱谦益:“那你们说续什么样的人好呢?” 钱渊:“” 到底谁娶媳妇呢? 钱锦棠可不想便宜钱渊,年少有母亲陪伴,还去了何氏这个拥趸,难道还给他找黄花大闺女祸害? “最好找个成熟一点,能管好家,跟我们相处也不会太尴尬的。” 确实,钱谦益都到了成亲的年级,如果小婶婶不到二十,大家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终归惹人闲话。 钱谦益直接道:“祖父您之前那个好友,沈教喻有个不是有个女儿跟夫家和离了吗?” 那女子比钱渊小八岁。 钱渊对她有印象,人长得十分一般。 他举手反对道:“沈娘子是因为不能生育被夫家休了的。” 钱锦棠挑着眉头目光看向他:“可是爹不是不打算生孩子吗?您之前又没想生孩子,跟沈娘子岂不是最般配?” 这个沈娘子她知道。 其实是她前夫不能生,为了掩盖真相,其前夫让妾室接种,对外声称沈娘子不能生。 如果只是名声问题相信沈娘子不会选择大归。 借着这个由头,她夫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给她脸色看。 婆婆机会天天给她立规矩。 还隔三差五去沈教喻家骂街要钱,说沈家毁了他们家儿子。 沈姑娘是个有血性的人,跟家人坦白了真相沈家人支持她回家。 他们不打算认亲吞声,近来正在选择再婚对象。 钱锦棠虽然没跟神娘子接触过,可光看这件事这个女人就是拎得清的,又果断讲道理,正好可以取回来管教钱渊。 最重要的,大堂哥推荐的人,肯定是错不了的。 钱守业看孙子孙女都同意沈娘子,他和沈教喻关系又好,沈家世代清流,绝对没有辱没钱渊。 “也行,我明日去探探沈教喻的口风。” 钱渊:“” “爹,我” “你没有你自己!”钱守业道:“你是钱家的罪人,让你活着就是让你赎罪呢,你的婚事自然是我来做主,你就等着当你的新郎官吧。” 钱渊:“” 他就是家里的种马摆设,或者一条土狗,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王氏看事情就这么定了,她气的站起来:“我不同意,你们一家人合计起来架空我的权利,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说话别人也不会忘了她。 钱守业何氏都处理了,何况王氏一个土财主的女儿。 他叫着彪叔:“帮大夫人收拾出一个佛堂,再去庄子上找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伺候,往后没有我的命令,她不可以踏出房门一步。”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王氏等钱守业养的婆子来抓她才觉得害怕,她是回来接收家产享福的,可不是自投罗网遭罪的。 “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快放了我。” 第一百七十章 再给钱泽找个小妾 王家是最嫌贫爱富彭高菜弟弟人家。 王家第二日王氏的两个哥哥就上门来闹事了。 钱锦棠故意让他们摔碎了她御赐镯子,然后叫来皇上赐予的仪仗侍卫把哥俩打了一尊。 这还不算,还要告他们以下犯上忤逆。 王家哥俩这时候才想起来钱家出了一位郡主,他们根本惹不起。 连连磕头告罪,发誓再也不会为了王氏骚扰钱家。 钱锦棠对王家人的脾气秉性摸的透透的,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让他们写下两万两银子的欠条,告诉他们如果让她发现他们有不轨行为就去讨债。 王家兄弟起初不肯签的,磨蹭了好久才画了押。 王氏兄弟一走,钱锦棠就去小佛堂找王氏。 她在小佛堂门前的花径上看见钱谦益进了房门。 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她应该转身就走,可是对大堂哥的好奇心促使她脚步上前。 于是钱锦棠再一次做出了自己都鄙视的行为,听墙根。 “两位舅舅打破了妹妹玉簪,签了高额欠条回家去了。”钱谦益进门目光平静的看着一身朴素的王氏,见王氏鬓角一夜之间生出了白发,跟他梦中那个无情无义的母亲判若两人,他的语气渐渐平静,少了些许恨意:“往后他们都不可能敢来钱家闹事,母亲就死了回娘家的心,安心在这里拜佛念经,为自己欺负赎罪吧。” 王氏不相信的拔下头顶的银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不孝子你如果想看着你娘死在你面前,你就一直关着我。” “所以,娘是想让儿子背上逼死生母的骂名,然后万人唾弃,臭名远扬?”钱谦益低头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冷了。 王氏从来没见过这样淡定的儿子。 这让她想起了在众多夫人面前顶撞她的钱锦棠。 同样的冷静冷漠,那种不带感情看人的目光让人心头发凉。 “大郎,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回娘家没有带你?” 王氏感觉到儿子对她的恨意超出了想象。 以前这个儿子别人给他一块小饼他都要拿回来给她和妹妹分享。 憨的要命。 她有些怕了,想解释却又找不到理由。 她不可能直接告诉他,不带他是因为他是男孩,弄不到好婚姻对王家来说没用。 婆家人自然喜欢男孩,那样后继有人。 可是男孩对娘来来说就是拖油瓶。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钱谦益重生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怒顷刻间爆发出来。 “作为闺阁少女,你哪怕热情大房也应该恪守本分,而不是破坏父亲的姻缘逼他强娶了你。 你遇到了好人,好人家,人家娶了你作为妻子你应该相夫教子,让你的丈夫光耀门楣好好读书,让你的孩子乖巧懂事知道做人的道理。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你忘了爹和朋友出门,千里迢迢给你戴梳妆镜回来的事吗? 你忘了你生我的时候,爹怕你出事,吓得各个寺庙拜佛烧香吗? 这些你都忘了,为了你的那些兄弟你自己的家不要了,爹爹对你那么好都换不来你一点点真情,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婚事? 我想如果娶了杨家姑姑,爹爹现在早可以入仕做官,独当一面了。” 王氏听不得别人说杨氏好。 当年钱泽和杨氏就差下定了,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是她比不上的。 “你也太看得起杨氏看得起你爹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就连你现在都觉得杨氏好,如果没有你外公和舅舅们现在能有你?女人没有娘家可不行,我不向着娘家人难道向着钱家人? 你看看你们钱家人,一个个联合起来要害我,把我当贼!” 难道不是她本来就是贼? 专门偷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 钱谦益最恨的是上辈子父亲因为没人陪伴死了。 他明明有母亲,爹爹明明有妻子,却要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死在床上。 从前他因为母亲的教养也时常看不起插科打诨的父亲。 可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妹妹被出卖,经历了一些列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人经历的人间惨痛。 让他明白父亲才是真男人。 在危难的时候,他们家只有祖父和父亲才是真正能为家人付出的。 可是母亲不知道父亲的好。 她不珍惜。 也是,从一开始她就配不上。 一个暴发户的后代,凭什么和耕读之家的公子结婚,还不是他们无耻的耍了手段?! “算了,佛渡有缘人,你既然觉得你的父兄好那你就一直在这里等他们吧,你看看他们敢不敢为了你得罪我们钱家人。” 儿子不屑的语气让王氏一瞬间清醒。 她大哭着诉说委屈:“你怎么能让人二小姐那么威胁你舅舅们呢,他们都是被逼的,他们不会不管我的。” 言外之意计算不管也是钱家人的过错。 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钱谦益微微仰头自嘲一笑,亏他竟然还会以为母亲会知道舅舅们的背叛就彻底悔悟跟他道歉。 “您继续执迷不悟吧。”钱谦益神色一冷道:“不过有件事我得通知您,您一心向佛不能伺候爹,爹还算年轻,不能守着你过一辈子,所以我准备帮爹物色一个姨娘,温柔贤惠一点的,而已照顾爹的饮食起居。” 不至于让老爹发病了没人发现。 这可踩到了王氏的底线。 这个消息比兄弟们弃他而去让她难以接受。 “钱家不准纳妾,我生了儿子,钱泽没资格纳妾。” “有没有资格,还不是我们钱家人说了算,你姓王。” 见王氏备受打击,钱谦益流出了一滴眼泪,他觉得好痛……快。 他继续报复的道:“而且会是一个大家闺秀,年轻漂亮的,既然能给父亲解闷我还不担心她做大,毕竟上头有你这个大娘子压着,然而,你又管不到人家。哈哈,这么想想,关了你,我们所有人都会活的很快活。” “你……”王氏气的倒仰。 钱谦益却大笑而去。 钱锦棠看大哥出来了,本想躲避,可是前面的花草太矮了,她无处可藏。 回头对上钱谦益审视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大哥,你和大伯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谢谢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遭小偷 钱谦益挑眉问道“谢我什么?” 他举止越发洒脱随意,钱锦棠听人家说过少年时期的钱渊,估计就是这个样子。 真是越来不像印象中的大哥。 “大哥深明大义,没有替大伯母求情,不光是我,就算是祖父也也感谢你为家庭做出的贡献。”钱锦棠由衷的说。 钱谦益笑了:“那你觉得我应该替我娘求情吗?” “身为人子,人之常情。”钱锦棠心想可是大哥却一点都没有身为人子的为难和难过。 手下的黑极了。 她忍不住道:“大哥,你自己感觉不到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钱谦益笑意很玩味:“妹妹,那你呢,虽然你小心翼翼的,但是你跟之前也不一样,毕竟你以前是草包。” 钱锦棠:“” 她沉下脸道:“钱大郎过分了,我可没说你之前是草包。” “你说了我也不生气。” “你”钱谦益从来不知道大堂哥这么赖皮的。 钱谦益欠欠的弹了堂妹一个脑瓜崩:“小气鬼。告诉你吧,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我们过的都不好,因为我娘,我爹孤独而死了。” 说完目光幽深的看着钱锦棠。 好像在说到你了。 钱锦棠心头怦怦乱跳,掩饰不住的激动,竟然有人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恰好,还是她亲近的大堂哥。 “大堂哥既然早就看明白我了,何必明知故问呢?”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决定,以后要让钱家壮大,不在任人宰割。 兄妹二人说话间打算一起去找钱守业报告王氏的情况。 路上却看见了脚步匆匆的苹苹。 “苹苹,我在这呢,你怎么了?” 苹苹转过头一看是自家小姐,迎过来道:“奴婢正要去太爷那边找您” 看一眼钱谦益,欲言又止。 钱锦棠道:“大堂哥什么都知道了,你有事就说吧。” 苹苹道:“桃桃姐让奴婢来找您,说您的箱子招贼了,她清点没丢什么东西,但是东西乱了,让您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忘了。” 钱锦棠问钱谦益:“大哥跟我一起去吗?” 她有感觉,这件事和海王印有关。 钱谦益点着头。 二人刚回到钱锦棠房里,却听说钱守业的小仓库也被盗了。 钱锦棠赶紧带着桃桃等人对着账册清点东西,确实什么都没丢。 钱谦益那边去过问钱守业的仓库,不多时过来,带过来的消息是那边也没丢什么。 但是东西很乱。 “那不用说了,肯定是找海王印的。”钱锦棠带着钱谦益去找钱守业。 钱谦益对这件事只有一知半解,听完了全部,他笃定道:“是于家,背后的人肯定是于家。” 钱守业很意外孙子给出这个答案。 “为什么你觉得是于家?” 于阁老虽然也是严党,但是钱守业感觉他的内心并不真正依附严当,他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为夏首辅报仇的。 于阶是夏首辅的亲传弟子。 而且于阶还是心学的拥趸,喜欢讲学,传播王阳明的学说。 信奉阳明先生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钱谦益不好跟祖父解释于阶的三个儿子到底有多坏。 反正他上辈子临死之前,海盗已经被戚大将军清理干净了,可是朝廷还不开放海事。 并不是嗡嗡皇帝不想开,而是江南的官员都不同意开。 这里面的利益惊人,于阶那时候是首辅,禁海他是支持者。 “反正我的预感就是他家。” 钱锦棠明白了,大哥是在说个她听的。 大哥活的比她时间长,自然知道的比她多。 “可于家已经猥琐到这种地步了吗?简直也下做了。”钱锦棠鄙夷的道。 其实偷盗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钱渊成亲,钱家等于大敞四开的,很容易混进来。 下人们今天才发现而已。 于阶好歹是心学传人,怎么能做出偷盗之事呢。 “中华化博大精深,有人学成了圣人,有人就学成了小人,修行错了呗。”钱谦益嘴上不以为然,可是心里很担心,又道:“咱们总是这么被动不行,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忌惮一下钱家了。” 钱守业点着头。 钱锦棠此时却不想那么冲动。 她道:“如果事出无因,怕对方察觉我们一家知道了他们想要什么,万一他们杀人灭口呢?” 这并不是她杞人忧天。 要知道上辈子祖父就是被人害死的。 虽然这辈子她和父亲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对方应该有点忌惮,但是都能做出偷盗的事情来,万一他们用更下作的手段怎么办? 钱守业认同的点头:“于家那边是不应该打草惊蛇。” 他们现在还没力量跟一位阁老抗衡。 钱锦棠一咬牙道:“先把郑家拔出吧,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如果郑家真的跟于家有勾结,郑家倒了,于家就会浮出水面。” 不是于家也没关系,反正都会浮出水面。 郑聪刚从私塾回来就去见郑锦纶了。 已经是万家灯火,恍惚灯光将父亲的脸照的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 “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郑聪站在郑锦纶对面问道。 郑锦纶抬起手:“坐。” 之后道:“又失手了,我派去钱家的人什么都没找到,我都怀疑什么海王印,根本就跟钱家无关,是不是于三爷搞错了?” 就算于家搞错了,郑聪也打算把钱锦棠娶回来。 他要报陆巡踢他的仇,也要报钱锦棠看不起他的仇。 “跟刘青最亲近的人就是钱守业,海上有人传来口风,只要拿着海王印就可以跟他们做生意,于家消息灵通,应该不会有错。” 郑聪又道:“不然钱守业是怎么发家的呢,他没有派系,没有家族提拔,却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置办那么大的家业。 他入狱,钱家前前后后进去五六万两银子,就是咱们家也拿不出来啊,这些钱哪来的?” 钱守业一直坐京官,总不能是大宗贪墨来的。 那可能就是海上来的了。 郑锦纶听的双目放光:“找,一定要把海王印找出来,钱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咱们家的,他们欠我们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让钱锦棠去死不然我就跳下去 是啊。 钱家人欠他母亲一条命。 郑聪看着橘红色的烛光,眸子阴沉下去。 钱家三口人商量要直接讲郑家连根拔起。 可是他们发现,一直都没最好的时机。 既不打草惊蛇又名正言顺。 这样的机会到底是不是可遇不可求? 或者什么都不想,就指点干掉郑家算了。 钱锦棠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以至于这几天她心事重重,一些秘传的菜谱她都看不进去了。 钱谦益要读书,看她这样就让她出去走走。 他要读书,也没时间陪她。 钱锦棠又不是上上辈子那个草包,现在没心情玩。 她还是想去见陆巡。 都穿戴好了,准备去钱守业那里请假,之前她派去监视魏太太的下人去有了进展,带着消息回来了。 “魏太太只第一天的时候去了一趟长青候府,过后她一直呆在家里带着女儿绣花,但是第三天她去了昭华公主府,公主府有公主侍卫把手,小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买通了公主府厨房的人打听打,其实魏太太不是去见公主,而是见公主的女儿慕云县主。” “这件事跟慕云有关?”钱锦棠问完就后悔了,这个属下显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她问了也没用。 她让桃桃给了赏钱把人送出去。 回来后桃桃愤愤不平道:“定然就是慕云县主了,这个老姑娘是不是变态啊,之前想方设法赶咱们出京,这一计不成又想让人小姐您嫁给一个断袖之人,小姐哪里得罪她了,要这么害人。” 是啊,赶尽杀绝的姿态。 钱锦棠攥紧了拳头。 在皇帝眼里,她不过是名义上给他女儿继承香火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才存在。 可慕云不同,就算皇帝再不待见儿女,她也是皇帝的亲外孙女。 誉王也不会为了她去惩罚慕云。 那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她脑中不断搜索关于慕云县主的黑料,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上上辈子,慕云在誉王帮助下,结了一门好亲。 既然对付想替她做主婚事,不如她发发善心,也替她做一回主。 钱锦棠站起来道;“咱们去逛一逛花市吧。” 与其去求誉王不如跟李侧妃打好关系。 嗡嗡有点气管炎。 钱锦棠出门之前却接到了吴清许给她递过来的话,让她去正阳门找她。 钱锦棠觉得好奇怪,问自家门房的婆子道:“送信的人呢?只说让我去正阳,没说什么事吗?” 吴清许古道热肠又是侠义心肠,但是也很懂规矩。 哪有事先不下帖子直接上门叫人的? 这也太唐突了。 婆子摇头道:“送信的说完话就匆匆跑了,只留下一句我们小姐很着急。。” 吴清许遇到麻烦了? 钱锦棠想到吴清许喜欢顾旭这件事。 莫不是顾旭那头倔驴惹吴姐姐生气了? 反正没借口出门,正好。 钱锦棠跟祖父告假后来到正阳街。 送信的人没说是什么位置,不过正阳街是最热闹繁华的街道,所有出名的铺子都在这边,钱锦棠和吴清许之前最喜欢去露华浓的成衣铺子。 正好在正阳门门楼对面。 今日铺子门脸没人。 钱锦棠和掌柜的颇为熟悉,走过去问道;“怎么这么清净?” 掌柜的道:“是钱二小姐,正好有为小姐在门楼子下等您呢,您过去看看吧。” 怎么不在店里等? 钱锦棠越发觉得吴清许有些古怪,她加上三大“护法”,他们一起去了正阳门门楼下面。 因为是内城城楼,又咋繁华街道,城门楼子经常有人爬上爬下,这里也十分热闹。 钱锦棠没看见吴清许,到时被清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高思淼给惊到了。 这人怎么会在这? 钱锦棠已经跟高思淼没有瓜葛了,相反,她可能还成就了她,往后也不想跟她来往,她转身就走。 “钱二小姐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见到我就走了。” 我擦! 钱锦棠倏然回首,看着高思淼一身素色衣服打扮,冷笑道:“高大小姐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我记得在水月庵的时候,您可真是端庄大方,光彩照人,怎么有爱情的滋润之后反而枯萎了,是因为你喜欢的男人有毒吗?” 高思淼一辈子的污点都在水月庵。 她起的脸颊涨紫,恶狠狠的道:“都是你们钱家人害我的,你别得意。” 钱锦棠白眼飞到天上去,道:“跟别人的未婚夫私通难道也是我们家人逼你的?是非不分拎不清,过后又是你们家人磋磨你的,你是不是很错了人。” 高思淼一点预兆都没有,像是旱天惊雷一样失声痛苦:“你跟他们一样的可恶,你就会看我笑话。” 说完,她嗖的一下抢过来身后路过妇女手中的三岁婴孩,然后抱着就往城门楼子上跑。 那妇人吓坏了,啊的一声就去追:“你放了我女儿,我的孩子!”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高思淼手里有匕首,卡在小孩子的鼻子上。 那孩子本来睡着了,可能被冷冰冰的兵器碰到了,顿时惊醒,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都吓得大惊失色。 高思淼趁此机会上了城门楼子。 桃桃气坏了,叉着腰往向上面道:“有病啊,为什么拿小孩子出去,还不快下来?” 苹苹担心的道:“她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那孩子就危险了。” 钱锦棠也害怕这一点,问苹苹何梨梨:“你们都没办法把人救下来吗?” 二人都没有把握。 苹苹道:“投鼠忌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伤到了孩子他们又说不清。 那妇女整个人已经瘫在地上,不断的像高思淼磕头作揖:“小姐,您放了我的孩子吧,求您放了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惊动了。 高思淼看向下面骑着搞头大马的总旗金绍庭道:“让钱锦棠去死,让她死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抱着这个孩子跳下去。” 钱锦棠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个贱人,目的竟然是这个。 如果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那也太蠢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没办法绑架我 钱锦棠立即告诉桃桃:“去找车夫,让他去找大哥,把郑聪尽快找来。” 钱谦益在家读书,很好找。 桃桃担心道:“郑聪会来见您吗?” 钱锦棠道:“大哥去找他他肯定会来的,跟大哥说这里的情况他就懂了。” 桃桃去了,苹苹望着门楼子很是担心:“就怕来不及。” 钱锦棠眼睛一眯,冷笑道:“她不敢死的,不过是为了要挟我,我们快走。” 啊? 这时候走吗? 梨梨有心不忍心,孩子是无辜的。 苹苹拉着她道:“找不到我们,那孩子就很安全。” 高思淼站在高处看钱锦棠猫腰在人群中走了,她气的跺脚,怎么忘了那小贱人是个大脚。 “钱锦棠你别跑。”高思淼喊道:“你好狠的心啊,难道跟你没有亲戚你就不管一个孩童的性命吗?” 下面的顺着他的目光四处寻找。 可是他们都不认识什么钱锦棠。 孩子母亲绝望的看着四周,眼神迷茫。 高思淼又对金绍庭道:“你等什么呢,人都跑了,难道你一个当官的想草菅人命,我告诉你,不把钱锦棠给我找出来我真的抱着这个孩子死。” 金绍庭是出了名冷淡,老婆孩子一辈子都没见他笑过。 他目光冷如冰水,声音重而沉沉,四周都能听到:“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高思淼一愣,她的本意是威胁钱锦棠。 但是她没想到那贱人那么无耻,竟然一点道德心都没有的跑了。 她硬着头皮道:“大人也不想我在您的地盘上出事,请把钱二小姐给我找出来。” 金绍庭对手下道:“去吏部,将高大人接来。” “是!” 下面人走了,高思淼气的大叫:“你叫我爹干什么?是钱二对不起我,我要见钱二,不然我就跳下去,我带着这个孩子跳下去。” 金绍庭道:“你当天下人都是你爹啊,子不教父之过,不找你爹我找谁?” 高思淼:“……” 这个武官完全不讲武德,她怎么选择在他的地盘出事呢? 钱锦棠已经偷跑到一家茶楼里,里面不是有人把外面的事情传进来了。 然后附近的人便纷纷发表看法。 “金大人也够狠的,他就不怕那位大小姐真的跳下来?” “当官才不管什么人命,他让人把高大人叫来万一这位高小姐出事了,到时候御史也说不到他,全是高大人教女不严的责任。” “这一招很高啊。” “那是。” 又有人议论道:“那位钱小姐倒是精明,还真的跑了啊。” “要是我我也跑啊,明摆着这高小姐不想死,就是威胁人家不相干的,她跑了那孩子反而安全。” “这下子那高小姐骑虎难下,不会真的把孩子丢下来吧。” “那她可真是找死。” 梨梨听了周围人的话,笑着看向钱锦棠,低声道:“看吧,大家都是知道是非黑白的,应该没咱们什么事了。” 钱锦棠却觉得如果只是这样有点儿戏,她总感觉今天的事情不简单,应该还有后手。 正想着,茶楼门口的路人纷纷回避,店小二对屋里喊道:“慕云县主到。” 钱锦棠好看的眼睛看着门口方向凝着讽刺的光,她就说嘛,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原来两个人练手了。 梨梨很是担心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她来了准没好事。” 苹苹看钱锦棠脸色不好,让梨梨不要再说话了。 梨梨委屈的闭上嘴,心里忍不住担心。 屋子里的人显然都没有慕云地位高,纷纷回避站到墙边。 慕云穿着金红色的玫瑰花缠枝通袖,下身一条石榴裙,身后跟着两排婢女和侍卫,威风凛凛的进来。 她走到钱锦棠面前冷笑道;“我当时是谁,原来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鸡,就凭你这野鸡也敢对本县主不敬。” 钱锦棠目光全在她身后的妇人身上,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她目光挑像慕云道:“鸟人你在说谁?” “放肆,你敢骂我?”慕云气的手抖。 钱锦棠咧嘴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道:“我们两个是同类,你说我是野鸡,那你不就是鸟人吗?” “你……”慕云抬手就想打人。 钱锦棠小脸一冷道:“给皇家长点脸吧,你想让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不过是沾了我舅舅的光才封的县主。” “那也是县主,我们的封号是一样的,级别相同,我可没听说过南门的县主比西门的县主高级。”钱锦棠不肯想让道:“今后你在我面前最好少给我摆谱,我不比你少什么,你在纠缠不清只能是自取其辱。” 她本来都要去幸会李侧妃了,慕云的行为让她根据肯定这一点。 幕运说不过钱锦棠,忍着气突然看向那哭成泪人的妇女道:“这位就是钱二小姐,也是云归县主,你快给她磕头,求她去救你的孩子,你孩子的生死可都在她身上的了。” 那妇人一听,想一滩泥一样的匍匐在钱锦棠脚下,可她目光木讷像个提线木偶,一个字也没说。 慕云县主就催促她:“快求啊,难道你想让你女儿死吗?钱二小姐深明大义,一定会去救你的孩子的。” 那妇人声音沙哑如被砂纸磨过,鼻涕眼泪一把的流下道:“县主大人求求您,求求您去救救我的孩子吧。” 梨梨看不过去道:“你也听见了,那个疯婆子是让我们家县主去死,救了你的孩子县主就要死,难道你孩子的命是命我们县主的命不是命?” 那女人很机械的磕着头:“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还那么小,还那么小。” 慕云循循善诱道;“对,你说的对,你的孩子太小了,钱二小姐可是大人,她去都不肯去,也太冷血了些,你快求她,你要认真的求啊,你是不是不诚信啊。” 那女人开始砰砰砰的磕头,额头很快流出血,周遭的嘈杂像是被剪刀间断,人们都看向女人额头,渐渐鲜血淋漓往下淌,触目惊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 慕云就是个搅屎棍 钱锦棠真的怒了,看向慕云道:“你是魔鬼吗?你想逼死她吗?” 苹苹和梨梨一起把妇人拉住,梨梨气的满脸怒红道:“你这是绑架你知不知道?” 慕云看向钱锦棠道:“不是我在逼她,是你在逼她,如果不是你,高思淼不会绑架她的孩子,如果不是你见死不救跑了,她就不用弄成现在这样一身伤。 你看你道貌岸然的样子,人家这么困难都不伸把手,你还讲什么大道理,算什么人啊。” 她这几句话下来,如果是心里素质弱的人,可能内疚屈服,一下子就败下阵了。 钱锦棠对妇人解释道:“不是我见死不救,你想啊,高思淼想逼死我,如果我不在,我不关心,她的绑架对我没用,她还会绑着你的孩子不放吗? 她没活够呢,不会死,我离开才是救了你们。” 那女人眼神无波,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只跪在地上哭。 慕云冷笑道:“那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会这么说,孩子一刻不在她的手上她都不会安心,你如果真如你说的那么善良,就应该去跟高思淼说清楚,把孩子换下来。” 看钱锦棠皱眉,她提高了声音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本性所以要恼羞成怒?可我说的是事实,你就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觉得那孩子跟你没血缘关系所以不把人当人看。 你看看你方才说我什么来着?说我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给皇家丢脸。 那你呢,原本以为你来自民间,知道民间疾苦额,其实不也是自私自利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吗? 你还不如我,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被她这么一说,钱锦棠有点怕慕云丧心病狂真的把高思淼和孩子杀了,然后嫁祸给她。 她挑眉看向慕云道:“所以我是坏人,你是好人是不是?” 慕云转着眼珠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明明是你见死不救的。” 钱锦棠走向慕云,慕云黑着脸往后退,因为不太了解钱锦棠的实力有点怕:“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她的贴身婢女走过来要替她挡着。 钱锦棠如抓过那婢女,然后摔破桌上才茶碗用碎瓷逼着婢女脖子。 这变故太快,周围人都吓得大叫。 慕云也没见过这种阵势,脸上青白一片看着钱锦棠;“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钱锦棠牙齿咬在一起道:“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我就放了她,不然的话,我就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疤。” 婢女一瞬间吓哭了,求助的看向慕云。 慕云黑着脸道:“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想让我跪你,门都没有。” 钱锦棠沿着婢女耳后,刷一下划开了,婢女疼的尖叫起来。 慕云吓得脸色惨白,后退一步差点没摔倒,还好婢女扶住了她:“你真是疯了。” 钱锦棠道:“这是警告,你再不跪下,我就真的划她的脸。” “你敢!” 钱锦棠手起瓷片落,在下巴处划出一条血痕。 随后她问道一股骚气,是婢女一边哭着一边尿了。 她微笑着看向慕云:“我只是让你下跪你都不肯,她还是你的婢女,并不是外人,真是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才不知道疼,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来指责我。”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真是的啊,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毁了。” “方才怎么说别人来着,这时候却不跪了。” 慕云看舆论一边倒怪向她,气的浑身发抖,而钱锦棠的凶残和狠厉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自己不跪下这婢女肯定毁容。 可是让她给一个野鸡下跪,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慕云指着钱锦棠道:“我算你狠。” 骂完,她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那婢女吓的跪下来。 钱锦棠方才婢女冷笑道:“看见了吗?你的价值只在于我让她给我下跪,她走了,你的价值也就没了,滚吧。” 婢女连滚带爬的逃离这个疯婆子的魔爪。 等屋子里静下来钱锦棠又看下那妇人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不是我不帮你救人,是我确定高思淼不会死的,她一心想嫁人,她今天跟我谈判就是想让我帮她顺利嫁人,真的想死她直接杀我带我走多好,何必拐弯抹角?” 那妇人终于肯说话了:“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担心我的孩子。” 话落,她情绪一瞬间崩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钱锦棠暗暗叹口气。 慕云和高思淼绝了,确实,他们算计到了,就算她怎么努力,明知道她离开更好,可是依然做不到心肠坚硬如铁。 她站起来叫着妇人道:“我去救你的孩子。” 妇人没想到她会答应,冷冷的看着她。 梨梨叫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听我们县主的就是,肯定会保你孩子平安的。” 一行人从茶楼出来,走不远就是门楼子下面。 高思淼依然抱着孩子站在上面,可下面根本没人劝她下来,她有种独角戏唱不下去的尴尬感。 钱锦棠不由得看一眼根本没下马的金绍庭一眼,是个狠茬,凡是换一个在乎名声的人,今天她都会很为难。 这时候对面突然走过来几个人,钱锦棠看是钱谦益和郑聪,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郑聪来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郑聪看见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他发现钱锦棠越来越好看了,每一次都会给他不一样的震撼。 越是这样,他越是生气和后悔。 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他为什么就猪油蒙了心的看上高思淼那个粘糕,好好娶钱锦棠过门不仅于家的事情了了,母亲也不会死,他的人生会是不一样的幸福。 想及此,他好像没有那么恨钱锦棠了,只要她答应嫁给他他就原谅她曾经的过错。 “棠姐,是不是吓到你了?”郑聪很关心的先问钱锦棠。 钱锦棠就知道郑聪会来。 郑家对海王印没死心,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越是这样,越不会纵容高思淼坏了郑聪的名声。 钱锦棠冷声道;“如果不是你给我惹的麻烦我根本不用在这里,别说那些没用的,搞定你的情人吧,让她把孩子放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郑聪谋杀 郑聪一脸为难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怎么去说服她?” 钱锦棠冷笑道:“她让我死还不是为了嫁给你,你现在想要置身事外不觉得很可笑吗?” “别跟他废话了。”钱谦益叫着钱锦棠:“我有办法。” 她二人到了金绍庭面前,看着高高的门楼钱谦益道:“大人,您手下有没有人会用鸟铳?” 金绍庭一愣。 钱谦益做了自我介绍。 金绍庭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不能这么做,首先距离这么远,鸟铳不见得能打下来她,就算打下来了,她怀里还有个孩子,会跟着掉下来,那孩子怎么办?” 钱锦棠想到上辈子看陆巡救火,有一种厚厚的垫子,垫在下面不怕把人摔坏。 但是对鸟铳抢手的要求太高了,万一打中了孩子怎么办? 三大营里,她还没听说谁的枪法这么准呢。 上辈子打死她的桑熏也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这是,高思淼看见了钱锦棠,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姓钱的,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跳啊,我要你死在我面前,不然我立马跳下去。” 看她红了的眼睛,周围的人紧张起来。 气氛跟方才相比,瞬间严肃了。 钱锦棠上前一步,仰着头冷笑:“那如果我就是见死不救呢,说到底这个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想下十八层地狱你就跳,我要是真的怕你,我方才就不会走了。” “那你还过来干什么?”高思淼问道。 钱锦棠摊摊手:“当然是看你骑虎难下,你如果真的跳了,我就看看你血肉模糊的尸体,你如果不跳,我就笑话你啊。” 激怒跳楼者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孩子娘都吓坏了。 高思淼被钱锦棠逼到崩溃的边缘,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不要激怒我,我真的会跳的。” 她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听到钱锦棠和郑聪退婚的消息她高兴的说不着觉,以为郑家人转天就会来找她提亲,那些笑话她的姐妹也都住了嘴。 谁知道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现在郑家都没说提亲。 她不是没找过郑聪,郑聪跟她说让她再等等。 可却没告诉她为什么要等。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她已经十五岁,名声尽毁,如果郑聪不娶她她连远嫁的资格都没有。 一手把她带大的祖母天天催促父亲弄死她。 在高家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必须今天就让郑聪答应下来婚事,她要离开高家那个牢笼。 等什么她其实知道,郑聪还舍不得钱锦棠。 “钱二小姐,我求你放了我吧。”高思淼突然大哭出来道:“我求你离开郑聪,不要再纠缠他,你把他还给我吧。” 还这个词用的妙极了。 钱锦棠的目光冷若冰霜。 钱谦益忍无可忍道:“我妹妹和郑聪已经退婚了,我们家和郑家毫无瓜葛,你再胡言乱语诋毁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那为什么郑聪还是不来娶我,还不是你妹妹从中作梗?”高思淼愤愤然狂吠。 可这明明应该问郑聪。 钱锦棠看郑聪并没有出头,他在享受两个女人因为他而起争执从而生出的自豪快感吧。 再这么下去,钱锦棠又和郑聪联系在一起了。 她有点怀疑,这件事除了慕云和高思淼是不是背后是郑聪策划的啊,毕竟他还希望拿到她的海王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这是金绍庭道:“钱二小姐,想想办法让人先下来吧。” 钱锦棠也发现了,孩子不哭了,这不见得是孩子适应了,兴许是吓晕过去了。 总之时间越长,孩子越微笑。 她喊道:“你下来吧,不就是让我不要和郑聪来往吗?我以我自己发誓,如果和对郑聪存有复合的念想,就让我天打雷劈,灯灭我灭!” “妹妹!”钱谦益很心疼,不管誓言领不领,为了不相干的人发重誓,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郑聪黑了脸。 周围的人喊道:“人家都发誓了,你快下来吧。” “下来吧,孩子受不了了,让郑公子答应娶你不就行了?” 郑聪突然道:“我不会娶这种疯婆子的。” 高思淼本来有所动摇的心又崩溃下去。 “你们都骗我,骗我,钱锦棠,除非你死了我才会信你,你要死在我面前才行。”高思淼说完这话,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握着高楼上栏杆卖出一条腿。 孩子妈大哭一声,晕过去了。 钱锦棠怒目而视郑聪:“这时候你还刺激她?我让你来干什么的?” “可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想娶她。” “可是那是小孩子的命!”钱锦棠忍无可忍,抬手给了郑聪一巴掌。 郑聪脾气还是很好的道:“就算别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想娶的人也是你,别人的命是命,可我不想你受委屈。” “真好啊!”钱锦棠气多的指甲发抖:“我看你就是想逼死高思淼吧?” 这样钱锦棠名声也不好了,名字会和郑聪绑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钱锦棠想到自己最开始的怀疑,果然幕后主使是郑家人,郑聪,他的目的就是想高思淼去死, 郑聪仰头看着上面疯疯癫癫的人,脸上的样子都不想做了。 “你还是下来吧,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我从来没答应你啊,你怎么一直坏我名声呢?” “你有,若不是你对我承诺一定会退婚娶我,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是高家嫡女,本来我有很好的日子啊。”高思淼绝望极了。 可这还不是郑聪最很毒的时候,郑聪摇头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你这是赖上我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 他把他们的过去全都否定了。 高思淼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将婴孩往下一抛:“你们去死吧,都去死吧,同归于尽。” 钱锦棠没想到她能自己不死却开始谋杀。 真的往下扔啊? 下面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预感而来的惨案并没有发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窜出四个大男人,他们兜着被罩和救火垫子,直接把孩子给接住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真的要鸟铳了她 “接住了。”萧逸尘兴奋的喊道。 落在垫子上的孩子稳稳的坐着,用天真不容识错的目光看着周围,许是没看见母亲,许是才反应过来害怕,她哇一下哭了。 可这哭声清脆,听的有些女人喜极而泣。 晕过去的妇人此时也醒了,扑过去一把把孩子抱起来。 萧逸尘叫来毛孩:“先带这位娘子和孩子去休息,再把顾大夫叫来。” “是。” 毛孩走了,萧逸尘带着拿垫子的几个锦衣卫收对。 可是上面还有一个人呢,高思淼有婢女和婆子跟着的,婢女从人群中冲过来道:“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萧逸尘冷笑道:“救她?她草菅人命不杀她都不错了。” “陆大人,你这是要杀人啊?”萧逸尘话音刚落,他旁边不远处金绍庭就传来诧异的声音。 萧逸尘看过去,原来是陆巡拿着鸟铳,已经对准了高思淼。 小丫头吓的不行,仰头大叫:“小姐。” 钱锦棠那边钱谦益悄悄在她耳边问:“你是不是算准了陆巡会出现,我看你一点也不惊讶啊。” 当然了,又钱玉峰这个本家在,陆巡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看着陆巡拿鸟铳的姿势比任何一少年都英俊,钱锦棠走到陆巡身边,问道:“大人您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陆巡说过不要沾人血的。 陆巡眯着眼道:“伤害小孩子我绝对不能忍耐。” 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杀了表弟? 表弟到底犯了什么错? 楼上的高思淼看陆巡来了,却用鸟铳对准她她,她又羞又恼。 京城闺女圈谁不认识陆巡,几乎都对陆巡存着一种不需要得到只要远远看着就行的喜欢,他们也知道谁都驾驭不了陆巡。 她想过有一天跟冰块一样的陆巡打个招呼,感觉就很满足了。 从没想过跟陆巡会有交集,但是这人却要杀她。 “你不能杀我,我是重臣之女。” 陆巡点燃了火捻子。 高思淼吓得抱住了头,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喊:“陆大人手下留情。” 金绍庭见是高大人下轿子到了,心里松可一口气,这帮王八蛋,为什么挑在他地盘闹事。 他急忙把陆巡的火捻子给灭了,然后叫着陆巡;“陆大人,有话好好说。” 陆巡放下了枪,但是脸色很冷,并没有走过去。 高大人主动到了陆巡面前,他先是冲着门楼子喊道:“孽障,你给我下来,我们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高思淼虽然害怕父亲,可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走下来了。 等高思淼到了高大人身边,高大人满脸都是威严的呵斥她:“还不给陆大人道歉?还有金大人,你今天惹了大祸,多亏二位大人不跟你计较你知道吗?” 金绍庭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陆巡抬起手道:“且慢,高大人什么意思?令嫒谋杀未遂,您这就帮她脱罪了?” 高思淼一下子清醒了。 祖母天天让父亲杀了他可是父亲也没有动手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为什么要死? 方才她都做了什么蠢事?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陆大人您不能冤枉好人。” 陆巡那么冰冷的人都气笑了:“我冤枉好人?方才众目睽睽之,难道你把这么多百姓都当成傻子?” 高思淼深怕陆巡抓住不放吓哭了,拉着高大人的袖子道:“爹,我是不小心失手了,我没有想杀人,而且孩子不是好好的吗?” 高大人叫来随从,吩咐道:“那二百两银子给那位娘子,是小姐看他们家孩子太可爱了所以抱着玩,却让她误会,真是抱歉,这点钱给个他们小门小户的压压惊。” 说完这一切,他认真的看着陆巡:“陆经历现在满意了吗?” 钱锦棠不能把陆巡加在火上烤,她站出一步道:“高大人,令嫒方才可是口口声声要逼死本县主的,你当陆大人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吗?他不过是在尽忠职守,保护本县主。” 听她报上封号,高思淼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好事都被这个贱人给占了,她竟然是要低她一头。 其实是高大人都要低县主一头。 高大人脸色很难看的瞪了高思淼一眼,随后叫道:“还不给县主大人认错?” 钱锦棠冷笑道:“认错就行了,那我直接杀了她行吗?” 高思淼忙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钱锦棠冷笑道:“你知道啊?杀人偿命,你却要杀本县主,看来你是明知故犯,那就是故意为难本县主了,你想对皇家不敬?” 她可是公主的女儿。 这个帽子太大了,高思淼真的怕了,目光惊慌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高大人不曾想这个女儿竟然这么蠢。 之前人人称颂,母亲尝尝夸奖的孩子真的是他亲生的吗? “滚到一边去,我没让你说话谁让你多嘴,给公主跪下。” “爹……” “跪下!” 高思淼迫于父亲的威严,双目含泪的跪下,那狼狈的身形和武器的神色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钱锦棠却翻了个白眼,问道:“高大人,您不会以为这样令嫒就没错了吧?还是其实您藐视皇族,令嫒只是来打头阵的。” “不敢!” 高大人比高思淼冷静多了。 他深深作揖,做足了低姿态,惹的旁边的人都说这我大人没架子,是个好官,就是被儿女连累了。 这就是要绑架舆论了。 钱锦棠心想你来跟我玩阴的,那我也不会跟你明着干。 她道:“其实这件事本县主也说不清到底要怎么了解,我们不如告知御史,让他们来裁定吧。” 当官的谁还没有死对头,告知御史就是把把柄放到了汪汪队的手里,高大人确定他那些死对头立马会给他来一个支教不严,教女无方的罪名,这玩意有可能影响升迁,严重的没脸在朝堂混,直接就得回家。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女孩姿态从容淡定,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心机。 他忙道:“其实小女也是被人引诱的,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郑公子,下官觉得要让郑公子给我们两家一个交代才对。”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陆大人当众表白 钱二是我的未婚妻 钱锦棠眼睛一亮。 不亏是官场老狐狸,上道啊。 高思淼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吗毛毛虫不咬人膈应人而已。 郑家才是祸害。 她其实也知道这次来不会有好事,但是找不到恰到好处的理由除掉郑家,她只能冒险。 果然让她猜着了,郑聪还是挖坑等着她跳,岂不知这是她给郑家挖的坑。 “是吗?”钱锦棠卷着鬓角的碎发,闲闲的问道:“怎么跟郑公子有关呢,您好好说说。” 她是不会亲口说出来的。 今天这个闹剧不好看,她还得把自己摘出来。 高大人一偏头,他的随从就把郑聪押解过来了。 这些日子高家人都敬着郑家人,郑聪哪里受得了明明踩在脚底下的人突然间对他不客气。 “高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高大人抬起手,突然间给他一大巴掌。 郑聪被打蒙了,回过头来眼睛淬了毒一样的看着高大人。 高大人冷声道:“庶子无德。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你把我们本官当什么,你把我们高家当什么,是任你欺凌的人吗,你敢说不是你逼小女做出这种有悖道义的事吗?” 高思淼舍不得郑聪挨打,一脸的急切。 不过到底碍于父亲威严,她是不敢再求情的。 郑聪也不想得罪高大人,可是看钱锦棠用不阴不阳的目光看着他,她脸红脖子粗的反驳:“你女儿要缠上我,跟我无关。” 高大人又是一巴掌。 郑聪挣扎着要跟高大人评理。 高大人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本官也不需要你说什么了。本官比你还不想跟你家有任何瓜葛,因为你家不孝不悌,连欺君罔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郑聪心头一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高大人却没放过他,拱手向西北皇城方向道:“你父亲杀死你母亲,至今没办丧事,你家兄妹没有一个人给你母亲守孝,明日我便会给内阁递弹劾你父亲的折子,我看你这庶子还怎么上蹿下跳的害人。” 完了! 郑聪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他喉咙发苦嘴巴发干,直接瘫软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父亲掩盖的天衣无缝,这件事怎么还会被曝光出来? 问题是如果他们主动给母亲办丧事这件事还来得及。 可是他们没有啊。 从来没想过高大人会揭穿这件事。 本来守孝三年就不能下场,他的人生就废掉了三年,如今如果皇上生气治罪,可能会剥夺他秀才的功名,拿他一辈子就完了。 “高大人,高……”郑聪跪起来,本来想求高大人的,可一想事情已经曝光了,求谁都没用。 他怒气攻心,指着高大人破口大骂:“姓高的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女儿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了,我是不会要她这个破烂货的,你等着给她收尸吧。” 高思淼惊骇无比的看着郑聪,之前郑聪对她甜言蜜语,跟这个骂她的人判若两人。 高大人一脸的怒气,但是行为还算沉得住气,他冷声道:“我的女儿又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不孝不悌的畜生?你别痴心妄想了。” “那怎么行,我觉得他们两个十分般配,我就是要高大人把女儿嫁给郑聪。”陆巡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高大人诧异的看着陆巡:“大人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郑聪?” 叹口气道:“是,我女儿之前确实做了许多糊涂事,可子不教父之过,她自小没有母亲,是我对她疏于管教才让她误入歧途,这件事不怪她,怪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陆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女儿吧。” 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郑锦纶的仕途到头了,郑聪的也别想科举,郑家完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曝光之后郑聪就要守孝,如今高思淼十五,如果要嫁给郑聪势必要等郑聪三年。 到时候十八岁的老姑娘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郑家。 还不如让高思淼去死好了。 高思淼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为了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泪盈于睫道:“爹,爹……”原来父亲是爱她的,难怪父亲一直不肯杀了她。 她不是没人疼没人要的孤儿,她有父亲。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高思淼踩着眼泪道:“爹,我今后都听你的,我不嫁给郑聪,我跟他势不两立。” 陆巡皱眉道:“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高思淼,必须嫁给郑聪。” 众人:?? 高大人父女情深的戏码不够让人感动吗? 高大人气得要死,但是对付是陆昂的孙子,他忍着怒气很温和的道:“大人就放了小女一马吧,我们不想跟郑家有任何瓜葛。” “不行。”郑聪斩钉截铁的道;“只有她和郑聪结婚了,才不会骚扰钱二,才没有舆论在说钱二,他们两个必须结婚把钱二摘出来。” 哦,竟然是为了那个便宜县主。 高大人不想牺牲自己的女儿,就语气商量的道:“还是要问一问县主的意见吧,毕竟这件事只跟县主有关。” 他又看向钱锦棠道:“县主,下官跟您是一条心的。” 钱锦棠还没说话,陆巡黑着脸道:“我说不行,钱二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哎呦,人家自己的事人家说了不算,你算老几啊。 高大人很想揪着陆巡的耳朵问一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巡背着手道:“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跟我有十分的关系,她的事,我,做,主!”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十分认真坚定。 金绍庭:? 钱谦益:? 钱锦棠:? 众人:? 只有郑聪指着陆巡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早就有一腿。” 众人:? 钱谦益将钱锦棠匆匆忙忙带回家,长寿堂里没人,他有拉着钱锦棠去书轩。 外面,钱守业正满意的听着大儿子背文章,捋着胡子,一脸慈祥。 钱谦益离得老远就叫道:“爷爷,您别美了,陆巡把你孙女拐走了。” 钱守业:? 钱泽也放下文章不读了:“儿子你说啥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祖父帮我提亲 “我说啥?陆经历当众宣布,说棠姐是他的未婚妻子。”钱谦益挠了挠眼皮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道:“爷,这事你知道吗?你知道你孙女已经订婚了吗?” 钱守业张大了嘴的看向钱锦棠:“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跟陆家定亲了?” 钱锦棠心里暗暗叹口气,道:“当时是权宜之计,祖父,做不得数的。” 钱守业差点破口大骂:“什么做不得数,当众宣布,做不得数难道是坏你名声?是陆巡说做不得数?” 他挽着袖口道:“我去找他们家算账去,到底把我们钱家当什么啊?” 钱泽丢掉书卷,正好不爱读了。 挽着袖子道:“爹,我也跟你去。” 钱守业大嗓门喊着彪叔:“把那个窝囊废给我叫来,他也一起去,真是欺负我们钱家没人啊?” I钱锦棠:“” 钱锦棠本来不想抬杠的,她挑眉道:“爷爷,那钱家有人有几个?” 钱守业看看大儿子和大孙子道:“你不会数数啊,我们爷四个,谁敢嘲笑我钱家没人?” “可是陆家光孙子就八个,陆大人是六郎您晓得不?”钱锦棠背着手道:“更何况只会使大人是武双全,人家是考中的武状元啊,只需要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们全部捏死。” 说到后面她比划着,神色与有荣焉。 钱守业瞪大了眼睛,陡然间抄起旁边的扫把:“吃里扒外,你让他来捏死我,捏死我。” 钱锦棠:“” 最后他被祖父追的抱头鼠窜。 陆巡的脸红的想秋天熟透的苹果,并且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红到快要滴血,他恼羞成怒道:“还看,再看我就让旺财咬你们。” 说话间也到了陆家侧门,门子打开门,萧逸尘几个都下了马,跟着陆巡进院子。 陆巡想了想,倏然回头,竖着眉头道:“你们干什么跟着我?我已经回家了。” 他这样的防备,惹得萧逸尘等人奸诈的笑。 萧逸尘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您真的要娶钱二小姐为妻了?” “当然了,这还有假,难道你以为我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他既然能当众宣布,就是已经想好了。 顾旭说得对,他就是爱上她了,既然爱了,就争取过来,这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萧逸尘见头这样认真,啧啧啧道:“不得了不得了,看来您真的要娶钱二小姐了,可是您家里人会同意吗?” 陆巡抬起手让他们不要前进,都滚回去。 家里人还不知道,所以他得去找祖父。 陆巡问过门房的人,陆昂今天听到陆巡拿到了鸟铳出门所以特意回来了。 正在院子里呢。 陆巡小跑着过去,春季里,衣衫都跑出一身汗。 当时陆昂正在书房跟孙子们说话。 见陆巡来,陆昂招手道:“六郎过来了,你来的正好,你哥正好话要跟你说。” 陆巡看向陆远:“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必须要跟祖父说不能直接去找他? 因为母亲的原因,他们两兄弟关系实在不怎么好。 所以陆巡语气冷冰冰没什么温度。 陆远没想到祖父竟然不帮忙说项,要他自己说。 他忙笑道:“没什么大事,天气好了,想请你去赛马。” 陆昂肃然道:“你方才跟我说的可不是这些,你爹娘都来找过我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问他就是了,鬼鬼祟祟的惹人烦。” 陆远知道祖父是跟他们三口人生气了。 忙道:“六弟,娘给我定了亲事,我很快要成亲了,所以想让把碧青院让出一半给我。” 陆巡的碧清园是陆老夫人活着时候指给陆巡住的。 并不是院子有多大多阔气,就是跟老太太离的近一点。 碧清园左边就是陆远的蓬莱阁。 蓬莱阁也不算大,就是比碧清园大一点点。 陆巡冷声道:“不让!” 他问都不问,直接就俩字。 陆远;“” “不是的,六弟是这样的,只要你让出一半,我把两个院子接成一片,就可以修一个不错的花园子,地方会大。” “不让!” 陆远:“” “我要成亲了。” 陆巡:“不让!” 其他兄弟都看着呢,陆远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亲兄弟混成了这样,他叹口气念叨:“融四岁,能让梨,弟弟,我要成亲了,难道你愿意看我脸上无光吗?” 陆巡道:“我也要成亲了,为什么要让半个院子给你?” 陆昂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成亲?跟谁?钱守业吗?哈哈! 这小子不想让院子竟然这种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陆远不以为然道:“你不想给我就算了,怎么着这么烂的借口,你跟谁成亲啊?” 就是知道他这辈子都别想成亲,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干什么,不如给他。 陆巡看向陆昂道:“孙儿来正是要跟祖父说这件事的,孙儿要娶钱家二小姐,也就是钱守业的孙女,请祖父挑个黄道吉日帮孙儿去提亲。” 说的这样清楚,这样认真。 陆昂再不敢当笑话听,问道:“竟然真的是跟钱守业有关的?” 陆巡深深作揖:“多谢祖父了。” 陆昂:“” 他有话要说。 却被陆远给打断了,陆远站起来,神色诧异道:“你真的要成亲了?母亲知道吗?” 陆昂语气淡淡的:“母亲当时把我塞给祖母养的时候就说明白了,我的婚事祖父祖母做主,剩下的我自己做主。”唯一没有冯氏做主的份。 陆远心里有些生气,他不知道这个弟弟是什么意思,他成亲他竟然也抢着成亲,就为了跟他抢个院子,至于吗? “你成亲也可以把院子让给我。” 陆巡依然态度干脆:“不让。” “你”陆远看祖父在,话就说开吧:“你不让也得让了,因为不是我要用院子,我的未婚妻是慕云县主,县主身份高贵,院子住不开,只能委屈弟弟了。” 陆巡没看他,背着手道:“我的未婚妻是归云县主,不比你的少什么。” 怎么会这样?陆远皱眉,什么时候陆巡跟县主挂上钩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陆运真的生气了,沉下脸道:“六弟,你是不是在故意跟我作对啊,我跟慕云县主的婚事早就有提及,你早就知道我会尚主,怎么还跟我作对?” 陆巡的表情终于活拨起来了,他挑眉:“你的意思你准备的很充分?那不好意思,我孩子的名字都娶好了,女孩叫繁织,繁花织就,儿子叫云深,再生女儿就叫锦织,男孩叫莫停,你还想知道我第七个孩子叫什么吗?” 陆远:“” 陆巡要和钱锦棠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了。 慕云县主听到消息的时候陆家正要给她下小订,派了媒婆来商量事情。 慕云所有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去找母亲安宁公主说话,看母亲红光满面的,她就知道陆家来人跟母亲谈的很好。 毕竟冯氏很重视皇室,对她印象也很好,肯定亏待不了她。 这时候如果她泼冷水,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翻脸。 “你们都先下去吧。”慕云把下人都赶走。 安宁公主看女儿绷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招着手让女儿过来:“怎么了?谁惹我的宝贝不高兴了。” 慕云依偎在母亲怀里想哭。 安宁公主笑道:“怎么这么大了,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跟娘亲撒娇呢?” 慕云直起身子看着母亲道:“娘,如果,我说如果,我不想嫁给陆五郎行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马上要下下定了,陆家接下来开始修院子,明年就成亲了,怎么可能退婚?” 想了想又道;“嫁给陆远有什么不好的,离家近,你婆婆又注重长子,陆远可是三房嫡长,你嫁过去将来就是三房的小长房,是当家夫人。” 陆昂长子长孙都去的早,二房大人不是很出众,以后三房是陆家顶梁柱。 慕云则冷笑。 三房的当家夫人难道能当陆巡的家吗 真的以为三房家大业大吗? 陆昂偏心,陆巡这些年仗着陆昂敛财无数,比整个三房的财产都多。 他又不可能交出来。 “陆远并不那么出色。”慕云声音低低的。 “你呀”安宁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谨慎的审视这女儿,把慕云县主看的心虚别过头她低声问道:“你不会是对陆巡还没死心吧?” 她这个女儿的心事她是知道。 从小就喜欢相貌更为英气的陆巡,小时候就为了跟陆巡偶遇,听说陆巡出门她就站在侧门等陆巡轿子回来。 下着雪,大氅都吹透了,大病了一场。 那时候她也特意阻止女儿,直到陆巡杀了自己的亲表弟。 她就知道这小子心狠手辣,不是他自己喜欢的人,谁都不要嫁给他,不然只能被折磨死。 “那小子不行的,他心肠太很了。” 慕云忍不住哭出来道:“可他为什么可以娶别人,她要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鸡,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钱二。” 安宁公主听得深深皱眉。 她早就猜到了钱锦棠是妹妹的女儿,不出她的碎料,果然哥哥给那个孩子请封号了。 那是亲妹妹的孩子啊。 “你怎么能张口闭口野鸡?”安宁公主想到那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教训慕云县主道:“没有任何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这种话,你是县主,你不是胡思思,不要跟她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是她抢走了陆巡。”慕云县主在母亲面前不需要什么掩饰,哭的很伤心。 人们都说陆巡再也不会成亲,她也以为是那样。 所以她才放心的嫁给陆远,她想着,虽然不能嫁给他,但是做他的大嫂,远远的看着他也行。 这个男人一辈子不成亲就一辈子是她的。 不,他不属于任何人,他或者属于大家的。 总之他不能定下来。 但是怎么会跟那个钱锦棠有瓜葛。 “我应该早一点把那个女人除掉。”贱人,贱人。 慕云县主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骂人。 安庆公主皱眉道:“你又胡说什么,不可以,我说不可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以为是陆巡的嫂子,不要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你听见了没有?” 看慕云不说话。 安宁公主把女儿再次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如意,娘虽然是公主可这一辈子不容易,尤其是前半辈子,我总共才得了你这么一个,你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知道吗?你是娘的宝贝,天下所有女孩子加一起都不如你一个,不要再想陆巡了,安心出嫁好吗?” “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的。”慕云下巴放在母亲肩头,望着前方凶光毕露。 慕云从安宁公主出出来后回到自己的书房,她写了一封信,想了想还是把信丢掉,让人偷偷备轿子。 轿子到了昭华公主府停下,慕云进去后直接找到思思县主。 一进屋,就放下房间地面上都是瓷器渣渣,乱七八糟的。 幕云装作很关心的问道:“思思,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那个该死的舅舅。”思思气的坐在罗汉堂上道:“他竟然给我娘说我年级不小,应该给我找个婆家,关键找的是我不喜欢的人,谁要他多管闲事的保媒啊。” 幕云挑了挑眉头。 这就是思思和昭华愚蠢的地方。 冯氏一门心思要给长子撒花姑娘主,合适的人选只有她和思思两个。 那思思竟然不抓紧机会还想着她不该痴心妄想的陆巡,把陆远完全抛在脑后,这下子好了,就算是誉王介绍的能比得过陆家吗? 她都听说了,不过是龙镶卫的一个总旗而已,给陆家提鞋都不配。 “舅舅是被李侧妃给吹迷糊了。”慕云坐下来安慰思思。 她时常做思思的跟班,思思对她的恭维当做理所当然,并没有很感激的样子,并且越发愤愤不平。 慕云趁机道:“我们都长大了,你说怎么都到了订婚的年级了呢?就连陆巡,之前觉得跟班不会成亲的人现在也在讨论婚事。” 思思那天回来的早,可是也听说陆巡当中表白钱锦棠了。 “他们真的要订婚了?”思思声音尖利,气的浑身发抖。 第一百八十章 搅屎棍 “可不是。”慕云一副替思思担心的样子道:“我们两家离的那么近我当然知道,陆巡这几天一直催促陆昂去说亲。 你知道的,指挥室大人亲自出马,这事还能不成?” “我不准。”思思又气又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慕云拉着她坐下,实则安慰,其实是火上浇油道:“你也别生气了,我们终归要长大的,你不是也要定亲了吗?总不能不让陆经历定亲了。 虽然你我都觉得那个钱锦棠配不上陆经历,可是陆经历自己选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说,真的搞不懂,陆经历为什么就看上姓钱的呢?” “那个姓钱的就是狐狸精。”思思直接拍了桌子:“我都打听过了,他爷爷入狱之后她就开始攀上陆经历,知道陆经历喜欢狗她就装人家的狗,简直没有底线。 像我们这种金尊玉贵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陆经历那么单纯自然就被她表面的讨好给迷惑了。” “说这些也完了啊。”慕云道:“终止人家要定亲了。” “我不准我不准!”思思要急疯了,推着慕云的肩膀道:“平时你主意最多,这时候怎么就不灵了,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啊。” 她是她的下人吗? 她是她的门客吗? 慕云对思思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烦透了。 她心中冷笑,面上认真的思考道:“感觉能阻止这个婚事的,只有三夫人冯氏了。” 思思一脸委屈道:“既然是指挥使大人出面,三夫人能有什么办法呢?三夫人也是指挥使大人的儿媳妇啊。” 慕云早就想好了,低声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可能没听说,三夫人想给她外甥向钱家提亲,你可以这么做” 钱家。 陆巡定着一家人的冷漠目光进了钱守业的花厅。 按照以往钱守业一定会让他落座的,但是今天,老头子也没坐,背着手就一直看他。 直到把陆巡看的发毛,感觉下一刻老头要跳起来骂人,他急忙道:“我知道老大人要问我街上的事,我就是来说明此事的,我想娶钱二小姐为妻,请老大人成全。” 钱守业一愣道:“你不是在开玩笑,不是权宜之计,是真的想娶棠姐为妻?” 原来钱二叫棠姐啊! 陆巡心想我一直都没好意思问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开玩笑呢,我知道二小姐还没定亲,所以就自作主张单方面宣布了,还请老大人莫怪,将二小姐许配给我。” 钱守业本来打算要带儿孙去陆家找鹿家人算账,让陆家人负责呢,可是陆巡自己就找上门来了说负责。 这 脾气都不太好发出来, 钱守业指着客人的位置道:“你先坐。” 陆巡松口气,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随着陆巡的落座,钱家其他男人也都坐下来。 钱守业看了儿孙们一眼,然后道:“你也看见了,我钱家不是没人,这婚事你之前都没跟我们打过招呼就单方面对外宣布,有点无赖” “是,可是我想跟老大人沟通,您当时也不在啊!” “这还怪我了?”钱守业发现这孩子不怎么会说话。 陆巡摇摇头道:“不是怪,巧合。” 钱守业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不对。” 陆巡点头:“是。” 钱守业心想不怎么会说话,但是还算讲道理。 他又问道:“我们棠姐之前订过婚,因为我入狱的关系,有人诋毁她说她反正都是不太好的评价,你不介意吗?” 陆巡很不解道:“我如果介意,为什么要对外宣布要跟她成亲呢?” 钱守业;“” 说的好友道理啊,这个孩子真是不怎么会说话啊。 “自然,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确实不应该介意。”钱守业强行挽尊,之后还想说什么,想了想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你如果真的想娶我家孙女,应该让你的家长来说才对,我要跟你祖父谈。” 陆巡点头道:“这不是怕老大人以为我是权宜之计不想负责任吗,所以我先来跟老大人说一声,祖父那边已经跟我说好了,只要您点头他就找媒人上门。” 毕竟是陆巡唐突宣布的,这时候如果钱家不同意可以死不认证,还能挽救一下钱锦棠的名声。 可是在钱守业心里,陆巡就是仗势欺人,他们家和陆家比,任他们说破了老天也没人相信这件事是假的。 所以哪怕他并不觉得陆家好,可为了孙女的名声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让你祖父来吧”钱守业一锤子定音。 陆巡说好。 钱守业又问钱渊:“你是棠姐的爹,你还有什么话要跟陆经历说嘛?” 钱渊刚才在走神:“啊?啊!” 他看向陆巡道:“我就一个问题,你真的杀了你的表弟吗?那会打老婆吗?如果会的话,我不太想把棠姐嫁给你,你看你手长脚长的,一只大手能把棠姐整个脸都盖住,我们也打不过啊。” 钱守业:“” 钱谦益忙道:“二叔,陆经历不打女人。” 又道:“陆经历,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陆巡站起来看向钱守业,拱手道:“老大人让我见一见棠姐,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钱守业不太高兴,道:“就算定了亲,也不能经常见面。” 陆巡根本没听出来人家是拒绝,听出来他也不认的。 他道:“所以我要抓紧一切机会。” 钱守业:“” 他不是提醒他好吧。 钱锦棠最近没心情研究好吃的了。 思思县主总是找她麻烦,就这样誉王还给她找了一个好人家,她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她跟苹苹吩咐道:“你雇一下人,帮我去济民堂救一个叫做吴良的小孩子,这个孩子我有大用处,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都要把人找到。” 苹苹没问为什么,只道:“小姐还有没有其他特征可以提供?” 其实钱锦棠和吴良也只有一面之缘。 但是她认识他的哥哥,那个叫做吴湛的青年,曾经他流浪的时候跟他一起讨过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喜欢你 吴湛和吴良都是江南望族五家的后人。 当然,在她认识二人的时候还不是。 因为哥俩是私生子。 那吴湛相貌俊雅风流,不说是百年一遇的美男也差不多。 上辈子他一在京城出现,就引起了昭华公主的注意。 这辈子,她要把吴湛这个路人变成自己人。 “无锡人士,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母亲带他们来京城投亲的,刚死不久,那孩子是跟哥哥走算了才被收容的,相貌应该很清秀,具体的我已经说不清了,不过那种济民局中小孩子也不会很多。” 苹苹道:“奴婢这就去。” 钱锦棠让桃桃去给苹苹多拿些银子,告诉苹苹不要舍不得花钱。 二人刚走,窗口就传来吧嗒吧嗒的敲打声。 钱锦棠皱眉道:“谁在那边?” “卖风筝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 钱锦棠:“” “扯淡你又淘气。”什么卖风筝的,那天桃桃和苹苹讲故事被扯淡给听见了,从那之后谁问外面谁啊,扯淡就回答:“卖风筝的。” 这个鹦鹉讨厌死了。 “卖风筝的。”扯淡却又喊了句;“吓得老子一跳!” 钱锦棠:“” 她放下茶碗走过去看,窗外花团锦簇,并没有人啊。 她挑了挑眉,突然上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竹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吓的老子一跳。”钱锦棠摸着胸口道:“什么人?” 扯淡喊道:“卖风筝的。” 钱锦棠:“” 终于她看清楚了,是陆巡落在窗外的芍药花庞。 他无关英挺俊朗,一身利落的夏袍,腰上带着同色的碧玉腰封,衬的身上好似只有腿了,比芍药花还好看呢。 “大人。”钱锦棠掩饰不住兴奋道:“您怎么来了?” 还是老样子。 这女人并没有因为他之前对外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子见到她就羞答答的。 还是那种热情的感觉你是天神,她要崇拜的卓越感。 有种她死都不会开窍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不想做她的神了。 “你见到我就这么高兴?”陆巡不太高兴的问道。 钱锦棠察觉到了,匪夷所思道:“怎么,大人不喜欢我见到您高兴?可我就是很高兴啊,不说您帮我那么多忙,比我祖父还亲呢,就说您这张脸,这么好看,永远也不会厌倦啊。 看了您,人生的烦恼都失去一半了,我为什么不高兴?” 不得不说,不管他怎么生气,对上这么甜蜜的小嘴,都无力的气不起来。 陆巡看着屋子里道:“请我坐坐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么严肃,钱锦棠心里打起鼓来,大人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呢? 钱锦棠请陆巡到了她的小花厅,里面仿唐的设计,屏风后摆着一张炕几,炕几两边是蒲团,前进请陆巡坐在对面。 陆巡不会坐这种东西,干错盘膝坐好,大有一种很随意的感觉。 钱锦棠跪坐下来,本想让人上茶,突然发现四周都没人了,她身子前倾,低声问道:“您来的时候,都睡知道?” 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男女不该共处一室吗? 陆巡真的很无力,别人都说他不开窍,这个丫头更不开窍,他们两个都不开窍,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唉! “我是偷偷进来的。” 钱锦棠坐回去,心想果然,她道:“那就委屈您,喝口凉茶吧。” 好在天不热。 陆巡把玩着茶盅,手指谈着桌子道:“对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哦,他们这么熟悉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就叫旺财?还是你给取的呢。”钱锦棠笑道。 陆巡道:“不好笑,怎么,不想告诉我?” 看他这样认真,钱锦棠急忙道:“不是不是,闹着玩的,我名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告诉您也没什么,就是锦棠。” 陆巡能想象出一片繁华的样子,真的是好名字。 就是可惜,他们家的次女不能叫锦织了。 “棠姐!”陆巡郑重的道:“好,我叫陆巡。” 钱锦棠:“” 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叫陆巡。 男人的名字又不像女人名字这么娇贵不能说。 陆巡说完后道:“我们交换好名字了,也要做夫妻了,从此刻起,就要相互关照,相濡以沫,我会尽量对你好的。但是我这个人不太细心,所以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等等! 请等等! 钱锦棠抬起手道:“大人,什么做夫妻?您不会真的想跟我成亲吧?我以为您是权宜之计,做不得数的。” 果然她没有把他当回事。 陆巡想到晚上亲耳听见她和钱谦益说不喜欢他的话。 顿时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暗暗吸口气,把碎裂的东西捡起来,拼上。 其实早就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好伤心的。 他不喜欢她没关系,人就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行,他不介意。 “你有喜欢的人吗?”陆巡突然问道。 他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如果她有喜欢的人,他也会成全她的。 钱锦棠想了想道;“您是说男女之情吗?” 问完,她心怦怦乱跳。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最美好的时候,火红的光线密密匝匝从窗外投射过来,陆巡是光下最美的风景。 她应该也有喜欢的人。 三辈子加一起,他们曾亲密无间,想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怎么说出口? “有,也算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也算没有?”陆巡不依不饶道:“到底有没有?你给我一个准话。” 钱锦棠道:“超越喜欢,他那么尊贵,我不配。” 她竟然有这么喜欢的人。 完了,心里的东西又碎掉了。 陆巡有种想哭的冲动,道:“我跟你的婚事不是临时起意,我就是想娶你,你真的不答应吗?” “啊?”钱锦棠看他认真的像快石头,不动摇的样子。 她也懵了:“您真的要跟我成亲?”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倒是可以” “我有,就是您啊。”钱锦棠道:“大人,我喜欢您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聘 陆巡心想见了鬼,我耳朵又不聋,你跟你大哥说不喜欢我,挡着我的面就说喜欢我。 真是一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渣女。 钱锦棠发现陆巡用一种难以言喻的鄙夷目光看着她。 对,就是鄙夷。 天,你不想负责任就直说,她姓钱的也不是做不起老姑娘,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干什么? 好歹给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狗子,难道喜欢他都不行。 “小叔叔,您如果不喜欢这门婚事就算了,我是破罐子,怎么摔都没关系。” 陆巡冰冷的脸敷上一层寒霜般,满面的薄怒迫视着她:“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什么破罐子?今后再被我听见这句话我就打你屁股。” 钱锦棠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小叔叔的意思是继续婚事,并且不让她自暴自弃? 可他 “时候不早了。”陆巡站起来,他和丫头来日方长,不必在婚前偷偷摸摸的,万一坏了她的名声得不偿失。 “我先走了,有事告诉钱玉峰,老规矩。” “嗯!”钱锦棠站起来送陆巡出门,目光依依惜别。 陆巡蓦然回首,就看见一副少女倚门送别图。 那含情脉脉的眸子让他感觉她没撒谎,喜欢的人就是他。 “棠棠!”陆巡暗暗吞咽一口,叫道。 “啊?啊!”钱锦棠站直了:“您有何吩咐?” “你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要去喜欢了。”试着喜欢我吧。 陆巡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钱锦棠:“行吧。”反正她是狗,他怎么说她就怎么是,不喜欢就不喜欢。 可是为什么不让她喜欢却叫她棠棠? 只需她看不许她摸? 渣男。 钱锦棠以为陆巡说不让她喜欢就是婚约作废的意思,可是第二天上午,街上喜气洋洋,原来有陆家下人抬了三十二台的聘礼来,说给钱二小姐下定。 钱守业和两个儿子红光满面,但是面上还要做矜持,问陆家管事的:“你们指挥使大人怎么没来?” 看着钱家人故作姿态,管事的暗暗鄙夷。 这些聘礼根本就不是他们家指挥使大人送来的。 而是他们家三夫人,三夫人要给外甥何庆阳聘县主,箱子里面写的清清楚楚都是何家的东西,如果钱家收下这些聘礼这门婚事就不好收场了。 “老大人,指挥使大人在宫里,他太忙了。这不是实现说好的事情吗?您把聘礼收了,把小姐的庚帖交给冰人,小的要好回去当差。” 钱守业对陆昂这个态度很不满意。 再说了是之前陆巡答应的会让陆昂来,怎么可以临时变卦。 “你们陆家人是不是觉得我钱家好欺负啊?让你们指挥使大人来,不然这门婚事老子宁可不结,也不会受你们这份气的。” 讲究抬头嫁女,这种细节怎么说的就要怎么办,不然女儿嫁给人家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钱守业对这方面,姿态向来都拿捏的死死的。 那管事没想到钱守业这样难缠,他有些焦头烂额道:“不然您先收着,我们指挥使大人肯定会来的。” “不收,他不来这门婚事不谈。” 钱守业一挥袖子,就要送客。 钱渊很舍不得,万一陆家人真的不谈了,女儿嫁不出去怎么办? “爹,不然先收着吧。”他劝道。 那管事的姿态也低下来道:“是啊老太爷,您别难为小的,不然我们回去了要被惩罚的。” “我说不收!”钱守业眼睛一瞪,警告钱渊。 钱渊老实了。 那管事的正无计可施只时,突然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道:“祖父,人家好不容易抬过来的,再抬回去多累啊,您就收着吧。” 管事的偏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葱心绿对襟比甲,白色挑线裙的美貌少女众星捧月般的走出来。 那少女真好看啊,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会说话。 不用人说,肯定是钱家那位名声不太好但是相貌出众的二小姐。 来得好来得妙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知耻的竟然自己说起了亲事。 聘礼她也敢留,留吧留吧,然后只能嫁给表公子了。 管事在不了解钱家任何人的情况下,对钱锦棠做出了人品判断。 然后他热情的说:“这位一定是二小姐了,还是二小姐体恤我们下人,这些聘礼放在哪?” 钱锦棠眼中凶光一闪,道:“不用麻烦了,你就放在这里吧,稍后我们家人会收拾的。” 接下来钱家下人清点箱陇,也只是象征性的打开,并没有仔细观察箱子底下的小子。 等清点完,看钱家人都很轻松的样子,管事的迫不及待想给他们一个大嘴巴。 他道:“小的还着急回去交差,不知道小姐的庚帖在那里。” 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拿到庚帖到户部找冰人盖章,这件婚事就算过了明路,就算到时候钱家说是不知情也改变不了显示了。 钱锦棠道:“庚帖不急,还没做出来,等下午给您送过去。” 家中有成年女子,庚帖还要临时做? 那管事道:“不然小姐让人现在写一个呢?” 只要生辰八字和名字就行了。 钱锦棠沉下脸道:“你怎么行呢?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每一处都要做到精致,还是你一下午都等不了要拿着我的庚帖做什么坏事吗?” “看您说的,下得是陆府的下人,怎么敢做什么坏事?”管事的没办法,跟钱锦棠道:“那下午小的再来取。” 让钱家人送就免了,算他倒霉,再挨累一次。 钱锦棠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送走了管事的,钱守业想对孙女发脾气:“这种事情怎么能答应呢?你现在退一步,男方就会得寸进尺,本来陆家就齐大非偶,难道你想被人说咱们家非要高攀陆家?” 钱谦益看妹妹面上有些冷淡,像是一抹冬日里的梅花。 就拦着钱守业让他先消消气:“棠姐说不定有别的深意。” 钱守业放映过来孙女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孩子了。 问道:“你感觉哪里不对劲?” 钱锦棠让不相干的人下去,拉着钱家四个男人逐个看箱子底:“都被人做了记号,这是何家的东西,不是陆家的聘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算计嫁妆 “这是何意?”钱守业一辈子也没碰见过这种事,陆家难道下聘的箱子都是借的,这不天方夜谭吗? 钱锦棠认得那个管事的,姓秦,明明就是冯氏身边的大管事。 冯氏眼里的小儿媳妇只有何婉诗一个人,怎么可能替陆巡提亲,她想起冯氏的外甥上些日子派媒人上过门,祖父不同意婚事还被媒人嚣张的骂了。 媒人说现在不嫁以后也要嫁给何庆阳。 要不是钱家给钱渊办婚礼,估计冯氏已经杀上门了。 所以她就断定,这些聘礼有问题,果然又是何家的。 “是冯氏的计策,他们以为冯氏派人陆家管事来下聘,咱们就肯定没有防备,拿出庚帖我就要嫁给何庆阳了。” 钱守业气的手脚都在抖:“她怎么能这么缺德?婚姻大事岂能欺骗。” 一想到如果钱锦棠要嫁给何庆阳那种败家子,钱守业恨不得撕碎了冯氏。 他还活着呢,孙女的婚事大儿媳都说不不算,一个外人为什么来插手。 “既然知道这是陷阱你为什么还把聘礼留下来啊?”钱守业忽然感觉到孙女或许留了一手,没那么生气了。 钱锦棠笑了,盯着昭华公主府的人回来说了,思思县主昨天特意去了陆家一趟见冯氏。 转眼冯氏就来了这一招,他们应该是商量好的吧? “自然是成全有些人啊。”看着那一抬抬的箱子,钱锦棠甜甜一笑,人畜无害。 思思县主闺房里,思思和慕云正在计算时辰。 思思很着急想知道:“何家的聘礼应该送到了吧?怎么还没来消息呢。” 慕云笑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钱家人就算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三夫人会亲自出面摆钱锦棠一道,她嫁给何庆阳嫁定。” 思思道:“可我就是想看她倒霉的样子啊,我迫不及待。” 她话音刚落,丫头喜鹊从外面冲进来,指着外面气喘吁吁的喊道。 “县主,县主,您快去看看吧,又有人来给您提亲了。” 思思县主气的拍案而起:“又是谁这么讨厌?总是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除了陆巡我谁也不嫁,谁都不嫁。” 她急着出去看是谁,慕云等她走了之后才慢慢站起。 提亲是前院的事情,思思却一下子就知道了,明显有人故意要告诉她,是谁呢? 那这门婚事到底是好是坏? 思思县主一出去看见的确实陆昂身边大管事在跟母亲说话。 她整个人又惊喜又紧张。 陆家现如今陆远跟慕云定下了,生下小七和小八还小,只有陆巡没定亲。 莫不成是陆昂给陆巡来提亲的? 思思县主换做一副羞涩姿态,轻手轻脚的走到母亲身边道:“娘!” 然后眼波流转讨好的看向陆大管事:“大叔叔,您怎么来了?” “见过县主。”陆大管事为人冷冰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六爷让他来的。 爷们说哪就是哪,爷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他是好砖,哪里用哪里搬。 “下的正在跟公主提亲,要拿您的庚帖一用。” 思思看向一旁站着的冰人,再看母亲冷冰冰的脸,她焦急的催促母亲:“娘,你怎么不同意吗?” 昭华公主是顾忌誉王,誉王保媒她还没给回信呢。 “不然再等等,多看看没坏处。” 昭华公主也以为大总管是替陆巡来提亲的,她其实怕陆巡打老婆。 思思急坏了,扯着昭华公主的袖子晃:“娘啊,您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还等什么啊。” 说完叫着昭华公主的教养嬷嬷实际是公主府内宅管事:“您去把我的庚帖拿来。” 看昭华公主没阻止,那嬷嬷拿了庚帖嫁给陆总管。 陆总管出门后就把它拿给了冰人。 而冰人是陆巡找的,他把思思和何秋阳的庚帖合完就出了婚书,然后直接盖了章 很快到了下午,秦管事又来钱家那庚帖。 钱锦棠这回把一个做的很漂亮的红皮庚帖拿给他:“剩下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她羞答答的说道。 秦管事心里鄙夷的嘴巴差点撇上天,可惜了一张好皮囊,就是人太蠢了,卖了她她竟然还在给别人数钱。 “好说,好说。” 秦管事说是这么说,他前脚出门,后脚思思县主和何庆阳就联袂来了。 看着钱锦棠从隔断后施施然走出来,何庆阳眼睛一亮。 那日初见匆匆忙忙的,他只感觉撞到的小姑娘很漂亮,没想到细看更漂亮。 思思县主虽然希望钱锦棠嫁给何庆阳这个混蛋,却不喜欢何庆阳欣赏钱锦棠的眼神。 钱锦棠明明是个草包,为什么能长得让人嫉妒呢? 她想刮花她的脸。 “你祖父呢?”思思县主撞了何庆阳一下,让他不要看了,然后用质问的口吻问钱锦棠。 钱锦棠径自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淡而不屑的打量人。 “只我一人接待你们都属于你们的超品待遇,我祖父只见明君大臣,朝廷栋梁和人间君子,哪有时间理会小人,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思思气的半死。 何庆阳用眼神安抚了她。 随后何庆阳眼风在屋子里扫来扫去,落在那些名贵的古玩字画上。 他问道:“你家是不是很多这种东西,陪嫁的时候记得把唐伯虎和征明的都带上,我爹喜欢,正好挂在我爹书房。” 见钱锦棠皱眉不解的样子,他笑道:“你要自己谈,我就跟你谈,我是来跟你谈陪嫁的。” “首先彩礼我家给不起,有也不打算给,但是你家之前郑家给你的补偿你都得当成嫁妆陪嫁过来。 我知道大约有一万多辆,所以你的陪嫁现银不得少于两万两。” “你们二房有没儿子,我看你干脆把你家老宅也要过来,地方够大,我让我爹和我娘都住进去,也算你孝敬他们了。” “再一个我喜欢儿子,我娘要抱大孙子,所以你不管生多少胎,必须要生三个儿子出来,如果生不上,你就得给我准备好房里的人,太胖太瘦的我都不要,我喜欢瓜子脸杏核眼睛的。” 正好看见了苹苹,他道:“这个婢女一定要陪嫁过去,不,反正也是给我准备的,现在没结婚你不能伺候我,不如你让我把她先带回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看看婚贴里面是什么 钱锦棠刮了下鼻子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陪嫁,我怎么听不懂?” 思思县主和何庆阳相识一笑,眼里都有种猫儿吃掉老鼠之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接着何庆阳拿出一个火红的庚帖竖起来道:“钱二小姐认识这个是什么吧,都把庚帖给我了你还装什么?稍后我就会把庚帖拿到礼部去换婚书,这样我们两个的婚事就定下来了。你年级不小我年级也不小了,我的意思是尽快成亲,你说,我不该找你商议陪嫁吗?” “这不是我给秦管事的庚帖吗?”钱锦棠一副傻了眼的样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何庆阳哈哈大笑道:“秦管事,是秦管事给我的吗?让我想一想啊。” 他故作姿态手指在脑边画圈:“哦,我想起来了,配管室不是我姨母的管事吗?你不知道我姨母吧,就是陆经历的亲生母亲。” 接下来眉毛一挑,语气狠厉道:“难道你忘了捉弄我打我的事情了,我的姨母,怎么可能同意你进门嫁给他的儿子,识相的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准备好陪嫁,我看在你乖巧的面子上还能给你一点体面,不然等你嫁过来,可别怪我不念夫妻间的情面折磨你。” 钱锦棠道:“你能怎么折磨我呢?” “怎么,你不信吗?”何庆阳又看向苹苹:“我完全可以拖着婚事不娶你,要知道你都十六岁了,还能等多久?我却不在乎房里到底有没有嫡妻,因为啊,我的庶子都有两个了。” 钱锦棠陡然间站起来,做势要去抢庚帖。 思思县主急坏了,大叫道:“小心。” 看钱锦棠扑了个空,她站起来又气又急骂道:“小人,给出去的东西还可以往回抢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嫁何庆阳嫁定了。” “那如果我偏不嫁呢?”钱锦棠突然冷下脸看着思思县主:“你为什么跟搅屎棍一样哪里都有你,我嫁不嫁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庚帖在何庆阳手中,嫁不嫁的可由不得你。”思思县主给何庆阳使眼色。 何庆阳催促道:“让你的婢女跟我走吧,我有空再来赵逆祖父谈婚事。不对,是你们家求着嫁我,要你祖父和你爹带着礼物去我家才对。” “那我如果偏不让我祖父去呢?” 看钱锦棠有恃无恐起来,何庆阳皱眉道:“难道你不怕嫁不出去?” “怕啊,怎么不怕呢。”钱锦棠笑道;“可是我能嫁出去啊?” “那你……” 钱锦棠对着身后一偏头:“这个兔崽子三番五次侮辱你,你看……” “砰!” 钱锦棠话都没说完呢,苹苹一个健步冲出去,扛起何庆阳直接就来个过肩摔。 钱锦棠:“……” 这丫头方才肯定憋坏了。 苹苹踩上何庆阳的脖子。 何庆阳不大的眼睛瞪的浑圆,眼里满是重蹈覆辙的愤怒:“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上次打我的也是你。” 钱锦棠笑道:“对,打的就是你。” 说着将何庆阳手中的庚帖抢过来。 思思县主急的一下子扑上来,像是饿狼扑食一样把庚帖抢到了手,哪怕她最后摔倒跪在地上:“拿到了,拿到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说着要把庚帖藏起来,嘴上还念叨:“钱二,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婚姻大事可不允许你自己做主。” 钱锦棠皱眉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你知不知道婚姻大事对女孩子来说何等重要?何庆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恨清楚,你这是要毁掉我。” “就是毁掉你能怎么样?”思思县主笑的嚣张又狠厉:“我就是看不惯你,讨厌你烦死你了,看着你跳入火坑我就高兴,你能怎么样?” 钱锦棠笑道:“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就没有什么犯罪感了,正好,那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思思县主听着不对劲,目光变的审视谨慎。 钱锦棠指着庚帖道:“你先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是钱二的八字啊。 何庆阳看过的。 思思县主用你骗不了我的谨慎目光看钱锦棠一眼,之后才打开庚帖。 辛酉年正月二…… 思思县主眼睛瞪大,微微张开的小嘴都是难以置信的弧度:“你怎么会跟我同一个生日时辰。” 钱锦棠俯下身子浅笑吟吟道:“这就是你的生辰八字,何庆阳拿到的也是你的生辰八字。” 思思县主动作很快,没等钱锦棠说清楚她已经庚帖撕了。 钱锦棠笑道:“没用的,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已经把你二人的跟帖交给冰人,婚书都已经下了,你们这门婚事过了明路,要想退婚有点难。” 说着,她伸出手。 桃桃从隔断后走出来拿出婚书给大家看。 思思县主看见自己的名字上那枚清晰的红印,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摇头。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何庆阳停止了挣扎也在认真看。 桃桃看时间差不多了,把婚书收起来。 思思县主想到了什么,陡然间叫道:“我知道了,是陆大总管,可是他怎么会害我?” 钱锦棠噗嗤一笑。 思思县主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钱锦棠的鼻子道:“是你,是你买通了陆大总管那个小人,是你,你这个贱人。” 钱锦棠抬手就给思思县主一巴掌。 “天天骂把人贱人的人才是真的贱人,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却天天想着害我,如今你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是你咎由自取。” 钱锦棠又对何庆阳道:“你现在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谁了吧?公主府的婢女一个个顶个的漂亮,你想要哪个,就跟我们思思县主要吧。” 说完叫来外面的人:“送客!” “钱二,你这贱人,我是不会跟何庆阳成亲的。你做梦。”思思县主被钱家人丢出去的时候,还在放狠话。 桃桃是个说她天真她有时候又很贼,说她聪明吧,很多常识又不懂。 她问道:“这个思思县主不肯嫁人,小姐您不是白忙活了?” 钱锦棠弹着他的脑瓜崩:“何庆阳那么无赖,怎么可能同意退婚,思思就算不嫁也要剥层皮,我才不是白忙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见陆昂还需要准备美得他 钱锦棠估计的没错。 何庆阳乃至整个何家,都是无赖。 钱锦棠把婚书通过陆家人给了何庆阳之后,何庆阳就开始缠上了思思县主。 首先他怕思思县主反悔,大张旗鼓的给公主府送了两只大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了他们这门婚事。 然后带着母亲去公主府催婚,那何太太更绝。 闯入了思思的闺房,非说思思县主的首饰太一般了,不配县主,然后搜个精光回家送给她女儿。 何父也没闲着,思思县主都没进门,他就说跟公主府是一家人,眼睛长在昭华公主身边一个婢女身上,手长的想把儿子岳母的下人弄上床。 一家子奇葩。 昭华公主和思思县主不胜其扰。 可他们却也不敢跟皇上说。 毕竟何家后台是陆三太太,当时大总管能帮着何庆安骗婚,陆家的态度就是默然的,昭华公主对于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很有自知之明,肯定是比不过指挥使大人的,她说都不用去说。 她也找过冯氏。 可冯氏那人本身就是混不吝,外甥一开始讨不到老婆,如今能尚主改变姐姐一家的生活,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帮思思县主解围。 她又被陆家骄纵惯了,什么公主的都不放在眼里。 直接鄙夷的对昭华公主说:“这婚事也不是我庆阳逼着你家订的,不知道庆阳做了什么孽,要你们到处宣扬退亲,怎么就你家的孩子金贵,别人家的儿子名声就不要紧了,要我说思思县主腰臀一样窄,一看就不好生养,若不是为了对你们负责,庆阳还真不要这样的老婆。” 何庆阳还成了牺牲者。 气的昭华县主想找人把何庆阳给弄死。 思思县主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何庆阳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嗡嗡嗡的向她要美女了。 公主府的女吏肖嬷嬷急忙劝阻:“婚约不接触,何庆阳死了县主会被人说克夫的,名声会更不好。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退婚了。” “不是退不了吗?” 肖嬷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时是云归县主伪造的婚贴,只要她肯站出来佐证,说婚贴是假的,都是她的责任,这门婚事就算公主府强硬退掉别人也不会说县主什么了。” 所以关键还在钱锦棠身上。 昭华公主觉得这是唯一最省事省力的办法了。 思思县主却死都不肯:“你让我给钱二那个贱婢道歉?我宁可去死,去跳河,撞柱子,我也绝不对钱二低头,让我道歉,下辈子吧。” 拖了两天,何庆阳强暴了她身边一个订了婚的婢女,那婢女跳了井,家属找公主府闹事了。 思思县主只得在母亲的带领下去往钱宅去见钱锦棠。 接待他们的是钱渊。 钱守业无官无职,不愿意见这些皇亲国戚。 如今的思思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皮肤爆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本该青春洋溢的气质此时也蔫蔫的,对钱渊都带些讨好:“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肯出来相见那,她既然人了姨娘做母亲,我们就是表姐妹,大家都是一家人,姐姐不能见死不救,难道她还在生气?” 钱渊心软,听了怪心疼的,就告诉她:“你姐姐去河北避暑去了,今年夏天不回回来了。” 可现在才五月份。 钱锦棠不是要跟陆巡谈论亲事吗? 思思县主不信:“你骗我的,她就是不想帮我,我都低三下四了,她还想怎么样?” 钱渊很抱歉,他这个女儿啊,他真的管不了,人家走也没告诉他,是老爹跟他说的,总不会有假吧。 没办法,思思找不到钱锦棠就不能把责任推到钱锦棠身上,昭华公主又受够了何家,只能大出血,给了何家两万两银子,并且威胁何家再纠缠就豁出去一切要告诉皇帝,这才把这门亲事退掉。 可也元气大伤,起码思思县主在近来是不敢冒头,什么宴请都不能参加。 又因为何家的影响,誉王给她介绍的婚事也吹了,是对方不相看了。 总之,思思县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钱锦棠听了这个结果觉得舒服极了。 当时她正在老宅里听下人说吴良找到了。 “就是在寿昌侯家的民济局中找到的,这孩子病的太严重,人家都要扔了,差点就失之交臂。” 钱锦棠问道:“那把人送到他哥哥手上了吗?” 梨梨点头:“送过去了,那吴湛倒看行事不想普通人,普通人咱们把人送过去定然要磕头作揖感恩戴德,他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就说要亲自见见您。” 私生子的身份,贫寒交迫中长大,吴湛性格十分敏感。 更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与善,他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他设置圈套吧。 钱锦棠也确实目的不纯,所以不怕看。 但是暂时思思县主哑火了,如果以后这人不蹦跶,她就不想用吴湛。 她道:“暂时安抚他好了,我现在没时间见客。” 梨梨知道小姐要讨论跟陆巡的婚事,双方已经定了日子,在广济楼,陆昂请客,邀请钱守业和钱家其他男人商讨婚事。 看样子要好好谈谈了。 她点头意思她知道了。 随后又问道:“小姐什么时候回家呢?要不要找个借口再回去?” 毕竟钱二老爷那个单纯的恶人还以为她真的避暑去了呢。 钱锦棠抬起手道:“无所谓,不需要。” 她干什么了还要跟钱渊交代吗?因为他糊涂,因为他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想得美,真以为他是爹就是一切啊。 钱渊对于避暑的女儿突然回来这件事确实很意外,然后是想通了的不满。 最后是对着月亮叹息:“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工具人,算了!” 钱锦棠回来后,钱守业立即着手准备汇秦家的相关事宜。 他找来露华浓的裁缝给自己和孙女孙子裁减衣服,又请剃头的师父修了个十分漂亮的胡子和头型。 忙完这一切还觉得不够,拿出散钱精心给陆家人准备礼物。 然后问钱谦益:“还缺什么?” 钱谦益是夸奖的感慨:“爷爷您为了孙女真是操啐了心,如果陆家这样还不满意,那么他们家就别娶媳妇了。” 对啊,抬头嫁女。 钱守业听了新衣服不穿了,胡子发型都弄乱,见陆昂还需要准备?美得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们不远嫁 “小姐,今天太爷要和指挥使大人见面您知道吗?” 桃桃从外面跑进来。 她定睛一看,小姐正在那个两个完美婢女的伺候下梳妆打扮。 “小姐?”桃桃咬着唇走过去:“你这是要出门啊?” 怎么不告诉她一声呢? 钱锦棠回头道:“是啊,难道你不想出门吗?” 她朝桃桃眨眨眼。 桃桃立即会意,原来小姐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了啊,亏她还以为是什么新闻呢? 不过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看向两个丫鬟暗暗叹息,如果她和小姐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姐肯定会嫌弃她吧? 5263广济楼在严家附近,相比较状元楼这里菜品毫不逊色,却没有状元楼人那么杂。 因为状元楼在严家门口,多得是政治人物为了一些目的在那边吃饭。 今日陆昂约钱守业就在此处二楼。 二楼一共有四个包厢,明明已经被陆昂包场了,可伙计看见陆昂没用的,东厢房一直有人进。 是钱锦棠和陆巡。 今天陆钱两家因为陆巡的婚事会面,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想打听小道消息,更有很多人拿了银子来想贿赂他在旁边包厢做一下,可包场的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他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个后门肯定是掌柜的开的,掌柜子胆子也真大。 小二心想。 他按照掌柜的吩咐,给东厢房的客人上茶,走进来一看,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对面,女人侧坐着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看背影就是窈窕的大家闺秀。 男人好看的跟一幅画一样,就是摆着一张臭脸感觉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么好看的少年,还能让别人天天欠他钱。 小二又羡慕又有些嫉妒,倒完了水退出去。 “小叔叔,您有没有发现方才小二哥的眼神很微妙?”钱锦棠喝着茶水,问道。 谁能在指挥使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只能是指挥使大人的孙子。 陆巡约钱锦棠来偷听的,他现在心里紧张的要死,钱锦棠说话,倒是能让他觉得轻松一下。 他问道:“他什么眼神?” “我猜想他肯定在想,这个人为什么天天摆着一张臭脸,是不是家里很有钱,所以别人都欠他的钱,脸实在太臭了。” 说完自觉很好笑,钱锦棠哈哈笑。 陆巡就一直冷着脸看她。 钱锦棠:“……” “笑够了?”陆巡道:“我看不上他看我脸臭,是你觉得我脸臭。” 钱锦棠反问道:“家里有人摆臭脸,小孩子会不会有心理阴影?我如果看见谁脸色不好看就会变得很谨慎,很压抑。” “所以,你是在害怕我们的孩子有影响?”陆巡突然笑了,问道。 钱锦棠一双眼睛又羞又恼的看着陆巡,以前没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他们的婚事还没成呢,什么就他们两个的孩子? 看眼前的小人脸蛋红扑扑的被噎的无话可说的样子,陆巡心情顿时大好。 起了捉弄起钱二的心思,他道:“等咱们有了孩子,我回家就不摆臭脸了。” “您怎么还说?”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钱锦棠站起来要走。 陆巡伸出修长的手拉住她的手:“干什么去?还没办正事呢。” 可他都不说正经话。 钱锦棠要挣脱,却被陆巡握紧了,透过手心相握的温度,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心的粗粝,一定是常年握刀的原因。 之前当狗的时候,她没少被他抱,被他摸,除了第一次不适应之后,她十分享受他的关照。 明明已经习以为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陆六,快放开。”钱锦棠扭捏着命令陆巡。 听在陆巡耳朵里就有些嗔怪的娇憨。 这才像他的女人。 这才想有感情的男女。 陆巡被取悦了,放开钱锦棠道:“坐好了,你不认真听,过后来问我我可不会告诉你。” 钱锦棠借坡下驴,赶紧坐好了。 又怕起什么头再说到不正经的话中去,她连咳嗽都不敢,憋得一个劲的喝水。 那么能说一个人,竟然哑火了。 陆巡只想哈哈大笑,她的这个小未婚妻太有趣了,越来越的,他对婚姻生活开始期待起来了。 可是隔壁钱守业和陆昂距离谈崩就差几句话了。 钱守业问道:“成亲的婚房有多大,成亲之后分家不分家?” 陆远和慕云县主订婚并且想要拆了陆昂院子扩大婚房的消息钱守业已经听说了,有那么偏心的爹妈,他必须在婚前就把孙女婚后可能遇到的麻烦谈清楚了。 陆昂一听就知道这老东西腿了也没闲着。 他道:“父母在不分家,何况我还在呢,怎么,你孙女还没嫁进来呢,就想着分家的事情了?” 钱守业笑道:“指挥使大人耳聪目明,小老儿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贵府三夫人还是那般喜欢找小儿子麻烦吗?” 陆昂换做一副笑脸道:“我们陆家也没有子孙平分的规矩,长房长孙呀要赡养父母,自然分到的东西要多。” 看钱守业脸色不好看。 他抬起手忙道:“我是要娶孙媳妇的,肯定很有诚意,我们家虽然不会平分家产但是我们小家自己挣的钱也不用交公,不知道您是否听说我孙儿别的名头。” 陆巡是出了门的抠门能敛财。 钱守业笑了。 “钱不钱的有什么要紧,我就是喜欢另孙相貌堂堂器宇轩昂。” 陆昂嘴角抽了抽笑道:“对,对,孙子喜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老夫主要看中钱家家风清正,老人知书达理。” 钱守业道:“你要是这么说,咱们两个人还能成为莫逆之交。” “莫逆之交哪有刎颈之交交情深?我们应该是刎颈之交。” 钱渊和陆绎也在。 二人都是保经父亲言语“摧残”的小可怜,相识一看,眼里都有种我爹不可靠的提醒。 但是二人谁都没提醒自己的老爹。 钱守业认同的点头道:“指挥使大人说的是,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孙女家人只有一个最原则性的条件,我们不远嫁。” 第一百八十八章 豆腐脑只有咸的最正宗 陆昂一愣,笑道:“虽然老夫祖上在平湖,可儿孙都在京城生活,我想一时半刻也不会回老家,难道钱老太爷您要回老家嫁女?” 钱守业摇头道:“我家在帽儿胡同,你家在哪里?” 陆昂:“” “永春巷。” 钱守业摊摊手道:“你看,隔了几条街?” 陆昂道:“五条吧,怎么的?这也算远嫁?” 钱守业指着天空道:“不知道指挥使大人记不记得嘉丰三年的事,你们那边下了瓢泼大雨,帽儿胡同滴雨未沾?老天爷隔个街道都不下雨呢,我们家孙女,隔两堵墙就都是远方。” 陆昂沉下脸道:“老夫觉得钱老太爷想要的上门孙女婿。” 钱守业捋顺着胡须笑道:“指挥使大人答应吗?” 陆昂可不想答应,他们家明明是娶儿媳妇,怎么还要跑到女方家旁边去住? 这样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子不是给女方养的? 他立即叫来贴身侍卫,低声问了帽儿胡同的情况,之后他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挑眉道:“钱老太爷恐怕只能跟张相公做亲家了。“ 钱守业笑眯眯的没说话。 陆昂精明大眼睛眯起,心想这老翁有恃无恐,难道真的搭上的张相公? 隔壁陆巡问钱锦棠:“你祖父的意思是要把你嫁给张老三吗?” 难怪他第一眼看见那小子就觉得很讨厌。 怪只怪那小子太贼了,对他极尽拍马屁只能是,让他放松了警惕。 钱锦棠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张相公怎么会让三哥娶我呢?” 难道张晓静那几天问她对三哥印象怎么样是在透口风?不能吧。 这话陆巡不爱听,张相公不就长得帅点,能力强点,生儿子的本能比别人大点吗,怎么就不能让张老三娶钱二? 难道张相公比他还高级? “我看着这件事有蹊跷。”陆巡冰冷的脸上眼睛微斜,让钱锦棠觉得十分又压力:“说不定张家私下里已经跟老爷子接触过了。” 钱锦棠觉得很冤枉,她又不知道。 陆巡突然又挑眉道:“大不了我把张相公家的宅子买下来。” 钱锦棠急忙摆手:“那可不行啊。” 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帽儿胡同,就是因为有张相公,张相公现在还没有位极人臣,等张相公上位,想想那些想巴结张相公的人都会来他们家借墙头,房子都跟着涨价。 她想到了什么,冷声一笑,声音轻轻像是自嘲又像是调侃,或者生气:“老狐狸,原来目的是这个。” 那边钱渊实在看不下去父亲的条件,把钱守业拉到一边道:“爹,你是想让棠姐嫁不出去吗?那怎么隔了两堵墙都叫远嫁了?您这是故意刁难人。” 钱守业用冷漠看不起的目光扫了钱渊一眼:“第一,我想把宅子卖出去,那陆巡说买说买都是骗人的,至今都没来找我谈。第二,你觉得除了棠姐,你这辈子还有指望的人吗?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让钱锦棠住的近一点,就能照顾一下钱渊。 钱美宜相足了何氏,钱守业是不会指望她的。 钱渊愣愣的,后垂下胳膊道:“那万一指挥使大人不同意呢?” 钱守业眼睛看向陆昂那边,他又捋了捋胡子。 陆昂被陆绎拉着,陆绎正在劝他。 “反正我们也不需要六郎养老,就让他住他岳父家近一点好了,我听说他们街上有个宅子空着,就帮六郎买下来好了。 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难得六郎喜欢,爹您就同意了吧。” 陆昂垂着眼皮,姿态很居高临下。 “我同意,那买宅子的钱谁出?” 陆绎尴尬的笑了笑:“不然,公中出一点?六郎是家里最有钱的,他成亲自己也可以买宅子的。” “然后让六郎去宅子里成亲,五郎就可以把他的院子拆了娶慕云县主了是吧?”陆昂对儿子很生气:“你们偏心也要有个限度,哪怕你说你出宅子的钱呢,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陆昂叹息:“他娘不同意这么婚事,爹儿子能做到这么地步,已经是疼六郎了。” 他还觉得委屈上了。 陆昂哼了声:“既然你没办法做主你就坐着旁听好了,不要指手画脚的。” 陆绎那个没趣,回去做好。 他以为老爹态度这么不好,这门婚事是成不了了。 不曾想陆昂回到席面上后同意了。 他说:“我们不能举家搬过去,但是可以给六郎置办一个小宅子,让他好能拖出身来照顾岳父和老太爷。” 钱守业听出陆昂语气中的勉强,他笑道:“既然大人这么痛快,那我最后一个要求也一并提了。今后大人吃豆腐脑必须吃咸的,并且要跟别人扑街,豆腐只有咸的最正宗。” “不可能!”想不到方才连苛刻条件都答应的陆昂,此时愤愤然拍桌子了:“你方才都说了,远方是最重要的条件,怎么现在又来逼我?” 其实陆昂一见着老小子就想起他们年轻的时候了。 朝堂上本来部署需的两个人,谁能想到在豆浆摊位上遇见,本来他们相互暗叹对方相貌英俊,于是就开始说话,谁知道竟然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理想,大有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要怪就怪豆腐脑。 他喜欢吃甜的,钱守业喜欢吃咸的。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吃法最正宗,于是吵了起来。 信仰问题,真的伤感情,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分道扬镳,虽然同朝为官,可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话,最多远远相看一眼,确定对方还是错误吃法豆腐脑的人,于是谁都不肯想认输。 直到现在,他们可能要成为儿女亲家。 陆昂也知道自己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该为了一碗豆腐脑跟同僚闹成这样。 可是一想到对方吃豆腐脑要放酱油,他就没办法淡定,他相信对方也一样。 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鸡贼的要求。 “这件事我万万不会答应。” 钱守业眸子透着谁也说服不了的坚持:“之前的条件都是对男方提的,这回,我对指挥使大人您单独提的,一碗豆腐脑都不肯想让的人家,难道在发生矛盾的时候你们会向着媳妇?所以。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不嫁孙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在此赶何婉诗 钱守业和陆昂不欢而散,是陆昂先走的。 钱渊看人走了急得不行,语气带着责怪跟钱守业说:“爹,您到底有没有诚意啊,怎么吃豆腐脑跟棠姐婚事还牵连上了,是不是下次指挥使大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都要管啊。” 钱守业依然镇定的捋顺着胡须道:“你懂什么,抬头嫁女,这头你不抬的高高的,你女儿嫁到别人家要受气的,也只有你这种不把女儿当回事的爹才会什么话都好说。” 钱渊皱眉:“是,您看看妹夫都什么样了,几年都不敢上门,别人当官都往京城调,他是拼了命的往外跑,就是知道你在他才不过来的。” “胡说八道。” 钱守业呵斥完儿子念叨:“被你这么一说,等棠姐的婚事订下来后我带她去看看晚娘。” 钱守业有个唯一的女儿,从小也是她捧到大的。 本来他想让女儿嫁的近一点,可是又被败家的媳妇给搅黄了,女儿就嫁给了媳妇的表亲。 人现在在芜湖,钱守业都五年没见过女儿了。 只有书信和一些婆子下人来京会磕头问好。 想到要去看女儿,钱守业就很生气三个儿女的婚事,没有一个是他满意的,看吧,果然都有心烦的地方。 儿女已经这样了,孙子孙女的婚事他必须拿捏的死死的,绝对不能再心软随便了。 钱泽跟着道:“不然等我和大郎下场之后咱们一家人去吧,我也怪想妹妹的。” 钱守业摇头道:“之后你还要忙春闱,哪有时间啊?” 钱泽眼睛亮亮的:“爹,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能过秋闱?您这么看得起儿子?” 钱守业叹口气道:“再考不上,你就去死吧,那就无药可救了。” 钱泽:“……” 钱守业要走,指使着钱渊:“下去看看陆昂结账了没有。” 钱渊很不可思议:“爹,指挥使大人还能欠账?” 之前陆昂就说是他请客,钱渊可不觉得人家大人物会出尔反尔。 钱守业心想结账了就代表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气疯了连账目都不结,陆巡再好他也不会把孙女嫁过去的。 钱渊正要推门,包房的门陡然间被人踢开,砰的一声钱渊直接摔倒在地。 钱守业和钱泽看来人气势汹汹,二人皆大怒。 钱泽扶着弟弟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赶在我爹面前撒野?” 来人是个穿着长袍打扮的中年男人,冷笑道:“你爹现在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再说了,我们在理,有理走遍天下,你们家闺女明明在跟我们家公子议亲,却又跟别人讨论婚事,一女儿嫁,我们想砸你就砸你?” 钱守业以为是钱锦棠之前相亲的那家,可是那家人明明很好啊。怎么会突然找麻烦。 他冷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是长青候府的。” 那中年男人说完,他的手下就在楼里四处乱窜着宣扬:“大家都过来看看啊,这钱二小姐明明跟我家公子订了婚,却又跟陆家议亲,一女二嫁,就是为了收礼金,为了攀附权贵,钱家人可真是不要脸。” “家里有好郎君的谁都别娶钱二,一女两家,恬不知耻。” 钱守业在屋子里气疯了,只有大儿媳提过长青候的婚事,家里人都不答应甚至都把她关起来了,他的孙女什么时候跟长青候公子定了亲了? 长青候是不是仗着有爵位就仗势欺人啊。 他指着那个中年男人道:“别的事我不说,让长青候来见我,但是对于你,我必须警告你,你再让你的手下人乱说的话,第一,我儿子是驸马,你袭击皇亲国戚,我看你要吃不了兜着走,第二,你觉得我们钱家人压不住长青候府是吧?那你知道今日与我见面的人是谁吗?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巡。” 长青候府的管事顿时哈哈大笑,宽厚的嘴唇张开,语气都是讥讽:“难怪别人都当官当的好好的,而你却要替别人背锅,原来一直拎不清啊,你想想,指挥使大人是谁?如果没有他的授意,我们敢如此大张旗鼓大动干戈的坏钱二小姐的名声吗?” 陆昂! 钱守业难以置信,陆昂怎么会办出这种事? 难道真的因为一碗豆腐脑?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陆昂的人品不至于如此恶劣。 可是心中不免会想起陆昂和严总练手害死夏首辅的事。 陆昂也不是什么君子,那是个真小人,是不是正是因此,他其实不同意孙子的婚事却找人来污蔑孙女的名声呢? 那真是太可恶了。 早知道他还考验他什么,应该跟他同归于尽。 突然门口传来打斗声,只那么几下,长青候府的人就都爬下了,只剩下那管事一人站着,像是西北边间唯一的一刻胡杨,孤零零的好不可怜。 “你,你是什么人?” 陆巡和钱锦棠一前一后逼近管事的。 陆巡冷笑道:“你不是得到我祖父的授意所以污蔑钱二小姐吗?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他的孙子呢,我就是陆巡,跟钱二小姐要订婚的人就是我,我想知道,是谁要跟我抢未婚妻。” 陆巡的外号叫玉面杀神。 那管事的一看眼前的少年如此英俊,他立即就信了,想跟这位三代套套近乎,膝盖却不听指挥跪下来。 钱守业捂着胸口一脸气氛道:“陆经历,你来的正好。” 他看了钱锦棠一眼继续道:“这件事你得给我个说法,这老小子说是你祖父授意的,还没定亲的你陆家人就这么看不起我孙女了,那今后结婚了还了得?别看我钱家没权没势,如果你祖父果真如此两面三刀,我豁出命也要讨他要跟说法。” 钱锦棠直接上不相信是陆昂干的。 可话说回来,陆家恨不得在京城一手遮天,如果不是陆昂授意的,就算十个长青候府也不敢找她的麻烦啊? 所以她不能帮着陆巡帮着陆家,她得让祖父出气,她自己也想知道真相。 陆巡一张一面冷的像快冰,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看向管事的:“说实话,到底是谁派你来捣乱的?” 管事的嘴巴微张,眼神闪烁道:“是指挥使大人。” 陆巡面上不显,可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明显已经动了杀机:“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好了。” 管事的:“……” 钱锦棠对那管事的道:“你这个傻瓜还不说实话,难道真的要人把你乱棍打死? 你根本没有选择犹豫的权利,如果你再不说实话,那我们就把你交给指挥使好了,你一定听过我指挥使所在的南镇抚司没有虐待过任何一个读书人,可你要知道,那是读书人,像你这种货色,他不仅不会心软,可能亲自上阵去行刑,就是不知道你这身板子受不受得了十大酷刑。” 那管事的脸色一白,略微抬起头看着陆巡,见陆巡脸上明显带着不耐烦,跟好说话的女孩自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的。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就算如此,管事的也不敢再说是指挥使大人。 不仅如此,二对方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子,恍若实质,感觉他再迟疑一下就会被凌迟处死。 “我说。”管事的声音带着哭腔了,连连求饶的样子道:“是贵府三夫人,是您的母亲,三夫人亲口吩咐让我们来宣扬公子跟钱二小姐的婚事,她还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她兜底,还说这就是指挥使大人命令她这么做的。” 钱锦棠听了脸色一便,本来对冯氏就没好感,此时更是厌恶头顶。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就因为她不想她的儿子娶妻,就开始诋毁女方的名声。 是不是女孩自的名声在她那里什么都不是啊? 钱守业气的不行,冷笑着对陆巡一挑眼睛,鄙夷尽显:“虽然不是指挥使大人但是也没逃出你家,那三夫人不也是你的母亲吗?你们如果不想负责不想订婚就直说,不知道女儿自的名声金贵吗?怎能容忍你们这么糟蹋?” 这是彻底迁怒了。 方才保持沉默的钱锦棠开口求情了:“祖父,他是他,他娘是他娘,他娘什么样难道您不知道吗?您应该心疼他,而不是指责他,他一个人怎么负责啊?” 钱守业给儿子使眼色,让他们管好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女。 钱渊竟然只顾着听着,根本没看他的眼神。 钱泽手疾眼快,将侄女拉了过来。 钱锦棠心疼的看着陆巡,她的狗主子,怎么有那样的娘,真的委屈他了。 钱守业看见了,语气不善道:“棠棠,你也别什么人都信,他娘再不好生了她,他是他娘的儿子,这是事实,有时候儿子肖母,我就怕他继承了他娘的阴损,将来你们的孩子也会学坏,不然为什么闺女嫁人要知根知底呢?这个三夫人我不喜欢。” 不知道他的那就话触碰了陆巡愉悦的神经。 陆经历勾着嘴角,那样一个冰块的脸,笑的竟然有些甜。 钱守业心想见鬼了。 就听陆巡道:“将来孩子都像祖父,与别人无干系。” 这话钱守业爱听, 没有继续公鸡冯氏。 陆巡又继续道:“而且三夫人是三夫人,她代表不了我祖父,她今天这么对您,您放心,她会付出代价的。” 钱守业挑了一边眉毛,语气不可思议道:“怎么,你还想来个大义灭亲不成?” 陆巡笑了,拱手对钱家人道:“您们等我消息,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大义灭亲。” 陆家,三夫人冯氏正在屋子里喝着何婉诗给端来的汤。 这汤火候大了。 三夫人问道:“怎么了,怎么做菜都没心思吗?” “您吃出来了啊?”何婉诗一脸担忧道:“自然是担心表哥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三夫人将汤碗放下来交给旁边伺候的下人,漱口又把下人打发出去,然后才冷笑道奥:“你担心给什么劲?你这个主意出的多好。 长青候府要那我做后盾,作筏子,我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我想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兴许明天街上就都会沸沸扬扬,钱二坐实了和长青候府议亲,到时候她不想嫁给江玉郎也得嫁给江玉郎。” “还有你表哥,她只能娶你,不然别的女人休想进我陆家半步。有我在,你根本不必担心。” 何婉诗怯怯的道:“外甥是怕指挥使大人回来找您麻烦。” “事情真相大白了那又怎么样,就是我干的,难道公爹为了一个外人还能处置我不成?你放心好了。”冯氏就差拍着肚皮打包票了:“今后这种主意多出,陆家就是我家,我就是陆家人,谁也不会处置我。” “夫人,小姐。”冯氏正说着,柳叶和冯氏的一个婢女一起走进来。 二人脸色都不好。 但是柳叶性格怯懦,冯氏和何婉诗都没看他。 冯氏的婢女道:“是六公子,又把表小姐的行李扔出了,这次比较彻底,他叫来了何家的下人,直接让人把东西拿回去,以后不想跟咱们在有瓜葛。” 柳叶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了不难过,她早就有感觉这一天还会到来,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冯氏一脚踹翻了脚蹬,拍案而起道:“逆子人呢?” 婢女道:“还在表小姐的院子里指挥下人搬东西呢。” 话说回来,一个小姑娘住的那么大,东西之多让嫉妒,也难怪六郎说要多搬一会才能搬完。 冯氏扯着已经白了脸的何婉诗的胳膊,直接奔向儿子的所在地。 陆巡已经把何婉诗的东西搬空了,可是他竟然说何婉诗住过的床要拆,理石要刨开扔了。 “陆巡,你别太过分,你表妹到底怎么你了,你又要赶她走?” 陆巡懒得和泼妇吵架,指着冯氏身边的表妹道:“还不滚,是要我亲自送你滚吗?” “表哥……” 何婉诗委屈极了,她知道陆巡知道是她主谋的了。 可是这能怪她吗? 表哥是她的,是姨母定下来的,她不过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更清静些,所以弄掉了一下人,她哪里有错?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是亲戚,我叫你一声表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赶我走?呜呜呜……” 第一百九十章 你们也知道江玉郎是火坑啊 “外人?”陆巡笑的高深莫测,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等着长青候府的人来迎娶你吧,在我家出嫁也行,兴许长青候家的江公子看在陆家的面子上,能让你日子稍微好过些。” “表哥你说什么?”何婉诗忘了哭。 冯氏神经绷的紧紧的,望着陆巡。 陆巡道:“我已经跟江家说好了,让江玉郎娶你为妻,哦,不用担心姨母他们反对,你也知道,你父母只爱钱的吗,恰好,我有钱,江家娶媳妇也豁得出去钱,我答应给你爹娘两千两银子,江家给三千两聘礼,你爹娘就答应了,庚帖都已经交换好,就等着找个黄道吉日早日成亲。” “这不可能。”何婉诗像是疯了一样道:“你骗我的,我不会嫁给江玉郎的。” “我为什么骗你?你凭什么不嫁给江玉郎?”陆巡脸色一沉,径自做到了椅子上,手里端着茶碗轻轻的浅饮,端是从容潇洒,怎么可能撒谎呢。 何婉诗真的极了,求助的看向冯氏。 冯氏眉头拧成麻花一样问道:“你是说真的?” 陆巡不想跟母亲说话,又不能吵不能骂,说的越多他越吃亏,所以这些年和冯氏相处的时候他都装哑巴。 他低着头喝茶不吭声。 冯氏呵斥道:“你好狠毒的心思,你当我不知道,那个江玉郎是个断袖,从小到大对女人都没有兴趣,这还不算,长青候老夫人极其苛刻,又想让人生儿子,他们家的苗又不好,你把表妹嫁给他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你想你表妹一辈子守活寡,你想害死她?” 何婉诗有人撑腰,委屈的大哭。 陆巡忍无可忍,放下茶碗一顿:“原来你们知道江玉郎是个断袖啊,你们知道嫁给他是守活寡是生不如死,你们也知道长青候老夫人一定会逼着孙媳妇生儿子他孙子却不肯配合啊,你们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把这门婚事退给钱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们没学过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那个钱二,她怎么跟你表妹相比?” 何婉诗可怜巴巴如一朵小白花,那眼泪真是一串串的:“那钱家是破落户,钱二之前是个草包,后来被人三番五次的退婚,名声都不好了,她家又什么都不是,嫁给江玉郎是她高攀,万一她真的能生出儿子还可以子凭母贵,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嫁给江玉郎。” 说来说去,她觉得自己比钱锦棠高级多了。 陆巡直接谈都不谈,叫着下人:“把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给我赶出去,再被我看见她在我陆家晃来晃去,我就把你们全部都赶出去。” 陆巡的下人进来抓人,何婉诗脸上血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好看。 她哑这嗓子问道:“表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陆巡看都不看她。 何婉诗梨花带雨扑向冯氏。 冯氏拦住下人,并且对陆巡道:“不准,我不许,诗诗是我养大的,婚姻大事我说了算,我也不准她离开这里,我还没死呢,小三房暂时还是我当家,还轮不到你陆巡做主。” “所以,你就可以以老夫的名义去为非作歹?”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渊渟岳峙的人。 是陆昂带着陆绎等人黑着脸过来。 冯氏和何婉诗一见指挥使,就跟老鼠见了猫,顿时低眉顺目起来。 “爹!” “祖父好。” 两个人一起给陆昂问好。 何婉诗随着陆巡他们叫,也叫祖父。 不过陆昂从来没答应过。 陆巡也站起来。 陆昂却对着何氏重重一哼,显而易见的对她十分不满意。 随即她又看着何婉诗道:“何小姐,你年级也不小了,如果我家都是女孩子,你住下去也无妨,可是家里这么多男子,瓜田李下的到底不好,我已经派人给你准备好了车马,一会他们就会送你回去。” 这是肯定句,连询问都没有,何婉诗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她还指望陆昂进来后她可以跟陆昂求情,甚至让表哥娶她。 怎么平时特别好说话的指挥使大人也开始排斥她了、 何婉诗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求情说要留下来。 她脸皮如发面饼上屉蒸,真是里外发烧。 委委屈屈的看了冯氏一眼道:“是,祖父不喜欢我了,那我现在就走。” 明明是她不合适留下来,说的好像别人排挤她一样。 陆昂在朝廷中勾心斗角的,岂能看不明白这女孩言语的可恶之处? 他直接道:“我喜不喜欢你你年纪到了,又不姓陆,都应该回家待嫁,不然你父母岂不是白养你一场,今日你就算再不满意我,为了孝道,我也得做个恶人。” 何婉诗脸上像开了染房,变化多端的。 “是,祖父说的是。” 这次她老老实实答应,再没耍小心机。 陆昂对着下人微微颔首。 冯氏没想到公爹都来了,还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不是舍不得外甥女,可外甥女如果走了,那陆巡的婚事怎么办? 钱家的男人女人她都看不上,那种人家的女孩子是万万不能娶进门的。 “爹。”冯氏因为畏惧陆巡目光闪烁一下,不过为了自己,她什么都豁得出去:“诗诗不能走,而且我已经跟姐姐说好了,要让六郎娶了诗诗,她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要留下来教导她主持中馈。” “最后主持的跟你一样?小三房要当整个陆府的家吗?”陆昂似笑非笑道:“你还是算了吧,你给六郎订的婚事更做不了数,你冒用我的名义为非作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怎么又撞枪口上了?” 冒名的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冯氏只口不提,继续胡搅蛮缠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钱二进门的。” 陆昂问道:“那除了何小姐你还同意谁?” “我……”她谁都不同意。 陆昂道:“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你没有喜欢的人,除了你自己。这件事今后你就不要管了,你的任务是准备一份厚礼去给钱家送去,当面跟钱守业道歉。” 第一百九十之一章 登门道歉 竟然让她去道歉?那不如杀了她算了。 冯氏觉得老公公估计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非常有可能,公公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反正她是不会去道歉的。 “爹。”冯氏道:“听说钱守业那老贼很不给你面子,儿媳是在替您出气,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做亲家呢。” “所以你以为你挑拨两句我就不跟钱守业做亲家了?”陆昂看一眼陆巡,除了陆巡以外谁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意味深长。 他道:“我已经想通了,咸豆腐脑也挺好吃的。” 他妥协了。 豆腐脑的事情都让步了,冯氏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能让陆昂反对这门婚事。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钱锦棠到底有什么好啊,为什么儿子着了迷,公公也疯了一样自己的尊严和信仰都不顾了,也要帮陆巡那个白眼狼把人娶回来了? 她看事情要成定局,开始大哭道:“爹您也太过分了,既然您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我是不会去道歉的,死都不会去。” 陆昂:“怎么会死呢?又没有多大的事。” 说着他叫着陆绎:“你怎么说?” 陆绎左右为难的样子:“爹,冯氏知道错了,可是她毕竟是家里的夫人,怎么好特意给别人家去道歉呢?” 正是说亲的节骨眼,说女方是别人家。 陆昂就知道这个儿子会和稀泥。 他也不恼,直接道:“我这几天考虑了一下,想把你们分出去。” 虽然你大哥不在了,但是家产我也不打算平分,这个大宅子就分给你二哥,因为你二哥要给我养老,既然养老,祭田之类也都要留给你二哥。 正好我在烟袋斜胡同有个五进的宅子,那个分给你吧,你可以随时找黄道吉日,带着你妻儿老小就搬过去。” 陆绎微冷,冯氏先急了。 “那怎么能行,远儿就要娶亲了,我们怎么能搬出去呢?娶的可是县主啊。” 而且冯氏一直以为陆昂要把位置留给陆绎接班,怎么突然亲近起二房来了? 别看大家都是陆家子孙,可住在一起的是一家人,搬出去就差一层,她是死活都不会搬家的。 陆昂不紧不慢的道:“那不然呢,难道要老夫逼着儿子休妻吗?” “爹……”冯氏被噎的脸色涨成猪肝色。 陆昂却依旧站起来,对陆绎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搬走。” 说完叫着陆巡:“咱们走。” 爷孙二人都是高大的身材,威风凛凛的离去。 那挺拔的背影可以看出来,他们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做的决定就不回改变。 何婉诗看姨母也败下阵来,急的不行:“姨母,咱们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江玉郎。” 冯氏现在烦躁的不行,之前不管她干什么,公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都忘了,这个家是公爹的,可以随意就把他们赶出去。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冯氏认定是因为这次她假借陆昂的名义才会惹得陆昂生气的。 而主意是何婉诗出的,她自然要找何婉诗算账。 “还说什么万无一失,钱二就要嫁给江玉郎了,现在好了,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怎么会相信你这种小人说的话?” 何婉诗诧异的看着姨母,她知道姨母是利用她,可是之前也没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啊。 “看什么看?还不回家去,你留在这里是想继续让我倒霉吗?” 何婉诗不敢生气,屈膝行礼:“是。” 可是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一串串的往下落,这次的伤心是真的。 等何婉诗赶走之后,陆绎不忍心,劝道:“她还是个孩子,你对她那么凶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方才你在你爹面前为什么那么说话?” “我怎么说好了?”陆绎搞不清楚了,他一直向着冯氏说话,怎么她还生气了? 冯氏大哭道:“你说我知道错了,你的意思就是我真的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六郎的娘,难道他的婚事我不可以不同意?你凭什么觉得我错了,一味都听你爹的你娘的,这就是对了?” 陆昂:“……” 那不是客套话吗? “行了,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陆绎把着冯氏的肩膀,低头劝着她。 冯氏一耸,让陆绎离她远一点:“你先说怎么办吧,难道我真的要跟钱守业取道歉?我不去,那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了?” “那我们搬加吧。”陆绎也舍不得妻子受委屈,他道:“搬出去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你也不用跟二嫂吵架,多轻快,我们搬出去好了。” “你疯了?”冯氏像疯了一样去推陆绎:“你到底知不知家里有多少钱?一套五进的宅子就把你打发了?你不为了我也要为了远儿想一想,陆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窝囊,也替我们娘俩考虑一下。” 陆绎又为难了:“你不想道歉,可是爹一定会让我们搬的,除非你去道歉,你去吗?” 冯氏这次不说话了,只哇的一声哭了。 钱家,长青候老夫人带着布匹药材等很名贵的礼物来给钱守业和钱锦棠道歉。 老婆子一坐下来就客套的夸奖钱锦棠如何的好看懂事,说钱守业有福气。 钱守业神色冷淡道:“老夫有没有福气老夫自己心里清楚,老夫人你来的正好,贵府的下人连驸马也敢打,老夫正想去看看贵府的主子都是什么霸道人物,才能养出那么嚣张的狗。” 这是在警告长青候治家不严呢。 可怜长青候老夫人七十岁了,应该养老的年级,竟然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可是她也没办法,钱家没有当家女眷,他们江家的男人她又都放心不下,只能亲自来了。 常年养尊处优,让她耳朵听不得一点忤逆的话,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必须压抑着性格不敢发脾气。 说到底,如果不是打了驸马,她不至于非要亲自跑一趟。 那个驸马听起来没有名头,而没什么实权没用的样子,可到底是皇帝亲自封的,得罪了终归不好。 最重要的,他们已经知道让他们放纵的并不是陆昂,没有得到陆昂这个依靠,却可能将陆昂得罪个彻底,再不来她怕全家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冯氏道歉 长青候老夫人道:“老身托大一下,就叫你一声弟弟,钱老弟,确实是我家的狗不张眼睛伤害了钱驸马,老姐姐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气愤和震惊,可是事已至此,那些吓人我已经狠狠狠的教训他们了,您看还有哪里是您不满意的,老姐姐我回去就去办。” 钱守业态度还是冷冷的道:“做老夫人的弟弟我这小老头可不敢当,贵府如果真的有诚意就让长青候过来道歉,派一个老太婆算什么?打不得骂不得,万一你不小心摔个跟头还得怪哉我们家,我可没什么话跟你说。” 可是长青候老夫人的地位比长青候要搞啊。 长青候老夫人脸色从震惊到震怒再到平静也只用了几个呼吸之间。 她赔笑道:“还有别的吗?” 钱守业道:“自然是消除影响,还有,到底是谁想害我家,总要拿出个章程来,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这意思是要长青候府对外宣布是冯氏搞的鬼。 可冯氏再不济是陆府的三夫人。 陆昂可以管教儿媳妇,别人却不敢。 长青候老夫人觉得有些为难。 钱守业端起茶碗道:“条件我是提了,如果老夫人无法做到,那咱们就御前见。” 长青候老夫人站起来道:“那老姐姐我就先不打扰了。”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被下人扶着离开的时候一脸的怒气。 钱锦棠看了好笑,遥想上上辈子,长青候府刚拿到何氏给的庚帖,这老太婆就派人来找她训话了。 长青候府的那些女人们都高高在上的坐着。 让她跪下来停训。 长青候老夫人用看牲口的目光藐视着她,对她说:“像你这种没什么用的草包,我们家是看不上的,你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长得还算过得去,但不要恃靓而骄,要铭记你已经是订了亲的人了,哪怕是家中的小厮你都不应该多看一眼你们钱家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总之进了江家的门,从钱家带来的那些低贱习惯就都给我忘了吧。” 问题是她根本都没同意成亲。 钱家再卑贱也是读书人家,也不偷不抢的,怎么到她的眼里竟然比蟑螂还可恶了? 那时候她真的想不到,这个老虔婆原来也会低头,别人数落她的时候她也识时务的不会发作。 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唯有权利二字。 钱锦棠把下人都屏退了对钱守业道:“祖父还要去姑母家吗?” 钱守业笑了:“你觉得你的婚事会很顺利?” 钱锦棠但笑不语,端起茶碗对着祖父举了举:“明前龙井,誉王赏的,好像很不错哦。” 钱守业喝了一口道:“难怪,誉王给的啊!” 冯氏本想耍赖,既不道歉也不分家。 可是本应该京城上下都传钱家一女二嫁八卦的时候,却都在传她为了不让儿子成亲又作妖了。 对待陆巡的婚事上,她确实做过很多小动作,所以就算造谣都会有人相信,何况是长青候府的老夫人亲口说的,没有人会不相信。 何氏气的将屋子里刚换过不久的古董又砸个稀巴烂。 可这有什么用? 陆昂那边依然催促陆绎赶紧搬家。 冯氏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一些补品去钱家,专程给钱守业道歉。 钱守业一见到这个女人就觉得非常讨厌她。 这女人跟何氏一样,都有一副很好的相貌,相较于何氏外表温柔的欺骗性,冯氏要英气一些。 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女人和他老伴气质很像,都是被人惯坏了的傲慢,好像从来不拿正眼看人一样。 钱守业心中暗哼,他迁就那个女人一辈子,不可能再迁就第二个了。 他坐都不让冯氏坐,道:“还有养生酒,大补的药材,一看就是孝敬老夫的,不过三夫人,您伤害的是我家孙女吧?你该找她道歉才是。” 冯氏看钱守业不接受,怒气顿时上涌。 小半辈子都有丈夫宠爱,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冯氏甩着袖子,就要走。 可是没人拦着她。 她想了想回头看着钱守业,眼神带着幽怨。 钱守业真想哈哈大笑,这个样子跟那个女人更像了,明明是自己要走的,还要怨别人不拦着她。 “三夫人怎么不走了?今日来的道歉的好像是你吧,也不知道到底谁没诚意。” 冯氏想到公爹不依不饶的样子,一口老血暗暗吞回去,坐在椅子上道:“我能否见一见钱二小姐?” 钱守业摇头道:“怕你对我孙女不利,还是算了吧。” 冯氏:“”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挤出一抹假笑道:“钱老爷子,您看,您又想让我给二小姐赔罪,却又不让我去见人,那我怎么道歉?” 钱守业一看冯氏那个眼神就知道道歉目的不纯。 可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他的孙女也不会怕这个人,见就见吧。 钱守业叫来下人:“带三夫人去见二小姐。” 钱锦棠和钱守业之前有商议过,今天冯氏可能会见钱锦棠。 所以钱锦棠有准备。 冯氏喜欢穿红色,绢花喜欢芙蓉。 除非是比她地位还高的人,否则谁在她面前犯这两样她都会很生气。 钱锦棠很少穿红色,今日特意换了一套大红色遍地金百蝶穿花袄裙,头上也带了芙蓉花,脖子上挂了金项圈,笑眯眯的样子端是成了喜庆娃娃一样。 冯氏进门的一刹那就沉下了脸,眼中的气愤一闪而过。 心想这丫头长得确实好看,难怪陆巡那个白眼狼要为他神魂颠倒了。 就是谁准她穿红还戴水芙蓉? 她配吗? 简直该死。 “这就是钱二小姐啊,百闻不如一见,我是陆巡的娘,特意来看看你的。” 冯氏忍着怒气,语气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 钱锦棠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冯氏。 可当狗的哪辈子,她跟冯氏可太熟悉了。 狗子是陆巡感情喧嚣的出口,是伙伴,冯氏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三番五次的打开她的狗窝门,想要把她赶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教育谁还不一定呢 最恶劣的一次,冯氏发现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肯跳出鸟笼子就把她强硬的扔到了外面,然后故意弄坏了她的鼻子让她不能闻味道。 陆巡回来她又假惺惺怪看狗的小厮偷懒,把狗放走了。 结果这些对她都没有,因为没有嗅觉她也能找到陆家。 好在冯氏还有一些忌讳,不然就直接下毒把她毒死了。 不对,那何婉诗为什么天天让她吃糯米?可能就是冯氏授意的。 可怜他们知识浅薄,她在南方的时候听到海上回来的人说,在大洋彼岸有些国家有一种豆子,磨成粉做成块,给狗吃狗就会死了。 当然,冯氏也没有。 总之,她跟冯氏算是老仇人。 在此相见,她不能太便宜这个女人了。 “三夫人不是来个给我道歉来的吗?怎么说是看我,我又不认识三夫人。” 钱锦棠笑的甜甜的,很天真发问的样子。 冯氏心想人家都说这死丫头是草包,真没错,这种话还能点出来? 冯氏姿态高高在上的样子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都不让长辈坐下?” 她并不正面回答问题。 钱锦棠歪着头很认真的道:“咦,您不是来道歉的吗?怎么要座位呢,那是给我道歉吗?” “你” 冯氏哼了声,径自坐下来,然后道:“你没有娘教,我来告诉你,我是长辈,是陆巡的娘,我真的给你道歉你敢接受吗?” 她已经认定了钱锦棠是草包,而且钱家喜欢攀附权贵,钱锦棠为了攀住陆巡,肯定不敢得罪他。 钱锦棠看出来了这女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就干脆表现成她希望的样子。 “为什么不敢呢?”她挠着太阳徐,一脸的疑惑,那皱在一起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可爱。 冯氏却像给她一巴掌。 她没好气的道:“因为我是陆巡的娘,陆巡,你总认识吧?你应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陆巡的婚事我做主,你既然想进我家门,还敢让我这个婆婆给你道歉?” 还没过门就来给她摆婆婆款。 如果她这次表现的软弱,冯氏肯定会变本加厉。 钱锦棠依然是天真的样子:“那我怎么听我祖父说陆经历的婚事是指挥使大人才能做主呢?我祖父和指挥使大人已经见过面了啊,难道指挥使大人说了不算?那我让我左幅去找他去,他不是骗人吗?” “不要去!”冯氏差点急死。 可看钱锦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怕这人真的去了。 “是,所以这门婚事不是定下里了吗?”冯氏来之前就已经承认婚事了,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件事她无力回天。 可并不代表她就放弃了对陆巡的管控。 她道:“既然已经定下了,我就是你婆婆,哪有儿媳妇不听婆婆的道理,还没过门你就让婆婆给你道歉,你觉得过门之后你会有好日子过吗?” “您的意思会虐待我吗?”钱锦棠很害怕委屈的样子,肩膀差点缩在一起:“那我不嫁了,我去给我祖父说,让他回了指挥使大人。” “你给我回来!”冯氏急的额头都出了汗,她怎么就跟这种二百五说不清了呢? 不过也好,二百五起码好骗,比让陆巡娶那些名门闺秀要好多了。 冯氏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可行。 “我是说,你得孝敬我,听我的话,知道吗?”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希望钱锦棠能开窍。 钱锦棠红着脸道:“我不是去陆家做儿媳妇的吗?您说的好像是下人,你们陆家这么喜欢磋磨儿媳妇啊,那我不嫁了,我去跟我祖父说,让我祖父回了指挥使大人。” “你站住!”冯氏这次有些歇斯底里:“你叫下长轮子了还是屁股长钉子了,你为什么要定要去找你祖父呢?” 钱锦棠很委屈:“那我找谁?您说了,我没娘,我娘安庆公主已经死了,哎呦,不如我去找誉王舅舅吧,他心疼我没娘,一定会管我的。” 说这冯氏一进来就骂她没娘是吗?看看安庆公主是不是她能骂的。 冯氏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来,这个丫头过继给安庆公主了,也是县主了呢。 怎么就这么好命,偏偏过继给安庆公主了。 “什么下人?谁说你是下人了?”冯氏道:“孝顺公婆这是每个做媳妇的人都应该知道真理,难道你祖父没有告诉过你吗?就算你祖父没有,别的长辈也应该说过吧?” 钱锦棠点头;“我祖父教过我是父慈子孝,父慈在前,如果父母不慈凭什么要求儿女孝顺?我祖父还说三从就是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并没有说婆婆不好就一定要忍气吞声,因为那不从天理也不从地道,更不从人情。” “你怎么说话呢?” 说她不慈,又说她没天理是吗? 冯氏如果不是之前听过钱锦棠的名声,她会觉得者死丫头在扮猪吃虎熟悉她。 “所以你是决定跟我公事公办,不把我当长辈看待了是吗?” 她耐心限度到了,不想再忍了。 钱锦棠像是看出了她的生气,终于眼神带了一点敬畏的样子,摆着手道:“没有,长辈还是要尊敬的,毕竟长辈年岁大了。” 冯氏暗暗的长呼一口气,终于说句人话了。 她道:“你懂得就好,反正儿媳妇让婆婆道歉对儿媳妇没什么好处,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对外你就说是你祖父强人所难,一定要我来道歉,可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明明是你名声不好,婆婆不喜欢你也应该。” 钱锦棠差点笑出来,她表现的已经傻到这种程度了吗? 冯氏是不是觉得她无药可救了,所以怂恿她说这种话? 钱锦棠歪着头道:“不是您自己觉得对不起我,发自内心的想来的吗?原来是我祖父前人所难吗?不应该啊,我去问问祖父,可指挥使大人谁您是资源来的。” 看钱锦棠再次站起来,冯氏心态炸裂了。 “你站住!” “你是有病吗?什么事都要找你祖父。” “可我没娘啊。” 冯氏:“” “算我自然倒霉。”她站起来道:“对不起。” 然后愤愤然拂袖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钱锦棠勾唇冷笑,想踩着她要好名声?做梦去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堂哥的婚事 冯氏道过歉,钱陆两家交换庚帖,陆巡和钱锦棠的婚事算是定了下来。 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陆巡的意思是应该尽早结婚。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慕云县主的耳朵里。 慕云县主对外都是温温柔柔的好脾气形象,为了维持形象,一身的怒气只能发泄到枕头上。 打了一会,她将枕头交给亲密的下人:“被老鼠咬坏了,拿去丢掉!” 下人在院门口正好遇见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一看那枕头破败的程度,问道:“县主把自己关在房里多久了?” 下人:“半个时辰了。” 安宁脸一沉,她这个女儿因为她不受宠的原因,自小就活的小心翼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打枕头的习惯。 一个女孩子的枕头,一年要换十多个这正常吗? 问题是不能让人别人发现不正常。 “找地方埋了,不要让别人知道。”安宁公主小声吩咐道。 吩咐完,她进了慕云的房间。 里面文房四宝,琴棋书画样样齐全,可以看出屋子主人的灵慧和文雅。 就是窗子都关着,空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 安庆公主看慕云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亲自开了窗户,然后坐下来问道:“都要嫁人了,你这又怎么了?” 慕云声音沉沉入透着冷意道:“您知道钱二和陆巡已经订婚了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可以跟我一样嫁到陆家去,我不想跟她做妯娌。” 而且他们家竟然都是陆家小三房的儿媳妇,抛开钱锦棠嫁给陆巡不说,哪怕是他不喜欢的小叔子,她也不想有个什么都不是的贱人做妯娌。 安庆叹口气道;“我猜想钱二小姐是你姨母的亲生女儿,你看誉王殿下都在偷偷维护她,所以她并不是什么低贱的人,说起来她可能是你的亲表妹。而且你别看钱渊如今没什么名气,可是他年轻的时候人又有灵气长得又好,是京城出了名的公子,钱守业除了在老婆孩子身上栽跟头之外,在外面当官办事都可圈可点,钱家也不是那么不堪。” 真的算起来,钱渊要比她的驸马根红苗正得多。 她那个驸马啊,是太监收了钱给她找的京城土财主。 得了驸马都尉的头衔才跻身官场的,除了好色一无是处,她没嫁进来的时候庶女就有两个,这些年那个男人一直没有放弃让她认庶女做嫡女的想法。 不过她一直没松口。 如果张驸马是钱渊那样的人,哪怕是后来糊涂一点,她也不可能只跟他生一个女儿就了事。 这样慕云更生气。 她虽然是金枝玉叶所生,可因为是曹贵妃之后,所有人都对她抱着轻视态度,让她在那种真正的贵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反观钱锦棠呢? 同样是曹贵妃之后,却一点不用担心被皇帝拉出去砍了,也不用看那些贵人的白眼。 明明只是个文官孙女,却从小养成张扬跋扈的草包性格。 是说是草包,可是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有资格做草包不是吗? 最可恨的是童年都过完了,钱家落魄了,她突然跳出来做县主。 做了县主又能嫁给陆巡这样的金龟婿。 这就好像一件事她明明需要负责任却只享受权利。 怎么所有好事都让她给占了。 “娘,你帮我想办法,让钱锦棠嫁不成陆巡吧。” 慕云拉着安宁公主的袖子哀求道。 安宁公主变了脸色道:“你这孩子,你……虽然你们都嫁给陆家,你不喜欢她,可你嫁的人是陆远,是陆家小三房的长子,陆巡完全影响不到你们,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将来三房的一起都是你的,你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呢?” “三房加起来都不如陆巡一个人有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这……”安宁公主犹豫了,她确实听说过陆巡敛财有方,是个十分财大气粗的人,就是扣点。 “可是陆家和钱家都订婚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前方的虚空,慕云神色一凝道:“只要娘不阻止我就行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会跟钱锦棠做妯娌。” 陆巡去找陆昂商议自己的婚事,三房却却传来冯氏生病的消息。 这也太巧了,这时候陆巡如果一定要订婚的话,怕有人说儿媳妇克人,陆巡为了保护钱锦棠的名声,只能暂时搁浅立马结婚的打算。 钱守业让钱锦棠带扯淡去看他,爷俩喂鸟,提起冯氏,钱守业道:“她是不想让人陆巡这么快成亲,也想拿捏你一下。” 最主要的原因,陆远也要成亲,可陆远的院子还没修整好,冯氏怕陆巡不管不顾抢了陆远的先。 毕竟是哥哥,弟弟在哥哥前面结婚,按照冯氏的想法,那哥哥的福气不是都被弟弟抢走了。 钱锦棠对婚事无所谓,她道:“您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大哥的婚事到底什么时候办啊?” 上辈子钱谦益的婚事退了,钱泽在老家给钱谦益找了个很不讲道理的妻子。 不是那女子把钱锦棠赶出来她就说人家坏话。 张玉秀明明看中钱谦益读过书,长得又白净,比他们本地那些人个子高看起来潇洒,也明知道钱家家道中落没什么钱,她同意嫁过来却天天嫌弃钱家穷。 大堂哥之前已经找到了一份教喻的工作,张玉秀嫌弃束脩少,非要大堂哥去他们家铺子帮么,最后张家没给大堂哥几个钱,对外却天天说大堂哥吃住用都是他们家的,还要他们家给他养儿子老婆,整个成了一吃软饭的。 大伯父不喜欢听这些,放下身段去徽商商会做账房,每个月有八两银子全部都交给张玉秀,张玉秀生了儿子却从来不让大伯父抱。 要么说大伯父从外面回来身上凉,等热乎了又嫌弃大伯父没洗澡。 洗了澡天都黑透孩子睡觉了,第二天一早大伯父又要去挣钱。 前前后后大伯父给张玉秀不少钱,可到死也没摸到孩子一根手指。 别说大堂哥,就这点上,钱锦棠午夜梦回,想起来都恨张玉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输的人前门楼子上吃屎 钱锦棠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大堂哥和张玉秀的结局,可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好,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辈子大堂哥没有退亲,应该也不需要娶张玉秀,她希望大堂哥能找个稍微善良一点的好人。 他们家钱家的男人每个都有毛病,都有问题,但其实遇到真心爱着的女人都会对他们很好,钱锦棠希望大堂哥这辈子能幸福一些。 “您真的不会指望王世喜给给咱们家三万两银子您才退亲吧?强扭的瓜不甜,您不如给大堂哥退了,再找个合适的。” 钱守业捋顺着胡须道:“现在不是银子的事,王世玺在国子监掌权,他找过我很多次了,话里话外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退婚,他就不让你大堂哥和你大伯父下场。” 本来还有个钱渊,那家伙好命,害死了爱人她的爱人还能庇佑他不用受苦读之苦。 钱锦棠皱眉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背信弃义在前,现在又要拿婚事来威胁咱们,就算退亲也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钱守业挑眉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王世玺得到教训吗?” 当然有了,她背靠陆巡,谁的黑料没有啊。 王世玺祖上是赘婿,却霸占了原配妻子的财产又在外面外室和孩子。 奇葩的是原配死的早,他原配的孩子和外室孩子相处的十分好,轮到王世玺爷爷的时候,甚至偷偷把姓氏改回来了,和外室子一样只做王家的子孙。 其实这种事只是在情感上无法让人接受,跟他们家无冤无仇的倒是没人管。 问题在于王世玺参加科举了,科举要审查考生背景,从曾祖父那代算起,不得弄虚作假,一旦背景有委托,做再高的官职也会被削去功名,等于前途尽毁。 钱锦棠发现祖父语气胸有成竹,她眼珠一转道:“您不急不忙的,一定是想好了什么对策吧?” 钱守业回书房拿了一沓卷宗给钱锦棠看:“这是王世玺的家谱,这边是他参加科举填写的户部资料,他家祖宗入赘的却改过姓氏,这件事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钱锦棠看向钱守业,眼光透着意外。 她知道是因为陆巡的小黑本上有王世玺,祖父怎么会知道呢? 钱守业叹口气抬起头:“棠棠,心软的人不能为官,不能言商,心软的人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干不了,你看,其实我可以斗倒很多人,可不到生死关头我都不想这么做,人生恩来就很艰难了,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为什么不可以合作共赢却一定要斗给你死我活?我当不了官了,我也没保护好你们,我恨废物。” 如果不是王世玺欺人太甚,他都不会挖王世玺的料。 钱锦棠暗暗探口气,性格决定命运,她上辈子那么惨,母亲年纪轻轻就被何氏害死,是不是都因为心太软啊? 有时候人很不经念叨,钱锦棠和祖父刚讨论完,王世玺下午就跑到钱家来张罗退婚。 他态度十分强硬和嚣张,用鼻孔瞧着钱谦益道:“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就说服你祖父赶紧把跟帖换回来,不要我说,你自己说说,十八九岁了,一事无成,就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养老婆孩子,我女儿嫁给你岂不是要跟着你去要饭?” 钱泽很喜欢王家小姐名声在外,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即便王世玺如此的必将情面,他还是低三下四的哀求道:“亲家您不如再考虑考虑,犬子今年就下场了,说不定就中了,您不如再等等呢? 说实在的,现在正是我们温习功课的关键,您哪怕等放榜之后再来说呢,也不影响我们的心情不是。” “你一个跟儿子一起考试废物懂得什么?我从开春就说要退亲,是你们家硬生生拖到了夏天,你们就是破落户,想抓到我家不肯松口,我告诉你们,没门。就凭你们爷俩还想取得功名?下辈子吧,你们只要有一个考上举人,我就在前门楼上吃屎。” 这话也太恶毒了,钱泽气的脸色发青。 钱锦棠正好在屏风后偷听,立即站出来道:“口说无凭,你敢立字据吗?” 王世玺回头看见一个很标致的小女孩,想了想,哦,他第一次来退亲的时候这丫头跟男人们一桌吃饭。 钱家果然是没有规矩的人家,女子说出门就出门。 他哼道:“我可以立字句,可是凭什么?” 钱锦棠道:“如果我大哥和大伯父考不上,就让我爹站在前门楼上吃屎,他是驸马,不比你身份查吧?你若是敢,咱们现在就白纸黑字写在纸上。” 钱渊:“……” 工具人也不应该这么虐待吧? 王世玺是个好斗的,当时就写下了字据,钱守业逼着钱渊也下了。 反正输了吃屎的也不是他。 都写好了这些,王世玺语气更硬了,砖头看向高高在上坐着的钱守业:“你觉得我们两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必要拖着婚事不放吗?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下最后通牒,三日内你如果不退亲,我让你儿子孙子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别说高中。” 钱锦棠看一眼钱守业,四目相对,两个人眼里都有种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兴奋感在里面。 钱锦棠再次接过话:“王大人这么着急不就是因为已经给王小姐物色好了下家了吗,你就不怕这事情传出去,对王小姐的名声不利?” 钱泽和钱渊都很惊讶。 钱泽直接不淡定了,指着王世玺骂:“一女二嫁,你还在国子监教书呢,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为人师表,你别把学生带坏了。” 王世玺黑着脸道:“我什么时候一女二嫁了?” 这不是要跟钱家退亲了吗? 接着他冷哼道:“你家钱大郎怎么跟肖公子比呢,人家两年前就中了举人,明年春闱一定会高中的,家财万贯又是账房长孙,我是失心疯才不会动心,总好过嫁给你家什么都不是的败家子吧。” “你到底怎么评价驸马的侄子呢?”钱泽气的要跟王世玺打架。 钱渊和哥哥一样的生气。 钱锦棠发现唯有大哥淡定非常。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知道你嫖娼 大哥跟她一样,想来知道王家不是良配,可她有办法对付王世玺,所以才不生气,那大堂哥又有什么筹码吗? 正在这时,就听钱谦益道:“王大人,你不是想退婚吗?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王世玺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写着看不起:“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背后说嘛?” 钱谦益笑了,抬起手道:“请。” 二人到了西边小花厅,一进来王世玺转身就道:“你求我也没用,跪下来都没用,你如果还有点廉耻就赶紧让你祖父把庚帖交给我,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钱谦益背着手,神色平常道:“我叔叔是驸马了。” 王世玺一愣,后哈哈笑道:“一个死了公主的驸马,有什么用?你看满朝武谁会把他放在眼里?据说皇帝到现在都没召见过他一次,你还知道我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留你当姑爷吗?” “我妹妹要嫁到陆家去了。” “这” 王世玺脸色有些松动,钱家二小姐要嫁给陆巡这件事他也听说了。 这可比那什么狗屁的驸马实惠多了。 万一钱家借此发达了呢? 可是新姑爷答应给上万两的聘礼,还不用他们家陪送嫁妆,有了这笔钱他就能给儿子买房买地娶媳妇。 跟钱家订婚这么多年钱家也没说给他一点好处。 当时儿子想捐个官,找钱守业出三千两银子他都不肯,说他钱家不帮媳妇养弟弟,何况媳妇还没过门。 这是人话吗? 现在的姑爷不光答应给钱,还帮忙儿子捐官,人家是江南人士,朝廷遍布子弟。 确实,跟陆家是没法比,可是陆家再厉害也不能全部分给陆巡。 陆巡要照顾也是照顾钱家,轮到他又差了一成。 想及此,王世玺摇杆都挺的直直的,眉梢眼尾都涌上一抹讥讽:“所以你以为我是那种贪慕权势和荣华富贵的人吗?我就是看不上你这个没出息的人,我女儿嫁狗都不会嫁给你,你少啰嗦,庚帖还来。” 钱谦益摇着头笑道:“话已至此,那我也没什么顾忌的了,王大人,您还记得一个叫媚娘的女子吗?你嫖娼没给钱,她还坏了您的私生子,如今他养在南城巷子,您说这件事要传出去,您国子监忌酒的位置还坐得住吗?” “你怎么知道的?”王世玺看钱谦益像是见了鬼。 钱谦益后退一步指着地面:“请吧。” 钱泽听不见王世玺大吵大叫的声音,担心的站起来,看向老爹道:“大郎不会为了婚事屈服了吧?咱家现在也不怕他娶不到老婆,急什么呢?” 钱渊叹口气道:“王家小姐人还不错,大朗可能少年多情,放不下王小姐。 可是就算下跪又有什么用呢?王世玺铁了心的要退亲,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就算他强娶王小姐王世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钱锦棠听不下去了。 大堂哥好模好样的,又有上辈子的人生经验,干什么就非要求着王世玺啊。 她势在必得的道:“我看最后服软的是王世玺。” 王世玺那么好斗善勇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晚辈屈服? 且钱谦益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那什么东西让老油条王世玺屈服? 钱渊钱泽同时一挥手,都感觉钱锦棠说的是笑话。 这时候正好钱谦益和王世玺一前一后出来。 没错,是一前一后,钱谦益在前门,王世玺客客气气的给他开门。 钱泽钱渊惊讶的揉揉眼睛。 眼花了吧? 也就一进一出的功夫,为什么先前还张扬跋扈的王世玺,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比家里的小厮还听话。 钱泽确实自己没看错,走上去迎接儿子:“大郎?” 钱谦益鼓励似的看向王世玺:“王大人,您不是有话要给我祖父说吗?” 王世玺点头哈腰说是。 然后走到钱守业面前,规规矩矩的鞠躬,带着哭腔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大公子这个美玉当瓦砾,还请老太爷不要见怪,婚我不退了,老太爷想什么时候娶亲就什么时候娶亲,将我女儿当妾室嫁进来我都没问题。” 钱家爷们都惊呆了。 王世玺说的明明就是他们能听懂的字,可是连在一起的意思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她方才明明跳着脚的要退亲,钱谦益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变得这么毛顺? 钱守业一脸一问看向钱谦益,难道他手中的把柄被大孙子用了?孙女告诉大孙子的? 钱谦益笑着道:“祖父,王大人已经知错了,我看这亲事还是退了吧。” 王世玺可怜兮兮的,好像后悔的样子道:“大少爷怎么说就怎么是。” 又道:“老太爷之前要三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了,我所有家底加一起也只有三强两,您也知道我这个位置八百个人顶着,实在是不敢动,这还少要留给儿子买宅子的钱。” 钱守业再次看向钱谦益。 钱谦益笑道:“祖父,王大人都如此说了,您就答应了吧。” 钱守业让王世玺回家拿钱,不过他要五千两。 王世玺到傍晚的时候拿了五千两银票过来,跟钱守业交换了庚帖。 钱守业道:“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以后后悔了可别说是我们家不仁义。” 王世玺语气幽怨道:“老大人不是早都对本官不仁义了吗?您既然知道那事就早说呗,何必让一个小辈吓唬我,还让我给他下跪,事情已经被您做绝了,现在来提醒我您不觉得假惺惺的吗?” 钱守业:? 王世玺临走之前冷哼一声道:“您放心,您把我玩的团团转,我哪敢给您家的爷们穿小鞋,他们爱怎么下场就怎么下吧,各凭本事,考不上的跟我也没关系。” 说完拂袖而去。 钱守业:? 大孙子到底跟这个墙头草说了什么啊,这家伙怎么没喝多都感觉不对劲呢? ,钱锦棠也很好奇大堂哥又王世玺的什么黑料,好像跟她的不一样,她这种黑料可以直接往王氏整个家族灭火,王世玺如果知道了,要么杀她灭口,不然十几万辆银子也原因给,不会五千两还犹犹豫豫。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位公子您是哪家府上的 钱锦棠找机会去见钱谦益,好奇的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日风和日丽,天气让人心情舒爽,可以合适出游。 钱谦益约钱锦棠去逛街。 钱锦棠想了想正好她要盘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就在正阳街附近,那里的铺面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所以必须砰,根据她上辈子的经验,胭脂铺子老板的靠山是浙江巡按杨川,也是严格老的干儿子,海禁的事情就是他一手弄出来的,逼得海商成了海盗。 他本来想表现一把闹个缴费的功劳,可惜他能力不够,一场战役都没指挥,碰见倭寇转身就跑了,皇上的逆鳞就是海盗,杨川的行为是皇上最最不能容忍的,尽管有严阁老替杨川求情,可是这次皇上还收到了很多弹劾杨川别的事情的奏折,一怒之下将言传投了大雨,能不能问斩还是个未知数,可严阁老已经不敢挺他了。 他作靠山的产业几乎全都开始易主。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杨川是不可能被放回来了,还会影响严阁老和小阁老的官运。 一个没有靠山的铺子早晚要被人吞噬,何况地点那么好,钱锦棠正愁没地方钱生钱,所以绝对多买结果。 产业在手,心中不慌。 二人到了正阳街,钱谦益带钱锦棠到了一家很热闹的但是很平价的茶馆。 一楼大厅有人在说书,虽然钱谦益虽然带着女眷,也没有要包间。 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远远就听那说书人讲道:“张成一穷二白,他不管怎么想也不明白算命先生说他的大富大贵在那里。 他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正在发愁至极,他的邻居一位乔员外要去跑船,船上缺个水手,张成水性还不错,就邀请张成去。 张成一想反正留在家也是饿死,人挪死树挪活,就跟着去吧。 临走的时候他的想好给他做了几个香囊让他挂在身上当念想,家里扫把扫把,只有一个尿壶和水囊是好的,他都带上了,沿着美丽的海洋,他们的船队南下,到了一处产银子的国家。那个国家真的只产银子,除了银子他们什么都要,张成的香囊,尿壶,水壶,他还把船上的土豆拿下船去买,一眨眼就转了三百两,原来倒是说他会发财是真的” 钱锦棠看大堂哥听得津津有味,她笑道:“这不就是一个跑船的故事吗?在江南这种故事屡见不鲜,大哥你喜欢这样的故事?” 钱谦益脸带微笑道:“因为我也去了。” “啊?我走之后吗?”钱锦棠问道:“那你转了多少钱?有没有去找过我?” 钱谦益的神色依然平静,道:“我遇到了海难,再回来就看见你在跟二叔演戏。” 他就是知道堂妹死了,亲人都离他而去,王玉秀除了钱还是钱,他就想出海去大赚一笔,也好给亲人们找块好粉底,堂妹没成过亲,也要接回来,大家都埋在一起。 可他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想到上辈子的悲惨遭遇,钱谦益眉眼变得坚毅起来:“一开始我以为我没有死,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所以梦见了你们,我们家的经历我还要再回忆一次,我害怕极了,直到你把王三运赶走,我清醒过来,原来我不是做梦,我是真的又活了一回,我们家的灾难是可以改变的,从此后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们再也不要走散,要把上辈子的坑全都跳过去。妹妹,你跟我一样吧,这辈子我们联手,家里会越来越好的吧?” 钱锦棠微楞。 这是大堂哥回来之后第一次推心置腹跟他说实话,之前他们两个人相互打马虎眼。 是因为王世玺吧? 大哥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是的,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钱锦棠笑意由衷,甜美而温和,让钱谦益浮躁不安稳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他道:“我是太怕了,我怕我对付不了王世玺,我怕肖想海王印的人不肯罢手,我们却没有力量对付他们。” 钱锦棠反问:“那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王世玺给你跪下的?我们都很好奇,看样子也不像是动用了武力。” 钱谦益想到王世玺的狼狈样子,一下子就笑了,道:“我上辈子的悲剧制造者他也有份,所以我一直关注他,他咳咳。” 嫖娼两个字钱谦益实在对妹妹说不出口。 就道:“反正他有私生子,他们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人清贵,最忌讳名声有污点,我有这个把柄,他还不什么事都听我的?” 钱锦棠确实意外,因为陆巡的档案里没有写这种事。 可能陆巡觉得事情不值一提吧? 但是往往小把柄比大把柄还好用。 因为大把柄生死攸关啊,怕把人逼急了。 钱锦棠想了想,还是把王世玺祖上改子孙姓名的事跟钱谦益说了。 二人一致认定,有了这双重保险,王世玺他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那最大的威胁将会来自于于家了。 郑家已经祭旗,于家却还没行动,可见于家是个很难对付的主。 兄妹二人说到后来不言语,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字。 突然他们听到熟悉的声音,同时抬起头。 就见窗外一个青年正在给一伙外地人指路。 当看见那坐在牛车上的女子眉眼的时候,钱谦益脸色都变了。 钱锦棠神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王玉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指路的人故意知错了路,王玉秀和几个下人就要去胭脂胡同了,哪里三教九流,王玉秀一个外地人,虽然带着奴仆可一看就是小门小户,说不定会被人欺负。 钱谦益没眼回答千金藤的话,站起来直接走向王玉秀。 钱锦棠微微皱眉,跟了过去。 她不远不近的听着,大堂哥给王玉秀说了正确的路。 王玉秀感激不尽的同时,一双杏眼火辣热烈的盯着大堂哥的脸瞧。 “这位公子,您是哪家府上的,我们是永清伯府的亲戚,您帮了我们大忙,我姑祖母会感谢您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发现被人跟踪 钱谦益脸上一片静如清水的淡然:“举手之劳,无妨。” 说完他转过身,正好看见钱锦棠,他招招手道:“我们去你说的铺子看看吧。” 钱锦棠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王玉秀一脸的失望。 王母就在她的身边,则用乡下人进场的兴奋眼光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城里人就是长得俊,穿的也好,秀啊,你看见刚才那位公子和那个小姐身上的穿戴了吗?那种布料你姑母派人给咱们拿个两匹,就两匹,她说是贡品,有钱都买不到呢。” 王玉秀眼睛一亮,目光再次回到那一双男女的背影纸上,看着女孩子浅绿色的衣裙,她咬住下唇想,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又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人呢? “娘!”王玉秀在王母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些什么。 王母听得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对。” 说完,她叫来跟车的两个家丁道:“去跟着方才那位公子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什么人家的人,别被人发现了。” 去往胭脂铺的路上,钱锦棠正在好奇的问钱谦益:“大堂哥为什么还会帮她?” 她自然不会认为大堂哥对王玉秀余情未了。 除非大堂哥有什么受虐倾向。 钱谦益拍拍钱锦棠的肩膀:“好歹我们有一个孩子,这辈子,那个孩子不会再出现了,这是为为他们娘俩做的最后的事。”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虽然钱谦益没把话说完,钱锦棠自动的给他补上了后一句。 这就说得通了。 只要不是余情未了就行。 很快到了胭脂铺门口,钱谦益看了看匾额,低声询问:“你打算出多少钱盘下这个铺子?” 钱锦棠已经做好了功课,因为正阳街的铺子不是凑巧的话,有钱也买不到,这个胭脂铺少说也能卖到五千两。 “我出四千两。” 钱谦益挑眉道:“这铺子少说也能卖到五千两,会有很多人来抢,你的四千两怎么那么大,人家怎么会卖给你?” 钱锦棠道:“你再想想,你不是做过生意吗?” “对啊!”钱谦益恍然大悟。 这铺子赚钱,抢手,但是这里是京城,除非达官贵人谁能开得起铺子? 而那些人要开铺子不拿本金最好,肯给钱的都是善人,他们都想盘下这个铺子都不会给很多钱。 真正的买卖人知道他们会顶着这个铺子又不敢接手。 最后老板怎么选一目了然。 钱谦益眼睛亮亮的,语气由衷的道:“棠姐,现在真的不能小看你,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钱锦棠并没有因为有人夸奖就变得快心,她语气带着伤感道:“聪明谈不上,你以为这世上有很多聪明人吗?他们不过是看得多了总结的别人的经验。 我就是这种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喜欢做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草包,整天吃喝玩乐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能别人看着她很不争气。 可是那种日子,真是爽啊。 而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快乐吗? 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钱锦棠没有表明身份,让钱谦益和老板谈。 四千两老板当然是不卖的。 他们也不恋战,留下地址后直接走人。 兄妹二人走向马车,钱锦棠发现自己的婢女少了一个。 她问苹苹和梨梨:“桃桃呢?” 苹苹道:“方才钱大人找她,她过去见钱大人了。” 他们能称呼为钱大人的一定是陆巡的手下钱玉峰。 向来都是他们主动找钱玉峰的,这次怎么钱玉峰来找他们,什么事? 钱锦棠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桃桃被钱玉峰叫道一颗杨树下,钱玉峰一直鬼鬼祟祟的看四周,桃桃皱眉道:“您到底什么事?您这样能做好跟踪工作吗?没等怎么着呢先暴露了吧?” 钱玉峰回过头道:“我是怕被别人看见。” “你怕什么?谁能认出来你呢?” 钱玉峰此时是个年轻伙计打扮,他易容术很好,脸上蜡黄一片,正常人都不会注意这种病病歪歪的普通人的。 钱玉峰道:“那为什么每次你和二小姐都能找到我呢?” 桃桃:“……” “你真的想知道?给我什么好处?” 他们也算混熟了,其实桃桃一直想提醒下这位钱大人,技术是有,就是为人太诚实老实了。 想及此,桃桃认真的道:“你必须要给我点好处,让我给你指点迷津,不然以后你怎么赚钱讨老婆啊。” 钱玉峰笑道:“这个不用怕,我家条件还不错,很多女孩子想嫁给我,不过是我心高气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桃桃一脸的无语:“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不要啊桃桃妹子。”钱玉峰拦住桃桃,然后挠挠脑袋道:“我有时候是挺笨的,但是我自己感觉不到,都是别人说的。” 桃桃听他说的认真,知道他是哥真正的老实人,指着杨树后道:“其实很简单,根本没看见啊,可她知道你一定跟着她,所以随便喊的,你真的没发现吗?” 钱玉峰一脸的惊讶道:“钱二小姐看起来热情仁义一个人,原来这么不厚道,我真是看错了她。” 桃桃:? 这人是不是没搞清楚重点? 桃桃暗暗摇头,道:“说吧,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小姐要回来了,我还得去伺候小姐呢。” 提起这个,钱玉峰恢复了锦衣卫该有的严肃和认真:“告诉钱二小姐,有人跟踪你们。” 桃桃想到家中被偷盗的遭遇,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真的?” 钱玉峰点头:“两个外乡人。” 桃桃神色严肃,匆匆去找钱锦棠。 钱锦棠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做到了马车上。 听了桃桃的叙述,她也觉得是冲着海王印来的。 郑家已经到了,下一个出头的会是谁呢? 是不是那些人终于冒头了? 好在她现在手里有自己的人。 钱锦棠叫着苹苹:“你去让周二他们几个把人抓来,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 苹苹担心道:“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第一百九十章 王玉秀对钱谦益动心 钱锦棠摇头:“弄到了郑家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就怕蛇不出洞。” 等钱锦棠和钱谦益回到家后一炷香的时候,苹苹带着消息回来了。 “这两个人说他们是永清侯府表亲家的下人,跟踪咱们是他们家夫人的吩咐,好像也不是要跟踪小姐,目标是大少爷,他们说他们家夫人想知道大少爷住在什么地方。” 啊! 钱锦棠神色变得很微妙。 永清侯府的表亲,那不就是王玉秀? 上辈子她都不知道王玉秀是永清侯府的亲戚,大哥能娶她完全是因为大哥刚回老家家底薄,人生地不熟又家底薄。 而那时候王玉秀也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同样是个老姑娘。 她没嫁出去的原因大伯父也没打听清楚,街坊邻居都不知道,只有一些爱八卦的人隐隐约约说是太泼赖了。 现在看,永清侯府虽然算不上真正的豪门大家,可好歹又爵位啊,王玉秀能投靠永清侯府说媒他们尝尝走动应该很亲近。 这样都嫁不出去,说不定真正的原因和永清侯府有关。 想及此,钱锦棠眉梢眼角涌上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不知道王玉秀到底会经历什么,总之她人品不太好,就更不可能让大堂哥娶她了,可她现在却粘上来。 钱锦棠让桃桃研磨,然后她写了一封信。 等信写好了之后她交给苹苹:“把人交给祖父,让祖父毫发无损的把两个下人送回去,并且告诉永清侯府这是个误会,不必让他们登门的澳前了。” “再把这份心交给他们家七小姐王蔷,当年我救过王蔷一名,虽然她躲着我不跟我来往,但是也必须还我这个人情。” 她这样一说,苹苹有点好奇,小姐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怎么说的如此郑重? 是的,永清侯府,就是王蔷的家,当年永清侯夫人为了钱美宜的嫁妆和郑家练手害钱锦棠,却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是钱锦棠把王蔷从金明月手里救下来的。 此时永清侯府二门门口,永清侯夫人正带着儿女们亲自迎在二门口,只为了迎接娘家嫂子和侄女的到来。 永清侯夫人王氏出身凤阳县,也算是当地的土财主吧,没读过多少书,仗着嫁妆多才嫁进永清侯府。 也是,永清侯家的孩子越来越多,财产却越来越少,不着商人媳妇家里就开不开锅了。 既然选择商户女,他们也应该做好时刻跟商户人家打交道的准备。 这不永清侯府明明要成亲的公子哥好几个,宅子都住不下了,可王氏却执意要把侄女接进来。 目的很简单,他们老家庙太小了,能有什么好人家,她要让王玉秀来侯府镀镀金,然后好给王玉秀物色一个好混世。、 人迎到了,大家先包头痛苦一场,还没来得及叙旧。 永清侯府的门子就过来传话。 “夫人,钱家老爷子给咱们府上送回两个家丁,说是舅母身边的人,但是跟踪了他们家大少爷,他问过来龙去脉,说是姨母要感谢他们的心意他领了,就不用登门道歉了,都是小事,不知道计较。” 钱家? 王氏后背僵,神色尴尬甚至有些羞怒。 自从那件事之后钱家已经彻底不跟她家来往了,驸马和公主成亲,别的什么大事小青,永清侯府一个请柬都没接到。 她知道,钱家人恨上了她。 可他也没有要跟踪钱家人的意思啊。 王氏看向自己的嫂子:“嫂子,您不是刚来京城吗?怎么跟钱守业家的人认识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氏的嫂子娘家姓穆。 穆氏不以为意,笑的很灿烂道:“哦,他们啊,是我让他们跟踪那位公子的,怎么,他姓钱吗?” 王氏感觉嫂子的表情和侄女羞答答的样子不对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氏平时跟别人都吆五喝六的,可她对娘家人极好,尤其是这个嫂子,她母亲死的早,嫂子成亲之后不嫌弃她是拖油瓶,等她嫁人的时候还帮她准备了不少的嫁妆,所以她对穆氏很尊敬,哪怕着急的发问,也都合生吸气的。 导致穆氏又没听懂王氏心中的紧张,她道:“说了没什么,就是他给我指路,要感谢他们一下。” 王氏就算再傻也听出这话的不对劲来了。 只是指个路,就要巴巴的凑上去,还要什么亲自去感谢。 她再看一眼一反常态在装淑女的侄女一样,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她这个嫂子和侄女看中钱大郎了。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王氏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意,不知道是笑话别人还是笑话老天。 王氏很快把穆氏和王玉秀领到自己的屋子里。 屏退了下人之后她开门见上的警告的道:“大嫂您如果想让钱大郎做您的姑爷,那您还是算了吧,钱家跟咱们不合适。” “为什么?”没等穆氏说话,王玉秀皱着眉头抢过话。 惹的王氏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会安慰自己,侄女是乡下来,不懂什么规矩。 想了想,她把在道观发生的事告诉了穆氏。 当然没有说王蔷是光着身子回来这件事,也没告诉嫂子是她的错,她只道:“他们家有位二小姐十分的不好相处,她嫉妒亲生妹妹有母亲疼爱,所以看不得妹妹一点点好,就因为我让儿子跟她妹妹相看了,她知道后破坏了婚事不说,还告诉钱老爷子说我还害她,从此后两家都不来往了。” “啊?”王玉秀失望透顶,语气埋怨道:“姑姑您怎么做了这么愚蠢的决定呢?那我岂不是也会被牵连,被钱家人所不喜吗?” 想到对方毕竟是亲姑姑的,对她好,她又忙改口道:“都怪这个钱二,她算个什么东西敢告姑姑的状?我看她就是不想让她哥哥成亲,难道他们要肉都烂在自家锅里?那也太不要脸了。” 穆氏也很埋怨道:“想来我们看见的应该就是钱家二小姐了,那周深的穿戴,就算咱们家经商也比不起啊,主要是看钱大郎那孩子,真的挺好的。” ------题外话------ 今天太晚了,太困了,脑子有点木木哒。 第二百章 钱大郎也配不上你啊 王氏凌厉的凤眼半眯,听出大嫂这意思是真的看上钱家了。 她刚要阻止,穆氏一脸的贪婪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公主和驸马结婚,钱家谁是公主驸马?” 王氏心中一动,绷紧的肩膀软下去,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慢声道:“大嫂,我方才跟您说的这位二小姐的父亲刚被选了驸马,她本人被封为县主还不算,据小道消息透露,她被警衣卫指挥使陆昂的孙子看上,两家已经订了婚了。而钱家二房没有儿子,将来的一切都会是钱大郎继承,钱二小姐和钱大郎关系好坏不说,总之都是钱家人,如果有好事,您说二小姐能不帮衬钱大郎吗? 钱家本身又是读书人家,陆家的资源,会有很多都倾向于钱家了。” “钱家竟然有这样的来历?”穆氏语气意外。 她想过钱家是有钱人家,但是没想到跟锦衣卫指挥使都有关系。 别看他们乡下来的,可是陆昂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王玉秀一张小脸直接从傲慢变成羞赧,她推着穆氏的胳膊,一副让穆氏说点什么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帘子被掀开,小丫头禀告:“七小姐来了。” 听见王蔷的脚步声,王氏正笑着的脸僵了僵,等见到人,她笑容可掬的招手道:“小七快过来,方才人多,你还没给你舅妈和表妹见礼呢。” 经历被出卖的事,王蔷和母亲已经水火不容。 但是母亲要装慈母,今日她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 她给穆氏和王玉秀行礼。 随后王蔷就坐下来道:“舅妈和表妹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见您说钱家。” 王氏知道钱家是王蔷的恩人,也是他们之间王蔷的逆鳞,这个女儿不准她再对钱家有什么算计和念想。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穆氏,对穆氏暗暗摇头。 穆氏哪里看见了,拉着王蔷的手道:“大外甥女,看你跟那个钱二小姐年级相仿,你们认不认识啊?你了解钱家吗?” 王蔷拿到钱锦棠给她送的信了。 信上说:“家兄无意招惹令表姐,若是令表姐等人想上门道谢,还望阻拦,多谢!” 没有一句骂人的话,可是字里行间想要尽快撇清的厌恶之情只差隔着字蹦出来了。 依照往前对钱锦棠的了解,她甚至能想到钱锦棠沉着目光耷拉着嘴角横眉冷对写信的样子。 原本她还以为是钱锦棠这人太霸道,想多了。 不曾想这表姐和舅妈还真的对人家起了非分之想。 最过分的是母亲,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不明白这个母亲到底怎么想的,那么设计钱锦棠难道她忘了吗? 钱家人根本都没原谅她,她竟然还想引诱舅母去巴结钱家。 母亲打的什么算盘她清楚。 想来钱锦棠厌恶舅妈和表姐可能也对二人的品性有所了解。 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家和他们家亲戚都有点不要脸。 别说人家写信来求,就算不写信,她这种根本没有脸面见钱家人的人知道了,也要阻止。 “钱二小姐啊。”王蔷看了母亲一眼,眉梢嘴角急不可查的勾起讥讽的笑意:“认得,自然是认得的,我们一起玩到大,关系很好,当年她祖父下大狱,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我跟清许几个还跟去问候,我还给她送过吃的呢,她一直十分感谢我。” 穆氏和王玉秀含笑的脸皆是一愣。 穆氏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钱家谁下大狱,怎么还下狱了?犯的什么事啊?” 说着瞪了王氏一眼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王氏笑容再次僵硬,忙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个误会,现在钱家蒸蒸日上,可是无人能级啊。” “再厉害不也是靠姻亲站起来的吗?那能长久吗?”王蔷笑道:“娘,您是不是一点实话都没给告诉舅母和表妹啊?” “我……” 王蔷抢过王氏的话道:“对了,您肯定是看钱家现在过的好了,忘了。” 看向一脸求知欲很强的穆氏和王玉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罪了大人物,现在都过去了。” “我只是担心吧,虽然过去了,可钱驸马娶的安庆公主毕竟是早早就薨逝的,又是罪妃的女儿,钱驸马不过是为了安抚亡灵所以给拉郎配的,那驸马都尉的头衔做不得数,听说上几天还让长春侯府的下人给打了呢,可打了也就打了,都没人管呢。” 又绘声绘色的道:“至于指挥使家这门亲事,虽然是定下来了,可是都不敢宣扬,您知道为什么吗?” 穆氏眨巴眨巴眼睛:“婆媳关系?” 轮到王蔷意外震惊,后她笑的佩服道:“果然舅妈最聪明。” 过来人就是不一样啊。 “可不就是婆媳关系,陆经历的母亲不看好棠姐,根本不同意。” 穆氏咂咂嘴想了想:“那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好啊。” 王玉秀咬着唇目光透露出些许失望。 这才拿到哪里? 王蔷心中苦笑,舅舅一家跟母亲真的很像,太势利眼了。 不过也对亏他们势利眼,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忙阻止这些人上钱家门。 她继续道:“起止没有那么好啊,钱大郎的母亲犯了错被他爹关起来了,他祖父要给他爹纳妾管理家事,这多乱啊?虽然是妾室,一旦管家就了不得了,万一再生下一个一儿半女,钱大郎在家里的地位就会很尴尬。” “钱家男人不能嫁还有一个最大的理由,那就是都不上进啊。” “钱驸马是不用科举了,大房父子还得考啊,可我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每天听过钱家两父子的才名,是那种累死也考不上的。” 家里条件稍微差一点点倒是没什么,可是男人如果自己立不起来。 那这日子就难过了。 穆氏听的心头有点凉,对钱家立马就没什么热情了,砖头看向女儿,脸上带着轻视道:“这钱大郎也没什么功名,也配不上你啊,不然再等等吧。之前你留在老家是没人看得见,如今到了京城,那些王公贵族还不被你的美貌惊呆了,都会上赶着来娶你,咱们不要钱家了。” 第二百零一章 祖父点鸳鸯谱 王玉秀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钱大郎也不是什么天仙。 她想京城应有很多公子都比钱大郎长得好吧。 这人却连举人都考不上,算了,他配不上她。 看着娘俩一会可惜一会又鄙夷上了的目光,王蔷暗暗舒口气,好歹打消了这两个人对钱家感兴趣的念头,若是完不成任务,她就更没脸见钱二了。 王玉秀母女过了三天都没有登门,钱锦棠知道是自己给王蔷写的信起了作用。 也不知道王蔷用的什么办法。 钱锦棠想了想,在祖父从书斋回来的空闲的时候跟祖父提议:“爷爷,大哥的婚事退了,他年级这么大了,您是不是应该重新给大哥定个亲事了?” 这等于腹地抽闲。 王玉秀不管怎么想的,都没机会了。 当然,话反过来说,不管大哥怎么想的,也都没机会了。 钱守业擦了擦手,然后拿起竹镊子给扯淡添胖胖的虫子。 他脸上带着少许疲惫道:“你还记得裴绍行吗?” 钱锦棠神色微妙,道:“您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我自然记得这个人。” 她觉得裴绍行很好,如果没有郑家捣乱,她可能都跟裴绍行订婚了。 可她现在跟了主人了,祖父是不是不应该在提裴绍行? 钱守业嘴角差点撇上天:“提了你就以为跟你有关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中裴绍行的那个表妹了,我觉得那丫头嫁给你大哥应该不错。” “裴绍行的表妹?” 钱锦棠完全没有印象。 她是觉得裴绍行挺好的,可也只是停留在裴绍行人好这个认知层面上,别的感情真的不深,后来他们很自然而然就不在再提婚事,她对这个人也没伤心,不记得什么表妹。 钱守业没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摇头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虽然你觉得跟裴绍行没有交集了,可是是差点相亲的人,当初就应该把人家的家事记住了,并不是让你巴结讨好谁,这样对你过生活有用。多用心一些终归不会吃亏的。” 如果是以往,钱锦棠被批评了会顶嘴。 可是今天她乖巧的点头。 钱守业颇为意外。 钱锦棠笑了,她觉得祖父这话说的对,上辈子她为什么吃了何氏那么大的亏,还不是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 这如果是朝廷上,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记住每一个遇见的人的基本情况,入籍越累,别人一提什么人基本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未雨绸缪,如果能做到这样,想来也就不怕被人算计和欺负了。 想及此,钱锦棠语气带着撒娇道:“祖父,我是真的知错了,您还没说为什么看上那位表姑娘呢,是裴家透露出什么口风了吗?” 钱守业点头道:“是裴绍行的父亲亲自跟我说的,那时候你大堂哥还没退亲,裴大人说他看中咱们家人心地善良,人口又简单。当时我就知道跟王世玺家的婚事肯会告吹,所以就留意了裴大人说的话。 后来再派人去打听,都对那位表小姐有口皆碑。” “这孩子是裴大人亲妹妹生的女儿,因为裴氏年纪轻轻死了,表小姐的爹曾员外又续了弦,那续弦生了儿女之后就对先头娘子生的女儿苛刻,曾小姐才五岁,他们家太太就各种事情找茬,裵太太看不下去眼儿,就把外甥女给接回来养了。” “曾小姐是长在裵太太身边长大的,你看裴绍行的德行多正派,再看裴家夫妇的为人处世,当时人家可一点都没怪罪在你头上,多好的修养又明白事理。 我想他们二人养大的女孩子,应该是差不了的。” 钱锦棠思考一下问道:“所以这位曾小姐是有父亲的人,曾家是做什么的?” “曾员外在江南有产业,也是个商人。” 这些信息钱锦棠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婚姻真的是大事啊,一想到大哥要跟一个陌生女人过一辈子,她觉得应该谨慎点,好好问问。 不管曾小姐什么事,既然是陪嫁主动说的,曾小姐的相貌品性肯定都过得去,但是她怕曾小姐的继母,这人能虐待小孩,跟她当亲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钱锦棠回过神来,抬起头犹豫一下道:“祖父我跟你说的话你别说出去,也别告诉大哥,不然好像我管到大哥房里去了一样,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我自己也不舒服。” “到底怎么了?你要说什么?”钱守业停下来喂鸟,带着少许紧张的看着钱锦棠。 钱锦棠摆着手:“不是不是,就是我觉得吴清许吴姐姐真的是个好女孩,谁能娶到她一定是这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想撮合她和大哥,可是不敢明说,一来怕坏了吴姐姐的名声,二来呢,好像我一个当妹妹,要控制大哥的婚事一样。” 说道这里,她脸色一僵,突然顶住了。 钱守业皱眉不解的:“你这又怎么了?” 钱锦棠内疚死了,想要打开自己的心看看,到底她长没长。 吴姐姐明明喜欢顾旭了,她怎么乱点鸳鸯谱? 其实她难过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吴姐姐那么好,吴姐姐跟她说过的话,她为什么当耳旁风,还扯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应该牢牢记住清许姐姐跟她说过的知心话并且保持保密。 可她没做到。 她不是一个好的朋友,这个真该死。 “没事没事。”钱锦棠摆着手道:“我就是乱说的,祖父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过日子的人是大哥,您还是问问他自己的意见,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钱守业点头道:“是啊,不管怎么样,道找个心地善良的,吴小姐自然是好的,可是你大哥功名未就,吴小姐是三品大员的女儿,你大哥配不上人家,我哪好意思去提亲。” “再不然就只能等到你大哥放榜之后再娶吧,如果考不上就跟现在一样。“ 万一考上了,自然会多很多选择。 那时候就算娶了吴清许他们这边也有资格了,后面的话钱守业没说,可钱锦棠已经闻琴声而知雅薏的,动了祖父的算计。 第二百零二章钱谦益定亲 钱谦益来了。 他穿了一身月牙白的圆领澜杉,薄薄的纱料袍角在清风中微微摆荡,虽中等的面容端是因她款款而行的步子衬的清风朗月一般,很有潇洒随意的公子哥模样。 看见钱锦棠,他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道:“没什么事就知道缠着祖父,你确实应该出嫁了,不然我看你留在家里太闲了。” 说着跟祖父一起去喂扯淡。 扯淡显然吃饱了,抖露着全身的毛仰着脖子喊:“大郎,说亲啊。” 它喊完,钱谦益的嘴角明显的一抽。 钱锦棠找到反击机会,手搭在大哥肩膀上笑道:“你看,扯淡都替你着急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嫂子过来。” 钱谦益手按在调皮的堂妹的头顶,稍微用力压着她让她当土地萝卜。 脸上温和的看着钱守业:“祖父,我来正是想跟您说这件事,我想这几天把婚事定下来,裴公子的父亲不是跟您说过他家有个表亲待嫁吗?裴家人品也信得过,您能否帮我去提亲?” 钱锦棠神色微顿,后拍掉大堂哥的手。 她问道:“你是不是偷听我和祖父说话了?” 钱谦益但笑不语。 钱守业脸上只有深沉看不出悲喜,静了一会,他放下手中的镊子道:“想好了?” 这一声虽只有三个字,可语气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感情。 钱谦益轻轻的点了点头:“想好了,我年纪大了,婚事还是早点定下来安心写,您安心,我爹安心,我也安心。” 别有用心的女人也安心了。 他没有说出来,钱锦棠在心里帮他补上。 钱守业背着手,脸上有种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的坦然:“那就这样吧,你不是我,挺好的。” 裴家虽然是邹小姐的舅家,可裴太太将邹小姐拉扯大,邹小姐的婚事他们说了算,他们没嫌弃钱谦益没有功名,反而很看好钱谦益温和中略带一些安静的性格。 至于邹小姐自己…… 亲事刚订不久,佩太太进城的机会,特意找钱锦棠要了她和钱美宜脚的尺码。 不言而喻,要给小姑子做鞋。 如果不是满意钱家满意钱谦益,也用不着这么热情体贴。 钱锦棠虽然没成过亲,可也知道嫁给别人家当儿媳不容易,而大哥上辈子的婚姻更苦,她喜欢大哥这辈子幸福,邹小姐先表达了友好,投桃报李,以心换心,钱锦棠拿出两副新袜子好刚打的一对珍珠耳环以她和钱美宜的名义送给邹小姐做回礼。 可让人发笑的是,没过几天,邹小姐又送了四块料子来,光用眼睛在太阳下面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桃桃感慨道:“未来太太也太客气了,这是感觉小姐的礼太重了,一定要换回来。” 有来有往,能换出一样大的,说明这人是很讲道理的人。 钱锦棠却有些哭笑不得,这么送来送去的,不得等邹小姐过门才能是头啊。 钱锦棠想了想,亲自花了两副未来流行的花样子送给邹小姐。 很快的邹小姐给她写了信,非常喜欢她的花样子,这次终于没有回礼。 钱锦棠也只跟她写信就行了。 不说姑嫂二人的感情日益增进,转眼又一个月过去,池塘里清河飘着淡淡的香气,蜻蜓成群的在荷丛中点了清水,人间正是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也是最美好的时候。 钱锦棠在这段时间里除了享受生活之外,还办了几件事,就是用手中余钱收了几个好铺子,包括正阳街的那件胭脂铺。 提起这个铺子,钱锦棠还有件糟心事。 铺子刚盘到手两天,她就摊上了一个官司。 有人当街嚷嚷说她的珍珠粉用料不纯。 珍珠粉是齐藤斋的招牌香粉。 如果这个粉的口碑砸了,等于铺子白盘了。 钱锦棠让人把大掌柜叫来问话:“您觉得是竞争对手做的,还是得罪的人?” 大掌柜是铺子里留下来的,钱锦棠手下没有人才,就没换人。 起初大掌柜听说东家是个小女孩,以为是达官贵人家疼女儿给盘的嫁妆。 他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是让齐藤斋的胭脂水粉成为京城头一份,可是这东西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不知是产品好坏的问题,还涉及道宣传,得不断的更新产品投钱。 小女孩能做什么? 他从心里不把东家看在眼里。 可是当他用余光看见小姑娘凌厉的眉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姑娘是有主意的。 再听人家问的话,你只有两个选择,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天真的认为做生意就是躺着挣钱。 是个心中有谱,言之有物的千金小姐。 他立即受气轻视之心,认真回道:“咱们那条街胭脂水粉铺子有三家,那两家规模都不比咱们家差,其中一家的招牌货是胭脂红,跟咱们家有竞争,可没那么大,另外夭春堂正好也是香粉起家,有祖传秘方,可就是选料不那么讲究,始终卖不过咱们齐藤斋,小的初步怀疑就是他让人道德乱。” 钱锦棠好看的脸上轻松许多,肩膀也软和下去,她道:“不是仇家就好,竞争对手啊,那好办。” 大掌柜忙道:“夭春堂有强大的背景,不太好招惹啊。” “可是我也不想吃哑巴亏啊。”钱锦棠笑容有些甜,就是不达眼底,任谁看了,都觉得这种假笑不应该挂在十五岁少女脸上的感觉。 “报官吧,这种事咱们自己澄清没用,让官府定夺吧。” 大掌柜微愣,头不由自主的在抬起头,眼神中慢慢流露出失望。 他都提醒了是强大背景了,怎么这位小姐还要自己往坑里跳? “报官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大掌柜忍着对小姐性格的不满意,唠叨不停的说:“往后咱们还要在街上开铺子呢,报官太极端了。” “应该想比较温和的方子,万一把人逼急了,一条街大家都知道人品,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他最怕人家报复。 钱锦棠语气平淡,却还是能听出来十分冷漠,她说:“听我的,往后他们不会再找麻烦了,因为他们都要搬家了。” 大掌柜:?? 第二百零三章 往后别再来要钱了 他的内心越来越失望,原本以为小姑娘或许是经商奇才,能帮着他把胭脂铺做到最大。 可这人的方法除了硬碰硬没什么,估计过几天自己又要换老板了。 大掌柜的拗不过钱锦棠,直接报了官让人把那些宣传流言蜚语的人抓起来。 那些人开始自然不服,非说香粉珍珠料不足。 衙役们听说这铺子是陆经历未婚妻的,当众就请了一些知名人物来品鉴,他们一致认为料没变,是有人故意栽赃。 衙役们还没等审问,见东窗事发的泼皮无赖们变招供是夭春堂的东家搞的鬼。 大掌柜看机会来了,他要求当众品鉴夭春堂的珍珠粉用料好与坏。 几个人一致认为,夭春堂的香粉变了。 围观群众哗然。 夭春堂失去了口碑,本想狠狠的报复一下青藤斋,却听说有陆家股份在,不敢造次。 大掌柜把这些事都说给钱锦棠听。 然后语气沮丧道,虽然夭春堂是罪有应得,咱们的口碑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这几日卖出去的香粉只有两盒,连以前的领头都打不断。 他真的愁了。 钱锦棠让他只管好好看店就行。 她安慰大掌柜的,言辞很真切:“赚钱不赚钱,赚多少,那应该是老板要操心的事,您就等我消息把。” 送走大掌柜,她立即请了京城最出名的画师设计了几套精美的包装盒,在价格不涨的基础上准备推出几个年度纪念款胭脂水粉。 这还不够。 她发现女人上装的时候多有手,没有刷子还用,于是和桃桃几人研究,弄出了几款各种毛发用的小刷子。 有上粉的,上胭脂的,桃桃爱把杏花贴在眼皮上,她发现眼皮上抹胭脂也很好看,于是又准备推出了眼皮胭脂,苹苹给它取名叫眼影。 京城不乏达官贵人,还聚集全国各地的商人名流,他们从来不缺钱,却缺可以凸显地位的商品。 钱锦棠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她知道一定会大卖特卖的。 那样就会树大招风。 钱锦棠想了想,让下人去送名帖,得到回信,几日后亲自去了一趟誉王府,这次找的不是誉王,她是来见李侧妃了。 李侧妃正陪着小皇子在厢房中写大字,钱锦棠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男生女相却因为气质正派一点不见阴柔之气的男人立在小皇子身后。 赵昼袖子底下捏紧了手,一股激动之情瞬间跃上心头。 小皇子不用说了,等誉王登记,小皇子作为长子必定就是太子。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所以这个小阴阳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身后的太监不出所料应该是以为位极人臣的大伴徐成辉。 李侧妃,徐成辉,张相公,日后帝国的治国铁三角。 如此跺跺脚就要影响历史的三人,今日她就见到了两,她能不激动吗? “给侧妃娘娘请安。”钱锦棠屈膝行礼。 十几岁的小姑娘,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李侧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快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誉王对钱锦棠照顾有加。 誉王知道钱锦棠的身份,李侧妃是誉王的宠妃,自然也就知道钱锦棠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钱锦棠现在是县主,李侧妃说一家人才不会有错。 钱锦棠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谢之后拿出了香粉送给李侧妃。 “云归有心了。”侧妃娘娘收起胭脂,笑容却没方才那么真诚热络了。 好像知道钱锦棠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她用不亲近的态度表达自己的抗议。 钱锦棠很想笑,李侧妃拒绝她也要说,必须拉着她强势入伙,毕竟以后店铺赚钱会很打眼,李侧妃或许不会坐小人,可是足够她眼红也是罪过。 何况还有李伟夫妇,李家一家子都是贪得无厌的人,与其将来会被吃的渣都不剩,不如她现在就给李侧妃一些好处。 “舅舅对云归那么好,侧妃娘娘于王爷夫妻一体,云归对娘娘感激不尽,今日云归来,是想跟娘娘说一笔生意。”钱锦棠不喜欢拐弯,直接说了。 徐成辉识趣的抱着开始调皮的小皇子出去。 人一走,钱锦棠态度越发恭敬起来,认真的道:“我这里要开个胭脂水粉铺子,肯定赚钱,娘娘要不要入个干股?” 侧妃娘娘嘴角的笑容如流星一样,明明有十分不高兴,可稍纵即逝,马上她又是个好妻子想想了。 她道:“什么干股不股的,孩子需要钱就跟我说,我给你拿着就是,不然王爷知道我怠慢了你,就不高兴了。” 虽然是温温柔柔说的,可任何人都能听出梳离来。 不是当时那个死命也要维护她,欣赏她的那个李侧妃了。 钱锦棠心中暗笑,不要紧,很快的侧妃娘娘就会爱她爱到不得了了。 钱锦棠拿了李侧妃两千两银子后写了干股书给她,承诺如果是赔了,本钱她全部还回去,不拖累李侧妃。 如果盈利了就是干股,她不借钱。 她一走,李侧妃把徐成辉叫进来。 小皇子也要娘亲了,李侧妃接过徐成辉手里的孩子,徐成辉顺势语气温和问道:“娘娘好像不开心。” 李侧妃将干股书随便塞在柜子里,不怎么高兴道:“倒也没什么,才两千两。” 她的零花钱而已。 就是这钱锦棠有些不会看脸色。 “也不用特意跟王爷说,只是希望这两千两本宫拿出去了,已经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往后别再来要钱了。” 显然是当钱锦棠没脸没皮贴上来就要钱的,连店铺是什么名字都没问。 徐成辉看娘娘一脸不高兴,那盒香粉也没收,直接打发给下人了。 而钱锦棠从誉王府回去后就把她的新商品全部都推出去的,意料之中的,反应良好。 有大家闺秀为了集齐十二生肖在他们家买了很多货,原本就盈利的胭脂铺立即日进斗金。 四千两的铺子没用上十天就回本了。 还招来了不少红眼病。 寿昌伯李伟去找女儿谈话:“这个胭脂铺本来是就是我相中的,莫名其妙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买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你让王爷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买走了。” 第二百零四章我的铺子 寿昌侯说着话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语气轻飘飘的,好似打听消息像放屁那么容易。 李侧妃顿时就生了气,她扶着宝座身子前倾道:“爹啊,我只是个侧妃,是个妾,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不要以为整个王府都是我说了算的,做生意这种东西能做就做,不能做你就找别的出路,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惦记别人家的铺子啊。” 侧妃自打生了孩子之后越发有派头了。 李伟早些年就有点怵这个女儿,他忙做好了,脸上涌现一丝尴尬,期期艾艾的道;“这不是为了咱家小皇孙攒钱吗?孩子现在小,以后用钱的地方。” 李侧妃一哼,不接他这个茬。 李伟也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赔笑道:“大凤,你是不知道那铺子到底多赚钱,不止我一个盯着呢,凡是有点门道的都想弄到手,你不下手寿王他们那些认也会下手,这年头谁还怕钱咬手啊?” 又道:“你弟弟整天不务正业又接了个小妾进门,你嫂子娘家就知道吸咱们家的血,我还给你娘在白云观点了灯” 说到这里,他抬起袖子擦眼睛,眼泪一对一双的就下来了。 李侧妃想到了什么,道:“你不是想要胭脂水粉铺子吗?刚好我这里收到一份干股,我将我的股份给你成吧?” “谁要你的啊。”李伟显然看不起李侧妃的经营能力,应该说女儿都什么家底他都知道,还不是她派人在打理。 哪有人家的铺子赚钱。 李伟继续哭。 李侧妃叹口气道:“好了好了,我帮你问问就是了,可是不管是谁家,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不要给钧儿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钧儿是我的亲外孙,我疼他还来不及呢。”李伟哽咽,忽然咧嘴一笑:“等铺子到手了,咱分干股给钧儿。” 李侧妃点着头,叫婢女道:“给伯爷上壶好茶,王爷书房的两包茶叶也给侯爷打包吧。” 婢女们应声下去了。 李伟之后又逗了小黄孙一会就出去了,送走了李伟,吴成辉回来继续哄小皇孙玩镂空球。 小皇孙如今十个月,可以一边扔球再爬着捡回来,忙乎的样子像属地吃竹子的小猫熊,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吴成辉看的心都化了,一抬眼却看见李侧妃嘴角下沉,显然是生闷气呢。 想到李侧妃的担心,吴成辉心疼的道:“伯爷也不是总如此,可能外面的那个铺子确实让人眼红吧。” 对,就是眼红。 娘家并不缺钱。 李侧妃还不知道自己老爹什么德行吗?可是老爹一哭她就心软。 她自然也想天下的好东西都是她的,可万一捅了马蜂窝怎么办? 李侧妃不放心,叫着吴成辉道:“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伯爷没轻没重的,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不好了,你去给他把把关。” 吴成辉低头称是。 吴成辉半天内没有出消息,第二天却有大长公主,昭华公主等一些和李侧妃要好的命妇来誉王府串门。 誉王妃常年病恹恹的,李侧妃将众人带去王妃那边说了几句话,王妃就把他们打发出来了。 李侧妃主持府中中馈,直接带人去荷花池旁的敞厅中准备摆午宴。 大长公主有个很疼爱的外孙女叫希芸,大长公主搂着希芸笑道:“我们可不是来讨你的饭吃和酒吃,但是有一样你必须给我们,就是你店里那个十二生肖胭脂,给我凑齐了来一些,我也不要多,两套就够了。” 昭华公主道:“我要两套。” 安宁公主笑道:“我们家慕云要成亲了,肯定要送婆家大姑子小姑子,两套是不够的,侧妃娘娘没有五套是打发不走我的。” 皇帝外加福庆侯世子夫人年轻,又脸皮博,她红着脸道:“我不要十二生肖,娘娘若是能送我一套眼影刷就行了。” 李侧妃云里雾里的,看向身边的女官求助。 可是他们也一脸懵懂,好像今天来的客人都是外国使节,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长公主见此情况用手指点点李侧妃的方向笑道:“看见没,这小抠,跟咱们装糊涂。” 李侧妃很无奈:“公主殿下请明示,我不是装糊涂,我是真糊涂,你们怎么都来管我要什么胭脂,我也不是开胭脂殿的啊。” 而且她从怀孕到现在已经长达两年没有涂抹胭脂了。 就怕天天接触孩子对孩子不好。 胭脂店自然也不去逛。 众人看她无辜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昭华公主惊叹道:“不能吧,正阳街的青藤斋不是有你的干股吗?现在很多人打听那个店是谁的,都说和你有关。” 青藤斋? 不是爹爹昨天来说的那个吗? 怎么会与她有关? 太阳光如细密的金色光线落在敞厅靠南的大窗口。 李侧妃忽然想到,好像上些日子也是这样的好天气,钱锦棠来过家里,管她要了两千两银子,说是三个月一份红,她开的就是胭脂铺子啊,当时她有没有说那个铺子名字叫什么来着? 李侧妃手放在胸口,心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了,她回头叫着掌管财务的女官道:“去,去柜子里找找,把云归县主给我写的票据拿来。” 半盏茶的时间,女吏回来了。 她将契约双手呈上,李侧妃不识字,迫不及待让另外给她年佛金的婢女念。 只听上面写到:“青藤斋共一万股,一两银子一股,今收到李彩凤纹银两千两” 后面的话李侧妃已经听不太清楚了,青藤斋三个字足够抓她的耳膜。 原来是它。 原来如此。 竟然 她急忙将契约书收起来,抬头问众人道:“我的铺子生意很好吗?” 大长公主语气故意酸溜溜的道:“有人说,一天都能赚个三五百两,抵人家铺子大半年或者一年的收成,你说好不好?” 老天,那她真的错怪钱锦棠了,人家也不是来打秋风的,分明是给她送钱的。 李侧妃想到什么,忙叫来婢女而婢女耳边吩咐道:“快去告诉打伴,让他告诉我爹,不用查了。” 这铺子就是她的,老爹就别来捣乱了。 第二百零五章就不给你们 李侧妃只是干股,没有经营权,也没有货源。 但是为了面子,她还是一口应下,会把众人需要的货给他们送到府上。 之后李侧妃下了帖子,请钱锦棠过府。 跟上次像是打发打秋风的亲戚似的随意招待,这次李侧妃特意带钱锦棠去给誉王妃行礼,然后让厨房做了很多点心给钱锦棠端上来。 据说这是王妃侄女才会有的待遇。 钱锦棠表现的受宠若惊,赔笑道:“已经承蒙侧妃娘娘厚爱了,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侧妃娘娘看得起我,信任我将钱投到我的店里,我真的十分感激不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三强两的银票来,道:“之前说三个月一份红,但是这个月生意实在太好了,我给伙计们分了一些钱,所以顺便把娘娘的红利也带来了,让娘娘吃个喜庆,图个吉利。” 李侧妃看见这么多钱有些眼热。 脸上多了很多不好意思,当时她还当这丫头是来秋风的,其实是个她送钱的。 好在她也不是白拿钱,现在想来,这丫头是为了不被欺负,所以打着她的旗号压制人。 想及此,她心安理得的将银票收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自信,笑盈盈的道:“想不到云归小小年纪还是个经商的奇才,不瞒你说,这两天来找我的人特别多,都看中咱们店里的那个什么十二生肖盒子,你多拿几套给我,我帮你走走人情。” 钱锦棠听着这话不多,眉梢眼角爬上几不可查的笑意。 太祖皇帝定下里的规矩,为了避免外戚干政,皇家男子的妃嫔出身都不高。 这就导致那些女人就算身份再高贵都摆脱不了一股小家子气。 她有东西在手,为什么要别人帮忙走人情? “因为盒子制比较叫复杂,一个月才能出那么几套,所以带标致的盒子都是限量的,我手头也没有,今天带来一套也是专门给娘娘您的,不然谁若是急用你把您这套给她,过些日子抽空了,我再给您送过来。” 李侧妃脸上明显舍不得了,她自己还没有呢,怎么能把唯一的一套送人吗? “真的没办法了?就一套了?” 这也是,难怪大家都来找他了,原来是买不到啊。 钱锦棠心想棒子不大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别人的东西就能随便拿着送人啊。 她捏着手心笑道:“我怎么敢欺瞒侧妃娘娘,您的朋友如果想要,您给我写个册子,我回去后让人再做出来的时候先给他们用。” 又道:“不过呢,既然是限量的,肯定是越少越值钱,我打算再做一个月就换版了,这也留在别人手里的就更之前,往后他们也更爱买店里的东西,咱们的利润就是这么来了。” 言外之意,你送越多给别人,损失的就都是店里的钱。 可店里的钱李侧妃已经尝到了甜头,知道也是她的钱。 眨着眼睛,李侧妃恍然大悟。 深深后悔昨天答应别人答应的太快了,那些人不是抢他的钱吗? 可已经答应了,她侧妃的面子也得要。 李侧妃道:“那你慢慢的催促伙计们打盒子,我给你个名单,你把重要的几个一人送一套过去,不要多。” 钱锦棠能看见她做了个肉疼的动作,然后她继续道:“当然,也不要太着急了,就按照正常进度,能做几套是几套吧把。” 钱锦棠答应着,不一会的功夫她就拿到了单子。 当看见有安宁和昭华公主要的东西的时候,用单子挡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两家还想拿他的东西,她有那么不求上进会不记仇吗? 不可能的,就算砸烂了都不会卖给他们两家的,何况是药。 等下辈子吧。 慕云县主的婚事订在十月份,眼下她除了绣嫁衣就是在攒嫁妆,都没怎么出门。 被流言蜚语折磨的不敢见人的思思县主没意思,等风头小了之后来找慕云玩。 看着秀棚上的嫁衣,思思县主眼里涌过嫉妒的光,突然她发现,慕云要嫁的人竟然是陆远,虽然她不是陆巡,但是进的是陆家的门。 其实早些年陆三夫人跟他们家走到特别紧,听母亲说三夫人想跟她家联姻。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三夫人跟安庆公主走得近了,然后就定了慕云。 可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都要成亲了。 思思县主拧着帕子问道:“你都攒了什么稀罕物的嫁妆?给我瞧瞧。” 慕云听出这个表妹言语中的酸溜溜,她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 不被人嫉妒的女人就是垃圾女人,说明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也只有糙汉子娶不到老婆的才会娶回家。 她是不一样的,自然也就不怕。 “正好你帮我参详参详,是不是有什么缺的。” 当思思看见慕云箱子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的时候,更是嫉妒的要发狂,等她冷静下来她很快想到一件事,安庆公主因为不受宠,还在破庙里住过呢,就算事情过去了,皇帝也给赏赐了。 可是短短几年时间,这安庆公主就敛了这么多财富,之前真是小看了这多母女。 “你这还用得着我参详吗?什么也不缺啊。”思思县主很真诚的说道。 突然,她想到今日的来意,很嫌弃的拿起一根有年头的和田玉簪:“你这些也太没特点了。你知道不知道最近京城的青藤斋有那种十二生肖各不相同的胭脂盒,那种胭脂又高贵,胭脂盒子更稀奇,真的适合当压箱底,你应该弄一套来。” 慕云当然知道了,她更想要,所以已经跟母亲说了,让母亲去找李侧妃要,铺子是李侧妃的。 “很快就有了。”慕云不以为道:“难道姨母没有去找李侧妃吗?” 思思想起这个恨不得去拆了那个胭脂铺,她狠狠的翻着白眼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之前找过李侧妃的人都得到胭脂盒了,虽然很少,但是都有,只我们两个想要的没有。” “这是为何?”慕云确实意外,她很久没出门了:“李侧妃对我们有意见?” 第二百零六章你想我了吗 思思噘着嘴将慕云的手串直接丢在匣子里,道:“还能为什么,因为那根本不是李侧妃的店,李侧妃不过是拿了干股而已,店铺真正的主人是钱锦棠。” “她现在接着李侧妃的名气发财,就连寿昌侯想动那个铺子都打了退堂鼓。” 慕云拧着手不愿意相信:“钱锦棠不是草包吗?她怎么会做生意还把店铺经营的绘声绘色?” 思思坐下来,语气不好道:“我家女吏说可能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有人就是这样,别的地方不行,不见得样样都不行。” 术业有专攻。 可能钱锦棠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吧。 慕云嫉妒的发狂,指甲狠狠的扣在手心里才没让自己直接吼出来。 她面上神色不变,坐到思思对面,太口气道:“算了,她喜欢做商人女就让她做,左右不与我们先想干,难道还行想办法把她店铺弄黄啊?” 思思眼睛一亮,拉着慕云的袖子撒娇道:“表姐,你脑瓜子好使,你像个办法,我们把她的店铺弄黄了,然后我们开店多好啊。” 慕云心中嗤笑,再过几个月,她就是陆家小三房的长媳,陆家产业遍布全国,冯氏又是个拎不起的,那些东西早晚都是她的,她和比眼皮子浅要钱锦棠的一个铺子。 但是不能让她钱锦棠做下去是正确的。 慕云佯装思考道:“还是算了吧,你看我县主忙的,我不想节外生枝,而且我也不会坐生意,铺子到手了也不会搭理。” 思思忍不住推她一下,抱怨道:“你怎么总是这么胆小怕事啊,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铺子到手了我自己要,到时候你可别眼红我。” 慕云拉着思思的肩膀哄着她道:“好妹妹,别生我的气,我自然是跟你一伙的,就是钱锦棠现在也是县主,舅舅对她好,陆巡又喜欢她,她翅膀硬了,动她咱们不是自讨苦吃,你和江玉郎的事情不就是她搞出来的吗,你看因为他你多久不敢出门,反观她能?受到了什么惩罚了吗?没有,所以我欠你还是算了吧。” “你怎么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思思县主这次直接将慕云县主推开,站起来道;“如果你不说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既然你把他形容的那么厉害,我还非要动一动她。” 说完转过身拂袖而去。 秋红从外面进来,扶着慕云县主起来:“县主,这思思县主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动手呢?你都快成亲了,万一刮擦碰倒了怎么办,?” 因为她是个只会动手不会动脑子的人呢。 慕云县主对着门口思思远去的方向勾唇一笑,冷漠道:“人家为我冲锋陷阵,只是被推了一下有什么关系,我还要感谢她呢。” 钱锦棠因为胭脂铺的事情,一连着忙了好久,忙到她很久都没去见陆巡。 刚好一日天气太热,她午休起来,下人说钱守业让他去前厅,陆续给家里送了一小板车的西瓜。 西瓜从西域传过来,到如今到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了,但是也不是寻常人家想吃就能吃到的,这些瓜都是宫里贡品,个头圆圆的不大不小,但个个起沙包甜。 钱锦棠让苹苹几个跟着去卸车,然后留两个扔到水井中镇着晚上吃。 还要分两个去店里供给客人。 裴家人口比钱家多,也得送个四个,不然大堂哥也太拿不出手了。 顾旭已经入翰林院做编修了,钱锦棠打算抱住这条大腿,不管顾旭将来仕途如何,人活着必须得认识几个大夫不是。 再一个就是沈家。 祖父已经决定了,就给父亲续弦沈家因为不能生育而被休弃的沈娘子。 虽然钱锦棠被继母残害过,但是天下的人又不一样,她相信祖父和沈教喻的交情,就相信沈娘子的人品。 而且沈娘子也要了她的尺码给她做袜子,今年她的袜子可以穿到三十岁。 苹苹寄给去分西瓜,钱锦棠去找陆巡说话。 他们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了,祖父叫她来,就是给他们独处的几乎。 小花厅里,陆巡来的急,穿了一身飞鱼服,又喝着温茶,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着都惹。 钱锦棠叫他出来。 陆巡道:“去池塘边吗?” “池塘边全是蚊子。”钱锦棠把陆巡带到后花园的一棵白玉兰树下,巨大的树荫遮挡,从阳光手里夺下来一块小天地。 陆巡靠在树干上,钱锦棠狗腿的给他扇着风:“还热吗?不然换一把大扇子?” 陆巡想到他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殷勤。 从外表和行为上看,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贤妻良母。 应该是只对他如此。 陆巡又一次被取悦了,脸上少了紧绷,但是语气还是带着不满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吗?” “来送瓜啊,您还有别的事?”钱锦棠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过下一刻就又殷勤起来:“您说吧,只要您吩咐的,我都完成。” “你想我了吗?”陆巡翻着白眼把脸一撇。 钱锦棠:“” 什么意思? 大人今天来找茬只是为了问她想不想他? 这 也太不陆巡了。 “想啊,我怎么不像您呢,我方才还跟桃桃说,要给您做点心送过去呢。” “你撒谎!”陆巡正视钱锦棠,一脸气鼓鼓:“你都想不起来我了吧?你知道你已经四十五天没有给我递过消息,十五天没有问钱玉峰我在干什么,更过分的,我们六十天没见过面。” 哼! 钱锦棠恍然道:“这么久了啊。” 继而变得紧张:“是不是时局有什么变化,我真是该死,光顾着挣小钱都忘了大事了,指挥使大人用药了吗?您现在不用着急,其实咱们还有几年可以谋划。” 陆巡气的咬着下唇道:“你真的有点可恶啊。” “是啊,我确实太可恶,都没把您的事放在第一位,我真是该死。”钱锦棠懊恼的锤了自己的头两下。 陆巡气的干瞪眼,他确定,她说的不放在心上和他在意的肯定不是一件事。 第二百零七章是甜的 陆巡暗自伤神,这个小骗子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他都不爱他,也不想她。 好在也没发现她喜欢别人,徐徐图之吧。 陆巡又不想放下脸子对钱锦棠热情起来,可又想跟她说话。 他抱着肩膀语气酸溜溜的道:“那你说说,时局会怎么样?” 钱锦棠掐着指头算了算月份,后抬起头道:“暂时虽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严阁老的毒也不浅,他年纪又那么大,可能一个疏忽就会出错了。” 上辈子,严宗就是在最近这几年脑抽,一个佞臣竟然开始反驳皇帝的话了,被皇上直接赶回老家。 因为它是狗,真是不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可他知道陆远和慕云县主要成亲了,就在他们成亲之后的一年。 再重新分析下严宗的行为,要知道嘉丰帝喜欢谁就给谁“喂毒”,陆昂会中毒,严宗也没少嗑丹药啊。 都是红丸中毒的表现吧。 提起这个,陆巡脸上闪过担心的神色,祖父因为吃丹药经常性的头疼,棠棠说祖父如果不解毒没几年活头他是相信的。 他找了顾旭,顾旭的人品他放心,顾旭也答应可以试一试给祖父配药,可是祖父却怕皇上发现了不敢按时按顿吃。 也不知道解药能不能有用,如果不遵医嘱,药效是不是也不行。 陆巡不想说这个糟心事了。 点着头道:“我知道了。” “那个胭脂铺的事是怎么回事?你找李侧妃入干股,为什么不找我?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怕我不能当你的靠山?”陆巡说完将头一偏,又生气了。 钱锦棠笑道:“您怎么绘这么想?我一开始就打了你的旗号了,可毕竟树大招风,我不给李侧妃干股以后她寿昌侯也会找她向我要,难道有你我就能不给吗?还要看在誉王面子上做事呢,既然如此,我不如早点拉她出来做挡箭牌。” 虽是这么说,可陆巡并没有因为自己未婚妻体贴就觉得高兴。 反而他越发生气,这个女人忌惮寿昌侯,忌惮大长公主,忌惮那些权贵,只能说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这个陆经历当的,有点没用。 此时,他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抚她担忧的心。 突然一只蚊子落在她的脸上,陆巡手疾眼快去抓,正好钱锦棠提起扇子给他扇风身子前倾,两人想通的方向相遇,他的拳头举在她的头顶,嘴唇正好落在她的额头上。 那很光滑的触感,陆巡第一次经历。 羞涩,喜悦,期待,激动……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陆巡含情脉脉的看着钱锦棠,叫了声棠棠。 钱锦棠也被方才的巧合震惊坏了。 陆巡的唇原来是那么软,那么热,带着一份让人贪婪的清香,让人有些上头。 她倏然清醒,此刻她并不想把他当成男神,她有点跃跃欲试,如果他们相拥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可她不敢。 钱锦棠羞的满脸通红,急忙转过身道:“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不能代表说什么。” 陆巡想了想,直接把前面人的身子搬过来,然后抱了一下的同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就是动作太迅速,那句话怎么说的,掩耳不及盗铃响叮当之势,太的像是做贼和闪电,钱锦棠都没反应过来呢。 “这次不是不小心了。”站好了的陆巡故意仰着头看向天空说话,可脖子红的像是带着饼色脖套完全出卖了他此刻的不淡定。 钱锦棠再次转过头,不敢去看陆巡,用扇子无目的的敲打着手心道:“太快了,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 说完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陆巡对着她的后脑勺问道:“你说啥?” 钱锦棠如何说得出口?她已经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回头转移话题:“这里有蚊子诶,我被咬了我两个包,你呢?” 陆巡神色平静道:“没有,一个蚊子都没有。” “奇怪,这蚊子怎么不咬你呢?”钱锦棠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熏香,上辈子陆巡的“如是我闻”会熏屋子,连带着狗窝里都没蚊子。 他无不羡慕的道:“我就该死了,蚊子好像最喜欢我一样。” “因为你甜!”陆巡的呼吸突然就到了耳边,接着她的唇上覆盖了一个柔软轻柔的吻。 这一次不是轻轻点水,虽然没有攻城略地,可是停留在原地很久很久。 久到她在不呼吸就憋死了。 钱锦棠推开陆巡,脸要爆炸了一样滚烫:“让我祖父看见,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不算很满意的陆巡暗暗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这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吧?我,也很甜!”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钱守业让钱谦益去送陆巡出去。 等钱谦益回来,钱守业捋着胡须问道:“大孙子,你觉不觉得陆姑爷晒红了?天气越来越热,连锦衣卫都没好日子过了,可见太阳多毒辣啊,和你爹读书的时候多放电冰,别舍不得花钱。” 钱谦益:“……” 他突然有点好奇,爹爹他们兄弟三人是怎么生出来的。 天越来越热,人们出行的意愿却越来越高,贵妇家的花朵竞相绽放,花会越来越多了。 最为受人关注的,应该是小阁老长媳陆晚晴要办的荷花宴。 陆婉晴,又是陆巡的亲姐姐。 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是朝廷数一数二的人家,她的存在,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生在金窝里,活在蜜罐里。 她的地位更是不比任何公主皇亲们差。 所以她的花会每年一度,很是盛大,京城的闺秀都以能参加严少夫人的花会为荣。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少不了要盛装打扮了,钱锦棠的店铺是那些贵女为了攀比必须光临的地方,她的生意更好了,几乎隔个三日就要去铺子里一趟,去盘点存货,推广新产品。 这天,她又去青藤斋,正在后院的账房研矿粉,大掌柜的突然急冲冲跑进来:“小姐,有个不好的消息,中军都尉府统领韩青家的三小姐涂了咱们的胭脂毁了脸,现在在店门口闹事呢。” ------题外话------ 甜吗? 第二百零八章 答案呼之欲出 苹苹几个脸色皆变,担心的看着钱锦棠。 他们店的胭脂原料一直没变,老工匠也没变,大掌柜都没换人,钱锦棠是把店铺之前的所有资源都接盘了。 想想吧,都买了十几年的东西,怎么会烂脸? 而现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店铺是钱锦棠在打理,小小年纪如果被传出去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名声,那以后还有什么名声? 这件事相当棘手了。 钱锦棠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脸色虽威严,但是也很镇定自若:“大掌柜觉得是有人找茬还是咱们店里的东西出了问题?” 大掌柜道:“店里的东西都是我清点过,不可能有问题啊。” 钱锦棠点头,然后对大掌柜吩咐道:“先把门关起来,今天歇业,把咱们的人全部都叫到后院切。” 又看向苹苹去道:“去外面打听传出去的源头在那里,把人找到抓住,再来回我。” 又看向桃桃道:“去找钱玉峰,他知道怎么做。然后再让车夫务必把顾大夫请来,他若是没时间就让他推荐一个人过来。” 最后看向梨梨:“打着我们家来的人把店里仓库里里外外找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定不能有疏忽。” 她这样有条不紊的布置工作,大家慌张的心渐渐平复下去。 桃桃问道:“小姐您呢?您要去见那个女人吗?” 钱锦棠冷笑道;“对,我要去见见她,我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 韩三小姐身旁跟着几个婆子丫鬟还有一个少年男人。 那男人身材不高,很胖,圆圆的大脸上都是油。 他们来闹事自然是直接进了铺子,钱锦棠到的时候,大掌柜在关门,把他们关在里面他们当然不干,那男人扯着伙计的衣领正要打人。 “住手。”钱锦棠端着手站在地中央,呵斥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到我店里撒野?” 对方一愣,看她气质清冷,目下无尘,把即将出口的脏话硬生生的收回来了。 但是依然蛮横道:“你们毁了我妹妹的容貌,我要找人说理,你凭什么关店?”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传扬出去,如今关店了,岂不是把他们跟外界的联系掐断了?那样任务完不成了。 钱锦棠直接坐到女子对面,语气冷冰冰的道:“你们找人说理,我不是来了吗?至于关店不关店的,这是我的店,我想关就关,想开就开,你若是再敢动手,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你敢,我们毁人容貌,还敢去官府?”男人是韩三小姐的庶兄韩建利。 听到官府两个字,他眼神闪了一下,十分心虚。 钱锦棠看向对面的女孩子,穿了一身大紫色的交领,脸上覆盖面纱,露出额头的地方倒是光洁如玉,一双眼睛防备着看人,水灵灵的倒是挺好看的。 钱锦棠直接问道:“你的脸是被我们家的胭脂毁的?” “我除了你家胭脂以外不摸别人家的,没想到我花大价钱买胭脂,你们家却黑心肝的毁掉我的脸。” 钱锦棠道:“真的是我家的胭脂毁了你的脸吗?你摘下来让我看看。” “你还有没有人性?”韩三小姐呜呜的哭出来:“你们毁掉我的脸,却不想负责,还想羞辱我,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县主就欺负人啊。” 韩建利直接摔了钱锦棠身边的椅子,用拆掉的棍子敲打着桌面,凶神恶煞的道:“快把门打开,你敢做黑心肝的事不敢让人知道啊,再不打开,我就不客气了。” 钱锦棠坐在那里喝茶不言语。 好像把旁边的人当成空气一样十分傲慢。 韩建利是韩家出了名的混球,脾气暴躁打死过婢女,哪里受得了别人这么轻视他,举起棍子照着钱锦棠对头抬起来,接着就要落下。 钱锦棠依然岿然不动稳如老狗。 却看的韩三小姐胆战心惊。 三小姐喊道:“哥哥,我们有道理,打人就没理了。” 韩建利想了想,县主毕竟不是婢女,他拿着棍子指着钱锦棠对鼻子,距离近到只差那么一头发丝。 “我不管你什么县主六主的,你毁了我妹妹的容貌到底怎么赔?” 钱锦棠终于动了,放下茶碗很无奈的道:“我都没看见伤势什么样,如何,我怎么赔?你想要我赔,总要我看看她的脸什么样吧?” “那不行!”韩家兄妹异口同声拒绝。 韩建利道:“我妹妹脸被毁了已经够痛苦了,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解她的伤疤?你毁容了会到处让人看吗?” 钱锦棠语重心长道:“这不是到处让人看,只是我看,你们不是说是我毁了她的容貌?那我得验证下真假吧?”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我堂堂韩二爷,吐口唾沫都是丁,还能骗你不成?我看你就是不肯认账!” 钱锦棠翻个白眼继续喝茶。 “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赔钱,这个店都赔给我们才行。”韩建利用用棍子敲桌子。 钱锦棠抬起头来,一脸的鄙夷:“你知道这店值多少钱?我看你不想是要讨公道,就是想要我的店。” 她话音落下,韩三小姐急忙接话道:“这脸是我的,我说了算,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就是要讨个公道。你如果不肯开门认错,我就真的去官府告你。” 钱锦棠放下茶碗要说什么,就在这时,苹苹和梨梨从后堂走过来了。 钱锦棠站起来走过去,平平先在她耳边低声道:“散播谣言的人抓到了,奴婢用特殊方法让他们招供,他们是街上雇的帮闲,是龙骧卫金家墩总管找的他们。” 昭华公主的丈夫姓金。 苹苹又道:“韩三小姐的脸也打听到了,自己烂了半个月,莫名发病的,与咱们应该无关。” 那就是跟帮闲一样,有人故意找来害她的。 幕后黑手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钱锦棠看向梨梨,梨梨地上:“仓库里多了一些过期的血竭粉,还有红油漆。” 这些可都不是用来做胭脂的料,他们家也从来没买过。 第二百零九章 揭面纱 所以整条线路已经非常清晰了,思思县主买通帮闲和韩家人,先坏了店铺的名声,然后在把事情扩大的情况下,再找出“罪证”,到时候店铺名声毁了,钱锦棠的名声也毁掉了。 要你钱毁你的人。 招招致命。 钱锦棠就搞不懂,她是不是挖了思思县主的祖坟,所以这辈子才引来这么个祸害。 韩三小姐身边有个有个嬷嬷给韩三小姐使眼色,韩三小姐就把韩建利推出去。 韩建利不敢对钱锦棠怎么样,看苹苹纤瘦,就直接去拉苹苹的衣领:“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被苹苹反手就摔在了地上了。 韩建利疼的哇哇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苹苹:“你会功夫?” 苹苹站到了钱锦棠身后没言语。 钱锦棠也没理会他,直接走向韩三小姐,站在她的对面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害我的,我可能就会放过你,不然的话,你丢大脸可别怪我。” 韩三小姐目光惊骇的看向苹苹和梨梨,眼神变得不确定起来。 又瞥见身后嬷嬷给她使眼色,想到思思县主的霸道,心想一个凑数的县主还能比得过真县主? 就算钱二小姐知道了真相恐怕也晚了。 再说,思思县主说了,只要她肯诬陷钱锦棠,就帮她推荐一个名医,准能治她的脸的,她不能顶着这样的脸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去世,她要听思思县主的话,这样脸就有救了。 想通这些,她决定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她目下无尘态度跟倨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有人指使,什么幕后黑手?明明就是你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毁掉了我的脸,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我就会怕你了。” 韩三小姐说完就要往外跑,并且喊道:“开门,开门,你们想囚禁我吗?” 钱锦棠暗暗发笑,很好,她就喜欢这种杠到底的,不然那些动不动就求情的,她都不好意思下手。 正在这时,外面男人粗暴的拍门板:“开门,开门,这间店把我们家少爷和小姐囚禁了。” 韩三小姐听得喜上眉梢,回头无声的看向钱锦棠,她的救兵来了。 随后气焰升高道:“你还不开门?” 钱锦棠对着后堂喊道:“开门。” 大掌柜立即让小伙计去卸门板。 才卸道一半,外面的人就强势入内,把伙计推到在地上。 好在大掌柜带了人来,暂时挡住了那帮暴徒,把人扶起来。 但是来的人也不少,还有围观的群众,大家七吵八嚷的:“这家店以次充好事情败露就想草菅人命。” “这间店的胭脂有毒,把我家小姐的脸都毁掉了。” “这家店主黑心肝,应该抓去下大狱……” 都快引起民愤了,根本不可能再关门了。 韩三小姐和韩建利急忙和那些人占到了一边,那种急不可抵的兴奋样子,像极了沙漠里迷路的人找到了水源。 苹苹担心的看向钱锦棠道:“小姐怎么办,没抓完,不能让他们再说下去了。” 钱锦棠脑袋倾斜向梨梨那一方:“都办妥了吗?” 梨梨点头:“妥了!小姐可以放心。” 钱锦棠直起腰版,不以为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来会会他们。” 说完,她端着手,一派傲然如天鹅搬,优雅的走向人群。 “你们都说够了吗?”她站在大掌柜身前,在门口于一众帮闲对峙。 这些人是思思县主害怕钱锦棠耍炸,留在外面帮忙的人,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他们来的时候都被吩咐了,要看韩三小姐口令行事。 不过韩三小姐站在他们身前,她并没有讲话,而是一副病西施的做派,呜呜抽泣着,声音很大,深怕被人不知道她很委屈。 韩建利就跳出来,有这么多人撑腰,他气焰嚣张道:“怎么,毁了被人的脸还不准别人……” 唰的一声,钱锦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了韩三小姐的面纱。 周围全都是倒吸冷气声。 接着就是炸锅的议论声:“好可怕,好吓人啊。” “这哪里像人啊,简直就是猪头。” “是啊,这样太吓人了。” 正在哭泣的韩三小姐露出全部面容,她脸颊浮肿的同时又布满骇然的蜘蛛网一样的血丝,爬脸颊像是后装上去的。 这还不是最惨,鼻子嘴巴被肿了的脸挤在一起,形状都变得奇怪了。 面目全非。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脸。 根本也看不出什么美女。 钱锦棠恍然大悟,难怪她不肯脱下面纱了,真的是太惨了。 韩三小姐最后的遮挡没了,惊骇无比的看向钱锦棠,忽然她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街头的女人,陡然间尖叫一声,然后捂住脸。 这么过了一个呼吸,她应该想明白了,松开手挺直了身子,伸手就来抓钱锦棠的脸。 钱锦棠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推,韩三小姐就摔在了地上。 她嚎啕大哭,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这也太过分了!”有人小声嘀咕:“毁了人家都容貌还这么理直气壮。” “可不是,也太嚣张了。” 韩建利见了气的大叫:“你是魔鬼吗?她的脸已经毁容了,你竟然还揭人家的伤疤。你是个恶毒的女人,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钱锦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兄妹,冷笑道:“她明明是病了,却加害于我说是我的胭脂毁了她的容貌,她的容貌与我无关,我损失惨重却是她一手造成的。那我为什么不能摘她的面纱,伤势都不让人看,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与我有关?今天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别说我揭她面纱,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我还要拿你们去见官呢。” 不是说胭脂有问题吗?怎么变成是病了? 四周人面面相觑,都想知道到底哪个是真话。 韩三小姐死都不会承认的,反正她已经见了人,直接捂着头就哭。 她本身处于弱势,这么一哭,众人开始心疼上了。 就有人帮她出头:“再怎么样也不能揭短啊。” “是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魔鬼。” “你说是病就是病?我还说是胭脂毁的呢,谁能作证?” 第一百一十章 顾旭不愿意给坏人治病 “我能作证!”人生中突然出现一个严肃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却不知为何极具震撼力,让周围的人都住了嘴看向他。 “小姐!”桃桃跟来人走在一起喊道。 钱锦棠脸上带着欣然的笑意,点头道:“顾大人,桃桃你们过来了?” 顾大人? 顾大人是什么人? 他为何能佐证? 人群开始骚动,交头接耳的议论。 钱锦棠看向韩家兄妹,二人一脸防备的看着顾旭,显然也不认识顾旭。 钱锦棠等顾旭到了身边的时候介绍道;“这位是回春堂的顾大夫,虽然年轻,已经小有名气,想来回春堂附近的街坊应该认得顾大夫。” “我认得顾大夫!”一个中年男人举手道:“我老婆咳嗽很几年了,严重的时候睡不着觉,就是顾大夫用三副药就治好的。” 又有妇人道:“我丈夫经常头晕,也是顾大夫治好的。” “顾大夫给我治过病,在景春大药房花了二两银子都没好,顾大夫只要几个铜板我就痊愈了。” “我也听过顾大夫的大名,顾大夫还是今年的进士呢。” “顾大夫人很好的。” 群众是用脚投票的,顾旭医术又好心肠也正,有认识顾旭的人自然就开始帮腔了,都不需要钱锦棠提前安插人手。 这名声打出去了,他说的话就很有威信,周围的人开始怀疑起韩三小姐来了。 韩三最贼心虚,指指顾旭再指指钱锦棠道:“你们早就认识,一男一女,谁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勾当,反正就来诬陷我了。” 她说这话钱锦棠能理解。 坏人吗,死到临头的时候总喜欢倒打一耙,一旦对方有男有女,就总会扯到男女关系上。 可顾旭是正派人,又十分小气。 他冷笑道;“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你的脸我能治好,既然你如此的污蔑我,还非要攀咬别人,你这种人不知道我医治,我是不会给你治的。” 韩三小姐开始慌乱了。 她以前虽然不是顶级美女可是到了订婚的年级门槛也被媒人踏破了,而且她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可是就在三个月前,也就是她要议婚的前几天,脸突然奇痒,后来又开始浮肿,冒水,烂掉 婚事自然告吹了,自此后家里所有人对她都没有善意。 婢女害怕她觉得她想鬼。 接妹妹怕被她连累嫁不出去恨不得避而远之。 还有一些不对付的人,整日在她背后幸灾乐祸,若不是母亲一直鼓励她,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人生的一切美好都与她无关了,所以她一看漂亮的女人她就生气。 这个钱二漂亮的让发疯,她都想撕了她的脸。 可现在却有个人说能治好她。 “你真的能治好我?不是骗我的?”韩三小姐又想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带着哭腔一脸渴求的看着顾旭。 思思的嬷嬷给她使动静她都没回头。 韩建利拉住她,一脸傲慢的道:“这你也相信,他是故意骗你的,你的脸是被胭脂毁坏的,他怎么可能治好?” 顾旭摇头,一边看着韩三小姐脸摇头思考,一边道:“这脸少说也坏了三个月了,除了脸坏,其实你应该还有别的地方不适,比如流鼻涕,咳嗽等。” 韩三小姐瞪大了眼睛,她最开始得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咳嗽打喷嚏,她以为是着凉了,可是那时候刚到夏天,她春依脱的比较晚,她也没觉哪里着凉了啊。 显然,她的症状顾旭直接说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韩三小姐对顾旭的期望就更大了,她反应过来后哭道:“顾大夫,求您救救我吧。” 顾旭面无表情的摇头:“我不救心术不正的人,你既然要找别人麻烦,就应该贯彻到底,这才是好汉呢,怎么还求上我了,我和钱二小姐显然是一派的。” “我”韩三小姐羞愧难当,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韩建利见势不妙,他可是答应了思思县主的条件,一定会把铺子拿下里的,这样思思县主就能给他两千两银子当跑腿费。 两千两啊,他是庶子,主母虽然在他做坏事的时候总是维护他,可是并不会给他多少钱,还不如三小姐的零花钱多呢。 所以两千两对于他来说是比大数目,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妹妹,你信你对头的朋友说的话?那都是骗你的,如果他医术这么高明,母亲为什么北邮把他请去给你医治?他如果真的出名,不可能我们都没听过。” 几位太医院当过差的大夫,京城比比皆是,人家都写明白了是什么来头。 韩三小姐在病的时候,韩夫人几乎把附近出名的大夫都请去了,就见和尚都叫了几波,非常重视她。 在这种情况下,顾旭如果真的是好大夫,母亲没理由不请顾旭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时候顾旭刚刚科举完不久,只是在店里帮父亲的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名气。 韩三小姐眼神又谨慎起来,问顾旭:“你想怎么跟我治,你先说说我听听。” 顾旭语气还是淡淡的,道:“不,我不想给你治,所以也没有必要说给你听。” 韩三小姐:“” 钱锦棠是时候开口道:“韩三小姐,我记得你是来砸我场子的,既然是才坏的脸,是用眼珠水分弄坏的,那你为什么还缠着顾大夫想要医治?” 所以她这个举动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这个脸根本就不是涂胭脂涂的,是病了。 韩三小姐此时都反应过来,她被这个年轻的大夫套路了。 为了一个钱锦棠,一个已经订了婚的人,这个男人竟然给她设下圈套,这不公平。 她真是想揪起顾旭的耳朵,对他耳提面命:“钱锦棠已经订婚了,她在玩弄你的感情,醒醒吧。” “好啊!”韩三小姐被气哭了,这次发自肺腑,声音十分伤心:“顾大夫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欺负我。” 顾旭:“” “不要强词夺理了。”钱锦棠上前一步道:“我想现在大家也看清楚到底是谁撒谎,你们如果不肯招供,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证清白 韩三小姐股的更大声了。 韩建利不依不饶道:“你们必要欺负我妹妹一个弱质女流,有本事冲我来。” 看向钱锦棠道:“最可恶的就是你,你害了别人,就不能道歉?” 钱锦棠坚定的摇头:“是我的责任你不让我负责我都会抢着负责,不是我的责任,你给钱我都不理不睬。” “你凭什么这么嚣张?就是你的胭脂有问题,大家都说不好用了。”韩建利仰着头直嚷嚷。 钱锦棠哈哈大笑,喊道:“你也说大家都说不好用,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你妹妹的脸坏了,别人却都好好的呢?” “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们在撒谎,我的胭脂根本没什么问题。” “对啊,如果胭脂有问题,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烂脸?” “这造假也太明显了,多找两个人不行吗?” “哪来那么多的丑八怪让你找啊?” 周围人也跟着七吵八嚷的附和着。 “那是因为,因为”韩建利突然笑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道:“那是因为我妹用的事提前版本,你其他的还没卖出去,如果你有把我不是你胭脂的问题,那你敢让人搜一搜吗?看看你家到底有没有这种原料。” 韩三小姐身后的婆子附和道:“对,捉贼捉赃,县主大人如果觉得您家的胭脂没问题,昂让我们搜一搜吗?” 钱锦棠摇头道:“你们搜肯定是不行的” 她话还没说完,韩建利就嚷嚷上了:“怎么样?怕了吧,方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无所不能吗?怎么几句话就让你们现出原形了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不敢让我们搜,就是心中有鬼。” 又对众人喊道:“大家看见了吧?这就是商人的嘴脸,除了坑人还是坑人。她根本就不敢让我们搜。” 钱锦棠翻了个白眼,垂下目光后冷笑道;“你看你上蹿下跳不觉得好笑吗?我什么时候说不准搜了?是不准你们搜,谁知道你们的人手脚干不干净,偷偷将我的料子搜走换上不好的东西怎么办?就算不偷偷栽赃,拿走我几盒原料和成品也损失不少钱呢,我干什么让你们来搜呢?” 正好这时候桃桃指着街道道:“是钱总旗。” 钱锦棠笑了,继续道:“看吧,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锦衣卫一起来了,我知道你们会说锦衣卫不可靠,那就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搜,五城兵马司的人跟我可毫无交情,我想你不会有异议吧?” 就算韩建利有异议他又算老几。 钱锦棠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又邀请了街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一起跟着搜查检验。 最后大家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差错的地方。 不仅如此,那些跟着查看邻居出来之后还感慨齐藤斋用料考究技术精湛,虽然卖得贵,但是贵有贵的道理。 这跟韩家兄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韩建利急的抓耳挠腮的问五城兵马司的人:“你们是不是有串通一气骗人了?毕竟钱二小姐是县主,你们官官相护。” 五城兵马司的人可没那么好脾气,直接就要抓走韩建利去问话。 既然不相信他们,干什么还同意他们去查看? 韩建利见势不妙不敢跟五城兵马司的人叫号,他不依不饶看向钱锦棠:“但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本来我用的就都是好料子呢。” “那县主之前放的” “哥!” 韩建利情急之下差点说出真相,被韩三小姐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额 随后他依然是不甘心的样子喊道:“反正不可能,就是你的胭脂坏了。” 钱锦棠来回扶着手掌,神态冷傲道:“韩三小姐的脸是病的,韩家公子让人搜我的铺子,我也同意了,现在我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也没找到韩三公子说的以次充好的原料。这两点大家都承认吧?” 事情的经过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曝光了,这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群众纷纷点头:“我们相信齐藤斋。” “我们相信归云县主的人品。” 有了大家的信任,钱锦棠底气更足了。 她虽然没有前建立稿子高,可是其实做出了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样子。 她道:“我的自证已经做完了,你污蔑我的证据却一直没有。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要好好算算账了,如果我这么放过你们,那也太对不起我自己的。” “你想怎么样?你要干什么?”韩建利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跳起来大有要打人的架势。 钱锦棠看向钱玉峰道:“我要报案,这里有两个人诬陷我的店铺以次充好,给我带来了严重的影响,至今都在影响我的社交,我也是是京城老百姓,是皇上的子民,你们不会看着他老人家的子民受欺负把?” 她话就算不说到这个份上,钱玉峰敢不听她的吗? 他叫上身后的一小队人,直接一挥手。 韩建利眼看着锦衣卫朝自己包围过来,直觉告诉他要跑,可是哪里跑的出去啊,四面八方恨不得都是抓他的人。 “不要,不要,我没有撒谎,他们就是以次充好。”韩建利吼道。 可是谁相信他呢? 那可是锦衣卫,让人闻名丧胆的锦衣卫。 突然一个嗓子严重哑的声音喊道:“云归县主,请您放过我们吧,我知道错了。” “妹妹你在说什么啊?”韩建利急得不行:“”他被人绑住了,他感觉妹妹是不是疯病了? 韩三小姐也不想的,可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思思县主那么张扬跋扈的一个人自己不肯出头了,动不动就把锦衣卫家叫来了,锦衣卫都赶上钱锦棠的家了,着实让人嫉妒。 “能不能找个单独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钱锦棠直接拒绝道:“你现在说出幕后黑手我还能放你一条路,如果不说钱大人!“ 钱玉峰随时待命:“是“” 韩三小姐吓得人一拘挛,本想再坚持到最后,可他根本就订不上这份压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讨公道 “是……”韩三小姐心一横道:“是思思县主,思思县主命令我来捣乱,她说只要我能坏掉齐藤斋的名声,她就可以帮忙求皇上让李神医出山给我治脸。” 李时珍,因为医术高明被皇上召到京城太医院。 可皇上只想怎么长生不老,李时珍根本不懂,市场惹得自己生气,最后就辞别了太医院的差事,回乡隐居去了。 据说他正在编写一本叫做本草纲目的书,已经不出门行医了。 “思思县主?”顾旭不明就里到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三小姐忙道:“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不信这个婆子就是思思县主的人,她不是我的下人,她是来监视我完成任务的。” 她转过身,指着一个马面的婆子。 那婆子一开始就懊恼的样子不肯下跪,也绝口不提思思县主,只说韩三小姐不喜欢她就陷害她。 钱锦棠让大掌柜带人,直接就搜出了那婆子身上的腰牌,是昭华公主府上的。 如此证据确凿,让人想不信都不行了。 周围人也十分震惊。 “这么说真的是有人指使,不是齐藤斋的问题。” “我就说齐藤斋的胭脂是全京城做好,果然就是栽赃陷害。” “虽然那个谁也是县主,可是钱二小姐也是县主,凭什么受她的欺负啊,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对,不能这么算了,白白污蔑别人名声,思思县主应该受到惩罚。” 周围人再次炸了锅,旁若无人的议论起来。 那嬷嬷不肯就范,破罐子破摔骂钱锦棠:“你一个便宜县主如何跟我家真正的金枝玉叶想比?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家县主不会绕了你们,请问你们做过公主的马车吗?” “绑起来!”钱锦棠淡淡的只说了这三个字。 韩三小姐见钱锦棠虽一脸严肃,可眼底明明带着讥讽的笑意。 是取笑他们自不量力,是取笑他们自投罗网。 她顿时就明白了,委屈道:“县主早都知道结果了是不是?” 钱锦棠让桃桃去拿纸笔过来,然后道:“是啊,思思总是找我麻烦,嫉妒我一个民女却能跟她平起平坐。” 还有陆巡,思思也想嫁给陆巡,这个钱锦棠也知道,不过当众说出来会影响陆巡的名声。 钱锦棠什么都放在心里呢。 她继续道:“可思思县主毕竟是县主,她就算杀人放火也有人撑腰,你们凭什么来找我的麻烦呢?难道你们也是县主,也是皇亲国戚,,也是有公主做母亲,还是有王爷做舅舅?” 一席话说的,韩三小姐和韩建利羞愧难当。 钱锦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道:“真的好像什么人都可以踩我一脚是不是?所以啊,这次我不能轻拿轻放,总要做出个样子来才能杀一儆百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韩建利哆哆嗦嗦的问。 钱锦棠对钱玉峰道:“钱总旗,这个废材就交给您了,诋毁我的名声就是诋毁皇亲,这罪名不小吧?您知道应该怎么做。” “县主放心,我们锦衣卫诏狱正缺这种皇亲国戚都不怕的硬茬呢。”钱玉峰说着,让人拖走了韩建利,他那凄惨的求饶声,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韩三小姐补脑了无数个自己被拉走的片段,吓得身如筛糠:“县主,县主大人您饶了我吧,我都说了实话,您饶了我吧。” 桃桃这时候拿着纸笔过来了,钱锦棠让掌柜的把韩三小姐招供的话写下来。 之后让下人拿给韩三小姐看:“说实在的,你们两个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我想难为你们可是都觉得没什么兴趣,所以只要你们把这上面的供词画押了,我就放了你。不然啊……” “画押?”母韩三小姐急急的摆着手:“不行不行,画了押思思县主不会放过我的。” “哦?那我就能放过你吗?”钱锦棠陡然间眼睛一瞪,圆溜溜的满是气势,她继续道:“你们是真的看我好欺负啊,看来我真的没必要给你任何同情,直接关了你算了,我看一个女人进了锦衣卫之后,你就算容貌恢复了又能有什么用。” 诏狱,臭名昭著的诏狱。 韩三小姐吓得大叫道:“好好好,我招,我画押还不行吗?” 看着画押文书写的比较客观,可是韩三小姐知道,就算如此,她画押了还是会被思思县主怪罪。 她真的不想画押啊。 韩三小姐哆嗦着手指头,就要去按那文书,突然她又抬起头看着顾旭道:“现在我说了实话,顾大夫您能看好我的脸吗?” 顾旭语气很冷道:“你的脸到如今都没好,可能就跟你这种一定要别人先付出你再讲条件的性格有关。只想占便宜,一点不知道付出,自私自利。” “你有时间求我,不如直接画押,兴许我看在你画押的份上,早都答应给你医治了。” “我……”韩三小姐很委屈的点头:“我听你的,画押就是了。” 韩三小姐画过押后如一个包子,所有五官都紧急集合在一起。 他又抱着顾大夫的大腿不放,大有顾旭不给他治病他就打算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的纠缠架势。 顾旭面冷心热,钱锦棠知道就算韩三小姐不画押,她也会给他人医治。 而一个大夫要不要接病人,要接什么样的病人是大夫自己说了算的,钱锦棠也没有那个权利。 钱锦棠不管顾旭和韩三小姐最后到底达成协议,她带着画押的供词和思思县主的嬷嬷,又领了一些家丁,目标直奔公主府。 公主府有侍卫把守,自然是不肯放这些人进的。 钱锦棠直接表明身份说她是皇帝圣旨亲封的县主。 又不是什么冒牌货。 如果昭华公主不把凶手放出来的话,她直接砸公主府。 当时昭华公主正在和他的男宠用午餐。 听见有人来砸公主府她先是大惊失色,以为暴徒起义了,不然这年头,谁敢这么横又炸公主府。 思思县主也在家,火急火燎地从那一边儿跑出来。 ------题外话------ 今天上班去了,是我一直喜欢的格子间,终于不用刷瓶子了,好开心。 不过好困啊,我什么时候能好好睡一觉? 今天只更新一章吧,我要早点睡一觉,明天见。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我砸 母女二人在二门影壁前相遇。 思思县主不明就里问道:“娘到底什么事?谁要砸咱们家?” 昭华公主让人把大门打开,等看见钱锦棠带人进来后,昭华公主眼睛一缩,那是遇到熟悉人的震惊,不过那种意外转瞬即逝,她眯起来问道:“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你就是父皇新封的云归县主吧?” 思思气的拉着昭华县主“娘就是她,她跑到咱们家来撒野,你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昭华公主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你。” 又像是不服气的样子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哥哥怎么会对钱家突然这么用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钱锦棠暗暗翻着白眼,有什么好打哑谜的,好像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 她和誉王长得像,或许年轻一辈看了没什么感觉,上一辈定然会联想到安庆公主,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钱锦棠叫过来家丁,把公主府的嬷嬷带上来,然后推出去:“公主殿下,这个老婆子怂恿韩家三小姐到我的铺子里闹事,被我抓个现行,还请公主给我一个说法。” 思思县主看清楚那嬷嬷时脸色一变,拉着昭华公主的袖口道:“娘,你看这个钱二大胆包天,敢抓你的嬷嬷。” 这嬷嬷是昭华公主身边的人,思思县主故意拉出来去害钱锦棠的。 昭华公主看向钱锦棠道:“就这么点事吗?” “为了这点事找上门来,你也挺有脸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刚陷害过我女儿一次,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就自己送上门了。” 听她这轻飘飘不在意反而要找别人翻旧账的语气钱锦棠笑了,拿出韩三小姐画押的供词展开举在手中道:“这个,公主您也觉得是小事是吧?” 思思县主眼睛一眯,心中好个懊恼,这韩三也太废物了,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把她供出来了。 到现在她自然知道钱锦棠来为了什么事了。 她叫道:“这是污蔑,我又没亲自去捣乱你的铺子,你不能凭着别人几句话就诬陷我吧?” 昭华公主被人拿了把柄脸微微变色,却也不想认错,冷笑道:“你想怎么样?” 钱锦棠懒得看思思,对昭华公主道:“养不教,父母只过,您的女儿三番五次的陷害我,之前我已看在誉王舅舅的面子上轻拿轻放了,却不想她不肯收敛,那我只好找到您这个家长了。” “是想让我教训思思?”昭华公主嘴角勾着笑,讥讽有深意:“就凭你这个白捡了县主封号的草包吗?” 她的下人给她搬了太师椅过来,她微微后仰着落座,端是一派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样子。 不亏是蛮不讲理的皇家公主。 只可以,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错。 钱锦棠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道:“难怪思思县主如此的心思歹毒没有教养,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敢骂我娘?”思思县主急的跳脚,一副要吃了钱锦棠的模样。 钱锦棠陡然间变脸,声色俱厉道:“我骂的就是你娘,你如果真的心疼你娘,真的想当个好女儿,就做点好事,不然只要你做坏事,谁都会骂你娘。因为你明明有娘生却一点教养都没有,只能说明你娘有问题!” “你放肆!”昭华公主气的直接站起来。 她是姐妹中比较受宠的公主,安庆安宁都被赶出宫去了,她却一直在宫里富贵的长大,直到出嫁。 就算他们的父亲不喜欢儿女,可她也是公主,她什么时候被人直指鼻子骂过? 这小贱人简直岂有此理。 钱锦棠一摆手向身后的人道:“给我砸!” 她的这些人有一半是帮闲无赖,拿钱给人办事的,他们其实有点怕公主,本来不敢动手的。 但还有一半的人是锦衣卫假扮的,他们可不在乎对付是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钱锦棠一声令下,他们带头先砸起来。 而且专门挑贵的,难得的东西砸,毕竟他们是抄家小能手,都门清。 那些帮闲们有人带头,竟比真正的锦衣卫砸的还狠毒。 毕竟,仗势欺人他们是更专业的。 转眼间昭华公主前院的之前东西都被砸个稀巴烂。 还有人拿着搞头,竟然要刨了公主府的大理石影壁墙。 昭华公主哪里想到这些人这样野蛮啊,都忘了叫自家侍卫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才叫道:“来人啊,谋反了。” 又气喘呼呼的指着钱锦棠道:“小贱人,你放肆,你怎么敢。” 钱锦棠看砸的差不多了才让人手下们住手,然后道:“你说我不敢我也砸了,而且我还告诉你,管教好你的女儿让她不要再来惹我,不然我下次要砸的不光是公主府,我就砸了她。” “你”昭华公主气的差点倒仰,要不是下人扶住了,她就真的倒下了。 钱锦棠却不恋战,转身要走。 “给我抓住她。”昭华公主反应过来后叫侍卫:“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抓住。” 公主府的侍卫立即跃跃欲试。 钱锦棠用狗子速度直接抓了一个侍卫在手,然后抢过他的刀架在那侍卫的脖子上,后看向昭华公主:“就凭你这些废物就想抓住我吗?” “你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昭华公主怒吼一句,真的要气疯了。 钱锦棠的大刀指着昭华公主道:“骂我是小贱人,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别忘了,你的女儿虽然是县主,我也是,这天下没有只准你们欺负人的道理,下次再让我听见你骂我,我就直接砍了你女儿。” 她说完手臂将大刀往前一抛,那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后朝着思思县主而去。 思思大叫一声,只觉得头皮发凉,等她反应过来后看,大刀已经落地,不过带了她一缕头发。 头发 她急忙捂住脑袋,想到什么又抬起头用惊恐无比的目光看着钱锦棠。 她确实是掉了一缕头发,只要钱二有所偏差,那掉的就不是一缕,可能真的是她的头。 可钱二真的是随便丢的,弄得巧合的事吗? 不见得吧? 钱二深藏不露,竟有百步穿杨的功夫。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昭华公主告状 思思县主一想到这,再想到她对钱锦棠做的那些事,头顶再次冒凉风,双腿发软,她直接就坐了下去。 昭华公主也怕了,惊慌喊道:“思思!” 一张脸已经吓得惨白,神色恐惧,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公主该有的持重和临危不乱。 钱锦棠哼的一声。 带着人走了。 她一走,安庆公主和思思县主才彻底回神。 想起来方才发生的一起,四四公主虽心有余悸可她毕竟是思思县主啊,怎么会跟甘心的。 她哭的死去活来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娘!娘!”思思县主喊道:“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咽不下,她一个冒牌货怎么敢欺负到您的头上,您不能这么算了啊!” 昭华公主对着大门的方向目光沉沉,满是杀机。 是的,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昭华公主去了誉王府找誉王。 当时誉王和李侧妃都在王妃房间里,誉王妃这几天有点咳嗽,两个人哄着她喝药之后正在陪她说话。 昭华公主哭着就进来了。 誉王妃人比较温柔又爱操心,担心的问道:“昭华这是怎么了?” “嫂子,我没发活了,一个小辈也能下我的面子,砸我的公主府,这事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啊,岂不是要贻笑大方?真的是没法活了。” 昭华公主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哽咽出声。 誉王妃急的咳嗽起来,问道:“谁啊?到底是什么事啊,你怎么还打哑谜?” 昭华公主挑起一只眼睛,观察誉王的脸色。 誉王声音和态度都很冷淡,一点都不想他平时的作风。 他道:“有什么事去外面说,不要打扰王妃休息。” 誉王妃是个很讲究礼数的人,且誉王会给她留面子所以很多事都听她的意见。 昭华公主想及此,十分委屈的擦着眼睛,语气酸溜溜的道:“嫂子,你看哥哥多疼你。怕你听了生气她就不让我说,可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人呢,您早晚都会知道的,就是哥哥给安庆妹子过继的那个女儿,县主了不得了,胆大包天的狠啊,方才竟然领了人去砸我的公主府,还动了刀子,看样子要杀我呢。” 誉王妃求证的看向誉王:“真有其事?” 誉王拍拍誉王妃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然后抬起头问昭华公主:“一个县主敢去砸公主府?你这话说了谁会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她真的砸了,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那你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什么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什么叫出了什么事? 明明出事的是公主府好不好? 昭华公主却也知道都不能跟誉王撒谎,于是她避重就轻道:“本来没有什么事,都是小姐妹之间的斗嘴,谁知道这钱二小姐就记了仇了,仗着她的县主封号目中无人。还能出什么事,本来就没什么事,是钱二小姐惹事才对。” 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上次,非把思思和江玉郎绑在一起的人也是她,害的思思呆在家里多久才敢出门,现在名声都坏了。” 誉王又问道:“那为什么她会把思思和江玉郎联系在一起呢?” “自然是坏呗。”昭华公主被誉王咄咄逼人的语气问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冷声道:“哥哥,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妹妹,现在是有人砸了我的公主府。” 她变了脸,屋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誉王妃卷着手咳嗽,着急的劝道:“都是自家姐妹,你们有话好好说。” 誉王看王妃脸色胀红,冷眼的看着昭华公主道:“既然你非要问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免得你欺负人自家还不明白。” 说着从袖口中抖出一张纸道:“这是韩家三小姐的供词,思思嫉妒棠姐铺子红火,就相处这么阴损的招数坏棠姐名声。上次也是,那不是思思先出的主意,让长青候府去破坏棠姐的婚事吗?” “你倒好,不好好管教女儿还能倒打一耙。” 说着将纸张拿给誉王妃看,誉王妃看完后双眉紧皱又传给李侧妃。 李侧妃低着头,誉王却知道她是不识字的。 但是也没说什么。 昭华公主十分震惊,问道;“她来找你告状吗?”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就难怪誉王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原来如此。 她倒是小瞧了那个小贱人。 誉王目光从李侧妃手上收回来,拳头敲打着桌子道:“现在说这些都没必要了,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我劝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多多管教思思吧,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继续下去,真的满朝武之家没一个人愿意娶她。” “哥哥!”昭华公主蹭一下站起来道:“思思好歹是您的亲外甥女吧?您就算再喜欢那个冒牌货也不应该说你外甥女不好,一个外人却成了香饽饽。” 别的事情她能忍,但是说她女儿嫁不出去她不能忍。 女儿是她精心培养的,怎么会嫁不出去,都是那些人没有眼光罢了。 “她不是外人。”誉王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每个人女人,他道:“她到底是不是外人,你们心里都有数,就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又看向昭华:“安庆妹妹活着的时候你就不喜欢她,现在人都死了,希望你看着大家是姐妹的份上,不要再搞事情了。” “我”昭华公主内心的猜想被得到证实,她想告钱渊的状又对上誉王冷漠不认同的脸。 好像她如果这件事他就要和人拼命一般。 算了,虽然他还有另外一个哥哥,可是那个更指望不上。 她不能太得罪誉王,起码不能陷害。 可是就这么算了嘛? “再怎么样,一个小辈不能欺辱长辈。” 又道:“我的公主府被砸了啊,是公主府。哥哥既然你无法于妹妹感同身受,只帮着别人,那我只能自己替自己讨公道了,我要进宫去找父皇,我倒要看看,父亲是不是也让我这个老公主把脸丢在地上。”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昭华公主语气满满都是威胁。 是威胁誉王,如果誉王不出头她就要去弄钱渊。 誉王这个老好人这次却只看着她,动都没动一下。 昭华公主气的面红耳赤,面子上过不去道:“哥哥,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誉王摊摊手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反正你们自己都有主意,随便去吧。” 一个钱渊和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在老爹面前说钱渊是个福星,老爹那么迷信的人 还有思思做那些坏事的人证物证。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送走昭华公主之后誉王让人抬着轿子,来到正阳街的春风楼。 由小二哥领路,他直接上了二楼包房。 才一推开门,里面的人便纷纷对他行礼。 誉王虚扶一把,想到来意,一哼道:“谁都不准起来。” 然后语气不满道:“你这个丫头无法无天,连公主府都敢砸,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我看给本王行礼也是假的。” 屋子里接待的人正是前锦棠和她的婢女。 砸了公主府,并且将公主羞辱一顿,如果不是有誉王撑腰,借钱锦堂一个狗胆她也不敢这么做。 虽然说人生而平等,可是人根本就不平等,有时候碰上皇亲国戚跋扈就只能认栽。 钱锦棠这次比较幸运。 话说还来,她忍到现在才砸公主府也是给誉王面子。 之前思思县主不停的捣乱,钱锦棠就有跟誉王说过。 也正因此誉王才想到给思思县主做媒人。 可惜思思不领情,并没有看中那户人家。 誉王从此后对思思县主和昭华公主不太满意。 往后两家有矛盾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钱锦棠也算先礼后兵。 钱锦棠拉着御王座下,语气讨好的道:“舅舅,公主殿下是不是去找您麻烦了,所以你才这么生气? 都是因为我不好,可是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思思县主实在欺人太甚!” 誉王恢复正经道:“她确实很不高兴,还想去找父皇告,可是她到底是个聪明人,最后选择了息事宁人。” 话锋一转,又道:“虽然这次我帮了你,但我也要跟你说明白,不是每次我都会帮你拖地了,你这次做的实在有些过分,昭华好歹都是你的亲姨娘,你砸了她的房子传出去让她的脸往哪搁呀?今后切记不可再去打砸公主府。” 钱锦棠乖巧的认错:“归云知道错了,一后再也不会了。” 送走誉王后,那老实的桃桃,一脸担心的看着钱锦棠。 “咱们跟公主府已经结了仇,小姐若是就此罢手,那昭华公主找个机会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誉王自己说了啦不管了,那小姐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 思思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 之前她就婢女说过:“若是思思懂得收敛,以后不再惹他,那他就会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是现在思思和昭华公主一样都给脸不要脸。 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可别忘了她老早就在昭华公主身边安插了棋子。 他要让这位公主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下来。 以后再也没有能力来报复她。 呵呵! 钱锦棠端起桌上好喝的清茶小小的啄了一口后笑了。 思思县主正在房间里等着母亲回来。 听见丫鬟打帘子的时候,她急急的站起来。 “你让舅舅到底怎么说?你跟不跟舅舅说?要怎么惩罚那个贱婢?” 朝华公主气的直接坐在罗汉榻上,对着前方没好气儿的道:“什么舅舅舅舅,那不是你亲舅舅,你简直就是捡来的。” “誉王不肯惩罚钱锦棠反而还说是我的错,真真的气死我了,你到底怎么惹了钱锦棠?现在连你舅舅都不帮着咱们说话了!” “舅舅竟然觉得钱锦棠对?也就是说舅舅同意钱锦棠这么报复咱们了?” 昭华主气的脸色发白。 想通过后猛然间回过头一双眼睛像是碎了冰的毒舌一样看着前方:“那您就去告诉皇上,您是皇上的亲生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过继的货?” 昭华公主何尝不想去找皇帝告状。 钱家人有那么大的把柄在他手里。 可是他的那个皇上爹呀,喜怒无常用刚愎自用,没人能知道他的心思到底想的是什么。 明明就是钱渊害死了安庆公主,为了报复钱锦棠,他也确实可以去找皇帝把钱渊弄死。 可如果是问她有几成把握,只能说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说了皇帝喜怒无常,喜怒无常。 万一他又喜欢上钱渊,最后她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一身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告状这条路就先不要选。 可不想告状,这条路旁人又都觉得他们母女有问题,不肯帮忙,要如何才能算计前景谈呢? 朝花公主展示还没有点子,只能气死了。 这时候刚好下人说余盛行要见他。 思思看母亲脸颊一红不明就地问道:“什么鱼身行拟于身形是个什么人?” 昭华公主养男宠的事情。不想让女儿知道。 他脸颊微红,语气一本正经的小孩子别问了,没什么人,是我的一个门客。 我要和他商量一些事,你下去吧。 思思公主很兴奋的问道:“商量什么事是不是?怎么对付情景的我也要留下来!” 找花公主盲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见外呢?快回去,如果商量出了对策我就会告诉你的。” 说着给女丽使眼色 女官急忙去扶思,思先祖:“我的好,先主公主忙正事呢,您快回去玩儿吧,老吴陪着你” 思思不情愿走后,一个穿着读书人身份象征的蓝衫少年进来。 少年男生女相,十分好看。 不过一双剑眉十分有气势,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阴柔。 这人就叫于慎行了,是朝花公主近日心得的男宠,喜欢的不得了,小叔子金明焕。因为与肾型的存在都被冷落了。 看见他朝华公主。所有的烦恼好像都无影无踪一样,立刻眉开眼笑问的:“我不是让你无视,留在月中不要到处走动吗?你怎么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昭华怀孕了 朝华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于慎行已经到了他面前,对上她期待宠溺的笑容,于慎行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满身通红绸缎的胭脂盒。 然后跪坐在昭华公主身边,将盒子双手送上去。 “这是草民送给公主的礼物。” 他虽恭恭敬敬的,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一派正气感觉,年轻的少年做起这些动作,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昭华公主高兴坏了。 这是她才得到不久的男宠。 是个唱戏的戏子,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叫于慎行。 这于慎行不光长得好,眼光还特别独特,刚跟她交往就让她投钱去卖牡丹花。 一个花能赚多少钱?起初她根本不信花会赚钱,就拿出一千两当买于慎行初夜了。 没想到于慎行用了十多天时间就给她赚了三千两。 接着于慎行让她出资一万两头子马市,这次她听了,还是半个月时间,西北关闭了马市,她养的那几匹马成了香饽饽,转手就转了三千。 如此有能力的人,她先在手里一半的家产都放在于慎行手里打理。 这次头子的是西山的煤窑。 别看她是公主,其实没几个钱的,这次投资如果成功的话,她将会在众多公主中脱颖而出,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想想就爽。 盒子拿到手,昭华笑盈盈的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神色一顿。 不解问道:“这怎么是药?是什么药?” 于慎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您吃吃看就知道了。” 堂堂帝国公主尊贵无比,怎么能随便吃药呢? 可是一看到于慎行英俊的脸颊,朝华公主一点招架力都没有,张开艳红的唇,一颗药丸咬成两半,于慎行用嘴取走一半,昭华公主咯咯笑,放心的咽下另一半。 于慎行端了茶碗给昭华公主漱嘴。 昭华公主一边喝茶,眼睛却瞄着余震型的眉眼儿,烟视媚行十分魅惑。 于顺行咬了一下嘴唇,手攀上昭华公主的肩膀将人打横抱起来。 嘴中委屈道:“公主都快三个月没碰人家一下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昭华公主知道,虽然这是白天,可他四十岁的年纪竟然惹得年轻的少年为他动情,哪怕是白天,也在所不惜。 可惜他们刚走到床边,衣服也才扭开一个扣子,外面就有下人慌张的喊道:“金大人您不能进去,公主没有召见,你不能进去。” 光听称呼朝华公主都慌了,姓金的和他有关系的,不是她的丈夫就是小叔子。 驸马修禅跟皇帝约好了,要清休一年,正在山庄里搭帐篷。所以绝对不会是驸马。 那就只能是小叔子金明宇了,龙骧卫的指挥使。 这龙骧卫也是皇帝亲卫一种,分挂名的和有实权的,金明宇是有实权的。 那个和她养的面宠一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光和她有奸情,还知道她很多事,可以当她半个家。 这男人哪里都好,就是爱吃醋,他虽然养男宠,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当着金明宇的面养。 尽管十分舍不得于慎行,三个月了,可为了安抚小叔子,昭华公主还是让于慎行先放开她藏起来。 你睡醒没有听他的,他知道这屋子里有后门,于是走到隔断处。 这花公主风采没有得到满足,还想尽快把打发走,他希望虞书欣留下来。 刚要留人,气氛不一样的男人已经挺身进来了。 朝花公主看余生行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里只有庆幸,那里还管一阵星去哪里。 他转身。抻了一眼金铭宇:“干什么大白天的就往本宫屋子闯,让人看见成了什么?” 金明宇没说话,四处翻找一番,什么都没找到,带有严肃的看相昭华公主。 “那姐夫呢?你在哪?” “什么奸夫说的那么难听?”花公主脸色一变,坐在床上一脸闷气的样子。 金明宇没找到,但只是朝华对你有苦恼,竟然什么人都没有,这扣子怎么是开的? “就一个扣子,你看看你,小吉大做什么??”照顾好公主做贼,心虚,伸手就去吸扣子。 他这么一低头正好露出脖子上。细嫩的肉。 金明宇,吞咽一口想到嫂子身上的肉更加娇嫩,二话不说,抱起召唤公主。将公主放在圆桌上,就是一顿啃。 这花公主心里还想着余顺行特别的遗憾。 就小小的推着金明宇的胸口道:“这大白天的你还是小心一点,你大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金明宇已经尝到甜头哪里肯放手,喘着粗气道:“哥哥不会做人,只能我这个当弟弟为他填窟窿了,便宜自家兄弟总比便宜别人强。” “你当本公主是什么?要你们兄弟推过来推过去的?”昭华公主生气的道。 金明宇道:“当公主是香饽饽!” “你” 接下来,昭华公主的所有话语都化作细碎的呻吟,飘荡在屋子里。 得到满足的昭华公主再没了兴致,也就没叫于慎行过来。 又听说驸马要回京城了。 她急忙将于慎行等人转移,公主府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可驸马还没回来,三天后她身子开始不爽利起来,闻到饭菜味道就恶心的不行。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觉得恶心想吐。 她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在算算日子,好像两个月了。 昭华公主吓的困意全无,顿时坐了起来。 她跟驸马已经一年多没有行房,跟别人每次完事后她都会喝避子汤。 唯一没喝的一次就是三天前和金明宇。 可是那才三天,不是两个月,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呢? 再想想两个月左右正是女儿遇到麻烦的时候,那时候她有求金明宇,自然是天天和金明宇厮混,所以这孩子是金明宇的? 昭华公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坏了,虽然她和驸马各玩各的,虽然她养面首,虽然她捧戏子,可是那都是暗地里了。 本朝风气不如唐宋,公主也不例外,至今都没有公主改嫁的先例,跟更别说给小叔子生孩子的了。 如果父皇知道她会被浸猪笼。 不能慌不能慌。 昭华公主告诉自己。 她叫来女吏道:“去把张御医请来,请张御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春风楼。 钱锦棠和于慎行也正在说昭华公主怀孕的事情。 于慎行态度十分恭敬的道:“县主不必替我担心,孩子不是我的,是您给的药起的作用,那根本不是孩子,就算有脉相也是假象。” 药,钱锦棠在顾旭那里顺来的。 顾旭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但是它是医者仁心,从来不会用药害人,更不会把害人的药给别人。 前几天为了报仇。只能出此下策。 苦的确是于慎行。 从头至尾,余生相都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你哥专门用来对付朝华公主的棋子。 可怜他名门之后,往后还要入师徒,却有这样一段昏暗的人生。 上辈子于慎行也在公主府待了几年,可上辈子与她无关啊! 这辈子是为了她的一己之私。 钱锦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于慎行:“这是你的酬劳。” 他本不该说对不起,毕竟他是雇主又显得虚伪。 可是内心的骄傲让他忍不住轻声道:“于公子,这辈子我欠你一个人情。” 朝华公主并不是那种可出可出的膈应人的人,只要她在位一天,钱锦棠相信思思县主就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个人是必须要除掉的。 “往后你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都会义不容辞。” 于慎行私下里并不爱笑,他的目光深沉而冷漠,如他的人和语气一样,都让人觉得很梳理。 “您不需要说什么欠人情,我们是礼尚往来,是我家欠您一条命,这个人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还的。” “可是……” “县主大人,您好像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于慎行仿佛知道钱锦棠的内疚从何而来,仿佛也知道钱锦棠要说什么。 他抬起手打断钱锦棠道:“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你自然是不想吃别人的,可是有些人吃人吃习惯了,不让他们吃他还觉得是别人不对,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好讲?只能不择手段把那人踩下去。 这是人活下去的规则,您若是婆婆妈妈,那不如直接等着被吃掉好了,” 钱锦棠想到日后于慎行的狠厉,也给他自己带来了很多骂名,她急忙道:“虽然有时候不择手段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我依然相信人间有真情,人家有真爱,哪能只有人吃人?” “如果只是人吃人,我怎么会活这么久?你又为什么帮我?这些难道只有利益,没有多一点点感情吗?这两种东西,分不清哪个更重要,我只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人家正道是沧桑! 于慎行细细琢磨,只觉得胸口激荡,有什么被压抑在心灵深处的感情呼之欲出。 暗暗吸了一口气,他笑道:“希望县主大人说的是对的。” 接着他将银票推回去,反而将袖口中的一匣子银票交给钱锦棠:“这是昭华公主放在我这里的,煤窑什么的我没买,这里还有县主您之前拿给我的钱,一并都给了您吧。” 这才是钱锦棠的最终目的,让昭华公主身败名裂的同时,再变成穷光蛋。 匣子里是昭华公主全部的身家,还借了一些高利贷。 钱锦棠知道于慎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不要钱你塞给他也没用。 她让桃桃收下匣子,随后问道:“那今日一别,不知道何年相见。” 于慎行突然问道:“县主真的还想与我再见吗?” 他的语气有些讥讽。 钱锦棠暗暗咬住下唇,是的,哪怕她再觉得歉意,可是终究还是让于慎行做了昭华公主的男宠。她不知道于慎行是恨昭华公主还是对昭华公主有感情。 二者不管于慎行选择了哪一种,他心里都不会好受。 而让他短暂失去尊严的人是她。 他其实是恨她的。 钱锦棠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轻声道:“真的很抱歉。” 于慎行挥挥手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跟昭华公主也是一样。” 于慎行走了,害了昭华公主,他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来时无人知晓,去时名不见经传,他都出现好像只为了帮助钱锦棠出口气。 这样的人,钱锦棠怎能不内疚,怎么能不怀念呢? 而且这种情绪随着昭华公主的倒霉,越来越浓烈了。 于慎行走的下午,街坊中就流传开了,昭华公主怀孕了。 可驸马一直在修行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金驸马修道食素,而且在郊外不回家,这孩子根本不可能是驸马的。 思思县主本来去参加花会的,因为又遇见了钱锦棠,她当着那些千金小姐的面,说钱锦棠有臭又骚,不配跟她在一起,钱锦棠站过的土地她都嫌脏。 恨不得管婢女门要清水去泼钱锦棠。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已,说钱锦棠主动勾引陆巡,认为陆巡喜欢钱锦棠不可能。 钱锦棠忍无可忍,冷声问道:“别人都说脏的丑的,就你好是吗?可你也不先看看你到底是谁的种,莫不要把伯父叫爹爹,亲爹却叫叔叔。” “你什么意思?”思思县主再傻,也知道这不是说很么好话。 钱锦棠摔着袖子道:“你回去问你娘去吧,跟我什么关系。” 思思县主当即坐上回家的轿子要去问母亲。 可她一回到家,正好碰见叔叔金明宇上门。 叔叔在她前面,思思县主想到钱锦棠说的话,没有惊动金明宇,而是偷偷跟了上去。 发现金明宇走后院如无人之境,她的脸变色惨白。 等看金明宇进了院子,她趁着看门婆子松懈了去闯堂吹风的功夫,直接就闯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美好风景。 一个高大的那人摸着她母亲的肚子,眼神是那么期待和惊喜,明明就是她的亲叔叔金明宇。 这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是谁,在想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攥紧了双全嘶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爹。” “思思,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告状 昭华公主挣脱金明宇的怀抱要去哄思思县主。 她刚迈一步,却被金明宇给拉住了。 金明宇紧张的道:“小心孩子!” “什么?你们真的有孩子了?”思思县主像是被猪咬了一样震惊! 想到钱锦棠挖苦她的话,她羞愧难当。 气的直接坐在地上大哭,指着昭华公主大骂:“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你怎么可以给这个人在一起,还有孩子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小叔子,是也得叔叔。 你做这些对得起爹爹,对得起我吗?” 她真的太生气了,到最后是崩溃了的歇斯底里。 昭华公主被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思思,你听我跟你说,我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迫不得已必须跟这个人搞在一起?还要给他生孩子?这就是你迫不得已的理由,是因为贱吗?” 昭华公主被气的脸色一变,头顶立即升起无名之火,烧的她胸口发疼。 委屈的立即哭出来。 “思思,我是你娘,你就这么忤逆骂我?” “你也知道你是我娘,不是别的孩子的娘,我爹才是驸马,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别人都是外人你知不知道?可你竟然想为一个外人生孩子,我不准,我不允许,娘,把这个孩子打掉。” “你个我闭嘴。”金明宇陡然间吼起来。 吓得思思县主脸色一白,紧紧的保住了自己。 昭华公主心疼女儿,责怪金明宇:“她还是个孩子,对吼她干什么?” “我吼她不分黑白,只要有人侵犯了她的利益,在她眼里那人就是坏人,我之前对她那么好她都忘了,现在连叔叔都不愿意叫了。”金明宇语气不满的说道。 “你也配当我叔叔?你如果还有脸皮,还当自己是金家人,就不要再跟我母亲来往,更不能要孩子。” 金明宇非常生气道:“你懂什么,你爹让你娘守活寡,放着娇妻美眷不要,就喜欢当道士,他是活该,我不会同情他的。” “我爹的事用不着你来说。” 金明宇呵斥道:“今天我就管定了。” 说着看向朝华公主道:“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你就更不用瞒着他做选择了,孩子既然是我的,就一定要生下来,我要。” 昭华公主一脸的为难:“这个孩子怎么可以生下来呀?怎么把他生下来?” 他并不怕女儿。不同意。 “这个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你大哥又不在京城,我怎么能自己生孩子呢?” “叫我大哥承认她总偷偷跑回来找你不就行了?”金明宇说的十分轻巧,母鸡下蛋都没有如此轻巧。 昭华公主皱眉道:“你大哥怎么会承认这种事呢?他那个缺德鬼是不会帮忙的。” 思思县主听的又炸了:“你自己做的亏心事一点不知悔改,却骂我爹是缺德鬼,这世上还到底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还能不能要点脸。” “你闭嘴!”金明宇举起手要打思思县主。 被昭华公主一把抱住了后背,他这才没去打人。 但是这让金明宇更加坚定了要昭华公主生下自己孩子的打算。 如果不生,那昭华以后留下的所有财产都会是思思县主的。 这个没教养的小贱人,凭什么能拿到公主那么多钱呢? 所以他一定要让公主把孩子生出来。 “你放心好了。”金明宇回过头去安慰昭华公主:“我大哥清心寡欲,他自己不和你生孩子难道还不准弟弟的孩子降生?” “我们家人都注重子嗣,就算我爹娘都知道了也不会拦着的,就这么定了,一会跟大哥摊牌,孩子我们要,只占用他的名字就行。” 得到金明宇的保证,昭华公主微笑着,双手轻轻的摸着这小肚,她心想。这里应该是个男孩吧,金铭宇喜欢男孩,他希望生个小子给几个谜语。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你大哥这些日子也快回家了,我写封信让他回来商量一下。” 二人旁若无人的谈论起来如何把孩子的名字挂在金驸马身上? 可睡知道。下人急匆匆的敲门进来。 “公主殿下,大事不妙,驸马也回来了,却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直奔皇城去了。 咱们的下人看他气鼓鼓的,会不会出什么事?” 如今街上可有传闻,朝阳公主怀了孩子,金驸马却不在,孩子是小叔子 金驸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所以一回来就去告状了? 金明宇一人不以为然。 “皇上也在修,长生不老道,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懂的地方,进攻去请教皇上。” “总之嫂嫂不要多想,安心养胎就是了,这一胎我可一定会忍下来。” 感觉话说没过两分钟市场上就炸开了。 原来金驸马听说自己戴了绿帽子,刚进城没回家,直接就进宫去见皇上了。 皇上虽然是皇上,可也是个父亲,儿女们的事情他都得官。 现在驸马状告女儿,还是如此严重的丑事,气的皇帝直接就叫来贴身太监,让太监去找太医开药,检都不检查是真是假,就让昭华公主把胎儿落了。 可这种挽救措施没什么用,依然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大家们都在议论公主怀里的孩子。 昭华公主的名声彻底臭了。 气的昭华公主直接召见金驸马,指着金驸马的鼻子骂道:“都是你,是你毁掉了我的名声,让我失去了一切,都是你这个废物,你有什么好嫉妒的,你自己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金驸马之前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这次却不甘示弱的讥讽道:“能毁掉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你对丈夫不忠还不准许别人说了?是你们欺人太甚逼迫我在前的,凭什么让我给奸生子当父亲?你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妥协的。” “你还成了受害人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嫁给你不如嫁给一个太监。” 金驸马直接恼羞成怒道:“不知悔改,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念夫妻间的情分,不光是孩子,是这次,我要将你的真面目公布于众,你走着瞧吧。” ------题外话------ 又是睁不开眼睛的一天,大家晚上别看了,等我醒了修改一下错别字你们再看,县主真的睁不开眼睛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都怪你 昭华公主和金驸马这段对话不知道被谁听了去,总之顷刻间就传开了。 很快的人,人家都在说昭华公主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连丈夫修行一年都不能忍,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如果只是众人私下里传来传去也没什么,关键皇帝也知道了。 嘉丰帝雷霆震怒,直接将昭华公主贬为庶人关到白云观里。 白云观既然是太监们“朝圣”的老窝,它本来就是皇家的产业,皇家人捧高踩低的本领比外面厉害多了。 昭华公主刚一失势,白云观的女道士就叫她本名朱英了。 并且分给她一间茅草屋,一个伺候的下人都不给她,她想吃饭喝水都得自己动手。 昭华公主一辈子顺风顺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她三天没吃饭了,饿得不行,终于被她想起来耳朵上还有一对玉耳环没有被搜刮走,她找了个可靠的道姑将耳环交给大姑,然后让道姑去给思思县主送信,让思思县主去找于慎行要钱,打点一下白云观的人。 可是思思县主去哪里找人啊? 不仅如此,因为公主府摘了匾额,一些高利贷的上门要钱,思思县主已经住不下去,不得不跟金驸马回金价去住了。 昭华公主不仅拿不到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那些人不敢上白云观要人,就在山下叫她名字还钱,她一无所有不说,名声越来越臭。 终于,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大病一场,若不是有人及时告诉皇帝,她可能命都要没了。 钱锦棠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并不是因为她多关注昭华公主,是因为思思县主没了依靠,金家其他人又不待见她,她大手大脚灌了如今钱也没有了,所以一怒之下找上了门。 “钱锦棠你这个小贱人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思思县主带上仪仗,硬生生往院子里闯。 当时钱家四个爷们正在书轩中研究八股章,有两个人要科举,他们的时间十分宝贵,钱锦棠知道一半没有大事下人不会惊动他们,所以她早早听到消息,叮嘱下人先不要去告诉老太爷。 彪叔担心的道:“那位县主气势汹汹的,小的怕您吃亏。” 钱锦棠嗤之以鼻:“她是县主我也是县主,我会怕她?正要去会会她呢。” 钱锦棠带着苹苹梨梨桃桃还有彪叔去了前院。 思思县主应该是得到了她的真传,正在让下人砸他们家的业精于勤的大理石影壁墙。 钱锦棠抄着手冷笑:“就凭你家现在的家底,你砸坏了赔得起吗?不会让我去找舅舅要钱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脸啊,思思,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估计还没有我家婢女有钱。” 这是思思县主的痛,爹和娘能一样吗?那个爹除了阅历银子再不给她一分钱。 “是你,我确定是你。”思思像是一转旋风一样走到钱锦棠面前,指着钱锦棠的鼻子道:“是你害的我娘,我让人查过了,散布不实言论的源头就是你们家,我娘也只得罪了你,是你为了报复我所以害我娘的,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思思县主抬起手就要打,被钱锦棠一下子就给捉住了,接着钱锦棠反手就给她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倒在地。 思思县主眼冒金星,耳朵往往作响,过了好一会视线才恢复正常。 她难以置信,泪盈于睫,恶狠狠的看着钱锦棠:“你这个贱人。” 她也知道钱锦棠不太好欺负,可是敢这么直接就把她打在地上,她始料未及。 她找过不少人麻烦,别人都只是立正挨打的角色,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打她,真是岂有此理。 “你才是贱人!”钱锦棠神色陡然间变厉,蹲下来一把薅住思思的头发使劲往后扯,扯的思思啊啊大叫。 钱锦棠却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她强迫思思看着自己,然后沉着道:“你给我听好了,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贱的女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处处与我作对,你简直贱的丧心病狂。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拦着我不让我祭拜母亲的? 还有我祖父要留下来陪着大伯父和大哥读书,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们当家人都是没说走,你却想办法让何氏赶我回老家? 还有江玉郎,你心里难道不知道他是哥什么货色?那为什么你们自己都不要的,却像退给我? 我的祖父爹爹在我的婚事上都要听取我的想法和建议,你直接就要害我嫁过去。 你到底算什么东西三番五次的做我的主? 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欺负在我头上? 怎么,只需你欺负人却不许别人还手吗?那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点,我可不是你以为的好欺负的人,你千万别犯到我的手里,不然我绝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锦棠数落完,对着思思县主的腮又是几巴掌,直接打到她的手掌有些发麻,思思县主的脸中的老高她才停下来动作。 “钱二”思思县主吐了口血,吓得大惊失色,随即色厉内荏道:“你凭什么打我?虽然你是县主可是你的冒牌货,你根本就不是皇家的人,你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 虽然还是在秀优越感,但是这次声音小很多了。 钱锦棠继续教训她:“就凭现在你娘被关在白云观你被我打倒了也没人替你出头,就凭我自己有本事赚钱你却只能妒忌我,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有修养女人会做的事情,所以这天下你最贱,你才是贱人。” 她不是,她是公主之女,尊贵无比。 “陆经历到。” 突然门口传来喊声。 思思县主如蒙大赦,扯着钱锦棠发愣的时候推开钱锦棠的手,爬起来叫道:“你这恶毒的女人,我会让陆巡知道你的真面目的,你等着被退婚吧。”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思思县主话音刚落,一个威严的声音就从大门口传来。 思思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并不是陆巡,陆巡怎么会亲自开售教训人呢,这人是萧逸尘。 不过有萧逸尘的地方,就会有陆巡。 第二百二十章 我未婚妻最是温柔贤淑一个人 她倏然回头,就见陆巡身穿一身浅灰色的菖蒲纹杭绸圆领,如众星捧月般,被穿着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簇拥在中间走过来。 他斧凿石刻的脸,在太阳的细密光线下被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也给她染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好看就了。 思思县主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陆巡的时候是在春闱狩,哪年她五岁,他八岁。 她因为没有听话去追下人的箭矢差点被三皇子给射死,是是别人救她的,可是救命人长什么样她都已经忘了,她当时很害怕,人群之中抬起一眼就看见了那么好看的人。 当时她就发誓,等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这个少年。 可是这个少年因为婚事问题和母亲闹掰了,她看着他从人人称颂的公子哥变成了人人害怕的阎罗王。 但是这些她都不在乎的。 她甚至心里有点高兴,因为身边的女孩子都不敢交给陆巡了,怕挨揍,怕被杀,他们即便喜欢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罢了,没有想跟他度过一生。 她敢,她想。 她为了他什么都跟做,什么都肯干,找钱锦棠麻烦不也是为了他吗? 但是他却转眼就要娶钱锦棠,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一直把他当成囊中之物的人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陆巡,你来了?”思思县主哪里还有方才跟钱锦棠炒焦时候的狠厉劲儿,一双眼睛梨花带雨的,抽抽搭搭的好不伤心。 陆巡走到钱锦棠面前细细观察钱锦棠一眼,见人没事才看向思思县主问道:“这是什么打的?” 他本来是问钱锦棠的,思思县主立即哭起来道:“我娘还被关在白云观,我爹不管娘,我也只是想尽一份孝心,我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云归县主说打人就打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陆巡看着钱锦棠沉下脸来,问道:“你到底用什么打的人?” 钱锦棠伸出右手。 陆巡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是有团扇吗?你不用用扇子打,用手那手不疼吗?” 思思县主:?? 钱锦棠虽然话说的很狗腿,可是看她态度就知道,她对打思思县主一点内疚都没有,更不怕被人知道。 她道:“您的叮嘱我记得了,下次就算没有团扇,我找个竹板子,柳条子打人都行,也不会亲自动手,疼的是我的手。” 陆巡满意的点头。 然后眼皮微垂,事情冷漠的神色看向思思县主:“我的未婚妻温柔贤淑,脾气再好不过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开朗懂事又乖巧的女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惹到她了?” 思思县主像是见了鬼一样的道:“她还荣贤淑?你是不是瞎了眼,她对我又打又骂的,之前还砸过我娘的公主府,又害的我娘被关起来,她就是个知足的恶毒妇人,你娶了她会倒大霉的。” 陆巡道:“谁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子最是老实憨厚的,这样的人都被你们逼的打打杀杀的,你和你娘也太过分了些,做事就不能收敛点吗?还要我温柔贤淑的未婚妻去教训你们,你们逼着她成为了一个她骨子里不想成为的人,知道吗?” 钱锦棠愣愣的看着陆巡,这真是陆巡的知心话?陆巡真的这么想的? 思思县主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很尴尬:“你” 看看钱锦棠之后再次看向陆巡,伤心欲绝道:“你就这么喜欢她,她是个泼妇你都看不见了?我才是真正的县主,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憋在心里电话终于说出来了, 思思县主反而觉得内心解脱了。 她站起来,目光咄咄逼人的看向陆巡道:“真正的金枝玉叶在这里,我这个县主才是名副其实的,你现在回头选择我,还来得及。” 陆巡都懒得看她的样子道:“你不行,你不过狠毒,我不喜欢。” 思思县主: 哪个男人会喜欢恶毒的女人? 陆巡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钱锦棠手中?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喜欢钱锦棠的。 陆巡眉头拧的紧紧的,让人看了莫名紧张。 他道:“你还是算了吧,你因为不够狠毒总是跟我的生活格格不入,我这辈子只选云归县主,我就喜欢她对你们恶毒。” 思思县主:“” 陆巡说完就让手下赶思思县主走。 看着这样英俊的男人,从小打大跟她说过话不超过五个字,为了钱锦棠才跟她说那么多。 她顿时气愤不已,心中有团火在燃烧,如果不少出去,她就憋死了。 “好,既然你无情,休怪我不义。”思思县主指着钱锦棠的鼻子道:“是她害的我娘被关起来,我要个说法,任何人求情我都不会松口,我要给我娘讨一个公道。” 陆巡看看左右道:“你们的机会来了,不是不会善罢甘休吗?” “正好,我也不想善罢甘休,那我们来好好说一说,你说是我的未婚妻子害的你娘如此,她害你娘什么了?你家什么事是她做的?” “这”思思县主怕陆巡绕她,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好骗她的。 她道:“我娘出事的源头是钱府的人散布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钱锦棠摇头道:“我没派钱府的人散布这些东西。”她派的人都不是钱府的。 她自然是在解释,是希望陆巡心中有数,别让人占了便宜。 陆巡微微点了下头,再次看向思思县主道:“你有什么证据确定那人一定是钱府的人,你抓到人了吗?没有吧,那道听途说的事情还能当证据?” “不是她会是谁呢?除了她我娘根本没有得罪别人,最近就跟她起的冲突多,就是她害的。” 陆巡冷笑道:“所以你娘和你爹吵架的事情,也是云归县主安排的了?你爹会听她的还是相信你娘?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相信自己的娘子总不能信心一个外人吧?” “并不是”思思县主语气委屈道。 “如果不会,那不是你爹娘夫妻之间的问题吗?怎么能怪到云归县主头上?你是不是脑袋怪灶王爷了?不好意思,灶王爷还没空搭理你们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嘴又抹蜜了 思思县主愣愣的看着陆巡。 后道:“就是她,我娘之所以被关起来是因为有人把她和我爹说的话说出去了,就是钱二买通了我家下人。” 钱锦棠道:“如果我真的能把公主府的人都买通,那还轮得到你跑到我家来惹我生气吗?再说了,有那个闲钱我买你家下人干什么,我都懒得看你一眼,自然躲你家远远的。” 这是实话。 昭华公主和金驸马说的话她也是道听途说的,她的手还没有伸那么长。 思思县主眯起来的眼睛满满都是不相信。 陆巡背着手道:“你和你娘不会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的吧?” “之前传言说你娘坏了孩子的时候皇帝也十分生气,可是她没有把昭华公主关起来,只是申斥了一番而已,那为什么后来同样的传闻,并没有改变多少,皇帝却大发雷霆了呢?” 是啊! 这也是思思县主觉得意难平的地方。 皇上早都有所耳闻,如果真的在意这些为什么不偷偷管教母亲,却突然间要致人于死地,根本不给亲生女儿留余地。 这还是亲爹吗? 她也想去找皇帝求情,可是皇上老爷连自己的女儿都懒得见,何况是她,她真的见不到啊。 “你们不用骗我。”思思县主依然一脸的愤恨道:“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不憎恨钱二了?那你错了,我恨不得食其肉,他恨她一辈子。” 钱锦棠不可思议的笑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觉得我怕你憎恨吗?我做的事情我认,你娘和金驸马之间的对话不是我传出去的就不是,如果是了,我也宁愿敲锣打鼓告诉你,就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但是他不是,你语气在这里烦缠我,为什么不动动脑子,难道你娘为什么背关起来,你们都现在了还不知道?那也活该你和你娘倒霉了。” 思思县主皱眉,心想陆巡和这个小贱人一直强调,她和娘都不明真相。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是皇上要管教不听话的女儿 钱锦棠摇头道:“太笨了,我竟然还把你当成了敌人,真是有损我的身价。你如果实在用空,不放动动脑子想想,你娘都给你爹说了什么,到底是她这个人” 不然凭着一个认来的县主,怎么可能把公主打的无所遁形呢。 思思县主眉头紧锁,想着下人传来的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对话。 父亲怪母亲红杏出墙,母亲怪父亲不中用。 这都是撕破脸的夫妻惯用的台词吧,有什么不对劲吗? 夫妻之间吵架,不都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吗? 不对。 思思县主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了。 父亲是修道的,母亲责怪父亲不中用。 可皇上也要修道成仙,而且后宫都成了摆设。 以己度人,皇上姥爷是不是觉得母亲能嫌弃父亲,那些后宫的女儿也人一样在编排着他? 所以不是钱二害了母亲,十分皇帝姥爷为了男人的面子处置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是好笑啊,也没人说他,他不过是怕被人议论,就逼母亲出了家,什么皇帝,明明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昏君。 思思县主想到姥爷的无情,险些哭出来。 钱锦棠点头道:“我想,你已经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请你离开。” 思思县主眼睛斜挑,恶狠狠的道:“钱二,我知道我娘出事就算你不是主使,也肯定与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的,从此后我们是不两地。” 说完叫着下人道:“我们走。” 钱锦棠看着她的背景直接就懵了,难难他们没有是不两地?思思还觉得他们之间是小打小闹? 那这人也太天真了。 “我等你出招!”钱锦棠对着思思县主的背影喊道,她这个人,更喜欢防守而不愿意主动进攻。 思思县主听见了,后背一僵,不过这次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等人消失无踪,钱锦棠这才想起陆巡来看她,她对着陆巡露出甜甜的梨涡,问道:“您今天怎么过来了,没忙衙门里的事吗?” “你很想让我去忙衙门里的事情?”方才明明笑的很温柔的人,突然变了脸就要往外走。 钱锦棠急忙拉住陆巡的衣袖,晃着道:“大人别走啊,您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我还没看够呢。” 鲁迅嘴角忍不住上扬,慢慢回过头道:“倒是你,有客人到了都不请人家进门喝杯茶吗?难道你打算这么一直看到天黑?” 钱锦棠说很狗腿道:“别说是今晚,就是看到明天,看个十天八个月都不会够,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小叔叔,您怎么这么绘长的,是不是把你们全家人的优点都长到你身上来了?” 陆巡的嘴角又向上提了提,道:“你光知道说好话也没用,我还是会惩罚你的。” “啊?”钱锦棠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眨巴着大眼睛,浓密上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上长长的剪影,好看又乖巧。 陆巡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真假,又不好意思动手,心里强忍着,嘴上不高兴道:“还好意思问我,思思县主那种货色还用得着理她?来了直接打出去就是。你又告诉了他们母女犯了皇上的忌讳,那思思县主虽然是个草包,可不代表昭华公主一样没脑子,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皇帝原谅她的,你好不容易把她弄走,她如果再回来,你岂不是又要危险了?” 钱锦棠心想原来是因为关心我才开始生气的啊? 不会吧,那岂不是说明大人对她很好?是真的关心她? 等等,大人什么时候对她不好了? 哪怕她是一只狗,大人都没嫌弃过她,这么说起来,大人真的把她当最重要的人去看待。 那是不是说明,大人是真的喜欢她了? 发自肺腑,男女之间的喜欢,而不是她想的,大人只是为了负责? 这个认知让钱锦棠红了脸。 她忙道:“我有后手,就算公主出来,她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那么嚣张自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姑姐约见 陆巡道:“是因为钱吗?你让一个男人骗走了昭华公主的所有资产。” 钱锦棠没有否认。 她仰着头看向陆巡,神色认真道:“要说思思县主对我做的那些事,虽然可恨,但是罪不至死,我也从来不觉得昭华公主红杏出墙就不对,可我还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是为了自保。我就是这样一个坏蛋,思思县主说的一点都没错,我铁石心肠,那小叔叔你还打算跟我成亲吗?” 陆巡不高兴了道:“别人的事情扯到我们什么干什么?” 又道:“我管你到底是残忍凶狠,还是坏蛋呢,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我只要你安全,没人能欺。” 只有祖父会用这样的低要求来要求她。 不管她打了什么人,只要自己不受伤就行。 钱锦棠在很小的时候也想过,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像祖父一样对他那么好了。 如果能遇见,一定要嫁给他。 现在,她遇见了。 她,一定要嫁给他。 安庆公主府,慕云县主又把一个枕头拿给了下人:“去丢了!” 她语气低沉,眼角下垂,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看就在生闷气。 可是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惹她啊。 这个时候,也只有她的心腹婢女能猜出一二。 上午的时候,他们县主从安庆公主那边回来,据说听到了昭华公主钱财被人卷走了的消息,应该与此有关。 可是县主表面上跟思思县主好,内心十分看不起思思县主,难道今日良心发现,开始心疼起姨母来了? 心腹丫鬟小心翼翼上了茶水来,道:“县主您莫生气,昭华公主到底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现在皇上在气头上橙汁了她,过些日子风头一过,她的封号肯定会被恢复的。” 毕竟昭华公主也没犯什么忤逆大罪之类的,只是偷人而已,她是公主,这也能被人原谅。 公主跟皇子又不同,再上来人也不至于踩打她,被放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暮云县主气呼呼的看着前方道:“你懂的什么,昭华和思思母女就是两个废物,嘉丰帝的血脉,竟然连个钱锦棠都对付不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废物。” 心腹心想我就说,县主怎么可能同情起来思思县主母女来了,原来是她用人家办事,人家没办成。 这也不能怪思思县主,有那种红杏出墙的母亲,就像是抱着一捆炮仗睡觉,迟早要炸开的,只可能昭华公主,如果不是养了那样一个草包女儿,或许她的丑事还不会我人知道。 “虽然是表姐妹,但不是奴婢自己夸自己的主子,您的聪明才智是皇家女眷第一,旁人自然是比不过,您非要面前思思县主如您一样,有些强人所难。” 一句话取悦了慕云县主,慕云县主舒口气道:“就你会说话。” 她端起茶碗喝水,出去打探的下人却在这时候回来,并且告诉她:“皇上下圣旨,要将思思县主配人,那些阉人收了别人的好处,要将思思县主嫁给一个病痨,思思县主和金家还没蒙在鼓里,如果被思思县主知道,皇宫都会跟着鸡飞狗跳。” 那下人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显然十分期待皇宫被闹的样子。 慕云县主十分惊讶,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她是想过思思县主会被赐婚,可是也是金家请旨,或者思思实在过够了金家的生活,自己去求皇上。 可现在两者都不是,是皇上主动的,而且听着意思还不管不问,直接交给太监那种。 “皇上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那下人有些欲言又止。 慕云柳眉倒立道:“我是让你打探消息让我知道的,不是为了养你们欺骗我,还不快说。” 那人忙道:“奴婢听说是陆经历做的,思思县主去找钱二小姐麻烦,钱二小姐没有直接讲思思县主赶出去,陆经历听了十分生气,觉得思思县主再欺负钱二小姐,所以他有意无意跟皇上提起思思县主的婚事,皇上就答应了。” 闲来无事能在皇帝面前晃荡的,这种人都惹不起。 陆巡一直就有这种本事。 可是他并不卵用这项权利啊。 是为了钱锦棠吧? 慕云突然觉得满腔的爱意都画作愤怒和嫉妒,气的她当时就哭出来:“为了钱锦棠,他竟然都去招惹皇帝了。” 要知道他之前很讨厌巴结皇帝,从来不肯往前去。 “那钱锦棠就那么好,这边刚受一点点委屈,他就巴巴的为她出气,他陆经历直接去做钱锦棠的二十四孝儿子好了。” 越想越气,啪的一声把一套粉彩都摔的。 下人们闷头打扫地面,话都不敢说了, 慕云县主想了想,站起来道:“思思那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了,你们帮我背一份厚礼,送去严家给严钱夫人,如今能让陆巡听话,又能收服钱锦棠的,也只有她了。” 钱锦棠和陆巡的感情越来越好。 她的铺子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又是事业又是恋爱,她简直是人生赢家了。 不过就是时间太紧迫了,自己做千金小姐的时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是如此的宝贵,她忙的脚打后脑勺,只是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别提其他了。 可是偏偏这时候,严少夫人给钱锦棠下贴子,让钱锦棠去春风楼等她。 钱锦棠仔细想想,她为什么要去等她? 她可以去见严少夫人,但是不能用等的,她又不求严少夫人,为什么要等她? 钱锦棠让下人去打听,什么时候严少夫人到了,什么时候她再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下人说严少夫人到了,钱锦棠这才起身,慢悠悠的去见人。 严少夫人出行,自然排场很大,回春楼被她给包场了。 钱锦棠在回春楼二楼的雅间见到的严少夫人。 和钱锦棠上辈子当狗的时候见到的人一样,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百蝶穿花袄裙,一张很大方的鹅蛋脸,头上戴着碗口大的多宝珠花,不用说笑,只坐在那里看着沙漏,不苟言笑的样子是那么多高贵,也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人家富贵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当钱锦棠是傻瓜一样 严少夫人钱锦棠认识。 冯氏长女,陆巡和陆远的亲姐姐。 因为嫁的是小阁老的长子严绍庭,冯氏对这个大女儿十分信任和器重。 严少夫人是陆家三房为数不多跟陆巡关系还不错的人。 上辈子严少夫人去看陆巡,总会给钱锦棠带两个严家小酥肉吃。 钱锦棠对这个未来姑姐印象还不错。 她进来后看严少夫人威严的神色一瞬间换做笑脸,站起来热情的问道:“这就是云归县主吧,有失远迎,快过来让我瞧瞧。” 虽然严少夫人的品阶没有钱锦棠的高,但是这京城女子谁不希望被严少夫人叫过去瞧瞧呢? 如果是上辈子的钱锦棠,肯定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可惜她是见惯了生死的钱锦棠,对于名利,她想要,可是已经不是年少时候那样执着了。 更不会觉得被人高看一眼就得意的忘乎所以。 她福身行礼:“严少夫人好。” “叫什么少夫人,叫姐姐。”严少夫人拉着钱锦棠的手,上下打量钱锦棠,随即跟身边的梁嬷嬷道:“难怪皇上会选县主过继给安庆公主,果然生的好,不像是过继的,倒像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梁嬷嬷跟着附和;“可不是,老奴方才一见县主,以为是这楼房破了,太阳光全都洒进来了。” 严少夫人道:“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嬷嬷说的对,妹妹可真漂亮。” 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跟钱锦棠说的。 钱锦棠心中开始打鼓,她对严少夫人的印象确实不错,但是根据上辈子的惊艳,严少夫人跟谁都亲而不近,整个人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气质。 今日怎么跟菜市场卖菜的大娘一样,夸她的话像是地理野菜,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蹦。 这不是严少夫人的做派,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钱锦棠还和方才一个落落大方的跟严少夫人说话,却多了许多客套。 严少夫人心想不都说这丫头是草包吗?哪有草包碰见她这样还能镇定自若,明显就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方才有句话她觉得自己说对了。 这丫头确实不像是皇帝过继的,像是皇上亲生的外孙女,有皇帝那种运筹帷幄的大气气质。 “我跟妹妹一见如故,都忘了请妹妹坐,坐下吧。” 严少夫人拉着钱锦棠落座。 钱锦棠坐下后问道:“接到少夫人的请柬我很意外,没想到少夫人会单独请我,今日是什么特意日子吗?” 就差开门见山说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严少夫人让梁嬷嬷给钱锦棠换了茶水,然后笑道:“早就应该去拜访妹妹,一直抽不出时间,今日有空,就找妹妹说说哈。” “妹妹将来要嫁给我二弟的,咱们不能连一面都没见过成了姑嫂关系,那多让让笑话。” 钱锦棠心下一转,笑道:“原来姐姐是来找我说话的啊?那感情好,我家人都忙,一天到晚都说不上几句话,正好跟姐姐说说话。” 严少夫人正在为眼前的人相信自己的话而自鸣得意,就听钱锦棠继续道:“那姐姐想说什么呢?人生理想,诗词歌赋,烹饪药膳,姐姐想听什么?不然街头巷尾的婆媳关系我也熟悉一些,我们就说这些吧?” 严少夫人:“” 她最讨厌听那些街头巷尾故事的好不,那都是骗人的。 “说话也不用”特别规定说什么,就随意说呗。 可是严少夫人后面的所有话都没说出来,钱锦棠已经道:“姐姐吃过蜀中的泡菜吗?酸辣爽口,是分开胃,其实湘江菜也有泡菜,越是往云贵那边走,吃辣就更纯粹一些您听过一日三餐都吃辣的吗?那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哪有什么桃花源啊说道周敦颐,我就想起了心学,不知道少夫人您喜不喜欢看四书呢” 严少夫人愣愣的看着钱锦棠,深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再憋死。 可是她完全是多虑了,显然这个女孩子特别能说,好像自言自语半个时辰都没有任何问题。 她并不是真的找她来聊天的。 她不会真的要跟她聊天,从人生理想谈到诗词歌赋吧? 老天,那是托词啊,拜托啊。 “妹妹!”严少夫人终于找到可以插话的地方,她觉得不再给这个钱二开口的理由,不然实在说不过了。 她笑道:“说说你和陆巡的婚事吧,今年你们怕是不能成亲了,我大弟要娶慕云县主,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钱锦棠道:“没有特别打听过,算是知道吧,不过陆经历跟我祖父说了,他的婚事不跟陆四爷放在一块说,他什么时候想成亲那要看自己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说不定明日就成了,准备不好也许几年也不会成婚,这个也没有什么硬性规定,看双方家长如何协商吧。” 严少夫人听得一愣,后皱眉明显很不满意钱锦棠说的话。 但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换做一副笑脸道:“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不混在一起说呢,二弟是个混不吝,但是妹妹你可不能糊涂啊,虽然姐姐知道二弟喜欢你,可是女人毕竟要待在后宅的,不能和男人一样随心所欲。” “这男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以后监督二弟的重担就落在妹妹身上了。” 重点来了吧? 钱锦棠立即不高兴了。 明明这严少夫人和陆巡关系不错,可是她知道她是陆巡的人,为什么还百般刁难呢? 钱锦棠低头微笑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现在还没出嫁,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 “而且就算饿出嫁了,人常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要听我丈夫的话,他说干什么我们这个小家就干什么,难道姐姐您成亲之前没人教过您吗?出嫁了,那边才是家,要听姐夫的才行啊!” 严少夫人怕她又要滔滔不绝说话,忙抬起手道:“是是是,妹妹说的是,可是让家庭安定团结,也是作为妻子应该做的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囚禁 钱锦棠又笑了,道:“姐姐方才是不是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我说未嫁从父,我如今还没成亲呢,订婚的日子都吃吃没看订,我能劝慰谁?” 严少夫人心想这读书人家出来的人都有股书生气。 就是有点认死理,有点呆。 这种性格可要急死人,没想到弟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可惜了思思县主,还带是真正的皇家县主,也值得女眷们交际的规则,如果二弟要娶的是思思县主,思思县主今日肯定不会没颜色的对她没完没了的说一些她不感兴趣的话,反而会很小心的讨好她,会知道京城贵妇圈交往的规则,会听她的话,不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不是让你劝慰谁。”严少夫人硬挤出笑容道:“我有一事要跟妹妹说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大弟要成婚了,可是新房子太小实在住不下,妹妹你去劝一劝二弟,让二弟把他的院子让出来给大弟急用一下,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妹妹一定不会拒绝吧?” “少夫人方才还说只是来找我聊聊天,原来不是啊。”钱锦棠将茶碗放在桌上,脸瞬间就变得不高兴起了:“你们这些人可真不诚实,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呢,害得我浪费了那么多的唇舌,不就是说搬院子这件事吗?” 她突然变脸,这是严少夫人始料未及的,从出生到嫁人,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她都是一等一的贵妇命,还真的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的。 不对,有,就是陆巡,经常对她不够尊敬,可是那是弟弟,跟钱锦棠能一样吗? “对,就是搬院子这件事,”严少夫人还是抱着劝说的态度,语气还很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陆家院子又不少,二弟只要搬过去就行,非常简单的事情。” “如果真的简单,那为什么会轮到我来做呢?”钱锦棠道:“你说简单,那你自己去找陆经历说好了,就让陆经历把住了十几年的院子让出来给弟弟,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没什么,小事一桩,那谁说容易的,就让她自己去找陆经历说好了,不要抓我当替死鬼。” “什么替死鬼啊。”严少夫人还不肯放弃,热情的道:“确实是小事一桩,就是二弟爱生气,而已,你提议的,他肯定就不生气了。” 钱锦棠冷笑,一直没说话。 这笑容带着三丰讥讽,七分不屑,让严少夫人觉得十分没面子。 她的耐心刚好用得差不多了,语气不善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因为你,陆家现在鸡犬不宁的,没过门就惹的婆婆生病,你到现在还不想办法弥补婆媳关系?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才会巴巴的过来知道你,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不领情啊。” 钱锦棠都要笑死了,她站起来道:“少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一点都不把严少夫人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真真气的老太太跳脚。 严少夫人站起来叫道:“归云县主,难道嫁人后要过什么样的婆媳关系,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也不想顾及?” 钱锦棠蓦然回首道:“少夫人,你真的把我当傻瓜了吗?” “难怪陆经历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原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放心吧,陆巡做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都支持他。” “你回来!”显然严少夫人跟没听进去钱锦棠说的是什么。 她只叫道:“我再问你一遍,陆巡的宅子,你们到底让不让?” 钱锦棠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吗?终于装不下去了要献出圆形了是吗?” “我再重申一点,那就是到底是谁的院子你们就去找谁要去,我可不做这种主。”钱锦棠想了想又道:“而且陆远跟陆经历要院子,到底是不是合理要求你们心知肚明,入股合理,我想你也不会找我了。” 说完,这次真的要走。 突然听见身后啪的一声,接着前面的路就被人挡住了。 钱锦棠回头道:“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严少夫人扶着吓人站起来,声音冷漠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我家的媳妇应该懂得如何孝敬公婆,如何听婆家人的话,显然你非常不够资格,我怎么会让二弟娶你这样的搅家精进门呢,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待到你愿意听话,能孝顺婆婆为止。” 这是软禁。 不过钱锦棠没有慌张,她冷声道:“少夫人是真的不想放人了?” 严少夫人道:“你也不用指望被人来救你了,我知道你有两个厉害的丫鬟,可你都买得到,我们严家会买不到?他们两个已经没用了,你最好束手就擒。” 钱锦棠眼睛一缩,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冷了一个度:“你最好没有伤害他们,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你想怎么样?”严少夫人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威胁,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气愤。 “她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要讨个公道。”突然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闯进来一个怒气冲冲英俊高大的青年。 是陆巡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走进来了。 陆巡一进来就把钱锦棠拉到自己身旁,并且低声道:“他们都没事,你自己还好吧?” 钱锦棠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嘟着嘴道:“不怎么好,就为了一个院子,这些人恨不得希望我是傻瓜才好,就可以随意控制我了。” 陆巡看向严少夫人,眼神又冷了几个度:“这个院子,我说了死都不会给陆远用,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拉着钱锦棠就走。 严少夫人叫道:“二弟,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竟然问都不问我一句,我还是你姐姐吗?” 出去的两个人头也不回,拿她当空气一般,尤其是陆巡,既没闹也没伤心,这不正常,好像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姐姐。 严少夫人真的气死了。 梁嬷嬷知道她不高兴了,问道:“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除了这三个我都要 严少夫人静静的坐下去,眼里神色晦暗莫名,冷静的吓人。 过了一会她才道:“你真的以为,我是要帮大弟跟二弟抢院子?” 梁嬷嬷道:“少夫人只是不想看见兄弟相争。” 严少夫人摇头道:“我只是不想二弟和家人走的太远,我也想看看这个归云县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在二弟心中占的分量实在太重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梁嬷嬷不敢细想,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严少夫人站起来道:“自然是想办法退掉这门婚事。” “虽然还没到看日子,可是是六爷当众宣布的,在指挥使大人和誉王那边也过了明路,这婚事怎么退掉啊?” “你说呢?” 严少夫人冷声道:“一门婚事想弄黄了还不容易吗?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尤其是女人,一个行差踏错名声就不好了,如果是那样她还跟谁定亲?哪个男人会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 梁嬷嬷目光沉下去:“少夫人的意思奴婢懂了。” 显然她没少做这种事的样子,语气十分淡定。 严少夫人点头道:“在我的花会上动手不合适,安宁公主不是要办花会吗?就选在她家吧。” 又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归云县主不是有个亲生的妹妹和堂姐吗?好像关系都不好吧?” 梁嬷嬷点头:“可以在二人身上做章。” 严少夫人道:“不止如此,她和姐妹之间关系不怎么好,这两个人不见得会成功,还有慕云县主呢,这么轻松就当上了我们小三房的长嫂,她也该为陆家做点贡献了。” 梁嬷嬷道:“少夫人说的是,您尽管吩咐,奴婢来布置。” 严少夫人听了下人的话,这才满意的舒口气。 真的,那个钱二真的差点把她气死,二弟又这么器重一个不好管教的女人,她不能坐视不管了。 钱锦棠和陆巡出来之后她就一直盯着陆巡看。 陆巡伸手按着她的头,强硬的让她把目光放到别处。 钱锦棠不干,非要看他,陆巡还是不让她看,她脸都被挤变形。 “小叔叔,快放开,你要把我捏扁了。” 陆巡放开他呵呵笑了声:“今后不许偷偷看我。” 钱锦棠心想我哪里是偷偷,我明明是明目张胆的看的。 从此时可以看出,陆巡的心情很好。 钱锦棠眼珠转着问道:“小叔叔你都不伤心吗?” “为什么要伤心?”陆巡道:“伤心又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那是严少夫人啊,您的姐姐。” 现在为了她跟姐妹反目成仇,多多少少都应该是迫不得已的吧,怎么这人跟没事人一样,还是以往的冰块脸,可是眼神不能骗人,他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 “嗯,我姐!” 陆巡语气平常。 钱锦棠皱眉,这人能不能多解释几句啊,她记得上辈子小三房,陆巡也就跟这个姐姐还能说上几句话,难道姐姐现在帮着陆远她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小叔叔,您如果怪我就告诉我,下次我和少夫人说话就不会那么冲了。” “没必要。”陆巡勾着手指叫着钱锦棠:“我们都没有一起上过街。” “?”钱锦棠道:“我们不是一起上过街吗?” “没有!”陆巡斩钉截铁的道,然后迈开步子,直接走在前面。 钱锦棠怕她腿短跟不上,恨不得小跑。 好在陆巡走了几步后发现人落在后面,他的脚步就慢了。 等钱锦棠终于追上他的时候,他道:“现在这样?” 什么意思? 钱锦棠反应过来后点头:“可以,就这样吧。” 逛街什么的,真的好累啊,她现在只要是马车不让进的地方,她就不怎么爱去。 陆巡却带着她细致的走。 先是一家首饰店。 陆巡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表情还是挺淡然的,但是语气明显轻快起来,道:“喜欢就挑几个。” 钱锦棠摇头道:“我对那些又不感兴趣。” “你怎么会不感兴趣?”陆巡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钱锦棠摇头道:“我家里有不少啊,所以就不感兴趣了。” “不对,别的女人都感兴趣,你也会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别的女人会对这种东西给感兴趣?你陪谁来归?”钱锦棠眨巴着她的无辜大眼睛问道。 陆巡听不出她到底是吃醋还是不吃醋,语气只能平常道:“萧逸尘说的。” “萧逸尘还跟你说这个啊?”钱锦棠不可思议的摇头:“你们男人之间怎么要说这种事?难道您开始研究男人了?” 陆巡一个眼刀飞过来,冷冷如冰,钱锦棠立即闭了嘴。 陆巡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挑东西?” 钱锦棠摇头,她这个人不想买的时候就不会挑,缺了再买。 掌柜的自打他们进门之后就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显然是看陆巡的衣着打扮很好糊弄,他准备大展拳脚了,却不想女人说不挑。 女人不挑,这男人哪有花钱的动力? 他脸上有一瞬间很失落。 却不想这时候男人走到柜台前,对这几样不好的首饰点了点:“这个,这个,加上这个”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掌柜的忙道,其实这几样都不怎么好。 他以为来人非富即贵呢,看来也是个不愿意给女人花钱的。 陆巡淡然的摇头:“我是说,除了这三个,其余你店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打包起来,送到钱驸马家,我先付款。” 掌柜的:“?” 随即才兴奋的睁大眼睛。 钱锦棠把陆巡叫到一边低声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是逼我开一个首饰店吗?” 陆巡认真道:“这个主意好!掌柜的。”他叫道:“过来,爷要买店。” 钱锦棠:“” 好想打死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 出了首饰铺子,陆巡又进了别的铺子。 为了避免这家伙买下一条街,这次他让钱锦棠去挑,钱锦棠就立马挑选几个做做样子。 可是陆巡根本不满意,这家伙买东西就那几句话。 “除了它,它,它,其余的都给我送到钱驸马府上去,现在就结账!”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买一本奇书 终于太阳落山了,陆巡从绸缎庄出来后看着天边的夕阳问道:“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吗?” 看他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钱锦棠愣了愣,这家伙陪她走了一下午,就是为了让她开心? 原来说逛街是这个意思,是为了陪她呀? 老天,有点良心好不好,到底是谁陪谁? 她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感觉他买的倒是挺开心。 钱锦棠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这个未婚夫讨好人的方式还真是累人。 她看前面有个书摊,钱锦棠很喜欢看小人书,有故事还带图画,看起来很有意思。 不管是哪辈子,她都没少看,当狗的时候陆巡发现狗子会看小人书,还给她买过一套三国演义。 这辈子回来她好像还没这么悠闲的挑过书,还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 钱锦棠先走过去,陆巡看了跟过去。 二人一起站定,钱锦棠问道:“老板,有小人书和画本子吗?” 那老板穿着书生长袍,姿态傲然道:“我这是正经书摊,都是四书五经经典著作,再不济你想看各家状元章集锦也有,至于什么画本子那些不正经的东西对不起,我这里可不卖。” 钱锦棠看他有个书箱子是衣服盖着的,她掏出一点碎银子给老板道:“我要看吕布大战貂蝉,灯草和尚。” 那老板掂量掂量分量,松口气道:“自己人自己人,你早说啊,看你们一本正经的,我以为锦衣卫来了呢,害得我吓了一身的冷汗。” ? 陆巡皱眉道:“锦衣卫会管你一个卖书的?” 钱锦棠低声道:“不让卖西游记。” 又想到陆巡没看过,她看左右无人道:“车迟国的国王是修道,要铲除和尚。” 映射今尚。 陆巡瞪大了眼睛。 那老板用轻蔑的眼神瞪了陆巡一眼,是用眼神在控诉陆巡的无知,竟然连这种小事都不知道。 陆巡气的眼睛瞪圆了。 钱锦棠真怕他生气了把书商给抓起来,那就是把他们圈子的饭碗和精神食粮都给端了,她会被骂祖宗十八代的,这种事她可不干。 她忙道:“给我找基本好说。” 她这转移话题,那老板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书上,突然间他身子前倾,声音很小的道:你说的已经不流行了,有新货,不知道小姐看过没。 钱锦棠笑道:“你都没说是什么,我怎么知道自己看过没有。” “嘿嘿,看小姐这个样子就没看过,听过兰陵笑笑生吗?” 钱锦棠想了想摇头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取的名字,我还真没看过他的书。” 上辈子她好像听过这个作者名,就是陆巡也没给她买过啊。 禁书这种东西不是谁家都有谁都能看到的,她能看见三国演义的小人书也全是因为幸运。 就像元宝常年给陆巡在外面跑动跑西的,他都买不到书看,还偷偷抢过他的三国演义呢。 不过后来元宝又还给她了,不然她会找陆巡告状的。 兰陵笑笑生整的很熟悉,可是真的没看过他的著作。 “好看吗?”钱锦棠问道。 那书商看了陆巡一眼,嘿嘿笑道:“这个不好说,分人。看书之前有评价在先,读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各花入各眼,一百个人有一百个看法,至于好看不好看,还是要看了才知道。” 陆巡感兴趣道:“什么书还有这么多说道,怎么又成成菩萨又能成禽兽?你拿出来我看看。” 书商将封面印有尚书字样,打开里面却用草书很遒劲的书写了三个字金瓶梅。 “相看就要给钱。” 白看一面都不肯的那种。 陆巡又不差钱,丢给老板一块银子道:“如果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就回来把你摊子砸了。” 那老板想了想道:“二位是什么关系?” 这跟看书有关系吗? 陆巡背着手傲然道:“夫妻,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也快了。” “那就是未婚男女。”老板抢过陆巡手上的书道:“你还是别看了。” 然后塞给钱锦棠道:“女人看了倒是没什么,男人看了要学坏的。” 陆巡更敢兴趣了,抢过来道:“我到要看看,这世上有什么书能让我学坏。” “不要学那小阁老。”老板语重心长的道。 陆巡皱眉:“敢小阁老又有什么关系?” 老板鬼鬼祟祟看着左右,见没人,继续鬼鬼祟祟用蚊子的沙哑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大家都说,这主人公就是仿照小阁老的原型写了,小阁老号东楼,主人公姓西门,小阁老小明庆儿,主人公就叫西门庆。” 啊! 陆巡更要看看了,看看书里面的人和小阁老到底像不像。 他把书卷在手里,虽然没说话但是一脸担忧。 钱锦棠就对那老板道:“你们这些人啊,小阁老也敢背后议论,也不怕掉脑袋,往后要慎言。” 书老板严肃的道:“所以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卖,是看小姐眼熟,我才敢跟小姐说实话。” 钱锦棠点头。 她也是如此才敢亲自来买书。 要知道那些士大夫最后折腾女人了,如果被他们知道哪个女人看画本子肯定要被拿到朝堂上教训斥责的。 所以小姐们看书从来不声张。 那些书商老板公然卖禁书也不敢声张。 两种人一拍即合,就相互隐瞒谁也不说谁。 等等。 钱锦棠突然想到关于金瓶梅这本书的传闻了,光作者就传了五个版本,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里面确实有映射小阁老,映射小阁老妻妾成群,据说内容刺激的不堪入目。 那明明是一本 陆巡 她眼睛盯着陆巡手里的书,如果陆巡看了,以为她只看这种书,是不是会看不起她啊。 “小叔叔,这书还是我先看吧,你又不看书的。” 陆巡摇头道:“我准备把这本好好看看。” 钱锦棠:“” “不然我先看,然后再给你看?” 陆巡有些为难,为难就好,小叔叔什么都会答应她的。 钱锦棠都快笑了,那书商老板道:“你看你们,还抢起来了,我再给你拿一本不久得了,就这么点小事。” 说着贱兮兮的笑,将书递给钱锦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杀了它 钱锦棠:“” 这要怎么拒绝呢? 陆巡那边淡声道:“你一共有多少本,都拿出来吧。” 钱锦棠:? 这是要包圆? 不会吧? 书摊老板摇头道:“只有五本,别人还留了两本,最多卖给你三本。” 陆巡道:“那就拿三本好了。” 老板赶紧把书给陆巡包起来。 看着陆经历拎着三本书认真的往前走,钱锦棠咬了咬嘴唇,她追上去问道:“小叔叔,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陆巡道:“你不是说着书很好吗?自然是买来送人看的,我还有那么多兄弟,本想人手一本,可是这老板太不给力了,就这么三本,那只能送给顾大夫了。” 钱锦棠:“” “您打算把金瓶梅送给顾大夫?” 陆巡点头道:“是啊,他看起来像是有化的样子。” 顿了下又道:“看起来跟我差不多。” 钱锦棠:“” 这时候就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顾旭还真的可能好这口呢,可是巴巴的送给情色书籍过去,会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钱锦棠张了机会嘴,最后都闭上了。 男人嘛,行走世间什么样的尴尬事遇不到?总要锻炼才是,所以啊,她决定还是不提醒他了。 往后的几天,陆巡给钱锦棠买的东西络绎不绝的送到钱家。 一车车,一辆辆,将帽儿胡同都堆满了,就连向来目下无尘的张相公路过钱家的时候都会对着门口看一看,问今天堵路的又是什么铺子。 当然,钱锦棠没时间关心这些,因为她正蹲在家里日夜啃着金瓶梅。 可对于外人来说,这事就有点轰动,实在是陆经历平时抠门的出名,如今对云归县主却这么大房,让人不敢再怀疑陆大人对县主的爱慕之心是假的。 既然爱情是真的,难免会惹人嫉妒。 许多暗恋陆巡的女孩子都觉得钱二是狐狸精转世,再不然也得到了狐狸精的指点,不然怎么可能让陆经历如此的死心塌地。 也有人酸溜溜的说:“陆经历那么狠毒的一个人,说不定是要养肥了钱二宰了吃。” 总之,这件事有点小小轰动。 冯氏听了之后直接将手边的香薰铜炉给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冯氏坐在罗汉榻上怒气冲冲道:“这个小畜生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在气我。” 冯氏的心腹婆子陪家的道:“还有严少夫人,这次最伤心的其实是少夫人,从小打大,少夫人对六爷多好,可六爷根本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为了那个归云县主,跟二夫人都不讲话了。” “他就是个逆子。”冯氏想起昨天大女儿派下人来回话,说钱锦棠在陆巡心中的分量极重,她也不能动摇。听听,这话多让人生气啊。 亲生母亲和亲姐姐加一起竟然都比不过一个草包一样的女人,这就是陆巡。 冯氏突然冷笑道:“其实他不是真的喜欢钱二,她就是在报复我,她生我的气,她觉得这样我就会生气,会后悔,做他的梦,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如此对他。” 设计到母子之间的事情,裴家的不说话了。 他们母子二人一开始因为老夫人的参与不亲近,但也只是不亲近而已,没到现在这样,跟仇人差不多。 说起来也是因为六爷太狠了。 最为一个儿子,一个表哥,而且他自己年岁根本就不大,可是杀自己的表弟真是手起刀落,毫不手软,夫人作为姨母,亲生的外甥被儿子给杀了,她根本没办法跟娘家人交代,母子二人怎么会没见嫌隙。 又雪上加霜的,何家还死了以为表小姐。 让夫人和六爷之间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彻底绷断,再也没有修复和好的可能。 裴家的别说作为一个母亲角度,就是外人角度,她也不赞成陆巡的所作所为,表兄弟难道就不是兄弟吗? 就算感情不深厚那也总是亲戚,哪能办错事就给杀了,连让人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是陆巡太冷血太无情,让他的母亲难做人,这就不怪夫人这么恨自己的儿子。 放在谁身上能不恨呢? 冯氏看没人搭话,继续道:“这个小畜生既然这么想让我生气,那他就应该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去,把旺财那条死狗给我勒死在他的院子里,我看他搬家还是不搬家。” 裴家的身上打了个突:“夫人” “让你去你就去,现在就去!” 正是午餐时候,今日厨房给旺财做了四凉四热,七荤一素的狗粮,餐后小点心是金华火腿,本来是我旺财最喜欢的吃的食物。 今日它却不怎么动口。 抱狗的小厮抱着旺财去找元宝:“元宝哥哥,你看旺财怎么又不爱吃饭了呢?” 他们家大人不在家,抱狗小厮最怕旺财蔫吧了。 元宝低头看向旺财,旺财脑袋耷拉在小厮的臂弯里,水汪汪的眼睛懒懒的看着前方,像是没骨头一样只贴着人,一动都不想动,他想着大人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给旺财按摩的手法,手摸上旺财肚子,果然硬邦邦的像是又东西没笑话。 “这是世。”元宝道:“是不是又有人给旺财吃不消化的东西了?” 只有何婉诗在的时候原因虐待旺财,如今何婉诗已经被他们家六爷赶回家了,那旺财是在哪里吃的不笑话的东西呢? 两个人正说这话,裴家的带着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进院了。 元宝知道这位是他们夫人身边的红人,他惹不起,就迎过去赔笑道:“老姐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裴家的看着旺财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想蔫吧了呢?” 元宝道:“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会就好了,旺财调皮,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那怎么行呢?”裴家的道:“旺财是六爷的心头肉,可能除了归云县主,也就旺财了,你们这么大意马虎的照顾旺财哪能行?万一有个闪失,你们怎么跟六爷交代?” 元宝连连点头:“老姐姐您批评的是,往后我们会注意的。” 陪嫁的心想哪里还有往后啊。 她不能硬碰硬,于是伸出手道:”拿过来我看看。” 第二百二十八章 接受挑衅 抱狗小厮犹豫着看向元宝。 夫人那边和他们针尖对麦芒,夫人本来又不喜欢狗,真的能让这老婆子抱他们家旺财吗? 元宝不动声色把抱狗小厮和旺财挡在身后,笑问道:“老姐姐,您今儿怎么这么闲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六爷不在。” 不在正好,在了她也不敢啊。 裴家的笑道;“你看你这孩子说的,这是咱们自己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又道:“是夫人要见六爷,我本来要去给夫人采个荷花,顺便路过这里就来传话了,这不就看见了旺财不舒服?” 继续伸着手道:“快给我看看,我家也养狗的,我最喜欢狗的。” 她也是这样隐情,元宝和抱狗小厮就越不敢把狗子给她。 元宝道:“旺财很快就好了,我们都有经验,不必劳烦老姐姐了。” 裴家的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 她对着身后的婆子一挥手,那婆子原来力大无穷,直接讲元宝推翻在地,然后就去抱狗小厮手里抢旺财。 元宝再次用身子横在婆子前面,叫道:“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六爷的院子,你想撒野?” 那婆子犹豫一下,应该是惧怕陆巡平时的冷漠和冷血,她不敢动了。 元宝趁机看向裴家的道:“我叫你一声老姐姐,既然是姐姐,总该知道个轻重,你带人跑到六爷地方撒野,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年纪小就会怕了你。” 裴家的冷声道;“我管你怕不怕,没那个闲工夫跟你争执,快把狗给我。” 她伸出手,元宝不让抱狗小厮给,那抱狗小厮道:“旺财是我的命根子,谁敢动我家的狗,我就跟她他拼命。 “你找谁拼命?你找夫人拼命去吧。”裴家的冷笑,道;“既然你们不给我狗,那我不妨直接对你们说,今天的命令是夫人下的,这狗你们给也的给,不给也得给。” “夫人为什么要我家的狗?”抱狗小厮还是不明白。 元宝惨笑道:“肯定是六爷的婚事激怒了夫人,夫人要报复六爷,旺财要凶多吉少。小七快把旺财放下来,让旺财快跑去找六爷。” 抱狗小厮反应过来,弯腰去放狗。 陪嫁的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追狗。” 那婆子就去抓狗,抱狗小厮直接抱住婆子的大腿,那婆子一脚将他踢飞。元宝见识不好,怕她抓到旺财,抱住婆子另外一边大腿,喊道;“旺财,快跑,去找大人。” 可惜那傻狗咬着尾巴晃了两下,就慢慢趴下去,根本不跑。抱狗小厮急坏了,瞅着口哨喊道:“快跑,快跑旺财。” 可是旺财还是不动,目光看向太阳,一派天真模样。 孩子这么可爱,拍出门被人拐跑了吃肉怎么办? 元宝也急得不行,大叫道:“来人啊,救旺财。” 裴家的看两个人都没了战斗力,勾唇笑了。 道:“你们不用喊了,旺财是不会跑的。” “你对我旺财做了什么?”抱狗小厮听了,心怀警惕的问道。 裴家的笑道:“这能做什么,它不过是一条沟,又不是大姑娘还能卖一卖,一条狗除了吃肉什么都干不了。” 想了想道:“哦,我明明你的意思了,你说我为对旺财做了什么?没什么,不过是在它的饭碗里加了点料,不然他就算再小再乖也是狗,我怕抓它的时候把他弄疼了咬我。” “你们要弄死旺财?”元宝显然很害怕,难以置信问道,他们家六爷又不在,万一狗真的死了,八百个元宝也不够赔啊。 裴家的给婆子使眼色道:“这两个废物你还搬不动?去把狗给我抱过来。” 婆子道是,然后踢开元宝和抱狗的小厮,又故意对着元宝舔了舔嘴唇,好像对元宝很感兴趣的变态样。 再然后就的步态稳稳狠狠的往前。 心疼的抱狗的小厮当即就哭了,叫道:“旺财,快跑啊,旺财去找六爷。” “哪也走不了了。”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旺财笑道:“你这个死狗,你说是用来清蒸好还是红烧好呢?” “是的,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突然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从大门口转过来。 话音刚落,大家就看见一个英俊得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冷酷少年走过来。 少年手提绣春刀,大步流星向他们走过来。 那婆子起先并没有害怕,为了表现,她抱起旺财,把放在袖口中绳索拿出来正好套在旺财脖子上,故意看着陆巡猛的一拉绳子道:“这是夫人的命令,六爷不会为了一个疯狗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吧?” 旺财嗷的一声惨叫,抱狗的小厮方式就崩溃了。 “六爷,旺财!”他跪下来。 陆巡如影子一样“飞”到了婆子面前,用刀柄狠狠一拍,就把那婆子震出一个趔趄。 旺财也从她手中脱出来。 接着她再次站稳,但是平衡力没掌握好,她很快就被送出到了大门口那里,正好摔了个狗吃屎。 可陆巡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他十分不高兴。 接住旺财抱在怀里,拆掉旺财脖子上的绳索,看旺财脑袋垂在他手背上不安来回蹭着,发出虚弱的叫声,他杀了所有人的心都有了,眼珠子顿时红了。 他把狗子交给抱狗的小厮,然后抽出刀就往培家的身上坎。 第一刀不偏不倚,直接砍断了裴家的一根手指。 裴家的疼的尖叫,差点晕过去。 可她不能晕倒,她在婆子的搀扶下站好,声音因为疼痛而痛苦沙哑,可她依然正气凛然的样子,站在制高点说话都气势十足。 “你有本事就杀了奴婢,奴婢是三夫人的人,打骂母亲的下人你忤逆不孝。” 到了此时陆巡怎么可能不知道冯氏打的什么算盘? 他冷笑道:“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那我必须接受邀请,不就是想我给陆远腾吗?门都没有。 你回去告诉她,三天之内不把小三房的钥匙给我,就等着让路远打一辈子光棍吧。” 裴家的想说什么,陆巡再次削掉了她一根手指。 并且道:“走狗一个,打你就打你了,打狗还能扯到忤逆不孝?你痴人说梦吧!滚!”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服气(明早修改先不要看) 大家明早再看。 全是错别字,你们看不懂。 不是我不改,是眼睛睁不开了改不动,明早八点之前改好。 到时候大家再看。 裴家的被三房的下人抬下去的。 她一走,元宝和抱狗的小厮都哭了。 陆巡低头看着旺财蔫吧的样子,慢慢将旺财笼在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放在的旺财脑袋上,用手轻轻安抚旺财。 元宝擦干了眼泪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日这是一个老婆子,如果三夫人自己直接冲进来,接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拦着她啊,那旺财岂不是凶多吉少?” 抱狗的小厮听了哭的更厉害了。 陆巡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抱狗的小厮道:“是六爷给我们一口饭吃,还待我们极好。” 陆巡摇着头道:“她恨我,非常的恨我,你们和旺财都是被我连累的。” 抱狗的小厮后来,他跟陆巡比较熟悉,忍不住问道:“爷,您也是夫人亲生的吧,她为什么这么对你啊?同样都是夫人的儿子,夫人这么做自己都不觉得过分吗?” “说什么呢?”元宝让抱狗的小厮闭嘴。 小厮急忙低下头。 陆巡看着前方,语气平静道:“不光是祖母的原因,因为我亲手杀了表弟,你想想,加入你父母的亲人,你直接给杀了,你父母会怎么看你?她觉得我不把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额,觉得我污泥她,从此就成了仇人。” “那六爷为什么要杀表少爷?”抱狗小厮攥了攥拳头,问道:“小的相信您肯定有正当理由。” 不然他们家六爷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每次点灯都要说“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这样的人如果去杀人,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陆巡重重的点头道:“你说的对,是他该死,做到了才能维持人间的正义,所以我从来都不后悔。” 何婉诗大哥仗着有陆家这么好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如果只是安安静静做一个纨绔子弟,不许你也不会和表哥作对,他还有一个特殊爱好,喜欢幼女,之前有几次陆巡根本就不知道,何家平犯了事都是冯氏帮他摆平,最后一次是何家平强暴了一个7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儿长得冰雪可爱,陆巡之前是见过的,郭家平将小女孩强奸致死,如果是旁的人家扔几粒银子说几句好话,那些人家拿了钱还能继续生儿子,反而会开心。 照顾人家情况就不同,家里的男主人是个勤快的帐篷先生,女主人善良美丽,一家四口非常和睦,积极幸福,小女孩也是父母宠爱长大的。 因为女孩的死之时也有人疯了,男主人什么都不会要,只想讨个公道,却被冯氏叫人打了一顿。 逢时把人打残,回家竟到处炫耀自己的功绩,却不说还跑的人,还跑到人家家里当着班主任的面欺负人家唯一的儿子。 差点将男主人活活气死。 男主人说什么都要继续告状,不要命也要何家平去死。 陆续本来没想插手,可是无意间听完冯氏又要替何家庆出头,竟然把当地的官员叫来施压, 陆群实在气不过,釜底抽薪直接将表哥杀了。 何家平死后,陆巡也曾想着跪在姨母面前,以死谢罪。 可是你母后母亲并不想让他死,他们不依不饶,只想让他娶了何婉诗。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杀了表哥,不用偿命不熟还可以娶妻生子,这人生也太美好了吧? 后来他就明白了,人命在他们眼里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东西,利益最大化,才是母亲一直追求的东西。 既如此,他就更不能去何婉莹了。 果然他不肯让何家的女儿嫁到陆家了,这才是母亲真正生气的地方。 儿女的婚事,竟然成了有些人追求利益的筹码。 既如此大家都只这么冷血不讲感情,那他也不讲感情好了。 从此后同时一直想控制他的人生,他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个人的矛盾由此而来,日益加深到现在,不可调和。 “我打算把旺财放在外面养一段时间。”陆巡转移话题,说道。 元宝没事,抱狗小厮哭了:“六爷那小子怎么办?小子不能和旺仔分开,觉得和旺财是有感情的。” 这个陆巡相信,他不会让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抱他的狗的,既然能成为抱狗小子,肯定是他信任的人。 当然也会信任他。 “你也跟着旺财过去吧,就是有一点过去之后,你可能没办法时刻跟旺财待在一起,旺财我会找人专门照顾的,用不到你了。” 抱狗小厮马上要哭出来,元宝低声道:“只是说可能不会让你时刻伺候着了,但不是照样能看见吗?你哭什么?” 抱狗小厮摸着眼泪道:“你的旺财,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心甘情愿。六爷我同意去旺财到哪我就到哪,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陆巡将旺财交给抱狗的小厮,并让元宝挑几件旺财特别喜欢的玩具拿着,再交代元宝你也一并跟着去吧,都留在家里,他不放心。 这次可能是狗,下次说不定就是人了,就算不是人,没有几次是今天这么幸运的,刚好他回来碰见这一幕。 下次如果换成是元宝他们,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赶过来,他更怕看见有人拿着绳子勒元宝他们的脖子,那边的人冷血,万一救不下来就是活生生的人命。 他无法拿出兄弟们的命来换取自己利息,反观他们,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要人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元宝的头摇的像个波浪鼓一样:“小的是您的小厮,你现在把我们都赶走了,那谁来照顾你呢?” “安心去吧,你们在反而扯我的后腿,等我把这边安排好了,马上接你们回来。” 元宝问道:“六爷,您是不是也要做什么行动呢?这样小的更不想走了,你就让小的留下来伺候您吧。” 陆巡摇头:“你是不知道我的,不然我不理他们,只要我理他们,就一定要让他们服为止,你现在这个情况不仅帮不了我,只能牵我的后腿,快去快去。” 第二百三十章 复仇 (明早修改先不要看) 陆巡把元宝他们送走之后又回到院子里,萧逸尘来找他办公,他都没去,并对萧逸尘道:“我要在家等三天时间,我给了对方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他们让我满意,大家还都是兄弟,如果让我不满意,我说让路远没办法结婚他就结不成这个婚。” 萧逸尘知道他是要跟冯氏等人死磕到底了,可冯氏和陆远都是陆巡的亲人,圣人以孝道治国,萧逸尘害怕陆逊做的太过了,被人抓到把柄和口实,要知道忤逆之事坐实了是要腰斩的。 冯氏是个疯婆子,如果陆巡把她惹急了,她状告陆巡忤逆犯上怎么办? 陆巡笑了笑,没做解释。 直道:“三天就能见胜负,你若是呆着没事就观望三天吧。” 萧逸尘却觉得别说三天,就是十三冯氏也不会答应陆巡的任何条件。 三天过后不会要动真格的动枪动刀吧? 陆巡还是很冷漠的笑了笑,没做解释。 冯氏那边,裴家的被人抬着送到她的院子里。 她本来在窗下晒新染的指甲,叫了走出去。 当听见裴家的痛苦的呻吟,在看裴家的血肉模糊的手,难以置信的问下人:“怎么回事?谁干的是不是陆寻那个畜生?” 一声比一声高,最后那一句是建立的喊出来的。 家人不敢隐瞒,也不能隐瞒,也无需隐瞒。 直接就说清楚了经过。 气的冯氏攥着帕子的手抖个不停:“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这个小畜生他有没有一点人性?我也不过是让人去勒死他的狗,他却出手伤人,难道人命还不如一条狗?简直岂有此理。” 裴家的听了,躺在那里哼哼。 不是让人先请大夫来,当裴家的的包扎完伤口,就迫不及待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裴家的自然先为自己说好话,讲他是怎么辛苦替主人办事的,又讲陆巡的下人是多么的可恶。 后说的陆迅回来了。 “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不管奴婢说什么好听话,六爷回来都不问,只说我是您的人,他想打想杀都随他的便。” “他还说”别叫他说一半留一半。 同事是个急脾气,当时就问道:“说了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呀,难道让我亲自去问他?” “夫人您别生气”裴家的道:“他就是说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把五爷这战绩交给他,他就让我也打一辈子光棍,说到做到!” 冯氏气的厉声道:“反了天了我们就不动,别说三天,他给我十三天时间我也不动。我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想了想,同时叫了另外的下人:“去把六郎君做过的事情宣扬出去,我就想看看三天后我们就不搬,他能把我们怎么样?我想他是不能怎么样的,所以帮她宣传一下吧,到时候没面子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 下人陆续都退下忙着去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三天服饰没有去找陆续麻烦陆续也没有来找他。 很多人都在等着三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吧。 这一天天气有点阴。 房事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很早就起来上床。 问别的下人:“六郎现在在什么地方?” 今天是陆轩的下人告诉他还在家里没有动,这三天都没有出门。 冯氏冷笑:“门都没出,我都要看看他怎么让自己的哥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的。” 这说着,外面传来哭声。 房事放下,正在往头上钻花的时候。 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只有外面下人匆匆跑进来喊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五爷只在花开富贵宝箱中被人打了,如今下体全是血,不知道能不能好。 下体全身是血, 一个大男人下身都是血是什么意思呢? 佛事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头一阵阵眩晕。 破声的喊着下人:“都露了干什么?还不把人抬起来?” 又喊道:“请大夫请带一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赶紧给我找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前台是昏迷不醒的陆远回来了。 冯氏简陋园面如金纸,嘴唇发干,身上的血红色已经凝固成黑褐色,站在身上有姓游。 他心疼的深吸两口气,可依然抵挡不住听到这消息的震惊。 具体的儿子到底哪里受伤,他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只要儿子活下来你,不管是谁家的老婆她都会同意。 看着这样的路远,寝室颤巍巍的想去抱人,可是又怕动了骨头,收放在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也是快要成亲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跟着去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为什么会跟人打架?” “难道那些打人的不知道他们打的是陆家的公子吗?” 没人能回答的肯定失误。 冯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前方的虚空眼睛瞪大。 “是他我知道了,就是他,不行,这个畜生,他之前说三天之内如果我们不从院子里搬出来,他就要断了他的亲哥哥。” “我就说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畜生看吧,果然就是畜生。” “可怜大儿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能让他下如此重的黑手。” 不是另外的心腹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我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要让她陪葬。” 上路也就是上到了司藤跟大夫没说一定会废,这也没说马上会好,就让再观察观察。 有钱人的人都知道,大夫如果说这种话代表这情况很严重。 冯氏算是个有经验的人。 其实就算他也不跟他说实话,他也感觉到了。儿子这次被打的有些严重。 冯氏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儿子床边,和大儿子说说知心话。 “不需要结婚,你只想喜欢要不我叫人来给你送去。” 陆远躺在床上痛苦的喘气,叫道:“大娘的嘴你们。” 总是眼泪嗖嗖的往下掉,我让他站起来到我一定会给你讨公道的。 陆巡。感觉和上一次就是不一样。 冯氏怒气冲冲去了陆巡的院子,陆巡的院子门飞镖。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陆昂来了 陆巡当时正在个旺财编蛐蛐笼子。 这是祖母交给他的,他十分擅长,编好后还要在上面系上一朵小花,旺财很喜欢。 他低头琢磨笼子,没有理会冯氏。 冯氏一巴掌把他的笼子打掉,落在地上用脚踩碎。 陆巡看着蛐蛐笼子,心里一片平静。 冯氏对她做过太多不尊重的事情,这点小事,他知觉都不会有的。 他从台阶上站起来,直接高了冯氏半个身子,居高临下问道:“三夫人这是来道歉的?” “找你道歉?”冯氏红着眼睛抬起手,她是来打人的好不好。 可是她巴掌落下的同时,陆巡房里的下人冲出来拦住了她的胳膊:“夫人息怒。” 冯氏气的要死,陆巡是人子,她打了也就打了,陆巡是不能反抗,一个下人却敢拦着她。 冯氏一巴掌打在下人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拦我?” 下人是个老婆子,一直照顾陆巡的饮食,跟陆巡的长辈一样,他跪下来不亢不卑道:“六爷平时还要去衙门,偶尔还要面圣,夫人说打就打,留下手印丢脸的是整个陆家,指挥使大人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训斥夫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冯氏一双好看的眼睛立起,她前面的人顿时压力倍增。 那下人没出声。 冯氏又看向陆巡道:“你不要敢做不敢当躲在别人后面,你做了什么丑事自己站出来说。” 陆巡眼神无波,神色淡然道:“原来夫人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做了什么丑事呢,我还真不知道。” 冯氏气的胸前起伏不定道:“你敢说远儿的事与你无关,不是你说的,要让你大哥打一辈子光棍吗?你的亲哥哥,你就真下得去手。” 陆巡不出声。 冯氏叫道:“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 陆巡看向身后的下人道:“看看太爷在不在家,把太爷请过来。” 炖了下又道:“三老爷如果在的话,就一并请过来吧。” 冯氏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想要你祖父过来替你撑腰?我告诉你,手足相残你罪该万死,就算你祖父过来了,他也不会偏袒你。” 陆巡没出声,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站在一边。 冯氏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叫道:“去请,我就在这里等着,正好我也想找个人主持公道。” 不一会的功夫,陆昂带着陆绎,三房的陆纯一起过来了。 他一脸的阴沉,陆绎脸色也不好,一直很老实的陆纯跟鹌鹑差不多,这种状态,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的。 冯氏站起来相迎,看着陆绎直接哭出来。 又叫着陆昂:“爹,你要给远儿做主啊,他被陆巡给害惨了,恐怕再也没有后人了,这件事您说怎么办?” 陆绎心疼妻子,目光急切的看着陆昂。 陆昂坐下来叫着站在一旁的陆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是皇上斋戒的日子,皇上有太监黄进伺候,他就偷个懒回来了,不曾想一进家门就听说孙子出事,被人打了。 陆巡跟陆昂请安,随后摇头道:“孙儿不知。” “你撒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冯氏气坏了,指着陆巡道:“三天前你就说要让远儿打一辈子光棍,还说只给我三天时间,正好时间到了,我没有来找你,远儿就出事,现在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陆巡不紧不慢的道:“不管夫人信不信,我都不知道。” 反问道:“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陆运,那陆远为什么出事,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您问过了吗?我可一直在家里,为什么您就认定他出事会给我有关呢?” 陆昂看向陆绎和冯氏,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花开富贵是个风月场所,本来是刑部一位大臣的家眷,可那位大臣获罪,家里的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人倒是没有被牵连,可是别的财产被吞并了,婆媳二人活不下去就开门迎客。 在京城这种人家不少,这种女眷往往都是读过书的,之前又比较干净,所以很受男人追捧。 陆远就很喜欢这种勾栏院,经常惠顾刚刚接客的地方。 花开富贵的儿媳妇相貌又十分出众,他想让王氏陪她一晚,不想之前有人订了,陆远仗着自己的事陆家人就要强行带走王氏,对付却不买账,两伙人打起来,对方直接把陆远打废了。 冯氏听陆绎回答完陆昂的话,当即道:“这些都是表面,远儿应酬同窗,之前也去过,怎么没出事呢?偏偏陆巡说完了之后就出事了,天下哪来这样的巧合,就是陆巡主使的。” 陆巡神态如故,不咸不淡道:“那么请问夫人,陆远去勾栏院,是我让的吗?你可有证据能证明是我让的?难道有人怂恿他去了吗?调查过吗,是我找人怂恿的?” 冯氏一噎,这些事她肯定之前也问过了,就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才让人生气。 “等我抓到你的把柄。” 陆巡又问道:“打人的人你调查过了吗?和我有关系吗?” “那是你隐藏的好?” 陆巡对着陆昂拱手道:“祖父请您明鉴,我既没有怂恿陆远去勾栏院,我就不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去,更没办法安排别人去打他,这些您都可以调查,此事与我无关,请您让三夫人以后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看老爹的脸越发深沉,苦役怕老爹迁怒妻子,陆绎忙叫道:“陆巡,那是你娘,什么三夫人三夫人的,你都多大了,还在惹你娘生气?” 陆巡恭敬道:“三老爷说的什么话我不明白,我好好在家,是三夫人冤枉我才对。” 陆绎都挑明了,让陆巡叫娘,陆巡却直接连爹都不交了,显然这种反抗的情绪代表着什么。 陆绎一愣,就要教训陆巡,陆昂冷声呵斥道:“你够了,不要再添乱了。” “爹。”陆绎不明白老爹这么懂规矩的一个人,为什么不骂陆巡却骂他。 第二百三十二章 赶紧搬走滚蛋 陆昂实在讨厌三儿子的窝囊。 爱老婆的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三房很多事情都是因为他这个男主人没有平衡好关系,所以才让三房母子成仇。 他见过真正爱老婆的人,那也不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龙马精神,男人是龙,女人是马,龙在天上飞还要领路呢,陆绎没领好路,这就难怪冯氏一个女人如此放肆。 可是这些话他也对陆绎说过,陆绎一遇到冯氏的事就什么原则都忘了。 也不知道随了谁,反正不随他。 好像随钱守业家的两个儿子。 “你还有脸叫我?叫我做什么?”陆昂没好气道:“你难道都听不出来吗?你让他叫娘,他却叫你三老爷,不是他没有教养,只能说明你不配当爹,孩子根本不把你当爹,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在和稀泥。” 陆绎被骂的讪讪然。 陆昂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道:“你们小三房搬出去吧,只要六郎留下来,其余人都搬出去,我实在看不得你们如此行事。” 怎么又赶他们走? 还当着陆纯的面。 冯氏急坏了,叫道:“爹,您不能如此偏心,这次明明就是陆巡不对,你怎么不惩罚陆巡,却要赶我们这些受害者走?” 陆昂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用看透一切的锐利目光顶着冯氏的眼睛看,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给远儿讨公道,我有什么错?” 冯氏这样叫嚣,语气和眼神却及其心虚。 陆昂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如果不肯说,现在就滚蛋!” 都是一家人,相处没有二十几年了,谁还不了解谁? 冯氏只要一作,总是有目的。 冯氏一只手攥紧了拳头,语气心虚声音却很高道:“我要让陆巡去西北挣军功。” “去西北挣军工?”陆昂想了想,冷笑道:“然后好换去爵位吗?那你想的也太远了。” “不远,这怎么能远呢?只要他现在去,就不回远。”冯氏道:“就怕他不去!应该撑着爹还在的时候现在就去,您现在被封了侯,可是又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咱们家自然要早做打算,远儿已经受伤了,正好陆昂去挣军功。” 陆昂冷笑道:“真的只是这样吗?那五郎身体好的时候,也没见你把人送走啊?” “那不是还没结婚吗?”冯氏小声的嘀咕。 陆昂忍无可忍道:“所以六郎现在已经结婚了?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给你去挣军功,挣爵位去了?” 冯氏心想陆巡升不生孩子跟我什么关系? 那种冷血人生的孩子她也喜欢。 不对,现在她不能不喜欢了,因为陆巡生的孩子,可能是他惟一的亲孙子了。 “那可以等到他成亲之后再去。”冯氏捏了捏手指道:“成亲之后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总行了吧?三个月,如果新媳妇能怀上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如果三个月都怀不上那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了,这个媳妇不行,就赶紧去挣军功,有机会在那边找个女人生了孩子再抱回来就行。” 陆昂知道冯氏的最终目的还没说。 他道:“不止如此吧,有话你还是直接说了吧,这么一会蹦出一句最终也没说到中电,有什么意思呢?” 冯氏听出公爹语气略带讥讽,可凭什么讥讽她啊,这都是陆巡应该的。 她面向陆昂突然不亢不卑起来,凛然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但是也不是无理取闹,远儿不知道要调理多久才能调理好,他的爵位怎么办?只能让人陆巡给他挣回来,不然给陆巡的儿子也行,但是这个儿子,必须要过继给远儿,我只有这一个小小条件,不过分吧?” 让一个儿子为另一个儿子去拼命,生的孩子害的给别人。 这还不过分? 陆绎觉得妻子很过分,他心虚的看了陆巡和陆昂一眼。 陆巡依然站在那里听着,没有悲喜,冯氏的任何话好像都引不起他的情绪,他已经把冯氏屏蔽在外了。 陆昂气的笑出来,点头道:“我就说,你不可能没有目的。” 冯氏说白了,就是个及其算计的人。她不作也就算了,每次作,准要折腾几个人。 不过陆昂这次没给她好脸色,直接道:“陆巡的差事我自由安排,想去西北挣军功是个好想法,可是这军功不是你想挣就那么容易挣的,要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就怕你还没去,人家就行想办法把你送回来了,所以国家不到用时,这种爷们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陆巡的孩子要过继给陆远这件事,为时尚早,陆远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就算不能生了,过继只是也是族长来定夺,陆家子孙都有可能,也不是你一个妇人说了算的,你和陆绎还是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天,你们就要离开陆家。” 怎么说了这么多,还是赶他们走? 那方才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冯氏气的哭起来,她这个公爹就是偏心的美边。 “爹,远儿也是您的亲孙子啊,他现在被人欺负成这样您都不帮他讨回公道,拿他何必生在陆家?” “所以陆家就要是非不分人事不懂?”陆昂真生气了,交代句:“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然后迈开步子往前走。 “爹!”冯氏拦住陆昂道:“那陆巡呢?您还打算袒护他?就算他不去西北,那也应该受到重罚。” “犯错的人才会受到惩罚,陆巡犯了什么错?” 陆昂想了想又道:“告状要讲究证据,今后你记住了,凭空猜想的东西做不得数。你真的觉得是六郎的伤害了五郎,那就拿出证据来了。只要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你证实了,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他。” “他太狡猾,我还没查到证据。”冯氏语气都透着不甘心。 “那你有证据了再来说吧。” 陆昂这次真的走,临走前依然不忘了叮嘱冯氏:“赶紧搬家,不要再住在陆府” 从进屋到现在一口气没说的陆纯看老爹走了,也赶紧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就这么担心我的 等人走后,冯氏倏然抬起头看着陆巡,她的眼神淬冰,很不多用眼神杀死陆巡的样子。 陆巡心平气和道:“夫人是否还有事要说,如果没有,我就要去忙了。” “陆巡你干做不敢当吗?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远儿是你害的。” 陆巡笑了,这一笑让他整个人生动起来,很有潇洒韵味。 可是冯氏却没有心思欣赏,她听陆巡道:“随您怎么想,反正不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最后你不都觉得是我吗?你闭上眼睛就是天黑,还问我做什么?” “陆巡!”冯氏被陆巡的态度完全激怒了,高声道:“你会后悔的,你破坏了远儿的婚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敢动棠棠一下,我会让你后悔做过我的母亲。”陆巡陡然间变脸,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冯氏额,语气前所未有的带着警告。 他在冯氏面前一直冷心冷面,除此之外不会表达自己的任何情绪,今天是第一次。 显然,冯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了。 冯氏也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狠厉的一面,吓得脸色都变了。 陆绎沉下目光道:“你怎么跟你娘说话呢?她再不好,怀胎十月生下你,没有你娘这世上哪有你?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女该有的孝心?我替你干的羞耻。” “祖父方才说的话我想三老爷都听见了吧?”陆巡也不过多辩解,只道:“除了让我为了陆远服务,你们就没管过我,你不养我小,如今就没有资管管我的婚事。” “我在此警告你们,我的婚事是祖父定下来的,你们谁敢陷害棠姐,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冯氏还要说什么,被陆绎拉了出来。 出了陆巡的院子,冯氏哭着甩开陆绎的手道:“他害了远儿,你都不帮我,你还配做别人的父亲和丈夫吗?” 陆绎一愣,他如此维护她,她竟然还能数落出来他的不是? 他不由得想起方才父亲说过的话,说她身为三房的男主人既没管好妻子,又没照顾好儿子。 好像他就是个窝囊废一样。 他也知道不光是父亲,别人也那么看他。 所以他得罪了全世界的人来宠爱她,到最后又成了他的不是。 陆绎实在忍不住了,道:“我对我们家现在这个环境感到十分的失望,你说我不配为人父亲和丈夫,那你是不是忘了,六郎也是你我的孩子,他难道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吗?在肚子里,难道你对他一点期望都没有?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难道我就不是他的父亲吗?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你的意思,我的外甥外甥女都该死?”冯氏没想到陆绎有一天也敢说她的不是,她气的脸都红了。 陆绎道:“这是两码事,他们是你的外甥,那六郎也是你的儿子啊,外甥再亲还能亲过儿子?” “你说这话还是不是人?他们都已经死了。”冯氏呜呜的哭,声音哽咽好不凄惨。 陆绎心疼坏了,连连道歉:“我错了,我做错了……” 他怎么红哄冯氏冯氏都不原谅他,直到最后,冯氏冷声道:“爹对陆巡再好也只是祖父,你才是六郎的亲爹,我要让他给远儿挣一个爵位回来,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同意,同意。”陆绎一下都没犹豫的答应着。 后轻轻的拍着冯氏的后背安抚冯氏道:“如果有爵位,不管是谁当了都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同意了,你就放心吧,相公什么时候不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这还差不多。”冯氏哼了声,两个人这才往回走。 钱家,钱锦棠还不知道陆远出事,她听钱玉峰说陆巡要留在家里有大动作,她不知道陆巡的打算,陆巡那个人又挺固执的不肯说,她能做的就是坐在家里担心。 眼看夕阳西下,她卷起图纸准备吃晚饭,嘴上念叨道:“明日又是要担心的一天。” “那晚上吃点什么好呢?” 钱锦棠头也不抬的问桃桃:“厨房今晚做什么?祖父是不是财富缩水了,我发现他换的厨子越来越奇怪了,做的饭菜都不如大伯父。” 这么一想她眼睛一亮道:“你们去大房看看大伯父和大哥晚上吃什么,如果有大伯父自制的腊肉就给我带回来了点,对了,千万别让大姐知道了,我怕她给我下毒。” “你就是这么担心我的吗?”没有听到桃桃的回答,前方突出传来男人的声音。 钱锦棠听是陆巡,兴奋的抬起头,然后将轴卷轻轻一丢,那轴卷安安稳稳的落在画瓶中。 “小叔叔,你过来了?祖父知道吗。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说要有大动作,你行动了吗?” 陆巡嘴角向上翘,语气却多有埋怨道:“我看你还在挑食,这是真的关系我吗?既然你不关心那我的事也不会告诉你。” 钱锦棠立即叫桃桃他们过来,嘱咐道:“把我做的凉盘一会端上来,再给大人加一份碗筷,大人晚上要留在这里吃饭。” 桃桃等人去了,陆巡哼了一声,钱锦棠扫了他的月牙白的长衫道:“小叔叔您有多少套衣服啊?怎么会这么好看呢?为什么不管什么衣服到你身上就那么好看,我看有人穿的和您的衣服款式颜色都差不多,却没一个有您这样的气质,人怎么可以好看到这种程度呢?我最喜欢看您了。” 陆巡顿时脾气全无,忍不住笑了。 钱锦棠拉着他坐在她的罗汉榻上,她坐到另一边,随后道:“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为什么这几天留在家里?您有什么事,都急死人了。” 陆巡道:“没有干什么,就是想休息几天,却不想还摊上了一个官司,我哥哥陆远被人打了,很严重,三夫人就说是我干的。” 钱锦棠心想怎么,难道不是你干的吗? 那不管是看起来还是说起来,都不怎么像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就是气不起来好气啊 看着钱锦棠眼珠滴溜溜的转悠,陆巡就知道她又在心里编排他了。 说起来他这个小小未婚妻可真是古灵精怪啊,嘴上比抹了蜜还甜,茶缘观色到了只要你一个眼神,她下面就可以自圆其说,而且故事讲的颇好了。 就是心里会一直编排你,还不会用什么好词汇。 陆巡忍不住想敲钱锦棠的脑瓜,好在理智战胜了他,他抬起的手又放下来,道:“说吧,心里又在骂我什么?” 钱锦棠咧嘴一笑,这一笑如月破云出,端是把陆巡纠结不满的低沉情绪一下子给扫光了。 陆巡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等着她的答案。 钱锦棠揉着手心道:“我心想陆远的事情肯定跟您有关,可是又怕您觉得委屈被冤枉,我和别人一样,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您。” 陆巡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的?”钱锦棠也很想知道她在陆巡心里的特殊性。 陆续道:“这还不简单,我没做的的事情他们也会污蔑我,可你不会,你只相信是我做的事,一个是冤枉人,一个是讲事实,你说你和他们一样吗?” 钱锦棠微微张大嘴道:“还真的是您。” 陆巡说的那句“你只相信我做的事。” 说媒陆运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可是您怎么会……”钱锦棠担忧的道:“您就不怕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啊?” 陆巡摇头道:“不用担心,其实我确实没做什么,只不过他有两个保镖是曾经伺候我的,被他抢了去,但是这两个还是听命与我的,昨天我让他们两个不要跟着陆远。 那陆运是草包一个,他哪里知道他身边人才济济,只不过他不会用罢了。 两个最得力的走狗不在,他却不知道关键,依然我形我束。” “这天下也只有冯氏和陆绎觉得陆远很优秀,而现实呢,陆远除了会花天酒地什么都不会。 没有人好好保护他,他就算昨天不惹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惹祸,这是一个定局,陆远那个性格,整日留恋声乐场所,出事是早晚的。” 要说陆运之前都没出事,真的要感谢陆巡这个弟弟。 可是那边三口人都不知道感恩,这不陆巡一把自己的人拿出来,陆远就差点报废。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的。 陆巡继续道:“所以说起来,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不过是一个曾经总是付出的人不想付出了,陆远就原形毕露了而已。” 钱锦棠忍不住撇嘴笑,后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很开心,虽然兄弟之间应该相互扶持,可如果有人只想着索取不给回报,这样的兄弟还是不要罢了,小叔叔能想通这些,您以后的生活就不用发愁了。” 事实上上辈子陆巡也没少给陆远扛活,一直到最后,嗡嗡要收拾陆家的时候,陆巡是有机会带着旺财远走高飞的,可是他把那个机会留给了陆远的儿子,最后他自己成为了阶下囚。 还间接了害死了她这只旺财。 陆巡心想我当然要改吧了。 之前他除了钱一无所有,现在他有要呵护的女人了,这个女人还会给他生两个孩子,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想想那样的日子他都能笑醒,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幸福拱手让人,要一个从来没爱过他的老婆子和哥哥破坏,想得美。 下人过来了,上了四菜一汤,陆巡一共吃了两碗饭,还狼吞虎咽的,可见之前没人照顾,是多么的凄凉。都忙完了,陆巡问道:“旺财还好吧?” 陆巡怕冯氏抢他的狗子,也怕他的小厮们出事,所以一股脑将他重视的东西送到钱家来了。 狗子自然是钱锦棠养的。 钱锦棠点头道:“桃桃他们天天陪着旺财踢毽子,旺财如今可挑剔了,长得不好看的抱她都不让。” 陆巡:“……” 好像一直都是个色狗来的。 可是明明是个母狗好不,给它找公狗做半它都不肯。 二人用完餐,天已经黑了,祖父那边没派人来问,说明还不知道陆巡来了。 钱锦棠带着陆巡去厢房看狗。 本来旺财是睡觉的,闻到熟悉的味道蹭的就窜出来。 看它这样活泼热情,陆巡的心都要化了,道:“不枉费我疼它的一番苦心啊。” 钱锦棠道:“你有什么东西要保护的,就都送过来吧,我家人少,地方多的是。 陆巡已经买下了隔壁的院子,确实像装多少东西就装多少东西。 他笑道:“够了。” 钱锦棠点头。 两个人这么不好意的坐了很久了,突然他们意识到现在谁都没说话,气氛莫名的尴尬。 “天黑了,不早了。”钱锦棠打破尴尬道:“小叔叔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陆巡闻着屋子里温馨雅致的花香气,一时之间舍不得走了。 不行,他得赶紧成亲才是。 陆巡拉着钱锦棠去了小书房,想起方才小家伙正在看什么东西,他问道:“你外面的生意最近如何?” 钱锦棠将轴卷拿出来道:“拿,都在忙这个。” “生意是好了,但是总是一样的装修,我觉得那些美人已经看够了,所以打算把店铺重新整修一下,这是请了柱子上的孙子画的图纸,你要不要看一看?” 陆巡抱着肩膀摇头:“我就说,哪里会真心的关心我呢,还什么三天茶饭不思,担心的都是我,这不是在看图纸吗?就想着怎么赚钱呢,心里哪里有我?” 钱锦棠感觉他哼出了声,似有若无,自己也没有听的很真切。 她心想到底是男的,就是爱吃醋。 她指着陆巡的脸道:“啊,啊!” 陆巡以为自己的腮边沾了饭粒,那就太不雅了,他本来想给小丫头留个好印象的,怎么变邋遢了? “哪里?在哪里?”陆巡拿出帕子左右擦了擦,没感觉擦到乐什么东西啊。 钱锦棠嘴角再次上扬,微笑道:“小叔叔您怎么这么好看,就算傻乎乎的时候,也憨厚的比别人英俊多。” 陆巡:“……” 他再次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说的吓唬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死丫头实在嘴甜的无孔不入,让你哭笑不得,就拿她没办法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安宁公主下场逼迫钱渊 终究,他还是把钱锦棠紧紧的搂在怀里,感慨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我们今年年底就成亲好了,我等不及了。” 慕云县主那边却又打破了两个枕头。 安宁公主刚好找女儿有事要说,看着被下人拿走的枕头,她叹口气坐下来,后道:“好好的婚事,谁曾想竟成了这样,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争取,不如让思思那丫头嫁过去算了。” 慕云县主绷着脸坐下来不说话。 可是看也知道,她心情十分不好,可能是同意母亲的话。 这也难怪,她已经绣好了嫁衣,本来都看好了日子准备出嫁了,可是陆远却出了那样的丑事。 狎妓也就算了,还被人打了一顿。 他可是陆家的子孙,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了。 “这个贱男人,不成器的狗东西。”慕云县主忍不住心里骂道,粉拳握的仅仅的,如果陆远在对面,她肯定会想打死他。 安宁公主看女儿这样生气,又叹口气道:“算了,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总之成亲之前知道了也好,免得成了亲对付再怎么行为恶劣也得忍着,如今倒是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就全身而退了?我都多大了,拳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要成婚了,怎么就全身而退了,退婚之后谁还敢娶我?” 安宁公主没有听出慕云县主的言外之意,道:“那总不能硬着头皮嫁给他吧?都不能人道了,谁嫁给这种人岂不是一辈子都毁掉了?” 慕云县主怒声道:“那我也不退婚,既然定了,就万万没有退婚的道理。” 安宁公主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就不好笑了,你都明知道陆远很坏,他现在又出事了,怎么能不退婚呢,那你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退了婚,她怎么做陆巡的大嫂? 她要让人陆巡知道她的好,她要把钱锦棠比下去,让陆巡知道他瞎了眼,选错了。 可是如果不嫁给陆远,她连接触陆巡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让人陆巡知道她的好? 说起来都怪陆远害了她。 她一辈子都被陆远给坑了,那就不能在失去陆巡了解她的机会。 “不,我要嫁,陆远都出事了,我现在不嫁别人怎么说我?” “你是在找借口吧?”安宁公主慢慢站起来,用看透一切的冷静目光看着慕云道:“所谓知女莫若母,你还喜欢着陆巡对不对?你以为嫁给陆远就能接触到了陆巡了。 可是就算让你接触到了,你以为成了陆嫁三房的大嫂,难道还能和小叔子传绯闻不成?” “我是不会同意,不管你是喜欢陆巡还是要嫁给陆远,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误入歧途。” “娘,您干什么去?” 安宁公主直接下来卧榻,头也不回道:“谁害的我女儿如此,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走后,下人看着慕云公主一脸阴沉,却没有去阻止安宁公主,慕云县主的心腹就凑上前道:“县主,要不要再求求一求公主的殿下?” “不必了。”慕云突然冷笑道:“你没听母亲说嘛?她要替我报仇。 有母亲出头就好了,母亲一定会帮我收拾钱锦棠的。” 是谁害她的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自然是陆巡和钱锦棠,慕云县主相信凭借母亲的力量,她一定会找这两个人算账的。 母亲的手段可比她的丰富多了,就想母亲认识多少人呢? 钱锦棠在房里看门房送来的请帖,桃桃这时候撩开帘子进来道:“小姐,安宁公主来找驸马爷了,您说会是什么事呢?” 安庆公主,那不是她的亲姨母吗? 钱锦棠想到思思公主对她做的那些事,别以为她不知道,都是慕云县主在背后指使的。 有其女必有其母,这对母女肯定比嚣张跋扈的思思母女难对付多了。 钱锦棠站起来道:“咱们也去看看,我也想知道,一个公主,找鳏夫妹夫干什么?” 钱渊此时很紧张,不知道安庆公主怎么想起他来了。 他们在家中前院的客厅见面。 钱渊穿着一身宝石蓝菖蒲纹的杭绸直裰,没有落座,而且是安庆公主先坐:“不知公主殿下所来何事?” 安庆公主坐下来,并且把侍女也屏退了。 如此只剩下她和钱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钱渊惊的心脏都快跳出来,满脸紧张的红道:“殿下您这到底是合意啊?” 安庆公主在别人印象里一直都很低调,虽是公主,也从来都没有架子。 此时她还是往常那样,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妇人,她声音很温和道:“论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妹夫,应该是真正的妹夫,对吧?” 钱渊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支支吾吾的:“是是皇帝御赐的婚事,我是托了安宁公主的福。” “不对,你是受她连累了。”安庆公主笑道:“本宫跟妹夫说的都是真心话,妹夫也不用瞒着本宫了,你和安宁妹妹的事,我早就知道。” 钱渊脸失血色,摆着手:“没,没有,不是” 可他这样解释,不是越解释被人越怀疑吗? 安庆公主说她早知道是偏钱渊的,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窝囊,被人说了两句就吓得语无伦次,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了。 她更加确定当年妹妹那个奸夫就是钱渊,心中有了谱,脸上的笑容就越发从容。 安庆公主抿嘴一笑道:“我妹妹其实当年怀孕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你了,不过那时候我自身难保,就没有找你算账。” 钱渊有些傻眼:“您,您那时候就知道了?” 安庆公主却突然变脸道:“谁知道当年我放你一马,你却恩将仇报,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妹妹?” “我”钱渊傻傻的看着安庆公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老公主。 “公主您说此话到底是何意啊?” 看着钱渊为难的样子依然英俊十分,甚至带着读书人特意的书卷气,四十多岁还这么年轻,安庆公主十分嫉妒。 她突然想到了当年喜欢妹妹的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可能到如今还这么单纯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是你亲姨母 当年她和妹妹一样,一起在宫外受苦,为什么她就是彻彻底底在受苦,没有一个公子哥去慰问她,陪伴她。 虽然妹妹是因此而死,那是命不好。 如果妹妹能顺利活下来呢,那将嫁给钱家这种人口简单,家庭富裕的人家。 她的驸马呢太监随便一选,虽然长相过得去,可是家里孩子很多,实在有点穷。 而且也比不过钱渊这么好看啊。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妹妹摊上了,难道她就不知道被男人看中被男人喜欢? 不敢回忆往事,一回忆往事安宁公主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苦了,如果是现在她会承受不来。 心中的怨怼一股脑的往上冲,安宁公主陡然间变脸道:“你纵容你女儿欺负我的女儿,我女儿差点被你女儿逼疯,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你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告诉父皇,说你不是什么拉来凑数的驸马,你就是把安庆搞大肚子的那个奸夫。” “公主!”钱渊陡然间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神满是渴求:“公主,我女儿是怎么得罪令嫒的?我完全不知情啊,这到底从何说起?” 安庆冷笑道:“看你还算上道,” 她继续道:“最近陆远出事的事在京城一窝蜂的传,我不信你不知道。” 钱渊这才想起来,什么陆远好像是慕云县主的未婚夫。 “可是这和我什么关系?和我女儿又是什么干系?我们都不认识令贤婿啊。” “没关系?”安宁公主道:“如果不是你女儿和陆三夫人有冤仇,三夫人能得罪陆巡吗?若不得罪陆巡,陆远也不会成了废人,如今我女儿只能退亲了,你女儿却高高兴兴的要跟陆巡结婚,这像话吗? 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是恩将仇报!” 钱渊听着好像问题也不大啊,但是领导都这么生气了。 钱渊忙道:“确实,别人没办法结婚了,那你可以结婚怎么却高高在上的笑话人呢?” “这件事是我家棠姐的不是,往后我肯定好好约束她,让她约束好陆经历。” 安宁一愣,心想这个老兔崽子是要威胁我啊。 可看着不像啊? 她目光表示怀疑,过了好久,看钱渊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看他额头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知道这老笨蛋不是威胁人,而是心里真的这么想的,她沉下来。 真的有点苦笑不得的感觉,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好骗了些? 可这样的男人也好驾驭,当年安庆跟钱渊在一起的时候,钱渊什么都懵懂的,安庆古灵精贵的他们一定十分合拍和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安庆的心绪越来越失望烦躁,甚至有些心灰意冷,她真的有那么丑吗?安庆比她小了两岁都有人喜欢,她却一直没有男孩子追,真是烦躁。 安庆公主发现自己在钱家根本没办法保持那种贤淑端庄的样子。 她手里频次快又没有规律的摇着团扇,不耐烦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如今我女儿要跟陆远退亲,我女儿嫁不成了,你女儿也不准嫁到陆家去。” 钱渊眉头紧锁,摆着双手道:“这嗯么能行呢,棠姐的婚事是指挥使大人和家父亲自商定的,等我们家的事忙完了就要张罗他们的婚事了,差不多权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时候怎么能换呢?” “是指挥使大人亲自说的亲?”安宁公主嫉妒的眼睛发热,她的女儿虽然当时说好了会嫁给陆远,可是也只是三房冯氏来求娶的,陆昂可能都不知道,更别说同意了还要亲自跟女方家里说。 同样的孙媳妇,她的女儿就要吃更多的苦。 她才不干呢。 “有什么交代不了的?”安宁公主语气又变得带有迷惑性一样:“你是云归县主的父亲,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不让她嫁人她就不能嫁人,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自然是因为你能做这个主。” “我不能啊!”钱渊几乎带着哭腔,委屈的道:“我什么样公主可能还没听说,我就是个废物,我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主,别说是儿女婚事,就算是我自己的婚事,也是我爹说了算。” 他摆着双手道:“真不想,真的不想,我说了不算。”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这次安宁公主一改方才的温和,陡然间变了脸,他本来就是瓜子脸有些长,这么一下更长了,露出高高的颧骨,还让人觉得可怕。 “我再去警告你一次,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让你女儿继续跟陆经历来往,我就去御前个告你奸污安庆!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做驸马?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让父皇腰斩了你。” 钱渊看着安宁公主的一双眼睛,像是看见了一条毒蛇仅仅的箍住了他的身子,那毒蛇吐着长长的红心子,随时做着吃人的准备。 钱渊当时就吓得坐下去了。 安宁公主先是皱眉,后冷笑两声道:“记住了,废物。” 说完亲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刚好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轻纱衣裙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容貌美艳却不俗媚,她脸上带着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跟母亲和安宁公主相貌都十分相似。 就算不用别人介绍,安宁公主也会猜到。 这孩子肯然就是妹妹和钱渊的亲生女儿,皇上御赐的县主,封号云归。 “你一定就是棠姐吧?” 安宁公主来到钱锦棠面前,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后哽咽道:“我可怜的亲外甥女啊,我是你的亲姨母,我和你娘是一母同生的亲姐妹啊。” 钱锦棠笑道:“我如今已经是安庆公主过继的女儿,轮起来确实要管您叫一声姨母的,姨母单独来见父亲,所为何事?” 她根本不接茬安宁公主和安庆公主是亲姐妹这个茬。 安宁公主干脆点破了:“什么过继,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你和你外婆和母亲长得十分相似,你就是我妹妹安宁公主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的亲姨母,快来叫姨母。”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给你爹下绊子 钱锦棠笑道:“公主殿下能如此认同归云,归云十分感激。您这是要走了吗?原来真的是来见我爹的啊,我爹过些日子要娶新妇了,不知道殿下前来有何指教?” 安宁公主听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才明白这小贱人是什么意思。 不接她叫姨母的茬,想诋毁她和她爹有什么。 岂有此理。 安宁公主心想就算钱渊和安庆两个人加一起也没有这小贱人心眼坏。 她维持表面的友好,笑道:“姨母特意来看看你,你娘是我嫡嫡亲的妹妹,她不在了,我就跟你母亲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呢。” 可是她都认回去这么久了,她才来,这位公主殿下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 还是当别人是傻瓜,她认真找借口的资格都没有? 钱锦棠道:“多谢公主殿下惦记,归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王爷公主光临寒舍来看我,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好人,拯救了天下黎民苍生,不然哪来这样的福气啊。” 安宁公主神色一顿,问道:“那位哥哥来看你啊?” “是誉王舅舅啊!”钱锦棠道:“公主殿下忘了我已经有封号三个月了吗?誉王舅舅经常来的。” 不像她,过了三个月才来,还说是亲姨母。 安宁公主就算是再不把钱锦棠当回事,听到对方明里暗里的讽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而且她害怕誉王。 她笑的很匆忙,道:“已经看过了,时辰不早了,那姨母就先回去了。” 钱锦棠福身行礼道:“恕不远送。” 安宁公主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等安宁公主提着裙子上了自己的马车,她的心腹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道:“这个归云县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是啊。 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她的敌意,跟她针尖麦芒针锋相对,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并且言语上一点都没吃亏。 这就有点可怕。 要知道钱锦棠才十五岁,就算是再大的孩子也没当家立事,怎么能如此的应对从容呢? “难怪慕云会这么讨厌她,我也讨厌这个孩子,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心腹点头称是。 安宁公主突然笑了,道:“可惜她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爹,还好还好。” 又道:“启程吧,这么一个小人物我没必要把她当对手,回家看着她倒霉就行了。” 下人点头称是,让车夫赶车,马车缓缓离开了。 钱锦棠在安宁公主出院门的时候直接进屋去找钱渊。 那家伙还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什么呢。 钱锦棠吓了一跳,问道:“爹,老公主把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钱渊见是女儿,紧了紧前襟站起来,呵斥道;“别瞎说,胡说八道些什么,公主能把我怎么样?人家是女人。” 钱锦棠挑眉道:“是啊,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那她为什么来找你?找你干什么?她不能把你怎么样,难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可是听说了,这些公主都养面首,你一个快要娶妻的人了,可别传出什么绯闻,伤了二娘的心。” 钱渊气的满脸通红道:“女孩自家家的,你知道什么是面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谁告诉你说的?” “知道了你能怎么样?打他吗?”钱锦棠道:“是爷爷告诉我的啊,我不是爷爷带大的吗?” 钱渊:“” 他皱眉道:“今后不许再说了,这不是什么好话。” 钱锦棠冷笑道:“不是好话我不说难道别人就不说了吗?你觉得我不适合说不适合学这些,那坏人难道也觉得我不合适?我觉得爷爷教的没什么不好,心里有谱了,也不至于被人骗。” 钱渊知道钱锦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他不认同。 算了,他一辈子都不认同父亲,父亲也一辈子都不认同他,他们不也过了这么多年吗? 钱渊哼了声道:“说不过你,懒得跟你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钱锦棠看他往前走,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截住道:“爹你先别走啊,老公主来找你到底干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放肆!”钱渊哪里敢说实话?做贼心虚的,被钱锦棠逼的跳脚:“你干什么?我是你爹,你还想打我不成?你这个不孝女!” 钱锦棠啧啧出声:“做贼心虚啊,爹,你怎么看的我要打你?我哪里敢打你?我又为什么打你呢?” 又道:“快说吧,你看你满脸都写着你和老公主有事,你不说难道我就会相信你没事吗?” “我,我就是没事。”钱渊开始在屋子里绕弯,钱锦棠就是不肯让他往前走。 急的钱渊跺脚:“你干什么?你还想囚禁我?” 这个爹真的好没情趣啊,母亲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钱锦棠撇嘴笑道:“你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嘛?你今天不告诉我老公主为什么找你,我就一直追着你问。” 最后这四个字真的把钱渊吓坏了,他出其不意的,用尽全力,蹭一下往前冲,钱锦棠一愣,这是一个当爹的该有的举动? 她下意识一伸“狗蹄子” 只听砰的一声,钱渊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钱锦棠:“” “爹,你没事吧?”钱锦棠急忙去扶钱渊。 钱渊抬起头,一张俊脸已经摔成了猪头,眼神都带着茫然。 那无辜的眼神好像在问他是谁,他在那里?他怎么了? 看的钱锦棠内疚又心疼:“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啊?是我不小心吗?”钱渊皱了皱眉头,陡然间一手抓着地面一手指着钱锦棠道:“你给我下绊子,钱,锦,棠!你给你爹下绊子,你是要造反吧,今天我不能再这么纵容你了。” 钱锦棠:“” 她提起裙子,一双大叫嗖嗖嗖就迈出了屋子。 过了一个呼吸,钱渊再次反应过来,他好好的一个读书人气的怒吼:“钱,锦,棠!你还敢跑,你扶我起来啊。” 桃桃几个在门口神色懵懂。 钱锦棠路过的时候勾着手:“走,走,走啊。” 说完,撒丫子跑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钱锦棠猜到了 钱锦棠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钱渊并没有追过来算账,她的眼线回来告诉他:“二老爷去三小姐那里了。” 钱美宜。 自打何氏死后,钱锦棠嫌她惹事烦人,就把她关起来了,何家都不让她去,钱美宜几乎天天抗议,可她就是不放她出来。 最多也就钱多多和钱渊娶看她。 钱渊去看钱美宜没什么好稀奇的,奇怪就奇怪在是安宁公主来着之后。 他们爷俩有什么秘密要说吗? 桃桃小声在钱锦棠耳边道:“您让苹苹去偷听,她耳朵可灵了。” 灵也听不见,那爷俩防着她呢,每次说话都让下人看着,很小声的。 钱锦棠道;“你自己咋不去,你不是包打听吗?” 桃桃翻白眼:“我听不见。” “苹苹也听不见。”钱锦棠暗暗摇头,后一笑道:“是疖子早晚要出头的,那两个人琢磨的事,不出三天我肯定就知道了。” 这点桃桃是相信的,她忙不迭的点头。 到了傍晚,钱守业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从书轩出来,钱锦棠提前越过钱渊来给他请安,并且告诉他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钱守业想了想眉头紧促道;“安宁公主可不太好惹,你看她同样是罪妃的女儿,现在却是一众公主中的,过的最好的就能知道,这个人隐忍至极,心思极深,这次能来家里,估计是陆远的事情把她给逼急了吧?” 钱锦棠道:“爷您也觉得安宁公主对我没安好心是吧?” 钱守业捋顺着胡须冷笑:“那是自然,你这位姨母跟你娘性格完全不一样,曹贵妃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在礼部任职,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总能在皇上面前跑腿露脸,是见识过安宁公主的为人的,有一次我记得明明是她惹了昭华公主,最后却成功让昭华公主于安庆公主打了起来,皇上问责的时候她倒是成了知书达理爱护姐妹的好姐姐,那时候我就想,这位公主生错了地方,她如果是宫女,都能奋斗成皇后。” 钱锦棠:“” 这是什么评价? “还好当时你爹看中的是你娘。”钱守业用怜惜0的目光看着钱锦棠:“你娘是个好孩子,如果是你姨母,我就直接不管你爹了。” 钱锦棠心中冷笑,还不就是母亲善良好欺负? 她讨厌安宁公主是因为安宁损人不利己,可是她并不讨厌安宁公主的活法,事实证明,活的自私的人往往都过得特别好。 钱锦棠转移话题道:“您觉得安宁公主跟我爹说了什么呢?” 钱守业捋顺着胡须一脸思考。 慢慢的他抬起头道:“其实也不难猜,首先,安宁公主肯定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了。” 如今皇家的朋友只有誉王一个人。 钱锦棠点头道:“她对我有着深深的敌意,之前慕云县主利用思思县主陷害我不少次,我不信她一点都不知道,她是默认的态度,却在今天这个时间点突然来了,目的就是要报复我。” “利用你爹来报复你。”钱守业肯定的道:“是要你爹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 钱锦棠点头。 钱守业继续道:“而你爹能做什么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肯定就是跟陆家有关的亲事了,按您公主是想破坏你和陆巡的婚事。” 桌子上有松子,钱锦棠坐下来抓了一把,悠闲的磕着,一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稍微有些奇怪,难道她不知道咱们家,我爹无法做主吗?他为什么会订上爹?” 钱守业坐在钱锦棠对面,也抓了把松子道:“那你不奇怪你爹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吗?” 钱锦棠倏然笑了,想到钱渊坐在地上那种被人威胁过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爹被她给威胁了。”钱锦棠肯定:“这就是安宁公主来找爹的用意。” 钱守业同时叹口气,二人异口同声道:“利用我娘的死。” “你用你娘的死。” 说完,二人又同时点头。 钱锦棠道:“那就没错了,肯定是这样。” 钱守业眉头深锁道:“这个逆子,他胆小怕事,一定会答应安宁公主的要求的,他就不能整张脑子,怎么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啊?” 钱渊还没开始行动呢。 不过钱锦棠的观点跟祖父的一样,她相信钱渊肯定会行动的。 这人谁都相信,就是不相信女儿和父亲。 钱锦棠那么问他他都自作聪明的不肯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钱锦棠冷笑一声:“看吧,我还真相看看我爹到底怎么来害我。” “嘎嘣!”她咬碎了一个松子。 钱守业点头,可是表情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他道:“这松子到底还是差点,如果有榛子就好了,还是榛子好吃。” “七月末的时候正好榛子成熟,我们应该找个地方采榛子。” “嘎嘣!”钱锦棠这次咬开一把,她含糊不清道:“您可算了吧,说去姑姑家还没去呢。” 钱守业道;“着什么急,我都给你姑姑写信了,今年家中这么多喜事,她说什么都得回来一趟了。” 他咬了两下没咬碎松子,于是从笸箩里翻了翻,找出一把小锤子,念叨:“哎,我们为什么不用锤子用牙呢?” 钱锦棠:“” 可能,就少了那种一定要弄开它的爽感了吧。 她也不知道,不知道别人怎么想。 反正她没用小锤子是因为没找到。 很快的钱渊也来跟钱守业请安了,今日他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大房的钱多多,一个是很久没用出现过的钱美宜。 钱渊给老爷子行完礼后,钱锦棠站起来给父亲行礼。 但是接着她就坐下,没用和姐妹们行妆礼。 钱多多脸瞬间沉下来,钱美宜则委屈的看着钱渊。 钱渊看着钱锦棠根本不把姐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生气,呵斥道:“你怎么越发没有规矩了,就这样还嫁人你,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到时候我给你请个教养嬷嬷,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想成亲的事。” 钱锦棠和钱守业相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一种了然,看吧,他们猜对了,钱渊要阻止的,就是钱锦棠的婚事。 这不马上就来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就是比你们高级 钱锦棠抬起头扫了钱美宜和钱多多一眼,大眼睛陡然间一沉,眼里都是冰冷的目光道:“他们一个杀人凶手的女儿,一个是想害我的人的女儿,我见面没有打他们就不错了,还要我打招呼,为什么?就因我有个喜欢包庇坏人的爹吗?” 钱渊一愣,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语气带着愤怒道:“你整天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如果按照你说的,你大哥也是你大伯母的儿子,你怎么跟他往来呢?你大伯娶了你大伯母,你怎么跟他往来呢?我只听过有父亲的遵从父亲论亲疏,我好活着呢,他们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姐姐,什么杀人犯的女儿?你如果不想在这个家,你就滚回老家去。” “放肆!”钱守业将小几上的茶碗直接砸向钱渊,砸了钱渊一身的茶水,茶碗落地,碎片全都散落在钱渊脚下。 那砰的一声让钱渊的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很心烦道:“爹,你就纵容她吧,她有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纵容出来的,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钱守业哈哈冷笑道:“真是有意思,来教训起我来了,那你说说,我怎么毁掉了棠姐?是我把她嫁给陆巡了,所以会毁掉她吗?” 如果是的话,全京城不知道多少个千金小姐等和被毁。 钱渊回答不上来。 钱守业继续道:“倒是你啊,我可以管教钱美宜,你总可以精心教养吧?那你养啊,你怎么不让她出人头地,玉满京华,反而钱美宜继承了何氏的阴险虚伪,当年要帮何氏算计我你都忘了?到现在也没嫁出去,你的教养可真好啊。” 钱渊羞臊的满脸通红,语气责怪道:“爹,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珠珠年级还小,以后就懂事了。” 钱美宜看父亲向着她说话,呜呜的哭起来,委屈道:“祖父,我也是您的孙女,我知道您对姐姐好,那也不能捧一个踩一个,您如此的偏心,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还有爹,爹好歹也是姐姐的父亲吧?我娘对姐姐怎么样先不提,父亲对姐姐是掏心掏肺的好吧?我到现在还记得,姐姐跟街坊小孩比阔绰,回来管爹爹要钱,爹爹二话不说就给了姐姐一沓银票,这还不够好吗?” “可就是因为您纵容,您偏心,姐姐现在对爹爹没有一点点尊重。” “姐姐确实命好,认识了陆经历,可那是意外,如果大杀继母,对亲生父亲没敬畏是好的,就能有好的姻缘,那京城的女子早都疯了,为什么大家养女儿还是看中性格是否稳重呢?” “所以啊,这女子还是要文静矜持,不能跟姐姐一样。” “再说了,姐姐跟陆家的婚事不也没确定下来吗?如果陆家真的对姐姐满意,那三夫人怎么会气病了呢?” “这就是祖父所谓的成功吗?就因为这个祖父就看不起父亲和我吗?那我想,祖父和姐姐并没有比我和父亲高级多少。” 钱守业愣愣的看着钱美宜,后冷笑道:“我真是小瞧了你,果然跟你娘,一样,是个能说的。” 钱美宜道:“我是我娘的女儿,自然跟我娘像,我也是爹的女儿,也像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钱守业说一句,她就顶一句,直说的钱守业应付不过来。 钱多多目光在二房这些人身上转来砖去,心想有意思啊,怎么还不打起来呢? 钱锦棠一边帮祖父顺气,一边看着钱美宜笑道:“我和祖父自然比你和爹高级,高级在品德你懂吗?” “你娘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你怎么对我的你也心里清楚。你心思不正,在誉王家怎么害我的你都忘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娘不知廉耻抢男人,你也不遑多让,人品更是稀烂,我就算再不受规矩,我也没让你去死,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区别,这也是我和祖父为何而高级,因为就你这个坏种还想跟我比,你不配。” 钱守业终于顺了一口气,想想对的,就是这样。 道德败坏的人,时时刻刻想着做坏事坏别人的人,凭什么跟他们比啊。 可是为什么他就说不出口,真的憋死他了。 钱锦棠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越来越沉稳有气势,她坐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只一个眼神,都如剑在壳中鸣动,气势惊人又锋利无比。 钱美宜怕钱锦棠,不敢去看钱锦棠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钱渊。 钱渊感同身受,同命相连,他也不敢看钱锦棠的眼睛,对钱守业道:“算了算了,吵来吵去的有什么意思,爹,我觉得不管怎么样,棠姐如今的性格,都不宜出嫁,还是找个教养嬷嬷来管教管教她吧。” 钱守业道:“请教养嬷嬷倒不是什么坏事,那些宫廷嬷嬷见多识广,可以教女子们如何做人,但是请教养嬷嬷与婚事何干?请了也可以照样成亲,怎么还学不成不能成婚?是要学考进士吗?那你二十多年没考上,也没耽误你生孩子啊。” 钱渊:“……” 为什么这老头子的嘴巴越来越毒了? 钱渊道:“我是怕棠姐不懂规矩给您丢脸。” 钱守业就觉得更可笑了,他撇嘴道:“你可算了吧,我哪来的脸?我的脸不是在生下你的时候就丢没了吗?你是觉得我怕丢脸啊,还是就是不想棠姐成亲?” 钱渊:“……” 钱渊说不过钱守业,转移话题道:“爹,我有话想跟你说。” 钱守业看着钱美宜道:“我还没问你,她出来干什么?我不是让她呆在自己房里闭门思过吗?” 提到钱美宜,钱渊神色紧张起来,他叫着钱美宜到眼前,然后道:“给你爷爷认错。” 钱美宜在别人面前还是很乖巧的,站直了低着头道:“爷,我错了,不该在父亲的婚礼上想着捣乱。” 看钱守业不出声,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打量他们。 钱渊只能硬着头皮道:“爹,严少夫人办花会,给珠珠请柬了,您就让她去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人后教子 钱锦棠心想原来也给了钱美宜。 她看钱多多一眼,估计这人也有了。 说起来,严少夫人也给了她请柬,明明对她不怀好意,现在又请她的姐妹死对头们,呵呵,这位严少夫人很绝啊,看样子是要给她上“正餐”。 果然钱多多那边焦急道:“爷请柬我也收到了,您让我跟妹妹门一起去吧。” 这钱多多因为刘氏,也在受罚期间。 她和钱美宜一样,都不喜欢钱锦棠。 钱守业琢磨着,这姐俩到一块了,不知道要怎么害他的棠姐呢。 他讲捏着手里的松子,冷笑道:“你们都没有真心悔过,怎么可以出门呢?” 又看向钱渊道:“谁告诉你犯错了过膝日子就可以被原谅?就因为我没将钱美宜送到家庙中去,你就觉得她现在可以出门,还能出去走动了?不行,他们两个谁都不准出门,明日我去请个教养嬷嬷,姐妹三个人都要学,大丫头和钱美宜等着订婚了再出门吧。” 如果他们一辈子不订婚,就一辈子不让出门了吗? 钱美宜和钱多多傻了眼。 钱美宜委屈的看向钱渊。 钱多多就没有那么好的忍耐性,直接怒了道:“凭什么?你们把我娘关起来,现在还想关我?我有请柬凭什么不让我去参加花会?” 又指着钱锦棠道:“她就可以,她又是什么好货吗?别忘了之前最败坏门风的人就是她,凭什么她现在可以作威作福?我不服。” 钱守业因为不喜欢刘氏,也不喜欢钱多多。 其实他连钱谦益都不怎么喜欢,是看钱谦益这次跟刘氏彻底决裂了,他心里才对钱谦益彻底改观。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有遵从他的意愿,他才觉得你是钱家子孙,不然就是给儿媳妇疼孩子,他才不疼。 被钱多多这么一吼,钱守业顿时觉得威严受到了侵犯,越发觉得当年刘氏毁了大房,看看,这就是刘氏生的狗东西。 “谁管你服不服吗?”钱守业冷冰冰的道:“暂时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的,不管你服不服,你们都不准出门。” 说完一挥手,下人们立即来请钱多多和钱美宜出去。 姐妹两个气愤不已的跑出去,钱守业也不管他们怎么哭,看钱渊要走,他叫道:“老二,今日安宁公主来找你,为了什么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件事?” 钱渊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钱锦棠。 钱锦棠坦然道:“是我说的,爹爹又不是聪明人,做事竟然开始瞒着祖父了,我不放心。” 钱渊:“……” 这个死丫头。 “其实没什么,就是叙叙旧,叙叙旧。”钱渊做贼心虚,又看了钱锦棠一眼。 当然,这一眼和方才的幽怨不是同一种情绪。 钱锦棠知道她在的话,祖父多多少少会顾忌钱渊的面子,不会骂那么狠,她站起来跟祖父告辞。 “爷,我先回去了。” 狠狠骂,不行就揍,不要怕有人。 钱守业点点头。 钱渊看老爹正经而严肃的样子,一如早朝上鸿胪寺维持秩序的官员,他就知道老爹这次是动真格的,还不知道怎么打他呢,他有点害怕,突然不希望大女儿这么走了。 “棠姐……” 钱锦棠对钱渊行礼:“爹,女儿告退。” 说完如无情的浪子一样,头都不会的走了。 钱渊知道躲不过去了,认命的垂下肩膀,期期艾艾的看着钱守业:“爹。您,您到底要说什么啊?” 钱守业穿了鞋站起来,走向钱渊。 钱渊吓得腿软,看吧,要挨揍了,他也真是惨啊,都快四十的人了,竟然还要像小孩子一样挨揍,有这么暴力的老爹真是倒霉啊。 钱守业却一反常态,沉声问道:“安宁公主是威胁你让你不要同意棠姐和陆巡的婚事吧?” 竟然没动手。 肯定要攒着一会一起上。 钱渊心想我才不傻傻的说实话呢。 他摇头道:“不是,就是问我以前人不人认识安庆公主,为什么誉王跟我们家走的近,没有别的了,她只是怀疑还不确定我的身份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眨巴,这就是他撒谎时特意的紧张样子。 都不用熟人,陌生人跟她相处一会都能发现,他怎么可能骗得了人。 钱守业对钱渊失望之间。 有时候人可以傻,但是一定要听人劝,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找能拿主意的人帮么拿主意,就怕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不说。 钱渊占全了。 钱守业突然叹口气道:“老二,我已经不年轻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逼你大哥和大侄子读书吗?凡是我再年轻一点,我都会重返官场,可我真的干不动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兴许今天晚上躺下,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他突然间老泪纵横,在明亮的烛光下,他鬓角的银发闪闪发亮。 老爹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陡然间就老了。 在钱渊的印象中,老爹还是那个能挥舞着竹竿子他他们兄弟壮年男子。 原来不知不解中,父亲都老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他。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爹了,钱渊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了,顿时疼的眼泪落下。 他跪下来道:“爹,请你一直陪着我吧,没有您的陪伴,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可能也是一种美德吧。 钱守业叹口气,手抚摸上儿子的头顶。 这个小儿子,也是他万分期待下出声的,他本想亲自带孩子,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他亲自给他们启蒙,教他们读书,教做人的道理。 他想亲力亲为,可是当时正是官职上升期,他要么去衙门,不然就在外面应酬,根本没时间亲自教养儿子。 等他发现儿子们不成才也已经晚了。 “是我没有好好教育你们啊。”钱守业扶着钱渊的肩膀,越想越心酸,低头哽咽,话说不出口。 钱渊忙道:“爹,使儿子们不争气总惹爹生气,您别生气了,我如今是驸马了,不用科举了,您可与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钱守业语气肃然道:“老二,儿子,你不用管安宁公主说什么,她不敢把你的事说出去。” 第二百四十章 钱渊记起安庆公主的好 “皇上现在已经认下你了,她说是奸夫,那她想过怎么跟皇上说撤掉你的封号吗?皇上要面子的,他会承认自己被人骗了吗?纵使他心中有数,也只是讨厌你却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怕落人话柄。 点破他被人骗了的人却不一样了,你仔细想想,安宁公主如果真的跟皇上说了,到底是你死还是她死啊,安宁心里有数,她不会说出去。” “你如果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人性,她跟你毫无交情,还想着棠棠不要嫁到陆家去,那她直接捅破你的身份多好,你和棠姐说不定直接就被皇上厌弃了,还会巴巴的跑来告诉你吗?” “你真的不用害怕她,她只是无计可施故意吓你而已。” 其实就是看你傻好欺负,好欺骗。 钱守业觉得此时的儿子怪可怜的,就没直接点破。 钱渊愣愣的看着钱守业,后诧异道:“爹,你都知道了?” 他十分委屈道:“原来安宁公主早就知道我和安庆的事情,她说如果我不阻止棠姐嫁给陆巡,她就要给我告诉皇上,爹,这件事不都过去了吗?我已经是驸马,棠姐也回到了安庆的名下,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家可以平静的过日子了,为什么她还提起来了,她还吓唬我,我真的怕,我怕啊!” 钱渊说到最后,哭的像个孩子。 儿子自从安宁公主死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担当,懦弱,胆小怕事,又不爱动脑,钱守业知道是因为公主死的冤,儿子恐惧和悲痛双面夹击,像是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性格都扭曲了。 可是公主是他间接害死的,他就算当时殉情也不为过。 但是你说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年轻少艾的年级,遇见自己的喜欢的女子,也曾想把人娶进门…… 或许做错了,可就因为这点事罪不至死吧? 谁曾想遇到了何氏这样恶毒的小人呢? 公主就更没有错了。 公主到死,都喜欢钱渊和棠姐要好好的过日子。 他有错吗? 他不想惹曹贵妃这个麻烦,只是跟儿子说,不要跟公主来往了,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他有错吗? 大家都没错。 那错的就是命运吧。 谁的儿子说不心疼,钱守业再恨铁不成钢,也不能不要儿子,他把钱渊拉起来,安慰道:“所以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她只是吓唬你,这件事没有会跟皇上提了,因为谁都拿不到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脑子有病的人才回去做,你放宽心吧,这件事是真的过去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听话,娶新妇进门。” 钱渊点着头道:“再教育子女,爹我知道怎么做了。” 钱守业眉头皱眉的紧紧的,又失望又担心道:“不,你还不知道你怎么做,我说,你就娶新妇进门就行了,没说要你教育子女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是不是?那女子是你能教育的吗?” 他养不出好孩子。 钱渊:“……” 钱渊和老爹依依惜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厮六六自己吃了两块镇在井里的西瓜,看主人睡不着,他有些内疚,断了两块镇西瓜过来,瞧瞧叫钱渊:“二老爷,吃两口吧。” 钱渊做起来摇头:“我已经刷过牙了。” 六六笑道:“小的再去准备牙粉,大不了再刷一次。” 钱渊道:“我怕长胖。” 他过些日就要成亲了。 身边的同龄人都已经发福,他觉得不好看。 隔壁张相公十年如一日,还跟他刚认识时候一样英俊潇洒,张相公就是不胖不瘦,有这样一个邻居比着,他压力好大的,必须要保持身材,不能提前老去。 六六道:“就吃两块解解暑气,不妨事的,哪有吃两块西瓜就胖的呢。” 看小厮这么劝慰自己,钱渊心想一定是他棠姐心疼我,让小厮这么做的。 这西瓜是陆巡送来的,钱渊理所当然觉得是女儿默默在孝顺他,他哪里知道女儿给家里的下人都分了,却半块都没有钱美宜和钱多多的份。 女儿盛情难却,钱渊拿起一块轻轻的咬着,当甘甜饱满的汁液充盈舌尖,钱渊感觉无比的爽快,内心却心酸的不得了。 这就是大女儿,这就是棠姐啊,不亏是安宁和他生的女儿,就是贴心。 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和安宁公主在一起逛街的样子。 怕别人认出来,安宁公主总是会穿着他小厮的衣服,充当男孩子跟在他身后。 她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从她吃穿用度上来看,曹贵妃不出事的话她是极其受宠的。 可这样真正的金枝玉叶,在碰见好吃的时候,还是第一个先想到他。 她会为了让他尝一尝她曾经喝过的好羊汤跑半个城来给他买回来尝鲜。 她会为了让他尽快恢复拉肚子而虚弱的身体,亲自给他熬药试药。 她长得娇滴滴,一小两个浅浅的梨涡惹人疼爱,可是做起事来事必躬亲又会做的很完美,是个什么都优秀的女孩。 她会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拖着下巴美滋滋的看着他,说,“二郎,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棠姐机会继承了安庆公主所有的有点,可是他却总是忽略那个女儿的成长。 钱渊突然哽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六六正在准备洗漱用具,听见吓了一跳,那西瓜那么好吃吗?他尝试过了好吧,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至于好处哭了啊。 “二老爷,您怎么了?” 钱渊擦干眼泪道:“没什么。正好闲着睡不着,你去把我库房的账单拿过来,我们挑一挑有什么好东西,二小姐要定亲了,我得开始给她攒嫁妆了。” 六六懵了,二老爷之前不是说三小姐可怜,以后成亲肯定没有嫁妆,好东西要留给三小姐吗? “真的给二小姐?” 钱渊点头道:“是。” 虽然他还有一个女儿要养,可是那不是安宁的女儿,是不一样的。钱美宜本来就不应该出生,母亲又是杀人凶手,没资格让他高看一眼。 第二十五章 这个女儿不能再养废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委屈的哭声。 钱渊一愣,听声音像是钱美宜的,这么晚了,这孩子不去面壁思过跑来干什么? 他心里已经对钱锦棠产生了内疚情绪,对钱美宜就十分不待见。 没喊让人进来,眉头皱的像是延绵起伏的山。 六六看他不放话,道:“小的出去看看。” 等六六到了门口,门口星星红的草珠帘子被人从外掀起,钱美宜穿着常服,眼睛又红又肿的已经进来了。 她看钱渊根本没睡,哭着扑进钱渊的坏道::“爹,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好像哭这样是担心钱渊一样。 钱渊虽然心里知道是假的,可小女孩哭成这样,他对她还哪有埋怨,耐着性子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祖父留我说话还能吃了我不成?” 放开钱美宜后又问道:“这么晚了快回你房里去休息吧,怎么还跑出来。” “爹!”钱美宜楚楚可怜的看着钱渊,道:“爹,那人家再过十日能去参加严少夫人的花会吗?” 如果去,就得订制衣服,还要出门坐车,都需要钱渊帮忙。 钱渊道:“你还想着花会呢?” 他都知道,严少夫人孝顺三夫人,不可能跟棠姐好的,可这个人却非要请棠姐的姐妹,外人看是婆家人重视钱锦棠,可自己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阴谋。 他之前被人威胁,自然会做一些错误的选择,可是父亲已经告诉他了,那只是威胁和恐吓,就算高贵如安宁公主,也不能再提当年的事了。 他不怕了。就不会受人摆布坑害自己的女儿。 钱渊摇头道:“你祖父不让去的,就谁都去不成,也不是什么事关紧要的大事,不去就不去吧。” “那怎么能行呢?”钱美宜完全没看出来钱渊对她的淡淡厌烦,她摇着钱渊的常服袖子,娇声道:“爹,只要您偷偷带我去,祖父为了大伯父和大哥的学业一整天都不会出现的,他不会知道,您就带女儿出去玩玩吧。” 钱渊的性格注定在儿女面前无法立威。 但是这次他还是很干脆的拒绝:“那也不行,你祖父早晚会知道,知道了就打死我了。” “爹!”钱锦棠看此路不通,眼泪簌簌往下掉,紧紧抿着的嘴,有苦难言的样子。 她生的如何氏一样的清秀,烛光下如白花一朵,娇柔惹人怜爱。 她继续道:“我自从娘走了之后,我就一直被关在府里。爹,可能我娘做错了事,家里人都恨我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也是人,我不是畜生关在棚子里就行了。就算是畜生每天还要放养呢,我连畜生都不如啊。” “爹,我只是想出去看看,看看我没出门的浙西儿子外面到底变得什么样,是不是我连去看的资格都没有?那我不如死了算了,人生这么艰难,爹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钱渊是软心肠,本来就看不得别人哭,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他在听到钱美宜说一直没出门后有点心疼,忍不住道:“珠珠,你别怪爹不向着你,但是爹真的不能向着你啊,你母亲害死姐姐的母亲,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我现在不能再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了,我虽然不知道严少夫人请你做什么,但是感觉对你姐姐没安好心,你还是算了吧。” 钱美宜心中诧异,这钱渊对钱锦棠放养了十五年,怎么突然间想当爹了啊。 呵呵,竟然是为了钱锦棠所以才不放她出去。 早干什么去了? 凭什么,同样是女儿,钱渊敢厚此薄彼对她这样? 钱美宜是必须要去的,还要带钱珠珠一起去,严少夫人偷偷让人捎信儿给她,让她和钱多多带着钱锦棠去严家的观鱼亭。 没说具体为什么,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这事她之前就做过,看钱锦棠狼狈的样子真的好爽的。 可惜那次钱锦棠是故意骗人的。 这次有严少夫人的安排,她想钱锦棠肯定完了。 那她更要去了。 钱美宜一如既往的委屈道:“我知道了爹,你是怕我害姐姐吧?您放心,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为什么我想改变我自己,我只是因为没有母亲,以后婚事会很艰难,我去结交几个闺蜜不好吗?可是您们都不相信我,连您也不相信我,您都不信我,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相信我呢?” “我,我……可你姐姐不让,她会生气的。”钱渊期期艾艾道。 钱美宜道:“姐姐是您的女儿,那难道我不是吗?” “我知道您疼爱姐姐的决心是下定了,可是我也是您的孩子。”说道这里,她有些愤怒道:“爹啊,您觉得就算您对姐姐热情了,姐姐都这么大了,一直也不是您哄大的,她就能回心转意跟您好了?” “别忘了当时您是怎么对姐姐不管不顾的。” 钱渊内疚到无地自容,头深深的低下去。 钱美宜道:“您已经有经验了,您养丢了一个女儿,姐姐跟您就不亲了。可我不很您啊,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能想到的直接的人就是爹爹您,你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想重复以前的错误,还想错第二次?” 钱渊胸口一震,羞愧难当的抬起头:“珠珠,爹爹是不是很没用?” 他肯定是最坏的父亲了,何氏活着的时候,他害怕那个包袱,对棠姐不管不问,若不是棠姐自身定力强,早就被何氏给吃得死死的了。 可他没有吸取教训,何氏死了,他又开始对珠珠不闻不问,他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老路。真是不应该。 “爹关心你,以后肯定多重视你,不去严家行不行?等你祖父消气了,咱们多的是花会参见。” 钱美宜看还是软的对钱渊管用。 她头低的低低的,眼泪一对一双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他粉嫩的小脸上划过。 她轻轻的说:“如果爹爹真的这么为难,那我就不去了,虽然花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可是我更不想爹爹被祖父骂,更不想看姐姐数落爹,那我不去了。” 对,那个大女儿会数落自己,跟数落儿子一样。 大女儿基本养废了,这个,不能再疏远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顾旭出事了 钱渊安慰钱美宜道:“一个花会而已,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祖父和你姐姐大人有大量,你去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那你准备准备,就去吧。” 钱美宜喜出望外,羞涩道:“可我没有新衣服。” 她娘死了,谁管她出门有没有像样的衣服穿呢? 钱渊越发觉得女儿可怜,点头道:“别跟别人说,明天我悄悄叫人来给你量尺寸。” “谢谢爹。”钱美宜很感动的样子。 可是一转身,她连就沉下去了,心想做个衣服还要遮遮掩掩的,姥姥说亲爹是个废物没错了。 钱渊确实是干啥啥不行的人。 他答应给钱美宜做新衣服,也请了裁缝来,本想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但还是露馅了。 钱美宜跟他说钱多多也要去,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知道钱多多此时也没人给她准备参加宴请穿的衣服,帮人帮全套,他应该把钱多多的那份也准备出来。 可他偏偏没想到,量尺寸的时候钱多多却在现场,和裁缝吵了一架,除非聋子,不然家里人几乎都知道了。 钱锦棠和钱守业自然不是聋子,而且他们耳聪目明,到处都是眼线。 不过祖孙二人谁都没有出面去阻止,就当他们不知道一样的,在书轩前面的空地陪扯淡散布。 扯淡最近心情有点抑郁,话少了,钱锦棠请了兽医来看,说是想母鹦鹉了,钱锦棠觉得十分扯淡,扯淡就是母的。 也分析不出来。 钱锦棠怀里抱着咪咪,就是誉王送给她的那只波斯猫,说起来这这猫最近也是无比的粘人,睡觉都要趴在钱锦棠肚子上,让它谁旁边它又怕人压住它,反正很矫情。 钱锦棠摸着咪咪身上柔软的毛,跟钱守业钱渊那边的事:“想来大小姐和三小姐是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了,爹也是个热心肠,耳根子软,祖父你别生气了。” 听着孙女还跟儿子求情,钱守业痛心疾首道;“这个废物,我已经跟他说的明明白白,他也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还能背着我们在做出这种事呢?” 看向钱锦棠道;“难为你还能替他着想。” 不然能怎么样? 去骂街吗? 她倒是想,社会不允许啊。 还有一个原因让钱锦棠表面上给钱渊说好话,因为她发现了,祖父对父亲的疼爱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哪怕她是孙女,也不要在人家父母面前说人家孩子不好。 老话说的话,隔层肚皮隔层山,孩子还是自己生的亲。 何况争吵没有用,还显的她不孝顺。 她道:“祖父您别这么说,爹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总不会想害我就是了。” “遇人不淑。”钱守业点头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大丫头和三丫头出门的,不光是Wi怕他们害你,你也知道,他们县主身边没人教导,之前又学了很多不好的习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跟诶家里丢人,我虽然已经没什么人可丢了,可是依然不想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不会让他们给我丢脸的。” 钱锦棠心想那怎么行? 反正她已经有人要了。 就算没人要,宁可“同归于尽”当老姑娘,她也要收拾钱多多和钱美宜。 不让这两个狗东西动,怎么抓住他们的把柄呢? 钱锦棠心里有谱,没表现出反对了,点头道:“多谢祖父替我承担这些。” 钱守业没有听出孙女法子内心的疏离,摆摆手道:“这是我哦应该做的,棠棠你要记住了,一个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虽然不想跟你一荣俱荣,那更好,你也不能让他们损害你的名声,必须把他们关在家里。” 老爷子又开始上课了,钱锦棠都听着,答应着。 突然,咪咪爪子抓住钱锦棠的衣襟不松开,扯淡落在她的肩头不肯下去。 钱锦棠被两个小畜生突然间的紧张惊讶到了,她笑道:“这是怎么了?” 一抬头,看见梨梨带着抱狗的小厮,二人抱着狗走向她。 “旺财!” 钱锦棠看着那只土狗,瞬间眉开眼笑,这是她呢,虽然她不期待,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兴许还会变成旺财,万一呢? 她得对旺财好一点,把旺财养的白白又胖胖。 她放下扯淡和咪咪,走过去贴着旺财的脸,更旺财玩了一会,旺财也很喜欢她。 他们玩着,钱守业突然道:“棠棠,你看秘密怎么瘸了?” 钱锦棠一愣,咪咪怎么会瘸了呢,她一直抱着,方才跳上她的身上都没瘸呢。 钱锦棠紧张起来,赶紧放下旺财,去抱着咪咪。 钱锦棠也看不好咪咪的病,让梨梨再去请个靠谱的兽医来。 梨梨刚下去,桃桃急匆匆走过来道:“小姐,顾大夫出事了。” 太阳照在她娇俏的脸上,年轻的丫鬟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认真过。 钱锦棠顿时简章起来,问道:“顾旭吗?怎么了,他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辞官回家了? 上辈子顾旭被人打压,早早就离开了官场,但是不是现在,起码还有五年。 桃桃接过她手中的咪咪,看一眼钱守业才一边道:“钱玉峰说跟陆经历有关,现在陆经历在到处想办法捞人,急躁的很,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 钱守业早就知道钱锦棠和锦衣卫有密切往来。 听说跟陆巡有关,他担心道:“按道理,你应该去看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又道:“不好,这样,我派人去吧陆经历请来,然后咱们问问到底除了什么事。” 钱锦棠点了点头。 钱守业派人彪叔亲自去请陆巡。 陆巡没宰衙门也没在家,而是在严家前面的酒楼包厢里。 如果靠彪叔肯定是找不到他的,好在有钱玉峰帮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陆巡到了。 他直接就到了钱守业的院子,见钱锦棠和钱守业都在花厅里等他,他先给钱守业行礼,然后道:“我没事,会有办法的。” 什么事都没说呢,就先交个实底,是因为他不善言辞,怕钱锦棠担心,就直接说结果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既然无法求情就直接干掉他 钱锦棠让下人给陆巡上茶,然后道;“是不是得罪了严阁老?” 陆巡用深情的目光看着钱锦棠,她之前是知道钱锦棠有点小聪明的,但是没想到这么一点就透。 他点头:“是小阁老。” 这事其实不难猜测,顾旭性格刚烈,看不惯严党的所作所为很正常,恰好严党又都是心胸狭窄,不收拾他才怪。 钱玉峰说陆巡在严家前门酒楼里的时候,钱锦棠就猜到了。 但是钱锦棠不知道钱玉峰为什么说这件事和陆巡有关,为什么会和陆巡有关呢。 “起因是什么,顾旭到底做了什么?他难道抓了严党的把柄要弹劾小阁老?” 陆巡冷面带了些许懊恼道:“说来还要从咱们买书提起,我不知道兰陵笑笑生到底写了什么,摊主不是说书好吗,我知道顾旭喜欢看书,就把书包好了先送给他一套,我自己都没来得及看,但是顾旭的回礼已经送到了,是给祖父的药丸子,课件他非常喜欢那本书了,然后他就带到了翰林院去看,不知道被谁发现,直接告发了他,现在小阁老说书是顾旭写的,专门用来侮辱他,所以要治顾旭的嘴,顾旭也是倔强的,虽没承认是他写的,但是他非要说书好,是一本奇书,小阁老听了怒从中来额,一定要办他呢。” “事情因我而起,都是我给他送书惹的祸,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的把他揪出来,但是小阁老睚眦必报又心胸狭窄,我怕他不会卖我这个面子,又偷偷对顾旭动手脚。” 钱守业被说的云里雾里,问道:“什么书?《西游记?》?那我知道是谁写的啊,我还跟他一起坐过牢呢,怎么跟顾旭有关?” 也难怪钱守业会想到是《西游记》,因为它是禁书。 只因为书中写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资在一个车迟国的国王修道,请了妖怪当国事却排挤和尚。 很冥想实在爱映射嘉丰帝的。 这书刚上市就被禁了,但是钱守业看过。 钱锦棠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想过千万种理由,没想到是因为《金瓶梅》那本书。 是了,庆儿不就是小阁老的小名吗?小阁老又妻妾成群,脑袋大,拨子粗的,简直就是在写小阁老的日常,肯定对号入座了。 这是这也太倒霉了吧? 一本书而已。 要轮起来,这书还跟她有关的,如果不是她要买书,陆巡也碰不到《金瓶梅》就不用拿给顾旭看了。 真是倒霉啊。 钱锦棠把事情的经过刨除不能说的,都说给钱守业听了。 钱守业惊讶道:“又出《金瓶梅》?潘金莲不是《水浒传》里的吗,这到底什么书,我竟然都没听说。” 钱锦棠深深的看着钱守业一眼,祖父一开口就是老江湖了,看来没时候看啊。 好在祖父还不知道内容,还以为她看的事普通画本子。 钱锦棠看向钱守业道:“如果是《西游记》兴许还好办点,毕竟皇帝又不知道到底是谁,也没想过彻查,得罪小阁老就不行了,不死也要退一层皮。” 严党父子残害忠良无数,他们不会放过跟他们有仇的人的。 所以说宁可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呢。 钱守业点头,眉头拧在一起的担心,可最后还是摇头道:“有点难办。” 他确实还有一点人脉,可是用在这种事上非常不直值得。 可话反过来说,有什么东西比一个成才的学生的生命还重要? 钱守业有些为难。 陆巡看钱锦棠一脸深沉的样子,他更加内疚了。 钱锦棠看重顾旭他是知道的,而且祖父嗨呀靠着顾旭配药呢,他不能舍弃顾旭。 陆巡语气带着紧张道:“我祖父进宫陪皇上去了,你放心,他一出宫门我就找他,他去找严阁老父子求情,小阁老应该会卖这个面子了。” 可是面子是越用越薄的,按道理说陆昂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根本都离不开他。 可是他还是干不过严党父子,没有成为朝廷掌权第一人。 这就能说明点问题,严党父子有种高深莫测的能力,能让皇上信任他们,这种能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灾难,反正是陆昂都及不上的能力,会让陆昂很难办, 钱锦棠冷笑道:“求他们父子?算了吧。严氏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十几二十年,如果求情有用会死那么多有骨气的读书人吗?我觉得不值得争取了,严党祸国殃民,也该倒了。” 钱守业和陆巡都用略微震惊的目光看着钱锦棠,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钱守业欲言又止,后不赞同道:“这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在他心里,严氏父子简在帝心,是参天大树,根本不可撼动。 钱锦棠心里盘算着,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严少夫人不是想害她挑拨她和陆巡之间的关系吗? 问题是她都打击过这个女人一次,她为什么不依不饶还要出招第二次呢? 直接推翻她的靠山,让她落入泥潭兴许这位少夫人就会安分了。 钱锦棠看向陆巡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在倒严这件事上,您应该出大力量才对。” 严家和陆家是姻亲,上辈子严家抄家,陆家收留了闫少婷夫妇。 就是严少夫人和她丈夫。 本来姻亲之家,陆家收留自家女儿女婿无可厚非,可是嘉靖帝死后陆家很快被清算,人家说的原因就是这个,这辈子,陆家不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钱锦棠想让陆巡第一个推到严党,这样往后就算有人想用这个理由来挤兑陆家,陆巡也能全身而退。 陆巡摇头,他可真的没有想到如何铲除严家。 说实在的,皇帝那么喜欢严阁老,只要皇帝在,谁敢动严家? 钱锦棠不以为然,上辈子她见证了严加倒台,严党全部被踢走,起因就是严阁老嗑药嗑迷糊了,开始阻止皇帝办事,要知道他能上位正是因为嘴甜什么事都迁就皇帝的。 突然想当重重臣了,他一个奸相不是自找死路吗? 这辈子,只要让严阁老提前“抽风找死”就行了。 ------题外话------ 困,明天修改错别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脾气不好吗 宫伊晚能够感受到叶云敬眼底的温柔,一颗心像是充满了水蜜桃气泡,让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笑容“是啊,我们真的很有缘。晚晚,刚才我遇到了一点麻烦,还是多亏了你叶叔叔,我才能化险为夷。” 其实,叶云敬即使那个时候不出现,宫伊晚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对付的了那几个小混混。 毕竟,她从前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不能指望任何人主动站出来保护她,在这个危险的岛屿上,她只能靠着自身力量自保。 她本以为,她足够坚强,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可以过的很好,而这么多年来,她也是一直这样坚持的。 可刚才叶云敬出现的瞬间,她的所有固执都烟消云散。 她忽然发现,被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令她第一次有一种漂浮的内心,得到了依靠的感觉。 她不是没有被男性示好过,可她从来不想依赖任何人。 但是,叶云敬不一样。 他的存在,令她安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卡莎岛上犯罪组织大部分都已经被销毁,可岛上还有很多残留下来的残党,你们都要小心一些。”叶云敬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既然人已经给你们送到了,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叶叔叔,你要是再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司寒,快拉着叶叔叔坐下,我们一起吃,玩够了再回去。”慕晚晚连忙说道。 叶云敬对她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也早已经将他和叶家老夫妻两人一样,都看做是她的家人。 不过…… 慕晚晚看向了宫伊晚。 她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出,她在开口留下叶云敬的时候,她的母上大人露出了满脸遮掩不住开心。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慕晚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宫伊晚看着叶云敬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依赖。 自然,叶云敬这边也是一样。 他每当注视着宫伊晚,眼神都会柔和到几乎融化,和他往日冰冷严肃的模样截然不同。 淡淡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慕晚晚很确定她不会看错。 这一下,她更加确定她之前的猜测了。 叶叔叔和她妈妈之间,以前肯定是有一段特殊的感情。 叶云敬早就猜到慕晚晚不会赶走他,但当亲口听到了慕晚晚所言,他还是下意识的感到了开心。 “云敬,快坐下吧。”宫伊晚说完,拉开了自己身边的凳子。 薄司寒伸手接过了叶云敬提着的饮料,同样招呼道“我也不知道你们都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其实吃什么都好,关键还要看和什么人一起吃。伊伊,你最了解岛上的吃的,不如你来给我们讲解一下吧?”叶云敬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宫伊晚,眼底暗藏着遮掩不住的宠溺之色。 宫伊晚同样笑的眉眼弯弯“好呀。我最推荐的还是这条烤鮻梭鱼,这种鱼是卡莎岛附近海域独有的一种鱼,肉质鲜美,去掉鱼皮,把鱼肉挖出来蘸取酱料,再包着紫苏叶一起吃。”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于家人出现了 宫伊晚能够感受到叶云敬眼底的温柔,一颗心像是充满了水蜜桃气泡,让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笑容“是啊,我们真的很有缘。晚晚,刚才我遇到了一点麻烦,还是多亏了你叶叔叔,我才能化险为夷。” 其实,叶云敬即使那个时候不出现,宫伊晚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对付的了那几个小混混。 毕竟,她从前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不能指望任何人主动站出来保护她,在这个危险的岛屿上,她只能靠着自身力量自保。 她本以为,她足够坚强,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可以过的很好,而这么多年来,她也是一直这样坚持的。 可刚才叶云敬出现的瞬间,她的所有固执都烟消云散。 她忽然发现,被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令她第一次有一种漂浮的内心,得到了依靠的感觉。 她不是没有被男性示好过,可她从来不想依赖任何人。 但是,叶云敬不一样。 他的存在,令她安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卡莎岛上犯罪组织大部分都已经被销毁,可岛上还有很多残留下来的残党,你们都要小心一些。”叶云敬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既然人已经给你们送到了,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叶叔叔,你要是再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司寒,快拉着叶叔叔坐下,我们一起吃,玩够了再回去。”慕晚晚连忙说道。 叶云敬对她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也早已经将他和叶家老夫妻两人一样,都看做是她的家人。 不过…… 慕晚晚看向了宫伊晚。 她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出,她在开口留下叶云敬的时候,她的母上大人露出了满脸遮掩不住开心。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慕晚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宫伊晚看着叶云敬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依赖。 自然,叶云敬这边也是一样。 他每当注视着宫伊晚,眼神都会柔和到几乎融化,和他往日冰冷严肃的模样截然不同。 淡淡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慕晚晚很确定她不会看错。 这一下,她更加确定她之前的猜测了。 叶叔叔和她妈妈之间,以前肯定是有一段特殊的感情。 叶云敬早就猜到慕晚晚不会赶走他,但当亲口听到了慕晚晚所言,他还是下意识的感到了开心。 “云敬,快坐下吧。”宫伊晚说完,拉开了自己身边的凳子。 薄司寒伸手接过了叶云敬提着的饮料,同样招呼道“我也不知道你们都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其实吃什么都好,关键还要看和什么人一起吃。伊伊,你最了解岛上的吃的,不如你来给我们讲解一下吧?”叶云敬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宫伊晚,眼底暗藏着遮掩不住的宠溺之色。 宫伊晚同样笑的眉眼弯弯“好呀。我最推荐的还是这条烤鮻梭鱼,这种鱼是卡莎岛附近海域独有的一种鱼,肉质鲜美,去掉鱼皮,把鱼肉挖出来蘸取酱料,再包着紫苏叶一起吃。”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总是占不到便宜 钱锦棠笑笑没接话。 吴清许避免尴尬想说什么,这时候来路有些骚动,于月婷兴奋道:“是慕云县主到了。” 说着看向钱锦棠道:“才想起来钱姐姐也是县主,你们是亲戚啊,关系一定很好吧?” 钱锦棠抬起头,就见慕云县主穿了一身水粉色浮光锦,投上珠光宝气,脸上笑意盈盈,陆远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她一样。 她显然是这种场合的主导者,被众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说话。 很快的,她看见了钱锦棠,眼里有一股冷光一闪即逝,随后她走向钱锦棠叫道:“归云妹妹,你在这里怎么不叫你姐姐妹妹啊,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姐姐妹妹正在找你,你是县主身份,他们却什么都不是,你不带着他们,他们都找不到地方。” 听话听音,这家伙的意思分明是在跟众人说,钱锦棠当了县主就自视甚高,不和姐姐妹妹们亲近了。 世人都很讨厌一朝得道就变了嘴脸的小人。 此刻在大家心里,钱锦棠或许就是这样的小人形象了。 钱锦棠微眯着眼笑道:“应该不会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进来就有丫鬟婆子领路,我就是这么被人领过来的,怎么没人领我姐我和妹吗?我去找少夫人问一问他们在那里。” 慕云县主:“……” 钱锦棠这意思分明在说严家人办事不力,或者故意给她难堪。 算起来,这是慕云县主第一次和钱锦棠正面针锋相对,她之前吃过钱锦棠几次亏,可她都觉得是因为钱锦棠有男人榜样的愿意,根本就是狐媚子,从来没想到,这个草包的脑子这么灵活,说话也可以滴水不漏就别别人装里面。 慕云忍着心中的怒气道:“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吧,我让人去把大小姐和三小姐带过来把。” 钱锦棠怕钱美宜和钱多多作妖,已经拍了苹苹何梨梨时刻监视两个人。 她不想牵扯太多的人力在两个人身上,毕竟她的心腹不多。 钱锦棠回头叫了一个严家下人,道:“去帮我叫一下我姐姐和妹妹。” 那下人福身到是就退下了,钱锦棠再次笑道:“还是严家人更熟悉自家,慕云县主您说是吧,您来了是客人,找地方坐。” 又在讽刺慕云县主多管闲事。 慕云再次吃亏,狠死了钱锦棠。 她给闺蜜使了个眼色,她闺蜜立即转身,不一会,人群中再一次热闹起来,原始是有人把严家两位云英待嫁的小姐请出来了。 一个叫严朵,一个小名小花。 都是小阁老小女儿,因为是严家姑娘,向来肆意,性格跋扈很不好相处。 钱锦棠早些年就听过严家姑娘的大名了。 二人显然跟慕云县主关系是极好的,又不会看人脸上,他们一件慕云县主就道:“我们还以为县主姐姐不会来了呢,陆五哥到底怎么回事啊,都给县主姐姐订婚了竟然还是狎妓,真是有辱斯文,我们还以为姐姐因为这件事要沉浸一段时间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领真是到了家,气的慕云脸当时就绿了。 慕云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们不是没有见过云归县主吗?来我给你们解释。” 两个小姑娘自小锦衣玉食,都傲气的很。 小花整理了下苏绣小丝巾,抬起头喜四顾,语气傲慢的道:“来了吗?我还真相看看这云归县主长得什么样呢。” 语气是审视的,如果钱锦棠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显然就不配跟他们往来了。 慕云县主热情的叫着钱锦棠:“归云快过来,严家两位小姐要见你呢。” 钱锦棠目光沉了沉,脸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真的很想问问慕云县主,手段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啊,总是暗搓搓的像遍地她的人格,她就不鞥你来真格的吗? 真当她是听不懂吧,今天她如果过去了,京城闺女圈肯定要流传她像个下人,什么都不懂就把着着要见严加小姐。 本来很多人都觉得她不配当县主,这么走出去,那就正实了人家的想法。 钱锦棠自问之前跟慕云无冤无仇,这女人却三番五次的害她,还总是躲在暗处,她如果不给这狗东西一个比未婚夫狎妓更难堪的教训,慕云还是不会长记性的。 钱锦棠用指使下人的语气叫道:“慕云县主真热情,你把姐妹们带过来我瞅瞅,我也没见过姐妹们呢。” 慕云一噎,愤怒的看向钱锦棠,她是她的下人吗? 她自己要认识人还要她带着去,把她当什么吗?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钱锦棠都跟泥鳅一样的滑不留手,她不能再跟她完这种低级的小把戏了。 慕云想了想,微微仰着下巴带着严家姐姐过去。 带就带,就是钱锦棠有福消受严家姐妹的拜见吗? 自然是没有的,严家姐妹除了太后皇后没跟任何人地透过,那么他们亲自过来找钱锦棠,也是像看动物一样的心态。 当看见钱锦棠的脸时候,二人明显的不高兴,但是目光是认同的,好似钱锦棠勉强可以加入他们圈子。 但看钱锦棠的衣着,小花顿时黑下脸道:“你怎么搞的,我家是什么地方,公主来了都要打扮打扮,表示尊重,你是穿了什么破烂来的?你不要脸我们严家还要脸呢,当我们都是乞丐亲戚吗?” 骂得好。 慕云县主等的就是此刻,她是不能直接说钱锦棠的不是,但是并不带代表有人不能。 严家俩奇葩内心有森严的择友标准,不好看的不富贵的,他们一个都看不上,根本不可以跟他们玩。 他们婢女的衣着都比钱锦棠穿得好,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讲究的人不生气嘛。 钱锦棠倒是不慌不忙,伸开胳膊转了个圈道:“我哪里不妥吗?” 小花道:“哪里妥呢,你去别人家串门都不收拾一下自己吗?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破抹布,我我家婢女都打扮的逼你好。” 慕云县主的闺蜜不忘了酸溜溜的道:“我的严小姐啊,人家钱小姐是故意的,就是没把咱们少夫人的花会看在眼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彩头 严家姐妹更加气呼呼的。 钱锦棠却笑了,道:“去年也有人这么骂过我,嫌弃我,但是你们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她啊,本来是被人尊重被成为道德楷模邓老夫人,骂完了我之后。她的孙女与人通奸被抓个现行。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盯着别人穿什么有一套,自家孩子不教育却不放在心里。” 又看向二位严小姐道:“你们家的婢女穿戴都比我光鲜亮丽,可是我们家的婢女都不会当中给别人难堪,更不会对别人评头论足,这点教养还是有的。” 她话音落下,无异于一颗炮弹落地,让每个人的新房抖颤震惊。 她这是骂严家姐妹没有教养。 尤其是邓老夫人的例子,谁不知道的,邓大小姐因为名声有亏,又不能嫁给郑聪了,已经被送到家庙中去,就在这几天,已经有风声传出来邓大小姐感染了“伤寒”,明眼人一看就是要被死亡了。 钱锦棠竟然拿一个要被家族人弄死的女子跟严家人比,那是严家。 严家姐妹当即就要翻脸。 可慕云县主的好戏还在后头,她立即劝慰严家姐妹不要吧钱锦棠弄走了,她深怕自己劝不住那两朵奇葩,正好严少夫人到了。 大家都像是漂泊在湖面上要窒息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齐齐送了哟口气。 严少夫人见大家神色不正常,含着假笑看着院子里的教养嬷嬷,那嬷嬷立即跟她耳语,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严少夫人心中冷笑,也不知道弟弟到底看中钱锦棠那个小贱人什么,严家的姐妹是用来得罪的吗? 公公十分护犊子,她这个当嫂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官小姑子。 钱锦棠简直就是没有眉眼高低不知好歹。 她总是这么横冲直撞的得罪人,将来弟弟的前途都会被她毁于一旦。 严少夫人让下人退下,然后叫着大家道:“我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这样光秃秃的赏花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表演才艺吧。” 她立即转移了话题。 大家来之前都听说了,严家后花园一角是女子们聚在一起的花会,就在湖对面,还有一众少年在陪小阁老作诗吟对。 说白了,这就是严家提供少男少女们相亲的地方,严阁老虽然已经位极人臣,可是独木不成林,严家也需要拉拢别的当官的。 这样的花会在严家每年一度举行,他们就说想当这个媒人让别人感谢。 严少夫人一说表演众人就明白了,对面的少年们肯定都在相看,而能被严家请来的人呢非富即贵,铆足了劲的展现自己肯定是没错的。 大家开始跃跃欲试,仿佛都忘了钱锦棠和严家二位小姐的不愉快。 “怎么表演啊?” “表演什么?” “什么规则,有没有彩头啊?” 严少夫人在空中击掌两下,笑道:“彩头自然是有的,来历还不小。” 她预毕,一个穿着兰花袄裙的婢女端着一个被红绸遮住的东西过来。她走到严少夫人面前,严少夫人用她的纤纤玉手亲自去揭那红绸。 她手缓缓的,像是带着魔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她手的移动,红绸一角掀起来,露出里面绿色的东西,但是大家还是看不起,交头接耳的议论。 忽然哗啦一声,严少夫人像是变戏法一样把红绸全部揭开,里面露出一盆叶子葳蕤的名贵素冠荷鼎来。 那盆兰朵已经开了,是清淡如冷若冰霜少女的浅绿,静静的在阳光下绽放,高贵清雅到让人见了不好意思再它面前说话,深怕惊动了它一样。 真是一盆好兰。 就算不识货的人都知道价值不菲。 严少夫人道;“这盆兰花的价值就不用我说了吧?千金难求,还是为了今日菜头,我特地找我六弟那边哪来的,满京城挑不出第二盆了,今日谁若是多的魁首,这盆墨兰就是她的了。” “天呐,好漂亮的兰草。” 这是天真活泼的爱花少女发出的感慨。 “是陆经历陆巡的兰花吗?”这是关注陆巡的少女引起的提问。 “原来陆经历也爱兰花。”这一听就是想跟陆巡发生点什么的怀春少女。 还有更多,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兰花,个个都小脸红扑扑,既矜持又抑制不住兴奋。 桃桃在后面却认出来了,惊讶道:“小姐,这不是您送给陆经历的兰花吗?” 没错,这是钱锦棠铺子挣了钱,恰好她又知道哪里有兰花,看陆巡把旺财送走后失落,就给陆巡找个清净的爱好,让陆巡养兰。 素荷冠鼎,因为稀少是兰花中的名贵品种,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得考缘分。 怎么会落到严少夫人手里? 钱锦棠相信,肯定不是陆巡的意思,是严少夫人自作主张拿来的,就是不知道陆巡现在知不知道。 可就算知道了,严少夫人已经当中宣布,陆巡还能把兰草搬走不成,那陆巡的性格真的会被人诟病了。 吴清许听到了桃桃的说话,脸色十分阴沉的看向严少夫人道:“少夫人,我觉得这彩头不妥,首先它也太名贵了,我们不是不喜欢,可万一拿到了养不活呢?岂不是暴殄天物?” 严少夫人笑道:“无妨,我家有上好的花匠,不会养的,我可以送给花匠给她。” 人家都说道这个份上,多有诚意。 这本兰草实在太偏亮了,几乎正常人都要跃跃欲试,因此有人看吴清许出面阻止,十分不高兴。 有人接话道:“吴大小姐的担心有些多余,好像您能赢走了一样,要担心养不活也是慕云县主和刘小姐啊。” 慕云县主琴棋书样样精通,那位刘小姐则是礼部侍郎家的孙女,自小就有才名,每次宴会都能出尽风头。 吴清许对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却一点退意都没有,她冷笑道:“不愁养,难道你们就好意思拿吗?别忘了,这是陆经历的花,一个男子的私有物品却成了女子的彩头,你们都想跟陆经历私相授受吧?可惜,花到底是花,不是人,你们拿到了也代表不了任何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修改规则 清风阵阵,落花混在喷泉水里,落在湖面上被重重的打进水里。 严少夫人冷眼看着笑着看向眼前的吴清许,心中一片冰冷的厌恶之意。 今天是她要教训钱锦棠的主场,不应该有人来破坏的,却被这个她从来没在意过的女孩子给打扰了。 她特意说花是陆巡的就是为了引起那些少女的小小心思,被人点破,那种微妙的希冀就会变成尴尬, 那她这个主持的人拿出这样一盆花来做彩头算怎么回事? 吴清许。 太常寺吴大人的嫡长女。 这种小人物,以前真是小瞧了啊。 严少夫人的心腹婆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严少夫人身后,看严少夫人不高兴,她走出去笑呵呵的叫吴大小姐:“您说的太严重了,陆经历是我们家少夫人的亲弟弟,这花虽然是陆经历养的,但是陆经历已经送给了我们家夫人。少夫人拿出来做彩头是看诸位大小姐都跟花朵一样新鲜,是一片好意,五吴大小姐您真是误会我们家少夫人了。” 钱锦棠微微抬起眼睛看着这个老婆子,十分不起眼一个人,还没有严少夫人身后站着大扇子的婆子气质好。 可她三言两语就把吴清许说成了一个没事乱挑刺的无聊人,严少夫人却成了受孩子,这里想要花的人这么多,吴清许会成为这些千金小姐的公敌,往后她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没有人脉的女眷,还哪有未来可言。 严家人果然不出手则以,一动就要致人于死地。 钱锦棠却不能站出来说花是她送给陆巡的,他们虽然有订婚的风头,却没有过明路,如果她当中承认和陆巡私相授受,他们和陆巡的婚事也到头了。 她又看向那个依然笑的端庄完美的严少夫人,眼底都是冰冷的讥讽,这女人正等着她承认,然后好羞辱她一番让她臭名远扬。 近日这盆花的局,是设给她的。 “吴姐姐。”钱锦棠款步上前,站在吴清许身边,微微养着下巴,用少许傲慢十分清冷的目光扫一眼众人,语气轻蔑道:“有人不告而取,我们就把花赢回来还给陆经历吧,多少无意,有那功夫不如比试一场。” 可她只有草包的名声,除此之蛙任何才名大家都没听过。 哦,除了会做胭脂,可是高门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会做胭脂,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的。 什么都不会,慕云不知道钱锦棠要跟大家鄙视什么。 不过有人要自取其辱,慕云就成全她。 慕云看向严少夫人道:“那规则怎么比呢?” 严少夫人微微抬起手,打扇子的下人落下扇子,严少夫人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道:“今日诸位小姐都是我请来的,大家就都是我的姐妹,我自然不会偏颇,可就算如此,我也不给大家做裁判,免得我的水平暴露了,跟诸位比起来,我就是个笨手笨脚的。” 她最后自嘲的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即爆发出阵阵轻快但不张扬的笑容,一阵阵。 马上又有人道:“谁不知道少夫人的自由庭训,请的先生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家。” 冯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里又不去额吃穿,可不奋进心思的富养。 严少夫人谦虚的摆着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成亲之后久不操琴都忘了。这裁判我就不当了,我给大家请了陈娘子和邱夫人刘夫人几个人,他们的水平大家应该信得过吧,不管大家表演什么才艺,只要三位评选出是最好的,那就是我们今天魁首。” 三位女性都是闺阁技艺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陈娘子,她丈夫早死,她靠着扮演男画师的身份将儿子养的成人,还是她的画册太抢手了,被昭华公主看上,昭华公主到处找作画的少年,最后找到了陈芙蓉,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女人原来也可以当画家,而且话的一点也不必那人差。 可是说陈娘子是女性的楷模。 不止如此,陈娘子调香的本领也是闻名遐迩,就连太后娘娘都用过陈夫人的香。 其他二位夫人都有一技之长或者二技之长。 贵女圈很多比试都是他们当裁判的,很少有不公平的传言传出,二人在贵女圈中名气也很旺。 听说是他们,不少女子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和同伴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讨论表演什么。 意思大家也都认可这样的笔试规则。 钱锦棠抬起手道:“到底还是人为,有时候失了公允难以更改,我这里有个很简单的方法,既能节约时间,又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谁投壶分数高,谁就是魁首,如此一目了然,还要什么裁判?” “投壶啊,这个不行诶。” 钱锦棠的话无异又一记重锤,将人们“砸”的胡慌张了,开始抱怨起来。 有人道:“我们是表演才艺,又不是看大家谁厉害,斯斯的不好吗,比什么投壶?” 钱锦棠看向人群中一眼,是跟慕云县主关系很好少女说的。 钱锦棠笑意盈盈,语气平常可听起来特意有侮辱性:“怎么,你高贵到连投壶都不会了吗?要知道就算是太后,也对投壶特别感兴趣,这本来就是一项才艺,既然是才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是你不会的就都不是才艺。” 那女子被说的面红耳赤,羞男万分的向慕云县主求救。 慕云限制胸有成竹,她劝止朋友道:“云归说的也不算错,投壶确实是才艺的一种,公孙大娘都能舞剑,云归想表演投壶也行,不过集美们到底不擅长,不如我代替大家跟云归比一比,若是我侥幸赢了,云归就不要别出心裁难为大家了,我接下来我们还是表演才艺,云归县主你说好不好。” 听着这诛心傲慢的话,钱锦棠笑了笑道:“入股是定国公家的三小姐或许能与我持平,你实在是不够瞧着,我让你们所有人一伙的,我只带吴姐姐,你们谁能硬我都行。” 可真是狂妄至极。 定国公家的徐长卿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最擅长的就是弓箭射击,投壶自然不在话下。 可她是京城敌意女弓箭手,钱锦棠不过是个草包,弄得找徐大小姐出面? 第二百五十章 投壶怎么样 慕云县主用帕子擦了擦手,后将帕子丢给婢女,然后转过头笑道:“徐姐姐没有时间哄小孩子玩,云归还是勉为其难给我比试吧,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的道理谁都懂。”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了勾,带着耻笑。 看不起你四个字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钱锦棠也不恼怒,目光扫向众人道:“诸位都同意慕云县主替大家迎战吗?那如果慕云县主输了,你们可都输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大家机会。” 别怪大家,这里的人几乎都是闺女圈的,什么人有什么本事大家心里门清,归云县主不就是之前的钱二吗 除了打架她还会什么? 一个草包,谁会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呢? 众人一阵阵耻笑。 有人道:“只要县主能赢,我们就放鞭炮,怎么会怪县主不给我们机会呢?” 这反讽的语气,是笃定了钱锦棠不知天高地厚会输的很惨。 钱锦棠拱手道:“那你记得你的承诺,多谢。” 众人不笑了,怎么,她还当真了不成? 吴清许看钱锦棠在阳光下,一双又圆又清澈的眼睛熠熠生辉,在光下亮的惊人,跟之前的钱二真的判若两人。 可她依然无不担心的道:“你能行吗?既然咱们是一伙的,我替你迎战吧。” 钱锦棠轻轻的摇头,眼里有种笃定不容置喙:“我要亲自把我送给陆巡的东西拿回来,也好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吴清许点点头。 钱锦棠又看向慕云县主,语气多少有些不依不饶:“慕云县主准备好了吗?如果已经全好了自己的心下设防,那就来吧。” 慕云一张笑面还在保持着端庄的笑,道:“云归县主这是非常看不起我啊,也是,谁让我投壶的本事确实不怎么好,但是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好像不必也不行了。” 胸有成竹的,她又看向严少夫人道:“归云把规则改了,还没问过少夫人可不可以额。” 严少夫人自己打着扇子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有一个赛一个的,都能掐出水来,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喜欢看,既然云归县主已经提出来了,那我们尊重她的意见好吧?” 严少夫人会这么好说话吗? 她不过是觉得钱锦棠一无是处,肯定输的很惨,所以准备作壁上观。 慕云县主心领神会的,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既然少夫人您说可以,那归云县主,我们就开始吧。” 最后一句话,她自然是跟钱锦棠说的。 钱锦棠笑的灿烂,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好,慕云县主请。” 严家四且亭旁边有一处射击场。 下人们把投壶用具都放在那边。 钱锦棠和慕云各自拿到了八只翎羽。 投壶有固定规则,只看这十只箭能投中多少罢了。 钱锦棠数好了箭,看慕云县主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箭筐放在身后,她手里拿了一只。 钱锦棠笑问道:“慕云县主要先来吗?” 慕云料定钱锦棠会出丑,到时候大家都会对傻瓜的行为记忆犹新,她英武的风姿却可能被遗忘,所以她还是先来吧。 “抛砖引玉。我给妹妹打个样,稍后妹妹好超过我,还是我先来吧。”慕云县主没有在别人面前表扬过投壶,她迫不及待等着被人说多才多艺,武双全了。 钱锦棠忍不住笑道:“会借你吉言的,请。” 她话音刚落,嗖的一声,慕云县主直接讲翎羽投入壶口。 “中了!”周围人爆发出激动的声音。 严少夫人坐在椅子上喝着绿豆冰,心里长长的松口气,虽然知道慕云县主不会让人失望,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担心钱锦棠会赢。 钱锦棠已经让她受了很多气,不能让这贱人再嚣张了。 慕云又擦了擦手,砖头看向钱锦棠道:“云归县主,到你了。” 钱锦棠将翎羽箭矢握在手里颠了颠道:“你这就完了吗?不打算一直投完吗?” 那多累胳膊啊。 慕云县主道:“想看一看妹妹的实力。” “那我还真不能藏拙了。”钱锦棠说着,另一只手又握住一根箭矢:“就投个双耳怎么样?” 笑容凝结在慕云县主的脸上,从钱锦棠可恶的脸上,她看不出钱锦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虽然中了壶口,可也不是最中间,分数本来就不如中心高,如果钱锦棠投了双耳,那就越过她两倍。 问题是她自己肯定偷不出来双耳这种壶。 眼珠一转,她感觉钱锦棠是故意吓唬她的。 还是那句话,一个草包,她不相信钱锦棠会投壶,而且是顽主。 “云归县主有如此本事啊?那投啊,除了三小姐我还没加过哪位闺秀投双耳呢,你投进去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她话都没说完,就听嗖两声的一声,两只翎羽箭矢在阳光下就如在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样绚丽夺目。 接着,她回味的功夫都没有,那两个箭矢歘一声落在壶口正中,几乎听不出前后,两只箭矢同时稳稳当当落壶,并且没有把对方弹开,就像是绑在一起了一样,可他们分别是钱锦棠用两只手投出去的。 这是怎么样的准头能做到这种? 别说慕云县主,包括严少夫人,除了吴清许以外的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 严少夫人放下凉碗,忍不住道:“一定是巧合” “嗖嗖!”可她也是话都没说完,钱锦棠的两只箭矢又进壶口了。 这次两个是一前一后落地,同样没有把对付摊开。 真的说到技术,大家认为还是这一次的技术高超,毕竟普通人连同时的,一手画圆一手画放都做不到,何况是两只手保持不同节奏的投壶呢? 第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巧合就是借口了。 钱锦棠是真的擅长投壶。 当然,也不需要严少夫人考虑多久了,因为钱锦棠在第二次投完之后,干脆利落的又投了两次,每次都是双耳,而箭矢一共才八个。 四次双耳,这还不算,投壶的过程就算是男的都要休息手腕一刻钟才能继续投壶。 第二百五十一章 徐大小姐 严少夫人猛然间站起,因为惊讶,袖子拂到了凉茶碗,将她的袖子都打湿了。 可她来不及抱怨,她一手狠狠的扣着桌子才让自己没有冲动去检验钱锦棠的真假。 这怎么可能呢? 钱家的草包,为什么把士大夫们推崇的风流游戏玩的这么好? 严少夫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准备这场花会就是为了给弟弟物色更好的女孩子,她要对二弟说,你看看你的眼光,就是不如我。 可是几十人的千金小姐中,竟然没有一个能比得过钱锦棠的。 真是一群废物。 于月婷拍着巴掌站到钱锦棠的身边叫道:“钱二姐姐,你可真厉害,想不到你的准头这么好,有时间可一点要教教我啊。” 然后引狼入室吗? 雪中送炭的有可能是烧冷灶的,锦上添花的十有八九都是有目的。 当别人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的时候,并不是你有多优秀,是那个人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在你什么上得到什么。 就算钱锦棠不知道于家人对钱家的算计被人这么大庭广众下夸奖她都要琢磨一番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何况于家的司马昭之心她已经知道了。 她母国越过于月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这没有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小时候爱打架,没有点本事,怎么打得过呢?” 这也不是自吹自擂,能被一群孩子叫做小阎王也不光是靠给他们发糖,自然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何况她还当过狗,手脚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 可她这话听在别的女子耳朵里,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炫耀感。 让人十分不爽。 慕云的狗腿闺蜜看不得钱锦棠嚣张,垫着脚尖义愤填膺的道:“慕云县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能让一个人毫无弱点完美无缺吧?投壶并不是她的强项,要说投壶,还是徐大小姐的场子,她敢说第二,我不信有人根说第一,今天你出尽风头不过是因为徐大小姐没下场而已。” 钱锦棠忍不住笑,这个少女真的是愚蠢极了。 她是谁家的来着?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口无遮拦的人把徐大小姐给拖下水了,她想证明自己的投壶技术足够好,赢了慕云县主算不得什么,若是能徐大小姐输了,那她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她跟徐大小姐无冤无仇,也不能拖着人家下场衬托她,打瞌睡却有人送枕头。 这个傻瓜这么说,徐大小姐到底是下还是不下呢? 突然人群中站出一个一身浅色衣裙少女,她用诚恳的语气问钱锦棠:“我可以试试双耳吗?” 这少女明明五官很好看,却因为眉毛太过浓郁有些男子气。 她刚一站出来,慕云的闺蜜顿时眼睛放光,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要跳起来拍巴掌:“这下真正的投壶高手来了,我看你一个投机者还怎么嚣张。” 狗仗人势明明非常可笑,可有人却不自知,。 钱锦棠目光轻轻扫向那个闺蜜一眼,心想人家常说的低级就应该就是这种人吧? 钱锦棠的目光和心思很快被站出来的这位吸引,据说有很多少年都排挤她,就连那些起早贪黑出摊的小商贩都轻蔑的说,那徐大小姐性格跟男人一样,谁敢娶她啊,会不会生孩子啊,一身的武艺不得打公婆啊? 还有人说再多的嫁妆,倒找他钱他都不会娶徐大小姐。 问题是定国公府传家百年,富可敌国,徐大小姐也不光是绣花枕头,人家跟定国公还上过战场呢。 这么一个对保家卫国充满热忱的美貌少女,都不认识他们那些瘪三是谁,那些瘪三却肖想徐大小姐会倒贴他们,让人觉得可笑之余又有许多酸楚。 难道只有柔柔弱弱才叫女人吗? 钱锦棠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徐大小姐,果然如她所想的,她对这位大小姐一见如故,心中十分欣赏。 她没有回答之前,对方就站在原地没动,一双锐利却不会让人有压迫感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在耐心的征求意见。 钱锦棠尊敬可敬的对手,略微颔首抬起手:“徐大小姐请。” 徐大小姐脚步稳重又从容的站到投射的划线。 严家下人立即拿了箭矢过来。 徐大小姐先是拿了一个在手上掂了掂,再看向钱锦棠的时候眼里有种不服输镇定:“我可以一试,不过也不用麻烦,你刚投掷完,再投的话对你有失公允,我们就按照你方才的成绩比试。” 钱锦棠再次客气的抬手道:“那就多谢徐大小姐体谅了。” 徐大小姐回头,又攥住一把箭矢,两个箭矢全部举过肩头,稍后她慢慢闭上眼睛,不断的虚晃着手臂,忽然她的手腕向下一压,找到了准头她顺脚发力,将两只箭矢投出去。 “中了!”慕云县主的鬼母喊道。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大家实在讨厌横插到他们圈子里又出尽风头的钱锦棠。 如果他们有人能压钱锦棠一头,自然处处都有欢呼声。 慕云县主袖子底下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一颗心左右纠结,神色不安。 她其实是希望徐大小姐熟的,唯有这样,当有人提起这场比试的时候,就会说连徐大小姐都赢不过,慕云县主一介女流怎么能投得过,娱乐而已当不得真, 可是这样,那岂不是把钱锦棠的名头给打响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不想接受。 心里有很多怒气,慕云县主忍不住去瞪她的闺蜜,若不是这个贱人多嘴多舌,徐大小姐怎么可能出头啊。 那边,学大小姐揉了揉手腕和肩头上的肉,觉得压力大极了。 还有最后两箭,他要全部投入壶心分数才能跟钱锦棠持平。 她又转动了一圈,让下人给她肩头放松一会,她这才瞄准目标,甩出两只箭矢。 嗖嗖。 两只箭矢同时落下,在壶里画了两个圈,险险弹出来,好在最后还是落了回去。 “中了!”无知的人群,爆发出刺耳的喝彩声。 慕云闺蜜不亏是闺蜜,把慕云县主的那一份都叫了,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好像投中的是她一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敢不敢再比试一场 随着慕云县主闺蜜的声音落下,越来越多的喝彩声又起来。 有讨厌钱锦棠的几个则与有荣焉的幸灾乐祸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吗,徐大小姐两只手不也把目标都投中了吗?” “一开始就应该让徐大小姐上的,输了一场,真的好像咱们这边没人一样。 慕云县主身子抖起来,两颊不自然的红。是气的。 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明明出力的她最多,却成就了别人,也是这些女人太差劲,这种事怎么也要放在心里,怎么都拿出来说呢。 徐大小姐放下箭矢,将护腕摘下来,一双眼睛看向钱锦棠,就跟她刚出来的时候一样,严肃而淡然,看不出悲喜、 “是我输了。” 钱锦棠再次规矩的颔首:“多谢徐大小姐成全。” 徐大小姐认真的摇头:“是成全,但是不是我成全你,是你在成全我。” “以前我总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今日我知道了。”徐大小姐指着香案上已经只剩下烟灰的香炉道:“或许你没有注意,但是我一直看着呢,我每次换箭都要歇息片刻,可是我看你就不用,知微见著,你投壶本领已经跨越了雕虫小技的阶段,是真正的大家。我输了,心服口服。” 慕云县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却已经跟炸了锅了一样七吵八嚷起来。 “怎么可能,徐大小姐您一定是撒谎的,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撒谎,您是投壶第一,这世上没人能比得过您。” “是啊,您没输,最多是打了个平手,怎么可能输呢?” 他们不愿意承认,一旦承认了草包的优秀,他们就连草包都不如了。 徐大小姐要了两倍水酒过来,一杯自己饮了,一杯递给钱锦棠道:“敢不敢喝?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心里清楚,还没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但你差不多快到了,我很想欣赏你,交给朋友吧。” 钱锦棠没有接酒杯,徐大小姐不见多恼怒,将酒杯往前一送道:“怎么,怕我辱没了你?不会的,你如果不喝,我可就要灌你了。” 这位大小姐的酒量惊人,而且喜欢的人一定要跟人家喝酒,钱锦棠可是听过她灌人的事迹,并不是故意为男人,她就是那种话都在酒里的人。 想到这大小姐的脾气,钱锦棠不由得笑起来,又要了一杯酒,然后递给吴清许。 她道:“吴姐姐也是我的好朋友,要喝大家一起喝。” 徐大小姐端着酒杯将吴清许打量一番,不知道她评价的校准是什么,显然吴清许让她很满意,她连连点头举起酒杯道:“好,喝了这杯酒,大家就是好姐妹了,我先干。” 说完,咕咚咕咚两声,然后将酒杯倒扣:“涓滴不剩。” 钱锦棠吴清许相视而笑,都感到结交了一个好人,二人陪饮。 于月婷端着一只酒杯也凑上来,阳光下,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甜甜的举起酒杯道:“我也要跟姐妹们喝一杯。” 她来的时候,父亲亲自叮嘱让她接近钱二。 虽父亲没说什么事,可从父亲严肃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是于家族兴盛大计有关的事情。 祖父从家中只有十亩薄田的穷小子挣下华亭如今这份家业,那都是因为有目标,有抱负。 江南的大家族中,你如果不扩张可能就会被别人吞并。 他们家的目标从来不满足于华亭县。 男孩子可以读书习武,哪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举成名天下知。 女孩子就只能跟各个圈子里的女眷打好关系了。 于月婷看出来了,这杯酒饮下去,徐大小姐吴清许和钱锦棠就会成为密不可分的闺蜜,那她就更不好接近钱锦棠了。 就着这个机会,也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徐大小姐将酒杯向上一抛,正好落在下人的托盘中,当的一声,清脆又震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举动吸引了,她却看都不看于月婷一眼,道:“最烦矫揉造作的人了。” 说完大大咧咧的对钱锦棠和吴清许摆摆手:“你俩继续陪他们玩吧,我负责看热闹。” 显然,她没有把于月婷和于家放在眼里。 比钱锦棠这个得罪了圈子里所有人的人还嚣张。 于月婷端着酒杯的手瞬间颤抖起来,那阳光下清澈中带着反光的酒水,她是人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抬起头,目光因为情急带着委屈和恳求。 钱锦棠笑意盈盈看着众人,目光在慕云县主身上定格,众目睽睽之下,胜利者的目光亮的惊人,也傲慢的让人讨厌,就连语气都是让人厌恶的:“还有不服气的吗?既然规则讲清楚了,你们就算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慕云县主猛然间一瞪眼睛,将身边的闺蜜无情的用手挡开,不服气的说:“你敢不敢再跟我比试一场?” 明知道她想干什么,可钱锦棠就是要吊着她的胃口,此刻语气不免更加傲慢道:“你若是这么说,亲戚之间都留情面的话,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加赛呢?” 慕云县主这才发现她情急之下把本来的心思给暴露了。 人前她也一直都是温婉大方的形象,从来不曾露馅,今天真的是被这个贱人给逼急了她才会这么沉不住气, 既然已经脸面子情都懒得做了,慕云县主嗤笑道:“你是怎么赢的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们明明说的是比试才艺,而且是大家一起比试,你却非要别出心裁的比什么投壶,我是可怜你不学无术那些精巧美好的事物你都不会擦答应跟你比试的,谁知道你故意藏拙让我难看?” 又道:“多说无益,我就问你敢不敢再比试一场,如果不敢,你趁早走人,不要耽误我们的雅兴。” 此刻的她,神色冷漠刻薄的跟往日判若两人。 那些跟她相熟的闺秀们忍不住面面相觑,表示觉得陌生。 钱锦棠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她有什么不同意的,毕竟她还没把慕云这个祸害逼死不是? 钱锦棠不可思议的笑,用大人哄孩子才会有的语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又不是我逼着你答应规则,讲好的事情也能变,算了算了,我就给你一次心服口服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梅竹马的暗恋 慕云最擅长的是书法。 皇帝没有理由的喜欢手好看的女子,他曾经为此害死过一个还在腹中的皇子,辜负了一个皇后,又封了一个皇后。 安宁公主作为罪妃生的公主要想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没点小心思是不成的。 在艰苦的日子,她都会省下钱来买牛奶,每日把手泡在牛奶里一刻钟,日久天长,他的手保养的白白嫩嫩。 然后找到合适的机会给皇帝研磨铺纸,故意露出皓腕来,皇帝看了喜欢,对这个女儿就多有照顾。 如法炮制,安宁公主生了女儿之后在慕云很小的时候就给慕云泡手,这样一养就是十六年,因此不管慕云做什么手上动作,她的手总是柔嫩白皙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但是毕竟太嫩了,哪怕是现在,慕云弹琴也会觉得手疼,相比较,写字这种差事对腕力的要求比较高,她做起来没那么疼。 她能整日练习的技艺也只有这个。 熟能生巧,她对这项才艺志在必得,因此慕云在跟钱锦棠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底气一下子足了:“就比书法怎么样?” 钱锦棠用手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好是好,可是颜真卿,柳公权,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果两个人差得多还好,万一差的不多,那岂不是公说公的好,婆说婆的好?又要惹来争议,得像个可靠的规则才行。” 又要新规则? 慕云眉头深皱,想到自己方才的窘迫,未免语气都跟着急躁了:“你又想怎么样?” 钱锦棠道:“咱们比在规定的时间内谁写的多吧,就用簪花小楷默写一段书来,谁的数目多谁就赢了,如何?” 既然规定了字体样式,就不可以太起草,起码也要比试美感的。 慕云县主谁双手写书,只要钱锦棠不是蟑螂爬过的字体,她都不怕、 “这样啊?” 敌人正中下怀,慕云县主却捏着下巴思考,是怕她答应太快了钱锦棠又要变卦,过了几个呼吸,她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书写女戒如何?” 钱锦棠无所谓的摊摊手道;“写什么我都可以i,只要你开心就好。” 说的她很潇洒无所谓一样。 如果真的无所谓干什么还跟她争执? 慕云县主看着钱锦棠眼睛,嘴不自主的撇了下嘴,为了陆巡的花宁可出丑都不怕,她哪里人淡如菊啊? 还不是当着人前故意让人觉得她是无理取闹。 钱锦棠真是不知羞耻。 规则很快定下来了,一炷香的时间,簪花小楷的字体写女戒,谁写的有多友又好就是赢了。 不仅限于钱锦棠和慕云县主,只要想参加的少女都可以参加。 这是围观的女子们一起提议的。 想也知道了,自然是方才投壶的事,慕云县主没让徐大小姐参加,她自己却败了比试,丢的确实京城所有贵女的脸,这种冒险他们再也不愿意尝试了。 慕云县主聪明非凡,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众人的意思。 她站在人群中白了脸,从小打到,她都没被人这样看不起过。 那些所谓的贵女竟然不肯想先她的强项自然是不知好歹不可理喻,活该他们输了技不如人。 可这些轻视和侮辱都是钱锦棠带给她的,钱锦棠这个贱人才是罪魁祸首。 慕云再次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钱锦棠,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这时候看书?难道她之前都背不下来? 一想到钱锦棠的教育和性格,慕云又笑了。 她想了想,撇开众人走到钱锦棠身边,钱锦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轻蔑的道:“你很好啊,说你愚蠢呢,还是狂妄呢?我的书法水平可不是你能比得了的,你竟然还同意选择你不熟悉的篇幅,你是真的想让我赢你几条街吗?” 钱锦棠低头冷笑,将书本丢在一旁道:“既然你提了,那不妨咱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输了,就当昂中承认你爱慕小叔子,锁匙思思县主陷害我跟我作对,都是为了陆巡。” 她竟然都知道了? 慕云县主瞪大了眼睛看着钱锦棠,一阵阵齿冷。 人家都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自己从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陆巡的。 她和陆巡年级相差不大,那时候皇太后还活着,母亲总领她进宫玩耍,正好只会使得大人也会带着陆巡进宫面圣。 大人说话的时候,他们这些孩子就去水房里找小鱼太监要茶喝,小鱼太监很会哄小孩子,会给他们变着法子的做杏仁露,油茶面。 陆巡喜欢吃甜食,什么都喜欢喝。 他每次去之前都会给小鱼太监带一些好吃的,不然就是一些碎银子。 之后再慢慢品尝他的热饮。 他的手纤细好看如竹节一样,动作总是那么的优雅认真,落在一群没长开的孩子中间,他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引人注目。 她就望着他,偷偷的望着,有时候她手里的热饮都冷了她都不记得喝。 于是她爱上进宫,尤其喜欢去茶水房。 有时候陆巡来晚了,她会站在门口等他,等他拉的时候却要不经意的说一句“六哥哥你也过来了啊?好巧啊。” 那时候陆巡还没有杀死表哥,也没有害死表妹,三夫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逼迫着他。 他会期待的问她:“今天小鱼公公做了什么?” 她说:“今天是核桃粉打的果饮呢。” 他听的眼睛放光,大步流星跑进去,优雅的喝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 这么说起来,他除了问她今天还有什么好喝的,好像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在他心中,她仿佛不如杏仁露重要。 但是她感觉不会。 他们明明是青梅竹马,他那个年级能接触多少女孩子,她长得又不丑,他肯定对她印象深刻,就是嘴上不说罢了。 后来就有了杀表哥之事,陆巡不能随意去喜欢一个人。 陆巡不少言辞,当年肯定喜欢过她却没办法表白了。 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好像陌生人。 那她也不能再表达自己的爱意了。 她把这份造化弄人的爱,深深的满载心里,只有母亲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可如前钱锦棠怎么看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三只笔 慕云县主直直的看着钱锦棠,像是见了鬼。 对方却气定神闲好像吃定了她,慕云县主恼羞成怒,冷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恬不知耻,这件事如果我听见你跟别人说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拂袖而去。 钱锦棠知道她会反应很大,正中下怀,她撇着嘴笑。 却不想母音县主去而复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打赌?我就答应你好了,可是万一你输了呢?你输了怎么办?” 钱锦棠神色诧异的看着慕云县主。 女孩的名声多重要啊,慕云县主自小养尊处优,被安宁公主保护的很好,学的都是闺女女子该学的温良贤淑, 她竟然不在乎名声敢打这个赌。 看来她真的爱惨了陆巡。 不等钱锦棠说话,慕云县主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道:“如果你输了,你就当中宣布你不喜欢陆巡,你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他。” “我不会拿别人打赌的,只要陆巡想娶我,我就会嫁给他,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你不知羞耻!”慕云县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周围人都准备参加才艺表演,并没有谁关注着他们。 慕云县主收回视线,声音依然放的很低道:“所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也知道比不过我,那为什么要迎战呢?哦,我知道了,等我赢了之后你又可以对别人说是我欺负你,是我一定要比赛的,你可真是不要脸,什么本事都没有,输了还要我赔上名声为你开脱,你能不能要点脸?救你这种坏心眼,你怎么好意思嫁给陆巡呢?” 她这一番自信的话惹来钱锦棠呵呵笑。 钱锦棠陡然间冷笑道:“我不配难道你配吗?” “既然你配,那你为什么不敢跟我打赌?” “好,既然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钱锦棠指着严家下人摆放好的长条书案道:“比试吧。” 有时候大话说的越狠,说明能力就那么一点点。 慕云县主认定了钱锦棠要输了,到时候就算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她也要当众宣布,说钱锦棠不嫁给陆巡了。 她可不管他们的名声怎么样,她就是要让陆巡知道,他想要与之成亲的女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人这么快就上钩了,慕云县主掌心相对,摸了摸自己的手,再看钱锦棠的目光未免充满了上位者看下面人的怜悯目光。 就要对外公布她和陆巡的事了,这个可怜的女人,都被退过一次亲,如果在被退了,她这辈子还能找到婆家吗? 只能嫁给秃顶的老爷爷咯,真是可怜,啧啧。 ,严家下人轻轻的敲了一下集合锣,比试要开始了。 他们一共六个人参加,钱锦棠在东边条案钱,慕云县主在最西边,他们中间隔了四个人。 这样就看不见对方写的什么样了。 慕云县主心中懊恼,方才她应该抢位置的,应该故意跟钱锦棠站在一起,让钱锦棠知道她双手书写的厉害,给钱锦棠造成莫大的压力,让钱锦棠自动弃权,也好节省比赛时间。 可惜,失算了。 那就这么写吧,等她写完了再和钱锦棠半篇纸比,那时候钱锦棠肯定没脸,说不定还会胡搅蛮缠,只要钱锦棠表现出了失态她就赢了。 慕云县主干劲十足,抬起头叫着不远处凉亭里的裁判:“严少夫人,可以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严少夫人自然希望加这一场比赛,然后是慕云赢。 慕云别的能力不知道,要说写字,连那些士大夫都比不上她。 因为心里有谱,这次看笔试年少,夫人就淡定多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钱锦棠,还在拿着你戒备,显然还没有准备好。 谁都知道,贵的滚瓜烂熟才会书写的越快。 钱锦棠分明就是没准备好,不过不好意思,暮云县主帮她回答了。 能开始,那就开始吧。 “好,你们都提起笔吧。”年少夫人吩咐完也没管别人是否提起笔,喝了一口杏仁露,对身后的下人勾勾手。 严家有锦衣卫守护,不说三大营的兵马,随便言氏父子调遣也差不多。 因此他们家的锦衣卫配了两把火铳。 严少夫人示意后,下人立即把鸟铳和侍卫找过过来。 侍卫拿着鸟铳对着前上方的虚空,严家下人看他准备好了,一挥红旗,打了个放炮的旗语。 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比赛立即开始。 慕云县主是第一个动手的,她双手各自抓了一杆毛笔,在草稿纸上行云如流水的书写起来。 “是双手,慕云县主用双手写字。”有人惊呼道,兴奋的飞起。 有好朋友参见比赛的女子中,未免有灰心丧气:“这怎么比得过吗,双手和单手能一样吗?” “可不是,你看县主簪花小楷比那些单手写字的写的还好呢。这不赢就怪了。” 钱锦棠身边的参赛者甚至直接弃权,丢了笔羞愧的冲入人群中。 就说嘛,确实没办法比了,单手的还能写过双手的?他们根本就是白玩。 就是因为那个人走了没人挡着,人民忽然发现钱锦棠没动,众人哄堂大笑:“那边还有一个在看书。” “她不会真的以为读书就等于写了吧?” “现在看什么书都晚了吧?” “可不是,慕云县主写的太快,这位却不熟悉书。 这位根本就不回,就不应该打这个主。 “你看她,还看呢,再这么下去,除非三只手同时书写能比得上慕云县主。” 别开玩笑了,双手书写都够难得了,满京城也没几个人会,怎么可能有人会三个手书写呢? 不对,人没有三只手。 所以应该是两只手拿三根毛笔,其中有一只手必须要拿两支笔才行。 那更不可能了。 众人接头接耳,都在耻笑钱锦棠就算输也想输可笑。 慕云县主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突然,如平地惊雷,有人喊道:“写了,哇,天呐,是三个毛笔。” 慕云县主手一顿,豆大的墨水滴落在刚写好的一面纸上,好好的手抄书就这么废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直接宣布谁赢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会用三支笔写字? 慕云县主下意识的看向钱锦棠的方向,可惜有人挡着,她只能看见一个刘海。 她收回目光咬着牙使劲写,周围的叫声像是开水下了油锅,吵的她根本静不下来心。 怎么会这样? 不要再吵了。 为什么他们都在说什么云归县主。 不就是钱二那个草包吗? 什么三支笔,两只手,什么梅梅花点点笔风如流水。 她不要听不要听。 “啪!” 又一滴黑墨滴到白纸上,像是一张黑色的网不断向外蔓延,要困住什么。 慕云抬头看,一炷香还剩下一半。 竟然还有一半。 为什么事一半,而不是马上就燃尽了,那样钱锦棠就算有神功也追不上她。 话说回来了,钱锦棠既然会双手拿三支笔的功夫,她之前在看书是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不管这香有多长,钱锦棠都会选在恰当的时候开始书写。 什么事恰当的时候? 自然是让她放松警惕,她还不会熟。 就像是猫捉住老鼠不吃,先是哪来当碗蕨玩耍一下,钱锦棠会不会也是这种心态? 会的,钱二是那么的缺德那么的坏。 她明明百发百中,却装做草包让别人以为她不会投壶。 她明明会用双手写三笔,却总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让以为她什么都不会。 钱锦棠就是在扮猪吃虎。 这次她又要输了。 输了投壶别人还能理解她,是钱锦棠太狡猾,那如果她最擅长的书写也输了呢? 慕云感觉自己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一只手狠狠的攥着手腕,才没扔下笔墨拂袖而去。 她努力的劝自己,不是还没到终点吗?她开始写了那么多钱锦棠还在看书,就算有三只手难道钱锦棠就一定能赢了吗? 闭上眼,轻轻捏笔,深深呼吸两下,在睁开眼,慕云才感觉轻松一点。 她低头继续书写,这次字能写成字了,却无法使用双手。 她只好一只手继续书写。 “当!” 锣声如春雷,重重的响了一声,严家裁判喊道:“时间到。” 慕云县主再次深呼一口气,放下笔。 这次的裁判换成了三位夫人。 也不需要下去,当众就可以检验成功。 严少夫人亲自请三位夫人过去,表面上客客气气和和美美的,可希望钱锦棠出丑的心跟慕云不相上下。 她的心很忐忑,自然是因为知道了钱锦棠竟然会用三只毛笔书写这种本事,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钱锦棠到底追没追上慕云县主。 陈夫人被请在最前面,她和二位夫人先是清点众人的字数,看谁的多。 严少夫人看着他们横排竖排一数,很快就计算出结果,可她依然挤得要死,希望几个人马上就公布。 陈夫人几个讨论了三两句,然后齐齐点头,后陈夫人抬起头对众人道:“云归县主下了三百七十五个字,另外庄小姐下了三百五十三,慕云县主三百五。” 果不其然。 严少夫人脸当即就落下来,袖子底下,拳头又攥紧了。 慕云县主差点晕过去,什么三百五,那她岂不是第三名?这怎么可能,输给钱锦棠也就算了,谁还赢了她?她好歹是双手的好吗? 她焦急的看向陈夫人道:“还有呢?” 陈夫人认同的点头,道 :“还要看质量,这位庄小姐虽然写的多,但是人家说比试梅花小楷额,庄小姐这个快赶上草书了。” 摇摇头将庄小姐的字剔除出去交给下人,然后道:“我没还是要看写成梅花小楷的人数。” 众人哄堂大笑,自然是小庄小姐老张爬的字。 人群中,一个形象微胖不是很漂亮的女孩自憨憨的笑道:“反正也比不过,数量上混个差不得也行,起码还有人能记住我曾经是个‘第二’。”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是人家说的话也确实不会让人反感。 大家笑意也是善良的笑意,也会觉得庄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 慕云听了这话却气得半死,好歹她也能做个第二,不管怎么样,因为这家伙的捣乱,她的第二都被大打折扣了。 毕竟要是有人提起,别人会回答,如果不是一定要写簪花小楷,庄小姐写的比慕云县主还多呢。 听听,明明是不守规则的人,最后还能踩人一头。 “不要吵了,陈夫人话还没说完呢。”慕云忍无可忍,几乎是破了声的喊了起来。 四周陡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用一种出乎意料的目光看着她。 慕云脸一下子就红了,恨不得晕过去。 今日她频频失态,见到了的这些人过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可她方才真的忍不住了。 陈夫人觉得慕云县主是在催促她,在给她使脸色,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 因为守寡,她没少看别人的白眼,可那是年轻的时候,当她名声在外之后,曾经失去的尊严被她一点点找了回来。 一旦找了回来,就不可能再受气了。 陈夫人心下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才是云归县主和慕云县主在打赌,看他们两个谁输输赢,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啰嗦了,您们看慕云县主都等不及了,那咱们直接说谁赢了就是了。 是云归县主,云归县主不光字数上领先,字如其人,写出来的字迹也十分工整,自成一派风骨。” 转过身看向严少夫人:“我看出来的就这么多。” 说完,将其余几张纸直接扔给下人,连点评都没点评。 这明白了是针对人了。 吴清许兴奋的尖叫:“棠姐,是你,又是你赢了,这回你可以真名你的实力了,不是有些人口中的吹牛,现在看来,有些人就是在诽谤,满嘴跑火车。” 在站的人谁不知道慕云县主先跳起来的比试。 吴清许就差点名了。 慕云县主肺都快要气炸了,都怪这个姓陈的。 姓陈的是不是疯了?以为抱上了钱锦棠的大腿,她这个县主就可以任人宰割了不是? 可是她不能再失态了。 慕云县主气的胸前不断起浮,拂袖要走。 “站住。”突然一个讥讽的声音叫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喜欢小叔子你为什么不退亲 慕云县主倏然回头,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充满警告和冰冷:“你不是都赢了吗?还想怎么样?” 说的好像她赢了是她帮忙了一样。。 钱锦棠将擦手的毛巾让往日怀里一丢,走向慕云县主,一边走一边冷笑道:“还想怎么样?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啊,说的我是恶人一样。” 钱锦棠太了解这几位县主的脸皮有多厚。 她现在不表明立场说明自己的无辜,过后那几位公主县主就能说是她张扬跋扈咄咄逼人。 想到这里,钱锦棠不免将新仇旧恨一起发出来,跟慕云县主一点客气的话都不讲,面子请也不顾,直接道:“方才大家都看见了,明明第一场我赢了,我不想比了,可是你说我输不起,依然要比第二场。 如今第二场也都是我赢了,慕云县主可是说过,如果她说了,她就会承认自己暗恋自己的小叔子,为难我,全都是因为她喜欢陆巡,却爱而不得。” “钱锦棠!”严少夫人等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慕云县主若不是裹了小脚,她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即跳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慕云县主伸手就要来打钱锦棠,看着钱锦棠冷漠极具震慑力的目光正在对着她,她又看看放下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慕云县主不敢注视钱锦棠的眼睛,回头对众人道:“这个贱婢污蔑我,她想害死我,今日她不给我个说法消除谣言对我名声的影响,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少夫人也恼怒的不行,趴一下的摔着袖子,用义正言辞的语气几乎就是在骂钱锦棠了。 “你一点教养都没有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没数?你怎么可以虹口白牙污蔑县主的清白。” 钱锦棠也不恼。 对马上要倒霉的人,她向来大度。 她道:“首先我也是县主,是不是因为我态度太好了,从来不让你们行礼迎人,所以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一些话带着威胁只意,严少夫人当即羞红了脸,道歉也不是,不道歉更不是。 怎么就让她找到了把柄了呢?严少夫人懊恼至极。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县主就可以污蔑人吗?”严少夫人硬着头皮问道:“你有慕云县主喜欢陆巡的证据吗?” 钱锦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一眼气的一份天眼的慕云县主,收回目光讥讽的配撇嘴:“如果我说老天爷知道这是强词夺理,可难道我不是证据?陆家五公子不是证据?” 这能算是很么证据?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钱锦棠继续道:“不然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论起来,我们还有些亲戚,她为什么总找我麻烦呢?” “再一个,陆家五郎出事了你们都知道吧?换组旁人,谁会继续跟这样的五郎成亲?可是你们听说慕云县主退亲了吗?” 天呐,不说不关注,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慕云县主一直没退亲啊。 钱锦棠看已经有些架不住的慕云县主一眼,挑眉冷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退亲是因为对陆远情深义重,你重感情舍不得他,别忘了五郎到底为什么出事,我可不信有人会爱上一个婚前就处处不把自己面子不当回事的男人,这样的陆五郎,请问慕云县主真的喜欢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吗?” 当然不是。 谁会喜欢一个婚前就嫖娼的男人,问题还被人抓住了痛打一顿,不光彩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傻瓜才会嫁。 钱锦棠继续道:“没有吧,慕云县主也不会喜欢陆五郎吧?不喜欢又不是你的错,你却宁可牺牲一辈子的幸福也不退婚,为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刹车”不说了。 那为什么? 给人无限瞎想的空间。 周围渐渐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慕云还听见了别人的取笑声。 一种无言的痛痒涌上心头,像是一把烧开的壶,只想着向上,那种要爆炸的感觉呼之欲出。 枕头呢? 幕运指甲扣紧手心里,痛的她清醒,这才没到处喊枕头呢,枕头呢。 母亲是罪妃的女儿,她也是罪妃的后代。 为了活的体面,她从记忆起,母亲就开始给她请各种嬷嬷,她要学习各种才艺。 尤其是见皇帝的时候,母亲会告诉教养嬷嬷提前五天就开始教她,她会不断的,机几乎不会休息的,像是机关人一样,最好是能给她上发条,只为了学走路。 是指走路,那几步的路。 她必须比思思优秀,比皇家的任何人都要优秀。 别的小朋友玩闹的时候,她得琢磨除了手,还如何调好皇帝,然后拼命的联系。 那种日子太煎熬痛苦了,痛苦到她睡不着,母亲又不准她养成坏习惯,丫鬟婆子入夜之后都要去休息,谁也不敢短暂的哄哄她,抱抱她。 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枕头。 她抱着枕头用剪子剪,用手抓,只要最后弄坏了枕头,她发现她就能平稳一段时间。 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打算至死不渝。 但是现在没有枕头,她的枕头呢? 慕云县主白眼一翻,直接躺在地上。 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有人喊道:“县主晕倒了,慕云晕倒了,快来人把县主送到厢房里去。” 严少夫人那边也慌了,招手不断的叫人:“来人啊,救人。” 等忙完了,她倏然转身:“你看看……” 后面的话她全部咽回去了,随后四顾,就见钱锦棠穿着轻纱的身影已经走远,头都没回。 严少夫人:“……” 她明明听说钱锦棠是个草包啊,可是为什么这人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慕云县主虽然输了,但是晕倒了,这样完全就可以把此次事故赖在钱锦棠的身上。 谁让钱锦棠不光诋毁慕云,还把他们陆家的丑事都说出去呢? 她要把责任退给钱锦棠,让别人知道钱锦棠牙尖嘴利好口舌,把慕云都欺负的晕倒了。 可是这些批评的话他都没有说,人就跑了。 简直岂有此理。 严少夫人拳头攥得紧紧的,看着钱锦棠离去的方向心情久是怒火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故意的 远离了喷水的凉亭,外面的世界显得燥热难当。 钱锦棠和吴清许来到一处白玉兰下,每一片叶子都如海碗那么大,偌大的白玉兰只能藏在叶子中间,玉兰树亭亭如盖,把烈阳挡在了外面。 吴清许拉着钱锦堂的手显得很激动:“方才真是太爽了。” 吴清许兴奋的说道:“你当时没看见严少夫人的脸色,简直比吃了屎还难看。” 大家闺秀自然是不能说屎尿屁。 吴清许说着,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是怕有人听见。 他捂了下嘴,然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特别的爽,糖糖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本领,刚才我看的担心死了。” 其实这些本领上辈子钱锦棠也有。 尤其是投壶,那是他看家的本事,要是没有这一手怎么当孩子头啊? 至于琴棋书画。 祖父教过他,前缘可能科举上没什么本事,才艺也不算过人,但是特别能挑刺儿。 小时候他为了讨好签约与何氏,偷偷的学过很多东西,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在父母面前表演,讨他们的欢心。 可是合适从来不带他出门应酬,人员常年不回后院只知道在外面饮酒作乐,也不关注她。 后来他发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他表演才艺,更不需要它掏他们欢心。 他的所有才学都成了笑话,渐渐的他就不爱在人前表演。 他又喜欢吵架,性子直,在一无是处草包的名声可不就飞得老远。 但千里迢迢知道无情,需要听的不是这些跟无情绪之间,他也不需要解释。 他就笑如无情绪,笑的一样痛快,他说他等了今天等了很久,可是能让慕云县主吃瘪,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机会。 吴清旭放开他的手,眉头又皱起来,捏着下巴你所思的说:“你觉不觉得暮云县主有一些奇怪?我跟他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各种宴会上也常能见到,那是个很讲究体面的人,在人前总是要装贤良淑德,说话都柔声细气的,怎么今天如此的反常?” 钱锦堂却知道暮云县主是有些变态的。 上辈子慕云县主并没有嫁给陆远。他没有和陆远议亲。 她嫁的是忠勇候家的三公主。 前几年谁都不知道他有暴力倾向,在他结婚第三年的时候,那位三公子,因为她只生了个女儿,所以开始纳妾。 只要三公子一和妾室关系密切,墨云剑主就会把房里的枕头全都锤了。 露营县主的房里天天换枕头,所有的人以为他讲究可是天朝日久,就算是皇家现主也架不住这样糟蹋东西。 中有猴的下人就开始留意他。 最后还是慕云先主生的女儿发现了母亲的异样,在院子里大哭,把所有人都喊来。 现煮的破枕头就落在床边,还没来得及收拾,被人带个正着。 自此暮云县主一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打枕头这件事情曝光,在被她的死对头们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墓园建筑变态的形象就深深落在了人们的心里。 钟永红家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可怕,开始远离她,她的丈夫更是视他如豺狼虎豹,猛兽蛇蝎,他有多远就躲多远 夫妻关系一落千丈,到最后命运先祖也只有那么一个女人 其实就凭着他那些古怪的习惯,他若不是先祖,钟永侯府就会休了他。 钱锦堂当时还是一条狗。 听了那些传言,还挺同情这位县主的。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负面的情绪,能发泄出来是好事。 砸枕头总比砸人好的多。 陆巡又带他去找过顾旭,顾惜语在跟别人谈论艺术的时候提到过木银线谱的症状。 估计是说,多半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有没有地方发泄负面情绪,所以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只要一生气就要找东西锤,如果找不到怒气憋在心里就会失态。 所以能发泄出来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比较好。 他虽然知道,却没想过要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梦云建筑。 今天是暮云县主自己技不如人,把自己气着了,前进厂这属于意外收获。 钱锦棠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之前不过是掩饰的好而已。” 吴清许点头,捏了捏手上的镯子,一脸的讥讽道:“其实猜也猜得到,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完美的人,被人怎么说都不生气,果真就应我的话来了,明明就是装着呢。” 钱锦棠道:“左右与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又不和他一起生活。” 吴清许不认同的摇头:“咱们关系就不大,万一他出了事,言少夫人肯定要责怪在你头上。别人也都会说是你气的。” 这点钱锦棠也想到了,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被人打吧,他也太给自己和家人丢脸了,这种事情他办不到。 吴清许也知道前几堂是没得选择,他叹口气道:“我是不赞成你把暮云县主暗恋陆巡这件事情传出来,虽然坏了他的名声,我们看的好爽,可我怕他因此就要挟陆寻娶她,或者你点破了他的心思,他以后过得不好,陆巡又会觉得内疚。 在无羁本来他不想退婚,你这样一说的话,他把工资退了路远是个什么混账你我心里都清楚”退了婚岂不是便宜了她?” 只有让暮云先祖和陆羽白头偕老,那才是对命运线主最好的惩罚。 吴清许别看是嫉恶如仇很干脆的人,但是她很有心计。 面对仇人,他从来不会指出仇人哪里做错了事,哪怕是为了一己之私的泄愤,他也不说。 那就等着对方犯错。 他觉得与人争执,告诉别人的缺点,那都是好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 对仇人就静静的看着她跳坑是最好的。 钱锦棠看着吴清许冰冷的眼神他就笑了,她摇头道:“正是因为我这样说了,他才不会退婚,退婚岂不是真正的被我说中了,只有不退婚才说明不是做贼心虚。” “啊!”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会为了别人的看法,而硬着头皮做某些事,还以为别人心里不清楚,这叫自欺欺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闻到了陆巡的味道 暮云县主之前既然能在人情装的那么好,说明他非常在乎名声,又是钢笔字用,自以为是。 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不是喜欢陆巡,他也会故意嫁给陆远的。 好一个自欺欺人。 吴清许在钱锦棠说完之后顿时就明白了,钱锦棠。看似是无脑的发现,其实早在他和慕云县主比试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挖坑给木云先生跳。 “棠棠!”吴清许。语气充满不可思议,但又不是嫉妒她笑得很善意道:“原来你心眼这么多,和你交往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心眼这么多呀?” 谁人生来就心眼多呢? 不都是草包,然后吃了亏长了记性。 渐渐就成为一个有心计的人了。 不过他就算心眼儿再多,也不会用在吴清雪的身上。 所以无情绪,这辈子可能也只有在此时才会觉得他心眼儿多了。 桃桃和吴清许的丫鬟小言找过来。 二人给钱锦棠和吴清许行了礼。 随后小言道:“大小姐,菲菲小姐到处找您,要跟您说话。” 菲菲就是吴清许之前相亲对象的妹妹。 她已经喜欢上了顾旭,母亲对顾旭印象不错,就怕顾旭是木头一个,本来要好好打听一下然后找媒人给她提亲了。 奈何顾旭出了事,这件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可吴清许从来没想过再吃回头草,那人家根本不尊重她,之前以为她年纪大了,还有祖母从中说项,她一定会嫁过去,所以对方很是拿乔了一把。 可是都是抬头嫁女的,就算当时父亲很同意,看了对方的态度,都开始犹豫了。 父亲是当官,也要面子啊。 有些人就是贱的很,五家不理会对方,对方反而热络起来,天天找人从中说项。 吴清许干脆的转身,在没彻底转过来的时候道:“我去看看她还有什么新花样。” 钱锦棠上前一步道:“我跟您一起去。” 对方是什么货色钱锦棠知道,能把老婆孩子折磨成那样的男人,能是什么善类? 钱锦棠怕对方用什么见不得光的计谋害吴清许。 吴清许刚要说好吧,就听主干道上来的主干道上有人说话:“你们看见钱二姐姐了吗?她肯定跟吴姐姐在一起呢,明明说好的大家都是姐妹,她怎么就抛下我不管了呢?” 吴清许清秀的脸当即就拉的老长,回头给钱锦棠使眼色。 “没什么好事的。” 可不是,那可是于家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月婷。 钱锦棠手指竖在嘴边,一边向里面挥手,小声道:“我不去了。” 她得藏起来。 吴清许郑重的点头,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只看她笃定的眼神钱锦棠就知道吴姐姐让她快跑,她帮她挡着。 钱锦棠带着桃桃飞快的往不同方向走去。 心中想着,若不是为了见证严家的倒台,她应该现在就离开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马法人麻烦事呢。 越过两条花径,再往前面就是严家女眷锁住的后院了。 钱锦棠只来过那么一两次,虽然她还有狗鼻子帮忙,但是也怕迷路。 她转过身找大陆往回走,一边问桃桃:“那两个狗东西呢?” 从她进来开始到比试,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看见钱美宜和钱多多。 也不知道严少夫人吩咐他们两个对她做什么,跟过去苹苹何梨梨也没回来回话,这里是严家,钱锦棠不免担心。 桃桃道:“苹苹回来过一次,说二小姐没去看比试是因为在跟表小姐说悄悄话,他们恨不得耳朵贴着耳朵,苹苹也听不见。” 桃桃说的表小姐应该是何芍药。 可何家老大丢了官,找祖父借钱祖父没有借,何家兄弟不团结,老大的官职没抱住。 老二京山得靠老三。 只有老三有点社会地位,可老三回京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何氏的职位,等于还没有着落,何家已经败了,应该没资格参加严少夫人举报的宴会。 那为什么还来了呢? 关键是,人在哪。 钱锦棠冷笑道:“看样子,把人请来都是为了针对我啊,我竟然还成了肥肉了,谁都想吃一口。” 桃桃一不一区跟在钱锦堂身后! 突然,钱锦棠鼻子动了动,脚步停下来。 桃桃不明就里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有什么事?” 千金堂闻到了暮云县住的气味,可是这女人晕倒了,不是被抬走了吗? 混合后花园的花香,她的味道都比较浓烈。 钱锦棠前面是一排牡丹树苗,已经过了牡丹开花的季节,此时只有一堆堆的小树,吐着绿色的叶子。 跟牡丹村隔着两条花径的路上,千里迢迢看见一个熟人,那熟人穿着b女的衣服走路的时候不时东张西望。 他就是暮云县主。 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现在却一种打扮,这肯定有所企图啊。 钱锦棠又闻到了陆巡身上的气味若隐若现。 他踮着脚望了望,好像就是方才慕云走过的方向。 慕云县主去那边做什么? 陆巡为什么会在这了? 问完这两个问题,钱锦棠的心慌张起来。 慕云县主装,晕倒肯定有所图谋,他又那么喜欢陆巡,性格又有些冲动起来不管不顾。 他是不是豁出来了,打算不要脸面,也不在乎陆远怎么看他,陆家人怎么说,她就要和陆巡来个“私相授受”,然后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陆巡,她就可以让陆巡负责任,娶她。 钱锦棠暗暗的点头,这个可能性十之八九。 陆巡说了会去她,他不会要别人。 钱锦棠瞧瞧对着桃桃一挥手:“不要发出动静,咱们跟上去。”钱锦棠小声嘀咕。 桃桃忙不迭的点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请好吧,奴婢都准备好了,咱们不能让她得逞。” 钱锦棠目光充满感激,深情的看一眼桃桃、 可她没有太多时间来跟桃桃表达情绪,她转过头,瞧瞧追上慕云县主离去的方向。 沿着花径,慕云的脚步越来越快,钱锦棠根本跟不上, 而陆巡的气味在空气中越来云浓,钱锦棠的眉头就展不开了,为什么陆巡会在这里,他总不是跟慕云县主来约会的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正目的 钱锦棠按按手,桃桃立即在原地不动。 她自己走出花径,远远的就看见一丛丛的野玫瑰前面有两个男女的身影。 男人穿着飞鱼服,背着手微微仰头,长身玉立的像是高傲的领导在不耐烦的听下属汇报。 女的婢女打扮,仰着头神色急切。 他们正是陆巡和慕云县主。 钱锦棠慢慢靠近,就见慕云县主满脸泪痕,尖尖的小脸委屈的要死,真是我见犹怜。 她说:“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哪里对你造成了困扰,我更没有得罪钱二的地方,她又为什么当众说破我的心事?害得我名声不好了,我不知道她能得到什么。” “她能得到快了吧。”陆巡终于看了慕云县主一眼,语气淡淡的道:“就跟我刚听到那个消息一样,觉得好爽,你终于倒霉了。” 慕云县主:? 她忘记了哭,抬着头看向陆巡的目光无比震惊。 “陆经历,钱二她不是个好女孩,她会害人,你现在帮着她说话就是觉得我喜欢你我活该了?” 陆巡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那一套,他据理力争道:“您真的没有惹过棠棠吗?要我帮你数一数吗?你以为思思县主在外面冲锋陷阵别人就不知道是你的主语了?你和思思县主见面说过的话我可都知道。” 陆巡笑了,说出一个人名来:“春草,在我手上。” “你!”慕云县主堪堪后退两步,眼里有震惊羞愧也有一点恼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完,把头骗过去。 陆巡笑着摇头道:“你破坏我和棠棠的婚事,还想毁掉棠棠的铺子,县主她只是说婆了你的心里的鬼,让你难堪而已,跟你对她做过的事情比起来,不如九牛一毛。” “春草是思思县主的婢女,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每次怂恿思思县主做坏事,春草都在一旁,她手里还握有你帮着思思县主联系那些帮闲的证据,真的要我拿出来让后把她交给昭华公主吗?” 虽然昭华公主被车护住了,但是她护犊子,更没人知道一个皇家公主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慕云县主真的怕了,一下子抓住陆巡的袖子哭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在故意调查我,我从六岁器就喜欢你,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对你一往琴声的女孩自,难道你的心事铁做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让我如此的难看。” 陆巡轻巧的躲过慕云县主的手道:“县主请你自重。” 评价一个女孩子不自重,这比杀了她还要侮辱人。 慕云县主眼泪顿时如珠子般,簌簌而下,道:“我就那么面目可憎,让陆经历如此的讨厌我?你就一个笑脸都不能给我?我比钱锦棠到底差了什么?” 她这次去抓陆巡的手,陆巡不敢让她碰到,也不敢去碰她,连连后退,很快就到了围栏旁,已经退无可退了。 钱锦棠看的心都跟着揪起来,慕云县主是陆巡名义上的打扫,起码现在是,如被被人看见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的,那陆巡还说得清楚吗? 慕云就是个老鼠屎,死不足惜,可陆巡是个清白干净的人啊。 钱锦棠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扯住慕云县主的头发道:“很想被人抱吗?我抱抱你如何?” 慕云看见她像是见了鬼,看一眼陆巡她脸上又有种被人撞破好事的恼羞成怒意味。 “钱锦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慕云县主说完,转身就跑走。 看着她的背影,陆巡和钱锦棠谁都没有去追。 陆巡抿着嘴,语气紧张的道:“还好你郭爱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钱锦棠视线从前面收回来,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怎么还让慕云给堵住了?” 陆巡脸上有愤怒的很色一闪而逝,道:“我说我和慕云县主在约会你信不信?” 钱锦棠摇头:“我自然是不信的。” 她语气笃定,神色坦然,那信任的语气一下子就取悦了陆巡。 陆巡暗暗点头,这才像话,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这是钱锦棠又道:“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自信呢,如果你要和慕云县主来往而舍弃我,那我只能说是您没那个福气了。” 她还成了香饽饽。 陆巡哭笑不得,不应该是他人品好吗?怎么成了她的功劳? 钱锦棠对着陆巡调皮一笑道:“好了,说吧,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平时这种场合陆巡是从来都不参加的。 今日严少夫人自然给他下了帖子,他也可以不来,但是他放不下钱锦棠,也两看看严家会不会像钱锦棠预料中的那样,从今天起就要倒霉了。 他刚到这不久,没什么事就外院看戏,后来严府上的人说云归县主在跟人比试,陆巡就坐不住了。 他偷偷来到后花园,,准备藏个地方找府商的眼线问问清楚,还没藏呢,就被严老夫人身边管事嬷嬷给看见了。 严老妇人对他们极好,既然来了,就得先给老太太行礼去。 他来这里,正是因为那下人说老太太在这边,他是路过。 却没想到这是一个圈套,她遇见了慕云县主。 陆巡好几天没见到钱锦了,目光带着思念,十分深情的看着钱锦棠:“还好你过来了。” 不然这样的女人打不得,骂不得,脸捧都不能捧,陆巡就只能从凉亭里跳出去了,可是这凉亭跨越在水上,往后就是谁,除非万不得已也不能跳。 钱锦棠点头道:“可不是,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突然间,她脸色一变,眸光深沉的看着陆巡道:“我们上当了。” 陆巡皱眉:“什么?什么上当了?” 钱锦棠道:你想想,就算别人看见你和慕云县主在一起会怎么样?“ 会有些轰动,但是都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方才慕云县主等于承认喜欢陆巡,那她名声已经没了,县主就算跟陆运纠缠不清被人发现也没什么,执着不肯放弃的人,这世上太多了,大家只能习以为常。 所以就算有人看见慕云对陆巡纠缠不清,最后的结果影响也不会很大。 可是如果环城她了呢? 第二白六十章 来人了 慕云就算被人发现跟陆巡在一起,那陆巡不娶她,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如果钱锦棠被人发现了。 虽然他们两家早就议亲,但是因为冯氏的关系婚事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哪怕婚事定下来了,没有结婚的男女,没有长辈的允许,在别人家单独见面也属于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的男女,男的结果会如何?别人又是如何看待女人的? 哪怕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也能指出十几个例子。 男人自然还是他自己,女人却失去了做正妻的资格。 冯氏本来就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在处处找钱锦堂的把柄。 如果今天钱锦棠和陆巡在一起的事情被别人看见了,那么冯氏有的放矢,一定会说钱锦棠立身不正,勾引男人,不配做当家主母。 那陆巡就只能纳钱锦堂为妾室了。 是只能,没有别的选择。 钱锦棠想毁婚,嫁给别人恐怕都不行。 如果时间允许想到这里钱锦棠一定会冷笑出声,不知道是严少夫人和慕云县主谁的主意,或者这两个人一同想出来的主意。 什么钱多多,钱美宜,钱锦棠以为严少夫人用来对付她的人和事,其实都只是幌子。 他们早就布置好了,就是想让钱锦棠和陆巡私下里来往。 然后就可以把钱锦棠糟蹋在泥土里,与人为妾。 多精心的设计,一环扣一环,钱锦棠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这么多人绞尽脑汁的联合对付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钱锦棠已经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陈夫人的声音。 竟然把陈夫人都请来了,那可是守寡的人,肯定更看不惯男女私下里来往风气不正。 “我们得离开这里。” 陆巡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他脸色变得很难看,道:“这件事肯定跟我姐脱不了干系。” 显然的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钱锦棠道:“找安全的地方再说吧,你能不能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钱锦棠虽然有狗的一些习性,她现在跳进池子里洗澡,肯定淹不到。 从前不行,她从来没学过游泳。 可是她也不能跳啊。 陆巡纵身一跃跳出栏杆,钱锦棠本来以为会听见扑通一声,却不想陆巡攀上柱子,直接翻到凉亭的屋顶上去了。 这也行。 钱锦棠深深的皱眉,怎么她就想不到呢? 不过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琢磨这些了。 果然是严少夫人携陈夫人等人走过来。 “云归县主。”陈夫人看见钱锦堂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和严少夫人说两句话,就先行一步进到亭子里。 “云归县主还记得老身吗?你方才的字就是老身给您做的裁判。” 他又不是得了健忘症,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是陈夫人的客套话。 也是读书人特有的礼貌。 也说明陈夫人是重视钱锦棠的。 钱锦棠对这个陈夫人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回答起话来,她语气也十分耐心。 “陈夫人好,”钱锦棠微微福身,行了晚辈对长辈的礼。 又问道:“夫人来这边赏花呀?” 陈夫人点头,回头看一眼年少夫人,又回过来笑道:“比试完女孩子们都三三两两的不知去干什么了,我就陪着闫少夫人出来走一走,对了,您走的是最快的,老师还没有来得及请教您问题,有个问题必须要问明白,不然的话,我这些日子就别指着睡觉了。” 陈夫人是一个聪明能琢磨的人,平时不工作的时间省下来做的就是这些杂事。 钱锦棠希望陈夫人早点离开这里。 他心里紧张的要命,但是脸上依然淡淡的,带着笑容道:“我年纪轻又不懂事能有,什么问题值得夫人请教的?夫人是不是就想找我说说话呀,那咱们去一边,说的时间长一些。” 陈夫人想问钱锦棠关于写字的事,徒弟请教师傅自然是时间越长越好,如果再没有人打扰就更完美了。 言少夫人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带着人急忙冲进了厅里。 一脸和气的笑道:“怎么陈夫人又要收徒弟了,云归县主可是我未来弟妹,心灵手巧的,你若真看得上他,可好好培养培养我们。” 陈少夫人语气略微有些惊讶,道:“因为先祖也订婚了呀,对对对,你们方才好像提到过。” 他摇着头一脸可惜的样子,但是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 钱锦棠猜也能猜出来了。 陈氏夫人肯定是觉得再有才华的女人结了婚也都是泥土,失去了灵气,所以他觉得他很可惜。 千金堂现在没有时间和他交谈这些东西。 看向严少夫人,她语气不善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并没有与任何人定亲,严少夫人是不是听小道消息听错了,那你以后可别再说了。知道的,我没定金,知道的是您误会一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被人退了亲,要烂在手里了。” 闫少夫人眼睛时不时的望向四周,心中的好奇大于气恼。 他过来是堵钱锦堂和陆巡的,虽然是祖父出面亲自跟钱锦棠说的亲,可是这婚事一日没定下来,钱锦堂都不算是陆家的儿媳。 不是陆家的儿媳,却又和陆巡私相授受,到时候别说是妾室,只能凭着陆寻重感情,把她要回来当妾。陆佳是不会承认他的。 这个计划早在她在设宴众人来花会之前就想到了。 让钱美怡和钱多多转移钱锦棠的注意力。 暮云县着想办法把钱锦棠引过来。 陆巡的事情她来安排。 明明是早就安排好的,几乎不会有什么破绽的事情,为什么到了真章上陆巡却不见了呢? 陆巡呢? 严少夫人也没有听见池水扑通一声,感觉陆巡不像是会跳的人。 可是不跳水。那陆巡呢?人呢? 到处都没有,难道慕云县主根本就没成功把人留在这里?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严少夫人找不到人,她是个内心非常急躁的人,一下子就慌张起来。 多余的客套话她都不想说了,直接问钱锦棠:“六郎呢,刚才有人看见你跟他单独在一起,你把人藏哪了?赶快交出来吧!” 第二百六十章 你过来 钱锦棠在当狗的时候就觉得严少夫人只是生在了好人家,但是性格很蠢。 一个只生了女儿的人,却因为重男轻女在逃亡的时候把女儿给抛弃了,这种脑子的人,你指望她能多精明呢? 还有一次。 陆家二房夫人和几位回门的小姐一起吃饭说话,大家都说二房大小姐眼光好,正好大小姐要去杭州一趟,所有人都要大小姐帮忙买东西。 严少夫人说要一条裙子,二房大小姐知道她性格古怪,又抠门又不好说话,就找借口说她调不好,怕买回来严少夫人不喜欢。 严少夫人却说:“你就挑贵的买,多贵都行,我没机会去南方,不然我就自己买了,我信得过姐姐的眼光。”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二房大小姐不太好推辞,只能答应。 二房大小姐真的是个讲信用的,三个月过后回来,将绣着双面绣的马面裙拿给严少夫人。 那裙子真的很贵,二房大小姐是真金白银花了二百二十两银子买的。 严少夫人看了一眼却说她不喜欢,一个劲的抱怨二房大小姐这次眼光太差了,怎么会买一条红色的裙子,她想要鹅黄色的。 而且地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说的,还问严少夫人为什么江南的裙子这么贵。 难道裙子上的金线都是用铜拉的吗? 严少夫人有冯氏当妈,见惯了富贵,二房大小姐是不相信他不知道这裙子的价值。 气的二房大小姐说:“你没相中就别要了,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也能穿。” 严少夫人深怕二房大小姐反悔,连个屁都没敢放。 于是这条二百多两银子买的,当时是严少夫人说一定要贵的裙子,就只能二房大小姐自己留下了。 好在二房大小姐婆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二房夫人有些嫁妆,会补给二房大小姐,二房大小姐没有亏太多。 但是这件事还没完。 在太后举办的一次宴会上,二小姐穿了那套新裙子,太后只夸奖二小姐眼光好,是衣服架子,还因为他太后的原因提拔了二小姐的丈夫,因此二小姐也成了贵妇圈的常客。 严少夫人从宫里回来就去找冯氏哭诉,说那条裙子本来应该是她的,却被二房大小姐给穿了和抢了风头。 冯氏又是个压不住事的,谁都拦不住就去二房找麻烦。骂二房大小姐好心机。 当年二房大小姐和丈夫都来了,二房跟三房又牵扯出来一些事,争吵了很久。 陆昂听说后气的病了,之后右手就有点麻木。 到陆昂暴毙,也就是三年的时间,如果没有这件事,郎中都说陆昂不会死那么早。 这就是严少夫人,坐拥天下最好的资源,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却又蠢又坏的活着。 当然,这件事外人知道的不多,可能连严家人都不知道。 对外,严少夫人大多数的时候能装作十分端庄和气,毕竟外面的人跟她有利益冲突的少,怕她的人多,她很好做样子。 钱锦棠感觉她现在就是做不出来了,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当重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方才喝了多少。 “严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钱锦棠拉下脸来,冷声道:“你在诋毁我的名声?” 严少夫人下意识的看一下四周,眸光一沉,但语气比方才好了点道:“县主说笑了,我怎么会诋毁县主的名声呢,我疼爱县主都来不及,你已经跟二弟议亲,正是青春年少的男女,忍不住见一面很正常,我是找二弟问点事,你快把他叫出来。” 既然她还想要名声要脸,钱锦棠也不愿意坐别人口中沉不住气的泼妇啊,这种看似心平气和,内地里却阴不阴阳不阳的在骂人的说话方式谁不会呀? “我就说嘛,少夫人自幼庭训应该懂得一些礼仪,我们两家说不说亲那是长辈之间的事,长辈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长辈不安排我也不用管,事情成与不成,都在长辈们的考虑之间。我也是受过家教,该知道的规矩也知道一些,没有成亲之前,我怎么会和陆经历私自相会?严少夫人却口口声声说我把陆经历藏了起来,知道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不知道的可不就是觉得你在毁我的名声? 这也就是我脸大,脾气又好,知道少夫人可能是开玩笑无心之过。 换成脸皮薄的或者像是慕云县主那样做贼心虚就要晕倒的,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这种话,赵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说着看向陈夫人道:“夫人您说是吧?” 陈夫人忙不迭点头,道:“可不是嘛,女孩子家的名声多么重要,别说只是在议亲阶段,就算是已经定了亲,也不能在没有长辈的允许下私自见面,就算是亲兄弟还要考虑考虑呢,严少夫人方才说的话确实有些欠妥。” 看向严少夫人又问道:“您刚才不是说出来走一走,看看那些姑娘们都在做什么,怎么成了找您弟弟了?您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吧?” 找不到陆巡,事已至此。 可严少夫人又不知道事情到底在哪一环出了问题。找不到陆巡,他还真没办法拿钱,你能怎么样。 算起来今日她接连吃亏,都栽在了钱锦堂的手上。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严少夫人恨的牙根儿直痒痒,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倒不是什么重大要紧的事,但是却没有他不行。” 这话是对云夫人解释的。 又看向钱锦棠道:“不过两家有没有说婚事都不要紧,我们都还是好姐妹,妹妹过来一下,姐姐有些话要对你说。” 这就要开始单挑了吗? 钱锦棠对着陈夫人人行了个礼,跟着严少夫人走过去了。 到凉亭外的花径上,钱锦棠能确定外人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她停了下来。 严少夫人倏然转身,眼里的冷漠和厌恶和方才判若两人。 她语气重重的威胁道:“说,陆巡到底在哪,我的人亲眼看见你们在一起,怎么可能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我是他姐姐,我应该有资格知道他在哪里。” 第二次六十章 老阁老丢官 钱锦棠微微扬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你说的话就很有趣了,既然你看见了,那你就自己找啊,你觉得他在哪,你就从哪里要啊,反正我是没看见,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也看出来了,陈夫人很想跟我说话,我也想好好跟我聊聊写字的事。” 所以她很忙,没有什么时间。 不提起这话还好,一提起这话,便让严少夫人想到方才的比试。 这人明明会用两只手拿三支笔书写的字还很漂亮,之前她却什么都不说,也没表达过她有特别本领,分明就是在扮猪吃虎,心机的很。 “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不承认和二弟在一起,我也不会让二弟娶你的。”严少夫人恼羞成怒重重的一摔袖子。 钱锦棠不甘示弱上前一步道:“凭什么?你说了算吗,我想你如果说了算,就不会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方法来陷害我了。 我又不是和你定亲,又不是想嫁给你,指挥使大人都没说什么呢,要你来管我和谁在一起? 你配吗?你有资格来左右我的婚事?别说是我,就算是陆巡的婚事也与你无关,猫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真想做出别人的婚事,那就多生孩子,将来你这套话送给你孩子的朋友吧,也就亲生的,我估计他们能听你的,你能说了算。 不然你又凭什么来管我呢? 陆巡我嫁定了,只要他不当鳏夫,别人能嫁我就嫁得,我看谁能阻止得了我。” 如果这都不叫讽刺,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讽刺的语言了。 严少夫人明白了,钱锦棠确实看穿了她的计划。 所以这个人早走防备。 严少夫人一想到之前被人当猴子耍,她就面红耳赤道:“你凭什么嫁给六郎庄,你凭什么嫁给我弟弟?我不配难道你配?我告诉你,你就是不配!” 钱锦棠好笑道:“我不配?那你觉得谁配?你那些表妹表姐吗?可惜他们实在是太贪得无厌,自己立不起来,已经臭名远扬了。 别说是陆巡,别的公子哥也看不上他们。 这可能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还是醒醒吧。” “我看要清醒的人是你才对。”严少夫人恼羞成怒道:“一个不知道哪个野女人生的野种,穷鬼,贱人,捡了县主的名头才能来我的地盘参加我的花卉,今天来了那么多名门闺秀,哪一个不比你好,你看了不自卑吗? 还有你家,全家败家子,像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地主而已,就这种架势还想嫁给我弟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平湖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说到底,严少夫人还是嫌贫爱富呗。 钱锦棠不亢不卑道: “什么样的人家?不需要吃饭穿衣睡觉的人家?只要需要,那我告诉你,众生皆平等,我虽出身不高,县主的名头也像是捡来的,可是我一不作奸犯科二不偷不抢,更没有像你们一样处心积虑的去陷害别人,我不知道内心比你们多高贵,只有我看不起你的份,没有你看不起我的份。” “哈哈!”严少夫人大笑:“还没作奸犯科,你就高贵了,天真,人分三六九等,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这种人天生的就是贱人,还想翻身,我看你下辈子吧。” 钱锦棠仿佛回到了何氏活着的时候,她每天要去给何氏请安,总能听到何氏骂她和批评她的话语,几乎每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像是一只苍蝇,不断的在你头脑中嗡嗡嗡,说你的短处,说你的不好,贬低你的人格。 让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自己觉得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这些她有些呼吸困难,想大喊一声,发泄出来。 可何氏都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还要受这份罪? 心底又像是长了无数的水草,把整颗心都绑的紧紧的,钱锦棠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忍无可忍,怒目而视严少夫人:“所以有钱就高贵,富裕就高贵,你能保证你富贵一辈子是不是?你会一辈子顺风顺水,不会从高出重重跌落,你就不怕有一天你成为你口中的低等人,到时候别人这么说你,你做何感想?” “你在说什么痴话?”严少夫人一脸讥讽,语气不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丈夫是谁吗?我是陆家三房大小姐,我的丈夫是小阁老的长子严绍庭,我们两家随便拿出一家跺跺脚,这京城也要抖三抖,你却说我会倒霉,说我会从云端跌落下去,我看你才像是喝酒没有下酒菜,凡事多吃两粒茴香豆,你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钱锦棠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严少夫人狠狠的翻了白眼,喃喃念道:“真是有病,公主倒霉贵妃倒霉,我都不会倒霉,痴人说梦。” 她往前走正好跟陈夫人汇合。 陆巡还没有踪影,今天这个计划可能是失败了。 少夫人却也不想继续便宜钱锦棠,她叫着陈夫人道:“小孩子雕虫小技,有什么可探讨的,夫人,咱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我新得了两只狼嚎,刚好用来作画,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陈夫人最擅长的就是画画,与作画有关的事情她都很好奇。 她不舍得看向钱锦棠道:“你的那种方法很实在,等我看过狼毫之后再来找你。” 他头都没转过去,连家的下人却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炎兽夫人身边那个马面婆子,严厉的叫到什么人?什么事? 一个头戴高粱菊穿花的碧绿,领着一个小丝快步走过来。 那小蛇一脸的急切,眼角还有泪痕。 不等闫少夫人问他直接跪在严少夫人面前道:“少夫人不好了,他也出事了,被皇上罢了官赶了回来,老爷和大爷都赶过去,那边医师,大姨让小的来通知您,一会儿家里人出了什么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严少夫人还没答应过来,他身边的丫鬟仆人却吓得哭出来。 众人交头接耳:“不会是要抄家吧,那我们怎么办?” 抄家?开什么玩笑,他们家是什么人家,皇帝抄家公主府都不会抄了,他们家。 这怎么可能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说钱锦棠回去了 严少夫人将小厮踢倒,呵斥道:“胡说八道,太爷是首辅仲宰,怎么可能被罢官免职,你知道皇上多么信任太爷?你故意诅咒我们家的,你肯定别有居心,说,是谁派你来诅咒我们家的?” 她声色俱厉。 扭曲的五官和平时美艳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陈夫人神色尴尬道:“少夫人找去看看大人们怎么说,跟这种下人发脾气不值当,再气坏了身子。” 严少夫人一甩袖子,急匆匆离去,严家下人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人都走了,陈夫人回头看一眼目光淡然的钱锦棠,以为她是怕了,安慰道:“不用担心,现在只是说免职,兴许是皇上一时兴起,过几天离不开严阁老,又把他找回去了。” 如果是那样,还玩个姥姥? 钱锦棠道:“我家有过类似经历,我不怕。” 她小小一个人,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点伤感都没有,挺直的身子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 陈夫人更加喜欢她了。 钱锦棠和陈夫人分开,吴清许就急匆匆的找过来,她担心的拉住钱锦棠的双手道:“棠棠你没事吧,这是个全套,他们叫我走就是为了让你落单,我知道后赶紧跑过来。” 忽然她一笑,喘口气道:“看我急的,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没什么事了。” 钱锦棠在她耳边低声道:“严阁老被罢官了。” 吴清许眼睛一亮道:“难怪,我看严家下人一个个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原来真的出事了,棠棠,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她肯定想去等顾旭的消息。 那还有点早,如今严阁老刚回家,下面人都不敢动呢。 吴清许又难过的问道:“不会只是皇上一时兴起,过两天又会把严阁老官复原职吧?”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个疑问有人期望有人担心。 钱锦棠对着吴清许神秘一笑道:“我觉得有心事比我们更担心这件事发生,朝廷又多得是聪明的人,严阁老既然离开了,想再回来,没那么容易了。” 也是钱锦棠说的严家会倒霉,果然就真的倒霉了。 现在钱锦棠说严阁老不会再回来了,那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吴清许心里急切,忍不住摇动着钱锦棠的胳膊:“这要多长时间能确定下来啊。” 上辈子,忙乎了一年半呢,皇帝虽然不再重用严阁老,可朝廷还是严党在把持,严家在老家继续作威作福。 所以这辈子,她得把这件事提前,让事情早早定下来,早早铲除严党。 这样一想,钱锦棠道:“我也说不准,男人们肯定比我们消息灵通,我回去听我祖父怎么说。” 吴清许呆不下去了,道:”我也听听我爹的口风。“ 来的时候钱锦棠和吴清许坐一辆马车,回去时候,她看吴清许神态中无时无刻都透着焦急,她眼珠一转,让吴清许不用等她,自己先回去吧。 吴请许很为难道:”那怎么行,那你怎么办,我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怎么也不能把你让在这里。 她家也来了车,不是正好她来坐吗? 钱多多和钱美宜加何芍药本来躲在严家的无人院子里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静的可怕,他们站起来出了房门,外面除了他们三个加一起一共八个下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人呢?严家的人呢?”钱多多语气略微惊讶的问道。 他们在这里是严少夫人安排的,安排他们看钱锦棠的好戏。 本来外面有几个婆子伺候着,怎么全都不见了? 是不是有好戏不加他们啊? 几个下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正在这时,钱渊留给钱美宜和钱多多的一个王婆子急匆匆走进来,道:“小姐不好了,二小姐把车叫走回去了,咱们没有马车回不去了。” 那马车是钱渊安排的。 钱美宜顿时就气血上涌,缠着手道:“她是不是有病?她把车子赶走了,我们怎么回去?” 王婆子急道:“二小姐肯定是不想让咱们回去啊,所以把咱们丢在这了。” 所以这个答案十分简单。 “她简直有病。”钱美宜攥紧了拳头,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他们早点回去钱守业就算生气应该也不会罚的太重,可是如果晚上都回不去,就算有钱渊求情她和钱多多也会倒霉。 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钱美宜冷静下来,问道:“你说钱锦棠回去了?” 钱多多“啊”的一声叫道:“是啊,钱锦棠怎么回去了呢?她怎么回去的?方才没有关于她的什么传闻吗?” 王婆子摇着头。 钱美宜眉头深皱,思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严少夫人的计划没有得逞?” 具体是什么计划他们不知道,严少夫人只是派人跟她说,她不想钱锦棠嫁给陆巡,那就让钱锦棠做陆巡的妾。 虽然在她心里,做妾都便宜了钱锦棠,可毕竟成了任人宰割的妾了,钱美宜还是十分想看见钱锦棠苦闹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也想看看祖父到时候还怎么给他亲爱的孙女撑腰。 因此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严少夫人的条件,制造一些假象,让钱锦棠觉得他们想害她,其实他们只不过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严少夫人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难道现在这个计划有了纰漏? 钱多多怒气冲冲道:“我不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严少夫人要我们来帮忙的,现在钱锦棠把车弄走了,那就得严少夫人把我们送回去。” 对,钱锦棠的事情得先放在一边,如今怎么回去才是他们应该着急的事。 钱多多和钱美宜让何芍药等着,他们两个一起去找严少夫人。 一路走过,根本没看见严家什么下人,有也是慌慌张站的在奔跑,好像除了什么事的样子。 钱美宜是经过家里被搬空的,心跳的厉害,难道严家出事了? 可是皇帝最器重严阁老,小阁老又是个智多星转世,严家能出什么事? 钱多多抓了一个人问道:“你们少夫人在那里?我们要见你家少夫人。” 那小丫头指着后院的一处十分繁华的院子道:“少夫人刚回去了。” 说完就匆匆跑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不想再见到姓钱的 “严家的下人也这么没规矩。”钱多多讥讽一句,回头叫着钱美宜:“我们只能自己找了。” 钱美宜点点头。 二人到了严少夫人的院子。 相比较外面乱糟糟的,这里安静的多。 下人们各司其职,都保持着大户人家下人应该有的稳重和端庄。 就是一个个脸上都没有笑容,话也不说一句,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到了坟墓。 还是所有人都欠了严家人的钱? 钱美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抓了上引他们在门口等着的婢女问道:“你们家出了什么事?” 那婢女冷冰冰道:“有人去通报夫人了,见与不见都是夫人说了算,背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也不要问我。” 吃了个闭门羹。 钱美宜心更像是提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钱多多天生就畏惧强权,使劲捅了钱美宜的胳膊一下,警告道:“你别乱说话。” 钱美宜没出声,不一会的功夫,他们前门就走出一个居高临下的女人。 正是严少夫人。 不过严少夫人不似上午刚见面时那么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此时的她沉着一双眼睛,脸黑的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钱多多被吓得一哆嗦,微微退后一步,一脸赔笑的道:“少夫人好,使我们打扰少夫人休息了,可是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回去没有车子了。” “你们没有车子,那是怎么来的?”严少夫人柳眉上挑,语气凌厉的反问。 钱多多义愤填膺道:“我们来的时间家里给准备车了,钱锦棠那贱婢没有车,这会儿把车给叫走了。” “所以你们家人把车弄走了,我就要给你们安排车?我请你们白吃白喝我还要给你们安排车?我养你得了呗,贪得无厌,你们钱家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严少夫人陡然间发火,根本没预兆的,一点都不给人余地的那种。 别人都不知道哪里局惹到她了。 钱美宜脸皮薄,被骂面红耳赤。 钱多多十分委屈道:“您怎么能这么说?不是您让我们来的吗,县主我们遇到困难,您如果不帮忙我们谁帮我们呢?” 顿了下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钱锦棠又给逃脱了?那您也不能生我们的气啊,那贱婢就是诡计多端的,我和三妹妹都不是她的对手。到不了下次咱们再想个天衣无缝的法子算了。” “还有下次?你们还想再坑我一次,做梦去吧。”严少夫人叫着下人道:“把这两个贱婢给我丢出去,今天后钱家人我一个都不要见到,来一个打一个,给我滚。” 何芍药听说钱多多和钱美宜被严少夫人给赶了出去,她赶紧来到二门,看两个人都衣衫不整的,何芍药震惊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少夫人为什么这么对你们?” 钱多多气的哭道:“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风?” 钱美宜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的虚空,心里想着都是她无意间听到的话。 严阁老被罢官免职了,严少夫人觉得这件事于钱锦棠有关。 她一个少女,被严家人丢出来何其丢脸,这种狼狈都是拜钱锦棠所赐。 钱美宜看向何芍药道:“表姐,我们把大姐送回家,然后我跟你回何家。” 何芍药内心是拒绝的,何氏已经死了,钱家虽然出了驸马爷但是越来越抠门了,对何家一点帮衬和补贴都没有,带走钱美宜钱美宜要去何家吃白饭不说,可能还要惹钱家的嫌气,道:“不跟姨外祖父说一声能行吗?” 钱美宜一肚子怒气道:“为什么要跟他说,他根本不把我当家人,我为什么呀敬她是长辈?是她逼我有家不能回,我就算死在外面都是他们害死的。” 钱多多急了,道:“你不回去那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挨骂?”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行,我也不回去了,我跟你们去何家。” “你也去?”何芍药嘴角抽了抽,那岂不是要两张嘴了? 吃谁的,他们何家也在闹内讧呢,可别削减了她的那一份。 钱多多沉下脸道:“怎么,我不能去吗?虽然二婶才是你的亲姑母,但是你别忘了,我祖母和你祖父母是亲姐妹,老三是你的表妹难道我不是你表姐?大家都是亲戚好不好?” 何芍药道;“哪有,我就是问问,去救去吧。” 钱美宜转着眼珠一想,是,去就去吧。 她是何家的亲外孙女,不回家钱家已经很丢人了,如果脸钱多多都被逼的不回家,也不知道外面人会怎么想钱家,怎么想那个老不死的。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钱守业和钱美宜着急去吧。 钱锦棠回到家的时候钱守业正好给钱泽和钱谦益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加上钱渊,四个光棍在花厅中喝茶。 见钱锦棠进来,钱守业道:“回来的挺早。” 钱渊一直看向钱锦棠身后,等了一会后她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钱锦棠走到钱守业旁边,看了一眼钱谦益道:“严阁老被罢官免职了。” “啊?真的被罢官免职了?”钱守业放下茶杯,诧异的看向钱锦棠。 在别人眼中,他既不是严党也不是别的党,其实不是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油才华的人很多,但是不见得人人都会功成名就,所以古人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纵然是千里马,可如果没有夏首辅的暗暗提携,也不会坐上小九卿的位置。 严阁老和陆昂联手害死了夏首辅,他其实一直都想给夏首辅报仇。 不过陆昂那个人是皇帝的奶兄弟,他一辈子都没希望弄死陆昂。 他把目标转移道严阁老头上,一边大隐于世,一边琢磨如何搬到严阁老,后来他发现比弄到陆昂还难。 因为严阁老有个好儿子,小阁老。 小阁老因一只眼睛是瞎的,所以不能参加科举,但是他的才华比某些进士要出众得多。 皇帝修道,需要写青词。 这东西之前能写的只有严阁老一人,后来人家说那是小阁老代笔写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看吧这就是陆家人 青词就是祭天时候烧给老天的愿望之类的文章,皇帝要求高,写给老天的不光要真诚,还要锦绣华章,免得玷污神灵。 能给皇帝写青词的人只有小阁老和于阁老,别人都不够资格,皇帝根本离不开写青瓷的人,怎么可能罢官严阁老呢? “是真的,棠姐带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门口突出出现一个声音,猩红门帘被人掀开,外面细密的金线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陆巡白净的侧脸都被度上一层暖色。 钱锦棠热情的叫道;“大人,您过来了?” 钱渊在椅子上拉下来,心想这个闺女也太不矜持了,就算他们两情相悦也应该端着一点啊,女人太热情就会显得不值钱。 钱守业急忙招着手道:“六郎你过来了?快来坐。” 因为夏首辅的事情,钱守业很看不起陆昂,自然对陆昂直系的孙子陆巡很有意见。 但是陆巡对钱锦棠很好,送吃送穿还送瓜,简直跳不出错来。 要不怎么说,喜欢花钱是孙女婿是最英俊的呢。 总之他被陆巡的人品打动了,歹竹出好笋,现在他一点也不讨厌陆巡。 陆巡乖乖的坐道祖父给找的位置,眉梢眼角都带着少许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兴奋道:“千真万确的,小阁老虽然能写青词,于阁老不是也能写吗?只要有一人可以写,其实皇帝离开谁都可以。”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严阁老被赶回家这个消息还是太令人震惊了。 钱守业很快静下来,想着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他应该怎么做。 他不属于严党,但是也从来不跟严党作对,因此才能干到这么大的年级。 但其实他苦于严党的专横很久了。 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网升级巨星,为万世开天平。 他也是读书人,难道他不想吗? 身为凤阳人,他深深的知道老家那些穷苦人是怎么生活的。 他知道天下富人皆不纳税,他还知道天下穷人纳天下人之税。 他更知道,这些赋税国家人民能涌上四成都是好的,还有六成以上都进了富人的腰包。 难道他不想改变现状吗? 难道他不想为这个不正常的社会做一低昂贡献吗? 可是他不行,也不能做。 贪墨最多的人就是严党,你要么跟他们同流合污,不然给他们开方便之门,其余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然杨大人就是这些人的下场。 还有夏首辅,时至今日,他都没能帮老人家报仇。 如今却来了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严宗自己找死,皇上既然罢免了他,就不能再让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些想法也就在一瞬间,钱守业很快做了决定,抬起头看着陆巡一睁眼四的问道:“严家是你家的姻亲,这件事你祖父肯定需要表态,他是哥什么态度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倒是你,我想知道你真的能一直站在严家的对立面吗?” 钱锦棠让陆巡给严阁老下药的时候钱守业,严阁老这么快的倒霉,他知道跟陆巡有关。 可是陆昂是严党啊。 他们跟陆巡再亲,能亲过血亲吗? 陆巡语气很淡然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钱守业几乎要跳起来,这就是陆家人。 这一家子狗东西,有劣根性的奸诈小人,别人都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了,他们却要飞虎掏心反口就要当内奸。 没人性的畜生,呵,陆家人。 “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你别忘了,这件事是你起的头。” 想在想跑了,没门,陆巡敢出卖他们,他就写信告诉严宗说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就是陆巡。 陆巡坐在璀璨的眼光下,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好看的剪影,他的语气和姿态还是那么淡然若水,点头道:“是啊,我得听棠姐的,我来就是想问问她,接下来改怎么办。” “你……”钱守业坐回去,感觉有些不会了。 刚提上来的一肚子怒气在喉咙边打个转,好像发不出去了。 原来是要问孙女的意见啊。 真是的,大男人问什么女人的一件啊,怎么能这么惯着女人呢,那样女人会被宠坏的,被人宠坏的女人就会变得非常幸福。 就像他的老伴一样,一辈子吃穿不愁不说,还总要跟他作对,在家里吵架,人家都没输过, 明明是他养着一大家子,人家动不动就要带着孩子回老家,他能放吗?能不想吗? 别人家的女人就不会这样。 隔壁张相公的妻子生了五个儿子都没有他老婆子蹦跶的高。 非常不像样子。 都是他宠着的,但是别人都说很幸福。 他的棠姐应该也会变成老婆子那样吧? 钱守业嘴角不自觉提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这孩子,你见多识广的,她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能帮上你什么忙?” 转身却问钱锦棠:“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不是不好说,不好说对你们就单独找个地方说。” 一直站在人后的钱渊:“……” 老爹你真的够了。 够够的了好不? 方才明明凶神恶煞恨不得把陆巡赶出去,这回乐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希望孙女被陆巡器重一样。 可她之前明明说钱锦棠草包一个帮不上什么忙的。 虚伪的老男人。 陆巡求之不得,站起来对众人行礼,然后对着钱锦棠暖心一笑,给钱锦棠使了个眼色。 钱锦棠很快来到她和陆巡经常约会的地方。 是花园海棠树下的石凳旁。 陆巡先到的,钱锦棠跟钱守业说了几句话才过来,见到陆巡,她急匆匆就道:“小叔叔,倒严这件事你不能把功劳一个人都占了,我推荐你一个人,和他联手,咱们要求的结果很快就能实现,这是其一。” 其二陆巡不用出头,就不回让其他陆家人难做。 其三,陆巡跟嗡嗡的人和未来的首辅有了交集,就不怕陆家到时候被人清算了。 就算被清算,陆巡肯定也能全身而退。 陆巡皱皱眉头,背着手一脸的不高兴道:“钱二,你跟我,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啊?”钱锦棠不明所以道:“我怎么了?跟您有很多话要说啊,都是很重要的话呢。” “是啊,不是严阁老就是小阁老,不然于阁老,不然我祖父,除了这些干巴巴的政事,就没有别的事?” 好歹他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当下美少年吧。 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孩子,见到他为什么不想点别的,什么媚眼如丝,什么娇羞偏头,哪怕一声娇滴滴的你讨厌都没有呢。 天天就知道什么小阁老,大阁老。 他一个小伙子,难道会喜欢听这种老头子的事情。 钱锦棠懵懂不知的眨着大眼睛,手足无措:“那说什么呢?现在不是这些事情最重要吗?” 陆巡微微上挑了下眼睛,冷淡道:“那你再好好想想吧?” 可她真的想不到啊,不说小阁老大阁老,难道说今天白天在严家发生的事情吗? 说钱美宜,说钱多多,说她让慕云县主丢了脸? 小叔叔喜欢听这个? 不能吧,当年她在严家的时候,可没觉得这个少年这么八卦啊。 莫非他就是这样的人,面冷心热,就喜欢东家长李家短? 莫非他之前一直没有朋友是那些人都不喜欢扯闲话? 话到嘴边,钱锦棠又咽下去,暂时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搞不好丢的毕竟是她的脸,虽然她已经没有什么脸可以丢了,但是在陆巡面前她还是想要那么一丢丢的聪明形象。 钱锦棠摊摊手道:“见到你,我出了想抚平你眉心间的烦恼,就是想感叹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这世上怎么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你看天边的光都不如你一双眼睛璀璨明亮,你像是冷月,面如霜,高高挂在天上出尘绝世,人们只能瞻望敬仰,是实实在在的神,小叔叔没人说过你象神仙吗?” 陆巡的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真是够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只会夸别人长得好,他除了长得好,还有更好的地方呢。 或许,她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地方吧。 那也不能一直夸他的相貌啊,跟背课文一样没得什么感情。 陆巡陡然间伸手,将钱锦棠的指尖攥在手里,做到这个动作,他的耳根已经不争气的红了。他低声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又不是锦衣卫的同僚,你说点别的。’ 他的力道加深了,钱锦棠有种被人关心疼爱的兴奋感传遍全身。 她的耳朵也不自觉红起来,声音都变软了,道:“那我说点别的把。” 陆巡点头,鼓励钱锦棠道:“说什么都可以的。” 他那对父母虽然对他不好,但是真恩爱,什么无聊的话都说,他当时觉得这两个人有病,说的话全是一些没有用处的废话,直到遇到钱锦棠之后他才知道,有些人的废话一辈子都听不够,你跟她在一起只想跟她说废话。 “那我可说了。”钱锦棠神色又恢复急切道:“倒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严家和倭寇有关,你把人情卖给隔壁张相公吧。” 严宗倒台,张相公韬光养晦,这是他接触誉王府的好机会,国家未来兴盛与否,都握在张相公手里了,趁着现在张相公还没有位极人臣,他们得赶紧抱大腿。 至于倒严的方法,是因为皇帝宠爱严家人已经到了别人无法理解的地步。哪怕是在别人看来穷凶极恶的大罪过,在皇帝哪里可能都会轻描淡写的飘过去。 除非倭寇。 嘉丰帝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倭寇,当官的如果跟倭寇勾结,就算是严家人他也不会放过。 陆巡苦笑不动,垂下肩膀叹口气:“你是真的没有别的说的了。” 钱锦棠真的不会花言巧语,哪怕她当过狗,可也把之忠诚学个九成九,至于摇尾乞怜,说真的,只有那么一丢丢啦。 现在她又恢复人身,再让她去撒娇耍赖,人类的自尊自爱控制着她,她真的做不到了。 钱锦棠抱歉的功夫,陆巡身子前倾,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狗啃式却又飞快的吻。 随即他站直了,一本正经道:“我原谅你了。” 嗯? 她什么时候对不起她了吗? 就是要占便宜吧? 金色的光被层层树叶分割成细细碎碎的形状,如金子倾泻在地上,也落在少年俊逸的侧脸上。 少女的脸,越发的发烫。 陆巡之所以有时间跟钱锦棠说一些私密的感情事,是因为钱锦棠给他指的路他已经想到并且在做了。 严家一直被人看做是庞然大物,不可撼动,可是别忘了,这朝廷不止有严党,严阁老八十多岁了还不肯退下来,多少人摩拳擦掌的已经着急了。 这其中最着急的要数于阶,毕竟他是次辅,而且他也会写皇帝欣赏的青词。 陆家和严家是姻亲,别人都以为他们家人都是严党,所以倒严的重任不能落在陆家身上,也不是谁身上,应该是有工出工有力出力,但是也要将就合适不合适。 最合适置严家于死地的人是于阶,而于阶正好是张相公的坐师,所以陆巡早早就去拜访了张相公,把他想到的,能一举灭掉严家的方法告诉了张相公,张相公对他刮目相看了,还说将来他的婚礼一定要邀请他,他要参加。 总之他和张相公相谈甚欢,倒严之事就交给了张相公。 几乎不用再惆怅严宗陷害忠良了。 他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然后找借口来看他的小丫头,本想听几句柔情蜜意的混账话,可人家闺女自幼庭训,规矩的很,不肯说啊。 陆巡却已经满足了,他想干的事,今天完成了。 萧逸尘和钱守业的人都来催促陆巡,陆巡一双黑漆漆的眼,如老母鸡欣赏自己的崽一样恋恋不舍的看着钱锦棠,道:“这几天我会很忙,外面的天说不定什么样,你便少出门吧,有什么需要告诉钱玉峰,我一有消息和时间也会来见你。” “不用。”钱锦棠摆着手道:“那多麻烦啊,正事要紧,先忙正事吧。” 陆巡:“……” 好像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爱他,他还问过,她说没有。 看吧,漂亮的女人多会骗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是时候找何老三了 陆巡前脚刚走,苹苹从院子外头回来,见到钱锦棠正好在,她走过去叫道;“小姐……” 天呐,大小姐和三小姐没回来,直接去何家了。太爷正在跟二老爷发脾气,爷俩又吵架了,是不是得想小姐过去看看? 这两个争执,小姐听了会很生气和伤心吧? “怎么了?”钱锦棠笑着问道。 还是说吧,早晚小姐都会知道。 苹苹道:“大小姐和三小姐还没回来,好像去了何家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要!”钱锦棠兴奋的道:“那祖父肯定要骂人啊,我爹在吧?”只要是钱渊倒霉的时候她都要去看。 钱锦棠脸上笑嘻嘻,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道:“那我去了,你们谁若是想看就跟上。” 她一双大脚,快步离去。 苹苹不可思议的看向从屋子里走出的桃桃道:“我的意思,是想要小姐关心一下这件事,别真的打起来了。” 桃桃抻了个懒腰道:“是啊,如你所愿,小姐不是很关心吗?” 苹苹:“……” 是关心,但是总感觉关心的多了点什么。 “你还觉得不是你的错?放他们出去的人是谁?难道钱家人都死光了,家里的女孩子都养不起,要去投靠姻亲?你就是个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屋子里的钱守业果然在骂自己的小儿子。 钱锦棠暗暗撇嘴,祖父天天骂有什么用,打他啊,儿子不听话打一顿不就好了吗? 她让丫鬟掀开帘子,她走进去。 钱渊见到她,一脸埋怨道:“你为什么把马车给叫回来了,你知道你大姐和小妹现在在那里?” 果然就开始埋怨人来了。 钱锦棠心里忍不住冷笑,她有时候很想不通,何氏活着的时候钱渊并没有多么喜欢何氏,都不跟何氏同房,不然这么多年何氏不可能只生下一个孩子,不然何氏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但钱渊好像很喜欢钱美宜。 别人还说钱渊很喜欢公主,可是钱渊对她并没有多么关爱。 这就很拧巴。 这个问题的答案钱锦棠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会更爱爱人生的孩子。 有人会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不管谁的都爱。 钱锦棠暗暗叹口气,也许,可能钱渊谁都不爱,就是个天生自私自利的东西把。 因为是爹,她不能骂他狗。 钱锦棠走倒怒气冲冲的钱守业面前,不解的道:“祖父出了什么事了?今天严家不是出事了吗?我去的时候坐了吴姐姐马车,可是严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大家都吓坏了,吴姐姐也要回家找娘,我哪好意思再坐她的马车回来?正好咱们家车夫等在外面,我就让苹苹何梨梨去叫大姐和三姐一起,但是他们两个被严少夫人盛情邀请去了别处,苹苹何梨梨都没找到人,我着急回来找您,就没等。 不过我心里想着他们是严少夫人的贵客,当时咱们不让他们去他们都不肯的,可见严少夫人是很器重他们的,我想严少夫人一定会派车送他们回来,就没再找了。 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钱守业心里叹口气,是啊,方才他怎么有一瞬间也觉得棠棠有点不顾大局。 何氏的死已经让京城的人疑心钱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因为涉及到公主的死因,所以不光踏进家,何家也一直在压事,就没传出什么钱家不好的传闻来。 至于儿孙不争气这种事谁家都有,到底他们钱家的儿孙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无伤大雅的不会真正损害的钱家的名声。 可如果两个孙女都不回家,尤其是钱多多跟何家什么关系呢? 长此以往别人会怎么编排钱家人。 可是那两个狗东西想要害钱家,这种事怎么能跟棠棠有关呢? 钱守业怒目钱渊,呸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质问棠棠?棠棠说的没错,当时我们不让他们去,是谁说的他们两个只是出去玩玩,不会出纰漏?又是谁,我那么警告不要让那两个狗东西出门,却有人非要偷偷放人走,这些好事不是你干的? 你以为我说你干的好事就真的是在夸奖你吗? 你就是钱家坏事的根苗,什么倒霉事都是因而你起,你还有脸怪棠棠?你个废物。” 钱渊委屈的看了钱锦棠一眼,低下头道;“儿子知错了,儿子不是怪她,儿子就是想,棠姐当时如果叫上他们两个就好了,毕竟严家出事了吗,严少夫人哪有时间管他们呢?” “你还说?”钱守业倏然抄起高几上茶碗,砰一下摔在地上道:“棠姐是他们俩个的老妈子吗?他们两个自己没长心吗?他们就说存心要看我们出丑,你还好意思给他们找借口?如果再说一句,你就滚出去我不要你了。” 哎呦,钱渊是吓大的吗?说不要了就能让他屈服? 钱锦棠心里暗暗翻白眼,到底能不能打一顿,糊弄小孩呢? 钱渊慌张的跪下来道:“爹,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 背对着太阳,他额头上依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耷拉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委屈。 他继续道:“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您骂我也不顶用,还是想办法把孩子们接回来吧。” 钱锦棠帮钱守业打扇子,在扇子背后用冷漠的目光看了钱渊一眼。 这个爹爹想的比他长得还美。 平时不怎么爱讲话,可是一给钱美宜求情的时候这小嘴可能说了。 还想让钱美宜回来了? 既然那么想离开钱家,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而且这个何家啊,她的仇人还没死,何家也别想脱离干系。 钱锦棠咬着下唇,水盈盈的眼睛写满了担心道:“祖父,凭着大姐和三小姐的脾气,我们去接她们她们肯定不会回来的,但是有个人应该会愿意把人送回来,咱们还是给何应龙捎个信吧。” 何应龙是何家老三,也是何家如今真正有点分量的人。 他从外地回来大半年了,京城的差事还没着落。 其实他政绩不错,至于为什么没有着落,那肯定是人为了,就是钱守业找了他的官场朋友,一直压制何应龙。 衣锦华棠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何应龙把人送了回来 但是这件事何应龙一直都不知道。 应该说,谁都不知道,钱守业在朝廷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脉,但是他一次都没有跟任何人透漏,包括家里人。 钱守业看向钱锦棠,出落鲜花一样的孙女微微养着下巴,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轻蔑,那种果决冷静的气质,会在举手投足中无意间就漏出来,想藏都藏不住。 孙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智慧和手断了? 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级小女孩应该有的气质。 话说回来,如果她爹能想到这些就好了。 钱守业心里想着,狭长的眼眯出审视的弧度看向钱渊额,如玉的脸庞满是温润如玉的书卷气,都开四十的人了,一点也不显老。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不知事呢? 钱守业暗暗他口气,不由得想到听被人说的事,父母子女是想通的,儿子的脑子都被二孙女给用光了,那就难怪他了。 这么个废物。 钱守业听了钱锦棠的建议,反而不那么慌张了,他把钱渊赶出去后叫来彪叔,对彪叔说了几句悄悄话。 彪叔知道钱锦棠很受太爷喜欢,很多事情太爷都不避着三小姐,所以他也没有顾忌钱锦棠。 他听了钱守业的话后声音透着担心道:“这样和三爷不是知道是太爷您做的了吗?小的怕他对您不利。” 钱守业摇头道:“他还没有那个人脉和本事,没关系,你听我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是我做的,不然我看他到处烧香,却从来不拜一拜我这尊真佛,那怎么行呢,冤有头债有主,得让他来求我。” 彪叔退去后钱守业问钱锦棠:“我让老彪去散布言论,要让何应龙知道让他不能在京城立足的人是我,你说何家接下来会出什么对策?” 祖父一直在压制何应龙入京,也一直在控制何家不让何家起来。 这件事一开始钱锦棠是不知道。 她还在心里抱怨祖父不中用了,只知道口头威胁何家,一点实质性的行动都没有。 后来何应龙一个月没官职,两个月没有,三个也没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官职,钱锦棠就知道是有人在打压何应龙了,不用人说,能跟何应龙有这么大冤仇又有能力的人,是祖父无疑了。 但是祖父的背景到底是谁,钱锦棠到现在都不知道。 总之,她知道祖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母亲的死,不是那么冷血无情只知道跟她假惺惺的哭。 她知道祖父在用他能尽的力量在给母亲讨公道,当时她就没那么怨恨祖父了。 钱锦棠水灵灵的眼睛跟溜溜一样转了转,道:“我擦啊,我猜祖父不是都预料到了吗?不然我们告诉他干什么,不就是让他主动把人送过来吗?” 所以何应龙一会肯定会来的。 钱守业哈哈笑道:“还是我的棠棠聪明,如果是你爹,又要犹犹豫豫的说能吗?真的能来吗?这是不知道他是随了谁。” 钱锦棠觉得父亲这点还是随了祖父的,如果祖父是干脆的人,不是早就把钱渊腿打折了吗? 钱锦棠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祖父一眼:真的好可怜,优容寡断却不自知。 钱守业因为知道吴应龙会来,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运筹帷幄感觉特别好,他叫道:“棠棠,来给祖父研磨,祖父写两个字。” 不然等人的话,谁知道何应龙会什么时候来,无所事事的多无聊。 果然傍晚的时候,钱锦棠的和钱泽钱渊钱谦益陪着钱守业用了晚餐,何应龙带着钱多多就过来了。 钱多多是大房,因此钱守业站起来后教钱泽和钱谦益也去:“读书也不在这一时半刻,都过去看看吧。” “我去看看那个不孝女,看我打断她的腿。” 钱谦益看了钱锦棠一眼,只是略微点头,就抻了个疲惫的懒腰,让后跟在了钱泽身后。 钱锦棠也跟了过去。 等他们从起居室内出来,花厅里何应龙和钱多多都在呢。 烛光闪烁中,钱多多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场跑出去,肯定要挨骂,小脸吓的蜡黄,站在何应龙身后头低的跟一个鹌鹑一样。 可钱泽还是一眼就开到了她。 钱泽怒火中烧,指着钱多多道:“我们家的传统就是不打小孩,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 他话还没说完,钱守业哼了一声道;“为了你的大女儿,这个传统可以改。” 改…… 钱渊自然不能真的打女儿,别说女孩子珍贵,就算是大儿子他也没动过手啊,动手多么的不是人。 他朝着钱守业尴尬的笑了笑,回过头指着钱多多道:“你心术不正,想谋害家人,爹也帮不了你了。” 钱泽说完识趣的躲在钱守业身后,然后嘴里嘟囔着“这篇背过了,这篇很熟料,这正也背过了……” 钱多多就知道老爹没什么用,其他人又个个很严肃,她立即抬起头,十分委屈的叫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家里马车被棠姐要走了,我们回不来家只能坐何家表妹的车,何家表妹不怎么愿意过来,钱美宜就说不让我走,她真的强制的不让我走,还说如果我也不回家,到时候别人就会说钱家要谋害孙女,钱家会很难看。” 想到了什么,她急忙摆着手道:“真的不是我说的,都是珠珠说的,我是她强迫的,强迫,祖父你要明察秋毫替我做主,我好歹是老大,是姐姐,珠珠怎么能绑架我呢。” “可能她闲着太无聊了吧。”钱守业语气诚恳,听不出一点讥讽之一。 可是这就是讥讽啊,讥讽钱多多撒谎。 钱美宜除非是闲着无聊才会绑架钱多多,不管钱多多怎么说,他都认定钱多多是屁颠屁颠过去的。 钱守业把目光移向何应龙道:“这就不对劲了,你把老大送回来了老三呢?怎么,难道你心里也跟着两个丫头想的一样,以为他们不回家我们钱家就会丢脸,然后让你看笑话?” 何应龙在钱守业进来的时候就站起来了,听钱守业说话,他笑道:“何家是珠珠外家,小孩子去姥姥家也没什么吧?” 衣锦华棠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杀人凶手的女儿有什么脸活得好 钱守业深深的看了何应龙一眼。 这个和家人到现在还不肯服软,是不是这些年来他们把钱家人给摸透了?觉得钱家人都心慈手软,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反正想当官的人不是他,自然有人着急。 钱守业叫着钱泽道:“我已经给老家你二爷爷写了信,正好你二爷爷家的老三媳妇去的早,只留下一个儿子没有女儿,的没人疼她,我觉得把大姐过继给她,以后大姐的事你也就不用管了。” 钱泽惊诧的抬起头,他的那位堂弟为人古板不知变通,学的死道理,他尤其轻视女子,觉得女子应该遵从三从四德。 之所以嫂子去世后不在娶妻也不是因为深情,第一觉得世上的女子都别配当人妻子,第二嫂子就是在生产完后被他给逼死的,老家都出了名,也没有女人肯嫁给他。 让她老教养多多,那多多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可看老爹黑陈的脸,钱泽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好弟弟在别的方面都不尽人意,但是有一点,他可比弟弟听话多了。 “是,都听爹的。”钱泽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答应着。 钱多多唯一的指望就是爹爹了,听了钱泽的话如遭五雷轰顶。 嚎啕大哭道:“爹,我是你亲生的女儿,不是你要来的捡来的,你怎么能把我送人呢。我才不要回乡下去做乡巴佬,我是钱府的千金大小姐。” 钱泽无能为力,拉着钱谦益把头扭向一旁。 钱多多撒泼打滚的闹,不肯离去。 钱守业认真心疼,抬手将扯紧了钱泽袍子的钱多多的手甩到一边,道:“你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做出有所钱家名声的事情来可是你完全不听。” 叹口气道:“你也别怪你爹不给你求情,这件事要怪只能怪你二叔,是他助纣为孽纵容你们的,你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害的,今后有本事就找他给你自己讨公道吧。” 站在一旁的钱渊:“……” 下人把钱多多拉走后屋子里短暂一静,钱守业回头看着因为钱多多被发落,神色略微紧张的何应龙道:“老三既然不想回来,那就留在何家好了,你跟她说,她如果敢回来,老夫人就把她一起送回老家,跟大姐作伴。” 这个死老头,真的不给大家留有余地啊! 何应龙深深的皱眉。 哪一个读书人不想拜相入阁或者位列九卿呢? 他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可他学文不如人,在考进士的时候中了个同进士,只能外放求得一席上升之地。 那他好好干,做个小九卿总可以吧? 不是不能实现的,只要好好当官,京城有人帮忙运作,也不是实现不了。 因此他一个京城长得的人,辛辛苦苦在那蛮之地干了六年,南方雨水大,不是洪涝就是梅雨季。他主持修堤,组织生产,安抚流民,在他不屑的努力下,县城的人口从每年流失三千人变成了两千五。 这就是他的功绩。 当时他就想,功绩,加上人脉,他能在六部扎根了。 可惜他们家的人脉早都被大哥耗光了,父亲也没有留下什么生死之交可以利用,他能指望的,唯有那个位列小九卿的亲姨夫。 可是都没等他开口呢,那个没用的人自己就栽了。 指望不上就算了,竟然还得罪了阁老。 害得他当时就改变了回来跟钱家亲近的决定。 他本以为借着威胁跟钱家划清界限的机会,可以入于阁老的门,可惜于阁老对他突然间冷淡,说好的帮他安排官职也食言了。 回京城这大半年来,他没有强大的背景和人脉,不听的找关系走后门。 在大雨滂沱的日子里,他排队去过吏部,只是为了见一见文选司,人是见到了,可是官职还是没有落下来。 人家看他可怜,瞧瞧的告诉他,本来于阁老已经在礼部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但吏部尚书杨文远大人就是不肯举荐,最后还找了一个山西帮的老乡给代替了,告诉他,他是得罪了天官。 吏部尚书,唯一一个既不是严党,也不是誉王党,却稍微能跟二者抗衡的中间派。 吏部尚书杨文远,是出了名的老西儿,为人谨慎精明,经常背信弃义,所以他的党羽不太多,都是他们山西帮的人。 这个人,他之前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得罪呢? 半年来,他到处走关系,打听消息,依然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杨文远。 知道中午他才明白,他哪里是得罪了杨文远,杨文远和钱守业竟然是生死之交。 何应龙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姨夫您消消气,珠珠他们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也是因为没有娘,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可怜,所以才做出让长辈伤心的事,到底是孩子,您打她骂她就行,都是自家亲孙女,怎么能过继给别人呢?” 他还想通过钱美宜跟钱家缓和关系呢。 钱守业坐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她没有娘就变得可怜了,就可以忤逆长辈了,意思是我这个当长辈的对她不好了虐待她了是吗?” 何应龙急忙笑道:“姨夫爱怜晚辈,怎么会虐待自己的亲孙女呢?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她母亲去世了,这件事对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来讲,是个很大的打击,如果妹妹还活着,珠珠不会这么极端不想回家的。” 钱锦棠用眼睛深深的看了何应龙一眼。 这个男人说的话可真是可笑。 钱美宜没有娘了就可以任性的将家族名誉扔到地上踩,她娘被人害死了,她是不是也应该不顾家族名誉把钱渊和何家都送上断头台啊? 钱美宜都十四岁了,之前吃了何氏那么多红利,如今也该懂事了,实在做不到不去恨,那也应该克制情绪,不要整天想着害人。 钱守业的脸直接就拉老长,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那她想怎么样呢?不想她娘死是吗?杀人凶手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跟整个家族闹,她又有什么脸面忤逆长辈?” 第二百七十章 双喜 杀人凶手几个字,让何应龙讨好的神色一僵。 钱守业哼了一声道:“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我们家人面前提你妹妹那个杀人凶手,如今我儿子已经迎娶了公主进门,他是驸马了,何氏那个弃妇早就不是我们钱家人,她不配。” 又道:“至于钱美宜,我还是那句话,最好让她别回来,回来就给我滚回老家去,我家也容不下她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 钱守业说完这些话,下意识看向钱渊,见这个狗东西果然张开了嘴,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剑一样瞪过去,钱渊立即闭了嘴。 没有人求情,何应龙完全像一个来认罪听人家训斥的罪人一样,他脸色白了白。 何应龙想了想,终于低下头道:“这件事确实是珠珠做得不对,我这个做舅舅的没有规劝她回来也没有尽到责任,我这就回去把她送过来。” 本来想拿着这件事威胁一下钱守业,看来这老头子是铁了心的宁可孙女都不要也不想被人威胁,他如果还继续计划的话,那以后真的一点见面的余地都没有了。 何应龙说完,就行礼告辞,钱家人没有一个挽留他的。 直到他走到门口,看了钱锦棠一眼的钱守业突然叫道:“老三,听说你母亲近来很好,是越来越硬朗了,你们哥三还真是孝子啊!” 可何老太太才是害死安庆公主的罪魁祸首,一个杀人凶手,哪有资格安享晚年? 何应龙身子一顿,倏然回头,看着钱守业的目光有些怨怼,道:“她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活不过几年了。” 言外之意,钱家人就非要这么心急,真要这么赶尽杀绝? 钱守业道:“是啊,安庆公主都去世是六年了。” 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十六年,任何惩罚都没有,已经很够意思了,何老太太赚大发了,还想怎么样呢? 何应龙拳头在袖子底下攥了攥,欲言又止,转身离去。 他一走,钱守业气愤的站起来道:“何老太太都没处理,还想做官?我看他想得美。” 可是如果处理了何老太太,何应龙就要守孝三年,他更不可能付出,他怎么可能让他母亲死呢? 处置做不了官,不处置有钱守业压制着,看来何应龙有得熬了。 钱锦棠看着祖父的眼睛,会心一笑,多少年了,祖父终于办了一回人事。 有她活着何家想起来,何应龙想做官,那都是白日做梦。 钱锦棠对何家的态度是不死不休的压制。 但她以为凭着何应龙的能屈能伸的性格,当晚怎么也会把钱美宜送回来给钱家人赔罪的,没想到,一等两三天何应龙那边都没动静。 就好像他没听过他当不了管是钱守业的压抑一样。 这就有意思了,这人凭什么想跟钱家人死磕到底呢?他们家又有了什么样的转机了吗? “暂时还没有。”苹苹说道。 钱锦棠坐在罗汉榻上一边算账一边听苹苹回报何家那边的动静,她点点头道:“既然转机也没有,何应龙却还是没有把人送回来了,那就说明使我们三小姐自己好本事留下来的,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钱锦棠一挺听羡慕钱美宜的,坏起来那肚子里的坏水跟不要钱不需要动脑一样,一股脑就往外冒,她就不行,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害人,更怕被人家知道了自己下不来台。 苹苹笑着坐下来:“还是小姐了解三小姐,没错,三小姐不肯回来,而且还说动了三老爷,说她一定会找一个好夫君,给三老爷当助力,三老爷就犹豫了。” “不过我要是三小姐我可不在何家,您不知道,何家大夫人跟大小姐看三小姐跟看着贼一样的,也就是何老太太压这刘氏和何芍药,不然三小姐早就被送回来了,可何老夫那个样子,又能护着她多久呢,反而把亲戚给得罪光了。” 钱锦棠在她说钱美宜劝说了何应龙的时候,钱锦棠放下账本一下子就抬起头,道:“何三被说服了?可何三是当官的啊,岂能是个小孩子糊弄的,只能说明,狗东西说的那门婚事靠谱,可是狗东西难能嫁到什么人的人家去?有人之前跟她定了什么吗?” 苹苹想了想摇头道:“是啊,三小姐竟然把何三老爷都说服了,到底是什么婚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钱锦棠捏着莹白的下巴,后抬起头来好看的眸子一挑道:“我管她什么婚事?别跟我说什么亲妹妹,只要有我一天在,她就休想过好日子。查,看看她到底私下里跟人什么接触过,哪里来的可以让她自信满满的婚事。” 钱美宜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钱锦棠还没有打探出来,钱渊钱谦益的婚事却提到日程上来了。 亲叔侄俩,不应该同一年成亲的,可是钱谦益大了,钱守业希望孙子在科举之前迎娶孙媳妇过门,裴家正好怕钱谦益考中了不人亲事呢,自然求之不得,彩礼只象征性的要了一点,剩下的什么说法都没有,直接就可以成亲。 钱家自然不是那种没脸的人家,儿媳妇家通情达理的不要彩礼难道他们就不给吗? 也是碰见这样明白事理的人家,作为男方家族就更应该重视和珍惜。 钱守业直接决定把隔壁已经卖给陆巡的宅子买回来,作为康小姐的聘礼。 裴家一听直呼不要,他们当地的规矩是婆家下了聘礼娘家就要陪送一倍以上的嫁妆,康小姐是姨母带大的,裴家虽然不会亏待她,可钱守业那个宅子太贵了,他们根本陪送不起啊。 钱守业只好想了个这种的办法啊,彩礼按照市面上的单子给,那个宅子则直接过户给了钱谦益,属于钱谦益的私产,以后分家也不不需要拿出来分的。 钱守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暂时看钱家就钱谦益一个男孩,大房早就觉得家产应该是钱谦益的了。 可钱渊还年轻,又要续弦了,钱守业觉得将来家里的人口会有变化,所以之前答应给钱谦益的,还是现在给吧。 当然,钱谦益成亲的事也需要人来主持,大夫人是别指望了,家里又没有女主人,只能让徐小姐提前进门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后娘进门 好在,徐家比裴家更好说话。 徐小姐是二婚,民间叫活人妻,所谓好女不事二夫,更何况徐家是读书人家,女子二嫁是非常丢脸的事情。 徐大人拗不过夫人苦苦哀求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因此徐家并不想大操大办。只请了几个至亲来坐席。 钱守业却不想委屈了徐小姐。 当然,钱守业也有私心,他之前娶的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很满意,因此那两个婚礼他都暗暗生气,没怎么帮忙操持。 如今的儿媳妇是他亲自挑选的,又是跟前夫家结仇被休的,为了给儿媳妇出气,他也得好好操办不回。 不仅宴请亲朋,还非常重视的给了徐氏非常丰厚的聘礼。 徐家人没收,都装在嫁妆里陪送回来了,所以婚礼当天也算是十里红妆。 钱守业又请了德云社的小桃仙唱堂会,恨不得街坊邻居全开吃喜酒,就连隔壁张相公家都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遗憾的是张相公本人没有到,张夫人带着儿子女儿来吃酒席的。 张晓静来,自然要找钱锦棠玩。 钱锦棠也好久没看见张晓静了,严少夫人办花会张晓静没有到,据说是请了的,但她听人说张晓静感染了风寒,所以没去。 定然是张相公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张相公不想跟严家人来往,反正钱锦棠不信那么巧,张晓静偏偏那天生病。 钱锦棠将张晓静带到秀楼里看戏,是她私人地盘,不会有人打扰,一眼就能看见戏台。 她请张晓静坐下后她道:“听几位姐姐说你上些日子病了,好些了没有?” “早都好了。”张晓静喝着桃桃送上来的桃浆,笑呵呵的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爹小题大做,连房门都不让我出,硬生生将我关了三天,其实我哪里病了啊,不过是除了风头疼了一下下。” 这丫头天生丽质,她又正好坐在琉璃宫灯对面,莹莹的烛光在她莹白的脸上笼上一层珍珠般的光彩,看在人眼里十分娇美可爱。 钱锦棠嘴角挂着笑,暗暗挑眉,印证了自己方才的猜想。 张晓静也在打量钱锦棠,几日不见,这个姐姐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坐在那里的淡定气质和她老爹有一拼。 她心中暗自懊恼,之前娘亲就说过,不让让三个娶了隔壁钱二算了,爹爹和三哥都觉得挺好。 却被陆家人捷足先登。 说实在的,当时她是不太看好钱姐姐的,毕竟邻里邻居的,小时候大家都见过,这个钱二特别能打人,她怕钱二当了她嫂子之后欺负她哥。 可是越接触下来越能发现钱二的优点,并没有小时候那种张扬跋扈,反而不管你心情好不好,她都能照顾你的心情说话。 懂的东西有点,爹爹说钱二自己的私产都够皇家公主出嫁当加装了。 这么能干的女儿,不是正好让三个那种没有主见的男人娶吗? 可惜喽。 张晓静暗暗甩头,抬起头笑问道:“钱姐姐,为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啊,您家来了二娘,您以后要怎么跟她相处啊?我听说你二娘脾气很泼辣,上一嫁……总之,她把周家给砸了,你会不会吃亏?” 这有什么好吃亏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 天下后娘也不都是何氏。 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遇到的每一个后娘都那么坏心眼。 不过这话确实不应该是大家闺秀问出来的话,徐氏是被人休了的,本来名声就不好,张晓静就不应提起。 张晓静这人事情猴精,就是有些不谙世事,所以讲话不是很得体,也可能她实在担心她。 钱锦棠让苹苹将自己的柜子里的小匣子拿出来,然后放在小几上,钱锦棠招手脚张晓静:“你看,这里面都是我们家二夫人之前给我做的鞋垫,你看看她的手艺,再看看她的心意,你就知道她人多好了。” “二夫人是个好人。而且我始终觉得,有些男人不是东西,那周家分明嫌弃我们在先,却想扣住我们二夫人的嫁妆不还。一个读书人不安心读书,总想着纳妾找通房,这男人有什么出息?我们二夫人砸了他们家就对了。” 张晓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二姐姐你真的这么想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家二夫人不能生育,她都不能为周家生孩子,不能给人家开枝散叶,人家嫌弃她,想休了他不是应该的吗?” 钱锦棠莞尔道:“你小孩子,这么说我不跟你计较,今后如果有大人这么说我们女子,你就直接吐在他们脸上,什么叫应该?他们为什么要生儿子,不就是怕断了香火死了没人上坟吗?那既然天下有鬼魂难道就没有神灵?如果有了神灵,那有没有孩子就是天注定,看你跟孩子有没有缘分。” “既然生不出孩子,那只能说命中无子,老天不肯帮忙,不然就去怪祖坟啊,怪在一个女人身上算什么本事,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张晓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里像是能吞下一个鸡蛋,拍着巴掌道:“我就说我一听到这种话就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如此,对嘛,没有孩子是祖坟没冒青烟,跟妻子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就说在强词夺理,二姐姐你说的真精彩,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听君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 一旁的苹苹:“……” 强词夺理的是二位吧? 怎么就怪到祖坟上了呢? 钱锦棠点头如捣蒜道:“是吧是吧?而且也不见得就是我们家二夫人不能生啊,二夫人和那位周大人成亲四年,也不是我们家夫人一个没生孩子,那位公子姬妾通房也有几个,可是不也没见的生出来吗?说不定是那位周公子有问题。” 徐氏的前夫在的礼部做官,皇上颇为重视呢。 “啊?不会吧?”张晓静直接傻了眼,可以怪祖坟,现在祖父都不够资格背锅,要挑那个男的的事儿了吗? 她想到什么道:“我听说他们家姨娘生过一个孩子。可惜夭折了而已,所以那位周大人是能生。”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给后妈写信 “那可不一定啊。”钱锦棠道:“兴许是周家为了面子,让小妾跟别人生的呢,不然也太巧了,就生了一个,现在还没了,我怎么就不信呢?” 钱锦棠说这话也不全是骗人的。 上辈子她还真的听说过周家的事,是那位周大人自己不能生,却为了要脸面逼迫小妾借种生子,生下来后周夫人亲手掐死了那个孽种,那位小妾也灌药给逼疯了。 这些事都是在徐氏还没被休之前做的,所以徐氏略知一二。 可徐氏人品好,一直没有揭发周家。 还是因为周家在休了徐氏之后越发抹黑徐氏,那位周夫人说徐氏害的他们家绝后,徐氏是个不下蛋的鸡害了她儿子一辈子。 反正经常宣传,十分难听。 徐家人真的受够了,徐氏才决定改嫁的,上辈子徐氏好像嫁给了一个年长的举人,生下了两个女儿。 虽然也没有生出儿子,可是洗脱了不能生育的“罪名”,从那之后的大家才知道错怪了徐氏,不能生育的原来是周家大人。 那位周大人不甘心后又开始了一些列的报复计划,总之结果是大家都不太好了。 当时挺轰动的,陆巡领着遛弯的时候特意去茶馆听的。 张晓静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钱锦棠道:“二姐姐,你竟然能想的这么远,是哦,万一是周家人恶人先告状呢?” 想了想又摇头道:“应该也不能把,照你这么说,那孩子不在了还能是周家人害死的?那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谁下得了这个手?” 她说完,想到了那种残忍的画面,直接打了个突:“太可怕了,不会的,不会的。” 钱锦棠心中叹息,这些读书人家的小姐不懂人间疾苦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她永远想不到,有些人为了面子可以做出多么残忍的时候。 还是经历的太少,明明是个真事的故事,她都鬼故事听了。 “是啊,我也只是猜测。”钱锦棠在没有证据之前,当然不会乱说话。 她言归正传道:“时间能证明一切的,我相信命运不会拜好人,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们家二夫人就能洗脱嫌疑,获得新生了。” 张晓静点着头,一边又由衷的道:“二姐姐都不是我夸你,我觉得二夫人能嫁到全家来真的是他的福气,你都这样帮她,却不是跟别的刁蛮任性的女孩一样喜欢捣乱,相信他很快就会融入这个家庭,很快就能有好日子过。” 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人帮忙和有人踩,结果会是完全不同的。 钱锦棠笑着摇头:“一家人能把日子过好,只能说明一家人都是好人,我们二夫人如果能幸福的生活获得新生,那也是他自己的魅力呀。” “哎呀呀,二姐姐,知道了知道了。”张晓静与其听似嗔怪,其实是由衷的敬佩道:“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女儿,二夫人如果听到你说这句话,一定要感动的哭了。” 钱锦棠心想我又不怕任何人听见,有本事他就听见呗。 正想着,苹苹借口上场把桃桃和李元芳带来,趁着桃桃和梨,梨哄骗张小静说话的功夫,她悄悄在前进她耳边道:“努比方才看见一个老婆子从附近走过,好像是来找小姐的却听了一会儿,转身走了,会不会是二夫人的人?今晚才刚成亲,她派人干什么呢?监视?” 钱锦棠看着宅子中轴靠南的方向,那就是钱渊今天的新房。 是新夫人的人吗?监视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第一条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监视当地的地头蛇,除非她脑子不清醒, 显然徐氏不可能是脑子不清醒的人。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徐氏身边的人想讨好她,希望徐氏更快的融入这个家庭。 并不是被几双鞋垫收买,钱锦棠对徐氏友善是徐氏上辈子能顶着巨大的压力改嫁。 其实如今也是,那是个顶着一座高山的女人。 不管徐氏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只为了此时果决干脆不肯妥协的徐氏,只要她不杀人越货,她做什么钱锦棠都会原谅她。 突然想到老爹的德行。 钱锦棠对苹苹低声道:“你帮我研磨,我一会要写一封信送给二夫人,你帮我送去。” 信? 后娘新婚之夜继女写信送给她? 信的内容是什么? 苹苹越发对他们家小姐的行为感到好奇了。 之前被苹苹看见的嬷嬷姓氏杨,她确实是徐氏的人,是徐氏的奶娘,跟着丈夫儿子一起,之前就一直伺候徐氏,这次徐氏改嫁,他们一家人依然如往常一样,成了徐氏的陪房。 闹洞房的亲戚已经下去,钱驸马还没回来。 偌大喜房清净十分,但因为是满屋子的红色,到没觉得喜房清冷,反而有种祥和温馨的感觉。 杨嬷嬷从外面回来,先问道:“夫人饿不饿?要不要喝一杯牛乳垫吧垫吧?” 大红抬头下,端坐身子动了,她一下子掀开盖头,露出里面英气却不失女人味俊美鹅蛋脸来,她问道:“嬷嬷去哪了?” 杨嬷嬷忙抱怨道:“怎么就把盖头掀开了,驸马爷还没回来。今天是您成亲的大日子,您的事情做重要,我去哪里有什么要紧的?” 徐氏面含微笑,语气淡然道:“无妨,夫君回来小丫头会通知的,到是我有一些饿了,嬷嬷请帮我找一些能吃的东西过来吧。我看桌子上的鸡腿就不错。” 那是喝合衾酒准备的,哪能现在就吃呢? 杨嬷嬷哭笑不得,慈爱得道:“哪有夫人这么嘴馋的,不给,不吉利,要等驸马来了一起吃。” 徐氏不以为然道:“什么吉利不吉利了,谁在意那些?” 想她嫁给周子琪的时候,干什么不都是小心翼翼,一切都按照规矩来,怎么样了呢? 规矩,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人活着就应该随心所欲。 杨嬷嬷搬了一个小杌子到床边,笑道:“我先给夫人讲讲咱们家这位二小姐,奴婢方才想去见她来着,想帮忙夫人跟继女打好关系,无意间听到了二小姐说的话,您是没听见啊,说的真带劲。” 第二百七十四章 自然不会让我的女儿丢脸 “夫人您有福气了。”杨嬷嬷的目光变得深情,看着徐氏像是看着自己的珍宝一样,道:“咱们二小姐知书达理,是非分明,是个很好的姑娘,您以后要跟二小姐好好相处啊。” 徐氏用拇指轻轻揉着手心笑道:“嬷嬷去见二小姐了?” 杨嬷嬷亲自奶大了徐氏,对徐氏的感情就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徐氏上一嫁嫁的不好,她跟着伤心落泪,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自然害怕钱家是另外的火坑。 第一个算是逃离了,难道第二嫁不如意还能回娘家吗? 那世人要怎么看待徐氏啊? 可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会不担心呢? 杨嬷嬷早就听说钱家二老爷有两个女儿,钱家老爷子尤其喜欢家族排行老二的,而那位小姐名声在外,听着都特别的骄慢任性。 为了徐氏的幸福,她就想先去摸摸那位小姐的底细,看她喜欢什么,什么脾气秉性,讨好了这位主,他们家夫人的日子不是能好过些吗?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一个五十多岁老婆子,竟然能从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口中听到那样可心的话。 “您知道二小姐都说了什么吗?”杨嬷嬷说到激动处,都哭出来,哽咽道:“二小姐说您就算生不出孩子来,周家也不应该怪您,应该怪周家祖坟没有冒青气。” 徐氏:“” 她忍不住笑出来道:“这话我爱听,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去跟周家人说呢?” 杨嬷嬷道:“是吧,说的人心里敞亮。” 徐氏点着头道:“是啊,他们非要生儿子继承香火,不就是怕死后没人给烧纸上坟吗?可周家人年节都不拉的烧纸上坟,也没见他们家祖宗保佑他们生儿子,看来,做人还是药积德,太恶毒了,祖先都看不过去。” 歪着头又问道:“二小姐还说了什么?” 杨嬷嬷低声道:“二小姐说兴许不是您的问题,是那个坏种不能生也说不定。” 像是被小锤子重重的锤了心头一下,那感觉酸涩难忍,让人窒息。 徐氏终于明白杨嬷嬷为什么哭,为什么激动了。 这么多年,就连父亲都没得鼓励似的说她一句,兴许是姓周的不能生,而一个还没见过面的继女却相信她,还帮她找原因,体谅她的不容易。 她一个弃妇,到底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懂事的继女? 徐氏落下泪道:“有二小姐这样的女儿,我往后生不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生儿育女不就是为了不孤独吗?她相信钱锦棠的善良,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是不会让她孤苦伶仃的,哪怕她不是她亲生的。 杨嬷嬷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都落下来了,喜极而泣的松口气,又去劝徐氏道:“二夫人别哭了,等二小姐成亲,咱们好好帮忙操持就是了。” 他们家大人是清流,给的嫁妆还不如钱家的聘礼多,钱财上,他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徐氏郑重的点头道:“自然不会让我的女儿丢脸。” 二人正说着,徐氏的陪嫁丫头掀开帘子进来,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徐氏道:“二夫人,二小姐身边的苹苹的姑娘求见。” 杨嬷嬷紧张起来道:“是不是我回来没有跟二小姐说一声被发现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二小姐可别因此觉得咱们是没规矩的人。” 徐氏心想二小姐既然能说出那样体贴温暖的话,就不会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就算觉得他们失礼,解释一下二小姐也能原谅他们。 这样想着,她就没那么紧张了,让杨嬷嬷帮她盖上盖头,后道:“请平平姑娘进来吧。” 苹苹知道钱渊快要回来了,她不宜多留,隔着门帘给徐氏行了礼,然后将信交给杨嬷嬷就回去了。 杨嬷嬷拿到信回到徐氏身边:“好像是二小姐跟您写的信。” “信?现在?”徐氏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端庄却好奇的脸,她读过书,认得字,于是拿过来自己看,看着看着她就笑了。 杨嬷嬷心里松口气,确定二小姐不是在责怪她,可是夫人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到底写的什么? 她十分好奇。 “夫人,二小姐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让您这么高兴?” 徐氏将信折好,抬起头反问道:“你觉得二小姐这个人可信吗?” 杨嬷嬷点头如捣蒜道:“凭着奴婢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二小姐面向俊俏正义,一看就是好孩子,可以信任。” 徐氏点头道:“不管她可不可信,我觉得她说的话都非常有道理,她在信上告诉我二老爷跟何氏是怎么相处的,还对二老爷的性格做了评价,她说二老爷优柔寡断,不要指望二老爷做什么事,所以遇到事情,干脆就自己做主,那个二老爷优柔寡断,就算你做的事他不高兴,也没有决断。” “啊?”杨嬷嬷难以置信。 哪有女儿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 如果是真的,那二老爷的性格岂不是特别的烦人? 她一脸求证的看着徐氏。 徐氏点头道:“我觉得二小姐提议很中肯,既然如此,咱们就要改变一下之前的策略。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来。” 乌金西坠,夜上柳梢。 云烟如轻纱一般,淡淡的漂浮在天空的西边。 晚风送来清凉,夜色如此撩人。 果然是成亲的好是好。 “阿嚏!”大房,钱泽客厅里,钱渊喝着醒酒茶,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钱泽坐在他对面,手指焦急的垫着桌子,恨铁不成钢道:“老二啊,今天是你洞房花烛的日子,你不去安抚新娘子,跑到我这里赖着不走干什么?你不睡觉我还得睡觉呢。” 今天客人挺多的,连誉王都来送贺礼了。 话说回来,誉王如果不同意婚事他们家也不敢让钱渊续弦。 得到了誉王的祝福,婚礼也办的热闹大气,站在钱泽的角度已经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因为有老爹和钱谦益挡酒,他们都没让钱渊喝多,意思就是希望钱渊早点回去陪着新娘子。 最后这狗东西却赖在大房不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看来相公很喜欢吃罚酒 钱渊扁扁嘴,很委屈的嘀咕道:“什么新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都嫁过人了,是活人妻,咱爹也真是的,我根本就不想成亲,我都娶了公主了难道就不能为了公主守着?我不成亲不行吗?你看看她,却非逼着我成亲。好嘛,逼着我成亲也行,咱们家真的落魄到那种地步了吗?逼着我成亲也行,就不能找个姑娘吗?我干什么非要娶个活人妻。” 钱泽一脸的不赞成,意味深长道:“老二!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新娘子嫁过人了,难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想娶个跟棠姐年级差不多大的啊?” 钱渊扁扁嘴:“怎么,我看起来又不老。” “可是你会死的早啊。”钱泽劝道:“你都快四十了,你娶个十八的,再过两年你死了,难道让人家守六十多年的寡不成?” 钱渊一口汤全都喷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张俊脸充满诧异神色:“大哥,你什么意思?我还能活两年?那怎么别人就能活到八十岁是吗?” 钱泽:“这有什么好挣的,男人本来就活不过女人。” 又道:“这是重点吗?我们要讨论的不是你能活几年的问题,是你明显不能给小姑娘们终身幸福,既如此,徐氏哪里不好了?比你小几岁,你努努力,尽量好好活着,你们说不定能白头到老。” 钱渊:“” 什么说不定? 就是能白头到老。 不是,钱渊不高兴道:“我会活很久的,所以不想凑合。” 钱泽撇嘴道:“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活很久?凭着好人没长寿坏人活不够吗?” 钱渊:“” 这到底是是不是亲大哥啊?是不是想气死他老大好继承家业啊? 没门,反正他不会英年早逝,他就是要活很久。 钱渊身子靠在椅子上道:“你不用说了,你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是爹让我取她进门的,那我只负责娶,别的事你们被找我。” “你简直不要你那张英俊好看的脸。”钱泽重重的敲着桌子道:“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不都被你害死了吗?你还上哪找去?我告诉你啊,赶紧回你院子去,不然我可叫爹来了,爹用无影脚卷着你走可没你现在体面,你想好了。” 他话音刚落,外人下人带进来一个老妇人,那下人道:“是二夫人陪房杨嬷嬷,来请二老爷回屋呢。” 钱泽一听大喜过望,二废物现在油盐不进,他可真怕二废物赖在他这里不走了。 不说别的,他还得背章,哪有时间管这种废物。 这徐氏管家不简单,竟然派人主动找到这里,二废物估计要碰见克星了。 钱泽笑呵呵道:“原来是杨嬷嬷,先喝完茶吧,二老爷喝多了,清醒一下马上就可以走了。” 杨嬷嬷赶紧跟钱泽道谢。 茶她就不喝了,她看向钱渊道:“二老爷,奴婢伺候您回房吧?” “我不” 钱渊倔强的话还没说出口,钱泽站起来道:“你不会在这里九呆的,你现在就会走是不是?” “大哥我” 钱泽叫着下人,连拉带拽的,把钱渊请出去了。 喜房红烛摇曳,大红的被褥透着家的温馨。 钱渊看着坐在床边看不见脸姿态很端庄的女子,心里确一点高兴的想法都没有。 他不光嫌弃徐氏嫁过人,他还放不下心里的负担。 天知道安庆的死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压力,无时无刻都活在恐惧中,深怕第二天皇上知道了真相就要拉他去抄家灭族,抱着这样的心里,他怎么敢享受人生,怎么敢拥抱新人,只有禁欲,在身体和欲望上惩罚自己,他才感觉安庆不会报复他,才能保佑他的事情不被皇上发现。 所以即便是面对小意温存的我何氏的时候,他也只是破功那么几次而已,生了钱美宜之后他就再不碰何氏。 曾经的娇妻美眷他都不看一眼,难道会为了一个被别人休掉的女人动心吗? “做梦。”钱渊突然喊道。 看着对面长长流速遮盖下的窈窕身子一抖,钱渊这才意识到他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算了,既然说了就别浪费,明说了吧。 钱渊对着盖头问道:“是你让人去找我的吧?” 对方拧着手点点头。 钱渊暗暗嗤笑,又不是第一次当新娘子,紧张个什么劲? 装清纯给他看呢吧,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他语气冷淡道:“下次不要再让人找我了,你既然进门了,就好好当你的二夫人,操持教务,照顾好老人和孩子,只要你做好分内的事,我们钱家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徐氏听了暗暗点头,心道果然啊,棠姐凭借她父亲的话一点都没错,冷漠无能的坏人。 好像谁听不出来一样。 钱渊的意思明明是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对他抱有不该有的心思,省下的在家里任劳任怨当个老黄牛就行了。 之所以说的比较委婉,是因为这厮读过书,想来是拉不下脸来发脾气,但是心里肯定骂她呢,会骂的很那听。 徐氏想着钱锦棠信上的叮嘱,问道:“妾的本分能做好,那二老爷您的本分呢?说来听听,二老爷您是读书人,不会只要求别人怎么样怎么样的,自己却什么规矩都不遵守吧?” 钱渊一愣,这女子竟然敢接他的话?真是不懂规矩。 就在这是,徐氏抬手将盖头一掀,露出端庄秀气的小脸来。 钱渊再次愣了愣,这个弃妇相貌还真俊。 他想到外面的传闻,周大人明明怪徐氏生不出孩子却还是不肯赶徐氏走,想来就是因为徐氏有容貌,那周大人舍不得了。 钱渊心像是喝了一瓶陈词,酸了吧唧的,道:“我并不擅长争吵,看你语气气势汹汹的,看来性格不怎么好,那你自己反省反省,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新婚之夜新浪跑了,那不是更要让人笑掉大牙? 徐氏站起来,直接拦住钱渊的路:“看来相公很喜欢吃罚酒,那作为善解人意的妻子,一定不能让相公失望才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过分的女人 这通过二字,此刻的王宝乐是听不到的,毕竟他那一击可以说是全力以赴,换了其他肉身不强悍的,或许就不是拍昏自己,而是把自己拍死了。 所以这一次王宝乐虽有青莲恢复,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慢慢睁开了眼,茫然的望着四周,只觉得头要炸开,好在这种从昏迷中醒来的感觉,王宝乐觉得自己都已经快要适应了,此刻随着想起昏迷前的一切,王宝乐眼睛猛地睁大,赶紧爬了起来左右一看,自己没有在宫殿外,而是在宫殿内! 同时那虚幻的盘膝老者,也都不见了,唯独在其之前打坐的地方,此刻有一道椭圆形的光门漂浮,似在等待王宝乐的进入。 这一幕,顿时就让王宝乐激动了,头也不痛了,站起身后他赶紧走了过去,观察了一下那光门,又看了看四周,若还不明白自己通过了,那他也就不是王宝乐,于是激动中,王宝乐立刻就大笑起来。 “还是爸爸我聪明啊,区区试炼,对爸爸来说,没有任何难度!”王宝乐得意中一拍肚子,可却没拍到记忆中的弹性,反倒是硬邦邦的肌肉,让他觉得不适应,且没有手感。 “唉,太瘦了也不好,还是有点肉摸着舒服啊。”王宝乐感慨了一下,站在椭圆形的光门前,他深吸口气,一步走出,直接踏入。 眼前模糊,但瞬间就清晰起来,这光门如同传送般,在下一刻,就将王宝乐送到了一个苍茫道宫专门为了遗泽而开辟出的小世界! 这小世界不大,甚至都不如月球,只有月球的十分之一而已,对凡人而言或许依旧不小,可对王宝乐来说,这里就算不上什么了。 可是在进来的刹那,他还是被这小世界的状况所震撼,这里的苍穹是白色的,唯独中间赤色的,而这颜色,并非是其原本的色彩,而是……苍穹如镜,折射大地而成! 白色的大地,没有任何植被,只有那好似沙漠般的白色沙土,弥漫整个世界,唯独在世界的中心区域,那里赫然存在了一处巨大的盆地。 准确的说,这里是一条环形的山脉,山脉纵横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远远看起,既像盆地,又更像是天池! 而这显然不是让王宝乐震撼的,让他在进来此地后,心神狂震甚至倒吸口气的,是在这条环形山脉上,竟堆积了数不清的巨兽尸体!! 这些兽尸,任何一个都狰狞无比,虽里面大多数王宝乐都陌生,可还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些联邦古代传说中的存在,比如巨龙! 无论是联邦古代西方长着翅膀的龙,还是东方那种身体磅礴如大蛇般的青龙,在这里都能看到,甚至数量还不少。 同时,王宝乐还看到了很多身体庞大的巨人,除此之外,竟还有大量的未央族尸体,大致一算,这里所有的尸体数量,足有数十万之巨。 而这些尸体,竟都是被扔在山脉上,任何一具尸体的脖子,居然都是被割开的,甚至看去时,能看到山脉的内侧,山石都是紫黑,似乎是被鲜血染了颜色! 这一幕,王宝乐在看到后,神情凛然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联想的画面,显然在多年前,有人将这些凶兽与未央族,镇压在这里,且割开了它们的喉咙,使它们在这里哀嚎中,鲜血流淌,顺着山脉汇聚在盆地里……成为了……此刻在这环形山脉中的巨大血潭!! 这血潭,折射在天空,才使得苍穹中心血色,四周白色! “这就是……万灵血池?”王宝乐站在半空,低头望着下方山脉内的血潭,好半晌才压下内心的震动,慢慢目中露出奇异之芒。 通过那考核自己的老者所说的话语,王宝乐已经知道,这万灵血池最主要的功效,就是提高肉身强度,尤其是此刻亲眼目睹了那些尸体,王宝乐已经大致看出了端倪。 “这是炼万灵成血,以它们血液中蕴含的养分,来滋润道宫修士的肉身,使来到这里获得造化之人,可以在肉身上,达到一个惊人的飞跃!” “机缘难得啊!”王宝乐深吸口气,他没有什么洁癖,不在意此刻血腥扑面以及那血池形成的方式,且就算是有洁癖之人,估计也很难拒绝这一次的造化,尤其是随着王宝乐目光落在那血池内,他的身体竟渐渐升起一股本能的渴望。 就好似干枯的大地,对于雨水的渴求般,此刻的王宝乐,就是这样,所以在短暂的思索后,王宝乐目中刹那露出精芒,身体一晃竟直奔下方血池呼啸而去。 瞬间临近,没有丝毫迟疑,王宝乐直接就在血池上盘膝,向下一坐,顿时身体就沉到了血池底部。 而就在他的身体,与这血池接触的刹那,一股磅礴的无法形容的气血之力,就瞬间从血池内爆发,直奔王宝乐而去! 就仿佛这血池的气血之力,在这里等待了无数年,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程度,而王宝乐的出现,就仿佛是给了这血池一个宣泄口,瞬息间,那浑厚无比,近乎海量的气血,就疯狂的涌入,霸道无比的直接破开王宝乐的身躯,顺着他全身汗毛孔,疯狂的钻了进去。 下一瞬,王宝乐差点就要惨叫,那种身体被鲜血钻入的感觉,就如同是无数的钢针刺入,使得他身体颤抖无比,同时这些钻入的气血,在他体内的疯狂游走,更是让这感觉加剧,甚至很快就出现了撕裂感,仿佛他的身体,都要爆炸。 这气血之力不是灵气,对修为没有作用,只针对肉身,所以在这痛苦中,王宝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受到了自己的肉身,在停滞已久后,终于再一次开始了攀升!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王宝乐的感受没错,他的肉身的确是在攀升,因为在这气血的钻入下,他的身体被持续撕裂,甚至经脉,骨头,五脏六腑,都是这般! 如果能细致去看,能看到他的全身血肉骨头,竟都在这鲜血的钻入下,那一寸寸区域都在瞬间崩溃,又瞬间借助气血的滋养重铸! 这过程,岂能不痛! 哪怕王宝乐是个狠人,此刻也都痛的快要失去意识,只有咬牙才能坚持让自己不昏迷,而这也是他之前昏迷次数不少,已然习惯才可以做到,否则的话,早就昏迷了。 而他不确定,自己若是在这里昏迷,是不是会被判定结束试炼,王宝乐不想赌,他只想自己要尽最大的意志,坚持下去! 于是这痛苦越来越强,而来自身体的撕裂感与轰鸣声还是其次,很快的,王宝乐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更煎熬。 因为在他肉身明显攀升的同时,夹杂在这万灵血池内,那些死去的物种,他们临死前疯狂与不甘的残念,此刻随着王宝乐的吸收,直接就在他脑海里,轰然爆发! 仿佛是无数的凶兽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冲击王宝乐本就强忍着的意识,使他有种好似自己化身成为了那些凶兽以及未央族,去体会它们死亡前的疯狂与怨毒! 甚至这种残念的冲击,使得王宝乐瞬间就失去了自我,他先是成为了一条巨龙,被直接割开了脖子,随后又成为了其他凶兽,一样被割开了喉咙,就这样,在他的感受中,自己的确是化身成了那些凶兽与未央族。 这种感受,就好似真切的经历了无数次的死亡,这些死亡的经历,也让王宝乐有种自己不知死亡了多少次的错觉。 直至下一瞬,他终于承受不住,昏迷过去,才算结束! 而在他昏迷的刹那……血池内他的肉身,散出奇香,轰然突破,爆发出了……超越寻常元婴的强悍气势!! 肉身,元婴! — 祝大家六一快乐! 第二百六十八章 钱泽很羡慕 这通过二字,此刻的王宝乐是听不到的,毕竟他那一击可以说是全力以赴,换了其他肉身不强悍的,或许就不是拍昏自己,而是把自己拍死了。 所以这一次王宝乐虽有青莲恢复,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慢慢睁开了眼,茫然的望着四周,只觉得头要炸开,好在这种从昏迷中醒来的感觉,王宝乐觉得自己都已经快要适应了,此刻随着想起昏迷前的一切,王宝乐眼睛猛地睁大,赶紧爬了起来左右一看,自己没有在宫殿外,而是在宫殿内! 同时那虚幻的盘膝老者,也都不见了,唯独在其之前打坐的地方,此刻有一道椭圆形的光门漂浮,似在等待王宝乐的进入。 这一幕,顿时就让王宝乐激动了,头也不痛了,站起身后他赶紧走了过去,观察了一下那光门,又看了看四周,若还不明白自己通过了,那他也就不是王宝乐,于是激动中,王宝乐立刻就大笑起来。 “还是爸爸我聪明啊,区区试炼,对爸爸来说,没有任何难度!”王宝乐得意中一拍肚子,可却没拍到记忆中的弹性,反倒是硬邦邦的肌肉,让他觉得不适应,且没有手感。 “唉,太瘦了也不好,还是有点肉摸着舒服啊。”王宝乐感慨了一下,站在椭圆形的光门前,他深吸口气,一步走出,直接踏入。 眼前模糊,但瞬间就清晰起来,这光门如同传送般,在下一刻,就将王宝乐送到了一个苍茫道宫专门为了遗泽而开辟出的小世界! 这小世界不大,甚至都不如月球,只有月球的十分之一而已,对凡人而言或许依旧不小,可对王宝乐来说,这里就算不上什么了。 可是在进来的刹那,他还是被这小世界的状况所震撼,这里的苍穹是白色的,唯独中间赤色的,而这颜色,并非是其原本的色彩,而是……苍穹如镜,折射大地而成! 白色的大地,没有任何植被,只有那好似沙漠般的白色沙土,弥漫整个世界,唯独在世界的中心区域,那里赫然存在了一处巨大的盆地。 准确的说,这里是一条环形的山脉,山脉纵横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远远看起,既像盆地,又更像是天池! 而这显然不是让王宝乐震撼的,让他在进来此地后,心神狂震甚至倒吸口气的,是在这条环形山脉上,竟堆积了数不清的巨兽尸体!! 这些兽尸,任何一个都狰狞无比,虽里面大多数王宝乐都陌生,可还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些联邦古代传说中的存在,比如巨龙! 无论是联邦古代西方长着翅膀的龙,还是东方那种身体磅礴如大蛇般的青龙,在这里都能看到,甚至数量还不少。 同时,王宝乐还看到了很多身体庞大的巨人,除此之外,竟还有大量的未央族尸体,大致一算,这里所有的尸体数量,足有数十万之巨。 而这些尸体,竟都是被扔在山脉上,任何一具尸体的脖子,居然都是被割开的,甚至看去时,能看到山脉的内侧,山石都是紫黑,似乎是被鲜血染了颜色! 这一幕,王宝乐在看到后,神情凛然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联想的画面,显然在多年前,有人将这些凶兽与未央族,镇压在这里,且割开了它们的喉咙,使它们在这里哀嚎中,鲜血流淌,顺着山脉汇聚在盆地里……成为了……此刻在这环形山脉中的巨大血潭!! 这血潭,折射在天空,才使得苍穹中心血色,四周白色! “这就是……万灵血池?”王宝乐站在半空,低头望着下方山脉内的血潭,好半晌才压下内心的震动,慢慢目中露出奇异之芒。 通过那考核自己的老者所说的话语,王宝乐已经知道,这万灵血池最主要的功效,就是提高肉身强度,尤其是此刻亲眼目睹了那些尸体,王宝乐已经大致看出了端倪。 “这是炼万灵成血,以它们血液中蕴含的养分,来滋润道宫修士的肉身,使来到这里获得造化之人,可以在肉身上,达到一个惊人的飞跃!” “机缘难得啊!”王宝乐深吸口气,他没有什么洁癖,不在意此刻血腥扑面以及那血池形成的方式,且就算是有洁癖之人,估计也很难拒绝这一次的造化,尤其是随着王宝乐目光落在那血池内,他的身体竟渐渐升起一股本能的渴望。 就好似干枯的大地,对于雨水的渴求般,此刻的王宝乐,就是这样,所以在短暂的思索后,王宝乐目中刹那露出精芒,身体一晃竟直奔下方血池呼啸而去。 瞬间临近,没有丝毫迟疑,王宝乐直接就在血池上盘膝,向下一坐,顿时身体就沉到了血池底部。 而就在他的身体,与这血池接触的刹那,一股磅礴的无法形容的气血之力,就瞬间从血池内爆发,直奔王宝乐而去! 就仿佛这血池的气血之力,在这里等待了无数年,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程度,而王宝乐的出现,就仿佛是给了这血池一个宣泄口,瞬息间,那浑厚无比,近乎海量的气血,就疯狂的涌入,霸道无比的直接破开王宝乐的身躯,顺着他全身汗毛孔,疯狂的钻了进去。 下一瞬,王宝乐差点就要惨叫,那种身体被鲜血钻入的感觉,就如同是无数的钢针刺入,使得他身体颤抖无比,同时这些钻入的气血,在他体内的疯狂游走,更是让这感觉加剧,甚至很快就出现了撕裂感,仿佛他的身体,都要爆炸。 这气血之力不是灵气,对修为没有作用,只针对肉身,所以在这痛苦中,王宝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受到了自己的肉身,在停滞已久后,终于再一次开始了攀升!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王宝乐的感受没错,他的肉身的确是在攀升,因为在这气血的钻入下,他的身体被持续撕裂,甚至经脉,骨头,五脏六腑,都是这般! 如果能细致去看,能看到他的全身血肉骨头,竟都在这鲜血的钻入下,那一寸寸区域都在瞬间崩溃,又瞬间借助气血的滋养重铸! 这过程,岂能不痛! 哪怕王宝乐是个狠人,此刻也都痛的快要失去意识,只有咬牙才能坚持让自己不昏迷,而这也是他之前昏迷次数不少,已然习惯才可以做到,否则的话,早就昏迷了。 而他不确定,自己若是在这里昏迷,是不是会被判定结束试炼,王宝乐不想赌,他只想自己要尽最大的意志,坚持下去! 于是这痛苦越来越强,而来自身体的撕裂感与轰鸣声还是其次,很快的,王宝乐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更煎熬。 因为在他肉身明显攀升的同时,夹杂在这万灵血池内,那些死去的物种,他们临死前疯狂与不甘的残念,此刻随着王宝乐的吸收,直接就在他脑海里,轰然爆发! 仿佛是无数的凶兽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冲击王宝乐本就强忍着的意识,使他有种好似自己化身成为了那些凶兽以及未央族,去体会它们死亡前的疯狂与怨毒! 甚至这种残念的冲击,使得王宝乐瞬间就失去了自我,他先是成为了一条巨龙,被直接割开了脖子,随后又成为了其他凶兽,一样被割开了喉咙,就这样,在他的感受中,自己的确是化身成了那些凶兽与未央族。 这种感受,就好似真切的经历了无数次的死亡,这些死亡的经历,也让王宝乐有种自己不知死亡了多少次的错觉。 直至下一瞬,他终于承受不住,昏迷过去,才算结束! 而在他昏迷的刹那……血池内他的肉身,散出奇香,轰然突破,爆发出了……超越寻常元婴的强悍气势!! 肉身,元婴! — 祝大家六一快乐!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承认 钱泽转身要走。 刘氏喊道:“相公,相公,你怎么又要抛下我不管?” 钱泽这个人耳根子很软,应该说钱家男人家学渊源,耳根子都软。 不管心里下了什么狠心的决定,只要别人一哭,他们就不忍心了。 她分明看出来了,钱泽是来接她出去的,那怎么好端端的要走了? 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让他又不想接她出去了。 “你是不是跟那个姓杨的联系上了?我就知道那个骚狐狸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尼姑了心思也不清净,整天想着别人的男人,就是个狐狸精。”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钱泽忍无可忍,倏然回首,圆溜溜的眼睛和气的神色尽失,透着一抹怕人的冷。 刘氏却不怕他,刘氏义愤填膺道:“怎么的,我说那个狐狸精你心疼了?我就知道那个狐狸精是专门破坏我的家庭的,以为我被关起来了,你们两个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苟合了,我告诉你,你做梦,我活是钱家的人,死是钱家的鬼,只要有我一天在,我就不会让她进门,她就只能是个偷汉子的贼老婆,就是个见不得人的贱人,你们休想得逞。” “我和杨大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钱渊气的胸前不断起伏,冷冷的强调:“杨大小姐自幼庭训,是不会做出跟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的,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好男人,我辜负了她,现在儿子女人都这么大了。而且我一事无成,人家杨家却是天官之家,怎么比?杨大小姐是疯了吗会来找我?你骂人之前最好先动动脑子。” 说到后面,钱泽暗暗叹口气,心想原来我和大小姐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亏他还一直想着人家,这分明就是觊觎。 刘氏心想原来还没见面啊。 她以为她被关起来了,杨家那个贱人就扑上来了呢。 她心中暗暗窃喜,却也因为钱泽说的那些话而感到愤怒和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竟然为了那个姓杨的斥责我?”刘氏委屈的抹眼泪:“我的命真的好苦,钱渊你对得起我我就说她怎么了?她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出家?还不是在等你?我骂她是狐狸精有错吗?明知道别人家的男人喜欢她她却不成亲,分明就是在勾引人,她如果真的是好人,当年就应该远远的嫁人,离开京城让人眼不见心不烦,现在算什么?就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个狐狸精” “你给我闭嘴!”钱泽一闭眼怒吼道。 吓的刘氏一跳,从前的钱泽从来没有这么暴跳如雷过。 从前的钱泽挨骂也只是愤愤然哼一哼,然后甩着袖子走人,可他过一会就不会生气了,哪里会这么大声。 “你吓死人了。”刘氏疯了一样的喊道:“还说跟那个贱女人没关系?没关系你不会这么跟我喊的,你就是被她勾走了魂魄,你就是对她念念不忘,你为了一个贱人骂我,你对得起我?” “我对得起你。”钱泽面目表情,忧伤的声线中透着冷冰的决绝:“我早都想跟你说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也不瞒你了,对,我就是喜欢欢欢,我二十年前喜欢她,现在还喜欢他。” 钱泽指着地面咬着牙,突然一瞬间,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在珠子一样:“我真的很喜欢她你知道吗?” 他哽咽道:“那时候我十三岁,爹带我去杨家做客,杨家几个兄弟捉弄我,害我在他们家迷路,杨大小姐让丫鬟带我走出后花园。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春阳娇媚,她站在清香四溢的梨树下对我微笑,说下次再迷路了直接去找她的下人,不用怕。” 一片雪白的落花掉在欢欢的睫毛上,欢欢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将花瓣放在手心里一吹。 那种人花相契的生动画面,是任何画家都画不出的美好神韵。 欢欢永远都不知道,她吹落的花瓣落在他的心里,从那之后生根发了芽。 “我喜欢她,这些年我都对她念念不忘。你说的都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钱泽上前一步,目光咄咄逼人:“我与欢欢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生死之交,我们的婚事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和她明明可以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明明可以幸福的白头到来,可因为,全都是因问你,就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你毁掉了我的姻缘,你让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少年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你毁掉了我的人生,你让我唯一一次做了坏人。” 他口才从未这么好过,一连串的说着数落的呛人的话。 刘氏又怒又怕,缩着脖子吼道:“你可以不娶我,是你要娶我的,你既然那么讨厌我可以不负责啊,我拦着你了吗?” 她是没拦着,可是他已经跟她有了夫妻之实,如何不负责? 不干不净的,又怎么有脸去见欢欢? 钱泽不由得想到当时他左右为难生不如死的时候。 他当然想不理会刘氏,就做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反正是刘氏自愿的,是她算计他,毁掉了他,他们其实是仇人,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仇人负责,他应该让他去死,然后把他们家的人都赶出京城去,让他们成为穷光蛋无家可归。 可是另外的声音又跟他说,你不能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还去找和尚解惑,最后和尚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能这就是缘分。 是吧。 孽缘。 人来到这个世上总要历劫,刘氏是他的劫难,他逃不掉,于是躺平了人踩。 他选择了刘氏,欢欢伤心欲绝,选择了佛祖。 二十年,他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不爱欢欢,不然怎么会舍弃欢欢选择刘氏? 爱得不够深吧? 如今他才意识到,他爱的太深了,所以跟任何人,他都没办法开心的过一生。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这个女主人不简单 回头看向天边的朝阳,钱泽倏然笑了,道:“我坦白了,我就是喜欢她,对她念念不忘,这些你满意了吧?” 看刘氏脸色灰败如土,钱泽心里涌起快感,可惜这快感来的太迟了,二十年前他就应该跟她说的。晚了,可总算说出来了。 钱泽又警告道:“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欢欢半个不字,因为她不是狐狸精,更不下贱,比起她的好,你连她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当年应该滚的是你不是她,骂她,你还不配。” “我” “哼,好自为之!”钱泽拂袖转身,迎着朝阳离去。 钱渊走后不久,刘氏所在的佛堂失火了,还好下人发现的及时,不然天干物燥,整个宅子烧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那样不光会烧了钱家,还会连累人家隔壁张相公。 钱锦棠等人都留在钱守业的花厅里等救火结果。 不多时彪叔过来说:“火势救下来了,大夫人安然无恙,因为失火的时候大夫人没有在佛堂里,佛堂里的香油洒在了床帐上,床眉子上都有,是人为放火。” 他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是凶手,可是这一些话说出来,不言而喻,刘氏放火,想把钱家人都烧死,如果不成功,她还能做出受害者的假象让人同情,从而她好被放出来。 可她之前还算本分。 为什么突然要放火? 钱守业想到下人来说过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氏是嫉妒。 钱泽和钱谦益两个都十分惭愧,二人跪在钱守业前面跪的笔直。 钱泽垂头丧气道:“是我引起的,她是冲我来的,爹,你给我分出去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带她走,不能让她留在家里祸害人。” 他仰着头,目光深沉,大有一番为了什么东西要做出牺牲的视死如归样子。 钱谦益垂头丧气,儿不嫌母丑,母亲的行为实在是让人觉得丑陋不堪,可他身为人子,不能说母亲的不是。 如果可以说,他也希望把母亲送走,他会孝敬母亲温饱,不会让母亲流落街头,可是还要牺牲父亲,他有些不忍心。 钱守业没好气道:“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替她善后给她擦屁股?她丧心病狂的,就不配为人。” 钱泽低头扣在地上。 钱守业想了想,他真的不会让再让儿子受委屈了。 二十年前他其实就应该阻止儿子娶刘氏。 那是一门可以预见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态度看他的长子婚事,没人祝福。 是的,他本人都觉得很膈应,怎么可能祝福? 可她也没有强硬的就不让儿子娶,他当时甚至跟儿子一样,也怕刘氏真的死了从而害了一条命,他们是积善之家,怎么能害人。 左右摇摆不定,毁掉了儿子大半生。 二十年后,他那没出息的儿子心肠还是那么好,但是他不会再让儿子牺牲了。 他是一家之主,今天这个选择他来做,决断他来决。 可是也不能杀了刘氏?大孙子马上要娶妻了,杀了刘氏就要等三年,科举都会被耽误。 送走也不行,他们家不能跟刘氏有任何关系了。 钱守业捏着大拇指,冷冷的道:“大郎,去给刘氏写一封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钱泽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头额:“爹你让我休了刘氏?” 他们家的家规,男子年方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生育儿女之妻,不准休弃。 钱守业点头道:“家规是为了家族昌盛而规定,可如果这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家族的名声和利益,即便她生了钱家唯一的男丁,咱们钱家也不能留她。” 钱泽想了想,欲言又止。 钱守业给他一个你闭嘴的眼神,硬是把钱泽给吓回去了。 钱谦益自始至终低着头没说话。 这很正常,他们学的是儒家先贤的书本,那里面写了要孝敬父母,自然不能在这时候对母亲落井下石。 哪怕是他母亲做了事情十分的错误。 可是批判他母亲的人多的事,还不用孩子出手。 眼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站在一旁的钱渊突然道:“爹,大嫂给娘送终了,是三不去之列,怎么能休啊?” “咱们还是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以后都好好的吧。” 钱守业闭上眼,真的,最不喜欢听这个儿子说话。 他想了想,睁开眼看向钱锦棠,见钱锦棠气定神闲的,肯定是有对策了,他张开嘴又咽回去。 刘氏是个非常棘手的人,处理刘氏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如此棘手,哪怕是孙女想到的对策,恐怕也是带着一些阴毒的。 那么这种事不能让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出头。 钱守业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厉,陡然间看向徐氏。 徐氏只是微微垂下目光,眼神波澜不惊。 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钱守业叫道老二家的跟我来一趟。 钱守业带着徐氏去了东梢间小书房里。 钱守业背着手整理画轴,语气和蔼问道:“对你大嫂这件事,你是不是想好了对策了?” 又道:“不用担心得罪人,哪怕休不掉,以后我不会让她和你平起平坐的。” “而这个家,暂时需要你来打理,” 徐氏知道谁出的主意谁就会得罪人。 可是如果怕得罪人就不管事,那和莳花弄鸟尸位素餐的朝廷命官有什么区别。 做了钱家暂时唯一的女主人,她还是应该负起责任来。 徐氏大大方方的笑道:“爹您可真是好眼神,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钱守业喜欢何氏的干脆利落。 他笑道:“不是看出来的,是根据经验想出来的,我想你绝对不会让爹失望。” 徐氏微微扬着下巴,笑容很甜美的道:“大嫂是三不去之一,咱们如果主动休了她这就是犯罪,违法了,这次如果大伯父高中,那就是留给政敌的把柄,所以,如果是大嫂主动提出来的要求,是她主动让大哥休了她的,那咱们不就不用负责了吗?” 钱守业点头道:“是个办法。” 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问道:“可是她那种人,怎么会主动提出来不留在钱家了呢?” 第二百八十章 刘氏的下场 徐氏笑道:“爹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钱守业活这么多年啊,除了钱锦棠还没有哪个孩子对他说您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做了几十年甩手掌柜的梦想,难道要在儿媳妇身上实现了? 钱守业点了两下头:“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徐氏出来后杨嬷嬷等人都在外面等着她,她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往自己院子方向走,等到了无人的夹道的时候,徐氏微微仰起头叫杨嬷嬷:“您去找一下大夫人,务必让她把七情下堂的陈情书签字画押了。” 阳光被夹到的高墙挡住了一半,徐氏精致的脸一半明一半暗,高深莫测的让人心慌。 杨嬷嬷诧异道:“奴婢都听说大夫人在骚扰大老爷,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请下堂呢,字她又怎么会签?” 这个问题和钱守业问的一样了。 徐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您这个问题老爷子方才我问我了,我对他的回答是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杨嬷嬷神色明显一震。 徐氏点头道;“是啊,我们谁都知道大夫人在当姑娘的时候就可以破釜沉舟的赖上大伯,现在刘家人没钱没势都放弃她了,她更不会走了,所以我们要用手段,她不签就打到她签为止,她实在不签就伪造一封。” “在钱家落难的时候她回了娘家,其实就是已经放弃钱家了,所以即便我们造假,过后她不甘心的指责我们也没有用,她把女人可以依靠的名声毁掉了,再想重新找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就是大夫人肯定会闹,可是有什么关系? 她先抛弃钱家在先,没人会同情她,没人会替她出头。 刘氏什么都没有,最后就算权京城的人都知道钱家逼刘氏离开,人家也只会说一声早该如此,流水活该。 徐氏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所以不管怎么对付刘氏,她都有恃无恐,根本就不用担心嘛。 杨嬷嬷是个好人,不能说是生母,但是个彻彻底底心软的女人。 她一想到刘氏自此后会孤苦无依,而做这种让骨肉分离的坏事的人是徐氏,杨嬷嬷就有些心疼。 他们家大小姐之前不是这种性格。 杨嬷嬷低声道:“奴婢都听说了,在屋子里,分明是二小姐起的头,太爷觉得方法阴损,怕二小姐坏了名声还是损德行,不让二小姐说,却把您叫到别人院子里,这是要让您当炮筒去放炮呢。” 成了就是炮筒,万一被人倒打一耙那就是炮灰。 徐氏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太爷确实为了二小姐所以才叫我过去的。” 杨嬷嬷叹口气,心里不舒服道:“二小姐人是很好,就是太爷太护着二小姐了。” “不然呢?”徐氏严厉道:“难道我们就不应该护着二小姐吗” 杨嬷嬷一愣。 徐氏不认同的摇头道:“嬷嬷,昨晚二小姐给过您那么多感动难道您都忘乐?二小姐是我的什么,是我的女儿,如果她是我亲生的,您还会用老爷子想到去维护二小姐吗?您不会,您比老爷子还积极呢。说到底,您觉得她不是我亲生的所有我才吃了亏。” “可是家长保护孩子不是应该的?更何况太爷把事情交给我并不只是为了让我出头,更重要的目的,她是在帮我立威啊。” 钱家能当家的女眷除了徐氏只有大夫人了。 如果大夫人被送走,那么整个钱家就都是徐氏说了算了,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又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杨嬷嬷恍然大悟,摸着胸口连连道:“你看我,看我,真是老虎头了。二夫人您说的对,二小姐那么可人,我们就该护着她。” 徐氏满意的点头,不是她当后娘的唱高调,当棠姐在说出她无辜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当她是亲生女儿了,她就要护着棠姐,也护着这个家。 徐氏又道:“事情做的漂亮一点。” 这是钱守业交给她的第一件事,如果做好了,她就在钱家真正的站稳脚跟了,如果做不好,她做事怎么会做不好呢?真是。 刘氏被徐氏逼着写了绝情书。 大意就是她虽然做错了一些事,可是钱泽竟然都不帮她求情,钱泽不是个好男人,她受够了这个那人的软弱,要离开这个男人。 钱守业看完了十分满意。 徐氏却觉得小菜一碟,破裂嘛,只要拼命诋毁另一边就对了,都不需要想什么美好的词汇。 刘氏到底被徐氏用印痕的手法弄走了,临走的时候,刘氏诅骂徐氏,骂徐氏活该生不出儿子,还骂钱锦棠是贱货,肯定不成亲就会在家里养孩子的那种。 再骂别人,差不多家里的人被她骂个遍。 她越是这样,越留不下好人缘,就连府里之前同情她的下人现在都不帮着她了,赶出的车夫恨不得带她飞起来。 刘氏和钱泽就这么分手了,往后男婚女嫁毫无瓜葛,可是刘氏回不去家了,她无依无靠的,钱守业就在城里给她买下来一个小院子,让她在那里养老。 住惯了大房子,大宅子,突然到了一个进门都要自己打帘子的地方,刘氏狠狠的闹了那么一阵子,天天说要回钱家来为自己讨公道。 直到钱谦益中举之后她不闹了。 因为钱谦益去找他了,只给她落脚和工作的便利,其他的一概免谈。 刘氏对上儿子这样无情的态度十分生气,她威胁钱谦益:“你如果不接我回去,我就去敲登闻鼓说钱家人逼我离开钱家,儿子不孝顺,我看你还怎么当官?” 钱谦益抬起手道;“请。” 刘氏吞咽一口老血,瞪着眼道:“你真的不怕?那你就当不官了。” 钱谦益认真的点头:“当不了官好啊,当不了官,我就要彻底依靠家里,到时候我一分钱没有,你想要什么也别管我要。” “我也不会再给你买任何东西。” 刘氏看着屋子里摆放在床头旁柜子上的珊瑚,还有镂空熏香求,舔了下下嘴唇后闭了嘴。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订过 语音版错别字多,大家明日七点半后再看吧。 往后的日子里刘氏闹过很多场,可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要么直接就背钱谦益给挡回去。 总之,她想回到钱家的贼心一直没动摇,但是为了暂时儿子给的安医生和,她又会消停几天。 周而复始,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闹过多少场,可不管她怎么不甘心,怎么闹,此生她再也没有回过钱家。 直到她死,按照家规,休弃之人不能进祖坟。 但好歹她有儿子,还是个不错的儿子,钱谦益把她埋钱家祖坟不远处,也有子孙拜祭她,相比较她因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如今这个下场真的很幸福,国家没有追究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徐氏的主持下,刘氏很快被赶走了。 家里清静,几日之后又有喜事迎门。 是钱谦益赢取康氏进门。 康师相貌并没有特别出众,但为人和善大方,长得又十分白净,说话柔声细气的不似京城人,全家人都很喜欢听他说话,下人们也都很喜欢他。 这一看就是个精明的。 精明,又很懂事,如今钱家的中馈已经交给徐氏掌管,这是徐氏应得的,康小姐后进门并不知道徐氏为他或者说为钱家付出了什么。 但他也没有闹,非常乖的当他的侄媳妇。 这一下子更看出聪明来了。 如果钱渊没有续弦,那么这家里谁当家都好说,毕竟将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钱谦益的。 可在钱谦益直接分给钱谦益大宅子就能说明问题了。 这边将来还是二房。 前前移的那一分已经分走了 当然,这是减少一夜心中预想最好的结果。 天下之事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易经的解释就是分就是合,合就是分。 最后这点钱守业油及推崇。 钱家如今人口变得复杂,已经不是当初简简单单那几口人了。 他们家的情况根本就不合适,过大家日子。 只有时间就很好了,往后大家才能和和气气。 不然肯定会出事。 这就是易经中说的分就是合,合就是分。 钱家人如何相处暂且不表。 钱谦益成亲之后陆昂终于派人来给孙子提亲了。 两家事先就说好的,钱守业。自然不会难为陆巡和陆家人,订婚的是他,答应了,成亲的日子却要往后推半年。 理由非常简单,全家今年有两个人娶妻,钱泽和钱谦益又要参加乡试,他们家已经没有精力办第3场婚礼了。 陆家自然也是体谅全家这种情况的。 陆昂没什么异议,冯氏的人更是巴不得,钱锦棠一辈子都不要进门他才高兴,他才不管钱家到底一年举办了几场婚礼。 陆家唯一不高兴的要说鲁迅了。 在一个天上飘满如絮云朵的晚上,陆续睡不着,偷偷来找钱锦棠。 钱锦棠迷迷糊糊已经睡了半觉,打开窗户却看见长身玉立的他。他又惊又喜。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想起陆巡不爱听这句话,他说。他一说这句话,其实就是想送客。 天地良心,他就是随便问一问好不好? 钱锦棠忙改口道:“您先在葡萄架下坐,白日里闲来无事正做了一些小吃,我拿给你。” “我” 那丫头说完话竟然就跑了,也不问问他到底想不想吃。 难道他就是个吃货吗? 都不说想他,真是个没什么情趣的女人。 虽这么想着陆巡的嘴角却翘起来。 他随便坐在了葡萄架下。 天上明月当空。 地上万家灯火。 置身在清代好人的花草香气中,白日里的疲惫一扫而光,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了。陆寻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就是想把这些美好的都吸到鼻子里。 “你尝尝这个马蹄糕,不是正经的京味糕点,我加了一些江南糕点的配方,天儿不腻,正好给您吃。” 那马蹄糕放在小小从盘中,晶莹剔透,看起来确实十分好看。 如果出差办事的时候带着,就不用怕饿了。 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 晚上吃就怕不消化。 毕竟还有半年他就要成亲了,要保持好身材才能穿上祖父为他喜服,所以自打半月前,在傍晚之后他就不进食了。 对上前进党殷勤期待的目光,陆巡小小的拿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唇齿留香,他满意的点点头。 钱锦棠。看他喜欢,笑着坐在他旁边,手撑着腮笑道:“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日都给你做。” 那得什么时候? 岂不是要他们成亲之后才能办到? 突然陆巡眼睛一亮。 所以,不止是他一个人特别期待他们的婚礼。 小丫头也准备好了,要做他的妻子是不是? 不用问,肯定是了。 毕竟他这么好,嫁给他也没什么损失。 陆寻的嘴角翘得更高。 陆巡道:“我来可不是为了吃你东西的。” 笑了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钱锦棠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眼睛笑得弯弯的,语气戏谑道:“是又受了什么闲气吧?说出来听听,我帮你排解排解。” 有什么闲气,谁能给他闲气,还不是就是他那个亲生母亲和姐姐。 严格佬出事到现在皇上也没有招他回去,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 严阁老避其锋芒已经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他那个姐姐不愿意回去,和姐夫非要留下来。 可他们言家树大招风,他们如果单独居住在外面肯定不安全。 他们夫妻便回到他的家。 回来就回来吧,又喜欢指手画脚。 他的婚是祖父都同意了,一个姐姐却横栏竖栏,非说钱锦腾和她八字不合,克她。 开玩笑,别说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克她就克呗,反正他没什么损失,正好还能替他出出气。 你几个姐姐呀,真当她不爱讲话,就是你一人捏的什么脾气都没有。 底线都不留,就这么想欺负他。 十分的过分。 陆逊笑着看钱锦棠的眼睛道:“你就知道胡说八道,我来是看看大伯父和大哥是不是在用功,我们的婚事为了他们两个都要绕路,他们如果不拿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习的话,连我们都对不起,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拜祖先 (语音未修改,妹子们明日七点半后看。)钱锦棠想到之前她找大哥说过的那些话,胸有成竹的笑道:“不会的,大伯父火候已经到了,大哥又十分用功,我祖父都说大伯父今年肯定回过,我也相信大哥……和大伯父。” 陆巡想了想抿着嘴道:“如果他们都考过了,以后这个家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成了没学问的人了?” 钱锦棠抿着嘴笑。 可能是受了鹿王的影响,陆巡从小就喜欢做学问,也喜欢习武,而且两方面都挺优秀的。 不过毕竟他是鹿王的孙子,克制太辛苦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吃那份苦,不到15岁就已经混上了锦衣卫的差事。 读书是为了当官。 那既然有冠,当为什么还读书呢? 朝廷上确实有那种风气,文官看不起五官。 可这些完全不包括锦衣卫。 就算是看不起,他们也不敢说。 所以还真没有人歧视陆巡。 而且官职做得越大,越想必佑子孙。 乐享子孙不用努力,不用那么辛苦就能有官当。 所以什么闻官轻贵,高风亮节之类都是骗人的。 就连隔壁的张相公也想给他的几个儿子找一些。世袭的武官来做。 因此陆巡才没有走科举仕途。 不过也说不定,科举这种东西确实要看能力看学问。 可是有能力有学问的人那么多,录取的人却那么少。 所以就算陆寻读书很好,也不见得能中。 但是要说全家人利路修就成了最没学问的,那应该不是。 别看他们家的。二宝贝喜欢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的,其实学问不怎么高,不然他怎么可能屡试不中呢? 要不是他命好,被选中的驸马,今年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大哥和侄子相继证据,他却一无所成了。 钱锦棠。笑眯眯的说着心里话:“您虽然是武将,可是不管他们读多少书,还是您长得最好看。” “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个是别人比不了的。” 陆巡。不解的问道:“你是拿我跟你大伯父和大哥比的吧,这其中是不是不包括二老爷?” 点着头道:“也是前二老也都是会长,把祖父的所有优点都长到了,反观大伯父却不一样,你说是不是祖父在生大伯父的时候没有用心啊?” 钱锦棠:“……” 她反问道:“那你爹和你娘在生你的时候特别用心吗?却看不出来呀,他们现在对你为什么这么不好?” 陆巡:“……” 他一双大手扣在钱锦堂的头上,哭笑不得的道:“我知道你是在夸奖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听,你们家就这么夸人的呀?” 他身上依然带着如是我闻的。淡淡香气,明明非常淡的如菊,如茶如水,可无论四周花香如何浓郁,都掩盖不了这种味道。 那是一种你闻到了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钱锦棠。看向陆巡,目光突然有些痴痴的。 他为什么会想到永远都忘不掉这种味道? 是他并不想忘记吧。 刚回来,即使知道桃桃被何事抓走了,尽管他心急如焚。 可是第1个想法想到的依然是要想办法去找陆巡,找它的主人找他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依靠。 他忘不了鲁迅,忘不了上辈子跟陆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哪怕他只是以狗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这真的只是口讯难改,喜欢靠近主人吗? 这样英俊潇洒又对自己好的陆逊,他做狗的时候,难道真的只因为他是主人才那样忠心? 他虽然是苟可是思维都是人的。 他为何喜欢依赖陆巡? 真的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心仪的少年吗? 钱锦棠。一时间变得痴痴的。 陆巡。见了急忙叫道:“糖糖,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莫不是我脸上真的有花?” 他手做着开花的动作道:“你再看就真的看出花来了。” 他这一笑正好又对上了他灿若星辰的眼睛。 钱锦棠。心怦怦乱跳,才发现自己多么喜欢和陆巡在一起。 她。轻声的说:“叫叔叔我喜欢你?” 陆巡道心想。这妮子突然花言巧语干什么? 突然间意识到他的神色并不是开玩笑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迅猛的砸在了心头上。 陆巡。突然间拉紧了前几堂的手:“糖糖,你刚才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钱锦堂游走的思绪瞬间回来 发现他的手还在陆寻的大手里。 他带着。粗粝感的大手是那么的结实有力量握上它就像握住了千军万马,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从此不再害怕。 “我说我喜欢你。”钱锦棠把这句话真真切切的说出来了,说完后他的脸红的像秋天的苹果一样。 她微微垂下头,因为羞涩不敢去看陆巡的眼睛。 只是口中轻轻的说:“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并且都喜欢很久了。在我第1次碰见你的时候……” 钱家祠堂。 钱谦益站在祖宗排位面前,勾着手叫着身后的人:“爹过来呀,你站的那么远干什么呀?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钱泽虽然是长孙,经常会带着家人拜祭祖先,可是深更半夜的让他跑来祠堂,看看月光下的那些排位吧。 阴森森没有一点人气,明明是温热的夏天,可是这里冷的像是乍暖还寒的春天。 月光清冷的照在屋里的地面上。 这屋子比月光还清冷。 钱泽打了个突,不满的问道:“儿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年轻人不睡觉爹还要睡觉呢,明天还有那么多功课要做,如果在课堂上打瞌睡,你祖父不扒了,咱爷俩的皮才怪。” 真是的他,如今家里人几乎都成双入对的,只有她自己今天少读一篇文章,好不容易真的睡着了。儿子不在家里陪儿媳妇,却悄悄跑到他的屋子里。 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让他来祠堂。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才成亲几天了,都不好好睡觉了。 真是不知道春宵一刻的重要性。 “儿子你先别说话。”钱泽想起来了。什么。 先带着儿子给祖宗们上柱香。 他一边拜了拜,一边念叨:“我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不管我遇到什么事都得保佑我哟。”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知道考题 “(语音未修改,大家明日七点半后再看,现的大家看也看不懂。晚安)儿子快来你也拜一拜,这是你太爷爷,他距离咱们最近,能量也保佑咱们的能量也最强,其他人可不能不知道咱爷俩是谁呀,” 钱谦益:“………” 钱谦益并没有执香,道:“反正一会儿还要再办一次,您不必这么紧张。” 钱泽问道:“你叫我来到底干什么?” 钱谦益目光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钱泽反应过来道:“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神神叨叨弄得我怪怕的。” 钱谦益低声道:“你以前家长子的身份发誓,今晚我对你说过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 钱泽转身要走道:“我不听了,行了吧?我的嘴可不是很严,我不能答应你,你跟我说我却不告诉别人,我是个孝子你不知道吗?” 钱谦益道:“我知道秋围的考题。” 钱泽立即停下脚步,猛然间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浅浅一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钱谦益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怕你不敢听,算了算了,这么好的事还是我自己一个人知道算了,虽然是亲父子,那个老爹高风亮的并不想做一个事先知道考题的人,我看我还是别说了吧。” 天呐,事先知道考题是一个什么概念? 就是可以提前写好文章,然后考试的时候慢慢往上滕,只要不是字特别丑,十有八九就中了。 钱泽落榜两次了,这么多小考生给老爹出口气,也让他自己扬眉吐气。 钱泽围着钱谦益,要看钱谦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到底是什么?你快跟我说说……钱谦益,我是你爹,你瞒又瞒不住,快告诉我吧。” 钱谦益不为所动,将身子向旁边一扭,贫嘴道:“你还是回屋子里去睡觉吧,这种光要门没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不知道考题就算了,如果真知道考题,他怎么能把当爹的机会让给儿子呢。 钱泽讨好道:“不管谁有都不如你爹有,不管谁是大官儿都不如你爹,是大官儿来的自在。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看看我,你看我也是大官,我和你是不是活得多开心,这是要风的风要雨得雨呀。反观你就不行,因为你也没有官职,你就算是想当纨绔衙内,这种隔层肚皮隔层山的关系,怎么让你做完裤都做得不痛快。” 钱谦益:“……” 他记得这一年的像是考题,是为数不多从尚书中出的题目。 父亲的文章或后明明都到了,欠的就是经验和运气。 可惜上辈子这时候祖父才刚刚出来,他们家败落的不像样子,百废待兴。 那样一个环境,爹爹怎么可能去复习? 因为没有复读,也就没有参加乡试,在往后的日子里,父亲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参加过乡试。 以导致以后的人生一辈子都默默无闻碌碌无为。 这辈子祖父没有事,他们家还多了一位驸马,情况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知道考题。 说这辈子她和父亲中举的可能性有七成。 如果真的中举了,那他们的人生也了无遗憾了。 钱谦益把尚书中但那道题跟钱泽说了。 钱泽琢磨着,好像真的有可能出这道题。 制作题用的地方多,字面意思非常浅显易懂,背后却隐藏着深刻的含义。 钱泽摇头道:“你别说,明明就是跟海上的关系有关,不会是皇上亲自出的题吧?” 乡试自然不可能是皇上亲子出题,但是出题者一定是皇上的心腹,能了解皇上的心思。 钱谦益上辈子就听说过主题的方大人,是欲望曾经的座上宾。 御王府的下属官员个个都是人才。皇帝高必自用,一直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人。 否认他的平衡之道,聪明之处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及也! 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正是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有哪个官员敢揣测他的心思。心思一出来反而立即就被人揣摩上了。 玉广府的那些书官其实就非常了解他的心思。 因此才能主持今年的乡试,才能出这样的题目。 前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天天赢,神色十分认真。 钱泽反而迷茫了:“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这消息到底是哪来的?”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不会是作弊去买考题了吧,这个万万不行,别说你遇到了骗子,这考题不见得就是相似的考题,就他会耽误很多时间。我就算他是消失的考题,可是这人能卖给你就能卖给别人,等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考题,都写了非常优美的文章,主考官一看就有问题,问题试卷不仅不能一举得魁。如果上面追究下来,一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了,说不定子子孙孙都不允许参加考试,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们好好复习着,好好考着,说不定就中了。” 钱泽岩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上一个皇帝也就是家风帝的堂兄,在位时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就是被一个姓徐的小地主给拖累了。 有人举报他可绝无弊,于是两个人都被剥夺了功名,子子孙孙都不能参加科举了。 唐伯虎的下场,病人说气到后半生还要靠别人接济,才能生活存下去。 那个姓徐的很少有人知道,但偏偏她家和那个姓徐的有点关系,对于那个姓许及其子孙的下场,他们家人还是多少有一些了解的。 徐佳特别的有钱,富可敌国。因此就算被勒令子孙都不准参加科举,可并不耽误许家子弟追逐自己的梦想。 他就听说了,其中有一个叫徐霞客的,整日到处走,反正也不用参加科举,也不用学那么多文章。 另谋出路,他爱上了到处行走。 一边走还一边采集信息,一边写着当地的风土人情,最后还给叔取了一个特响亮的名字叫徐霞客游记。 他们家比徐佳的财力倒是不差什么,怎么能钱家也出一个钱侠客吧? 所以,绝对不能买考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闭关学习 钱谦益微微晃着手,语气不可思议道:“爹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喜欢走捷径回去买考题的人吗?” 钱泽的目光很怀疑,好像再说难道你不是吗? 钱谦益:“……” 钱泽问道:“既然你不是,你的考题怎么来的?” 钱谦益神神秘秘的靠近钱泽的耳朵,钱泽却感觉背后来了一阵凉风,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此时全都在脑海中显现,他推着钱谦益道:“好好说话,不要鬼鬼祟祟的,你如果不肯说,我就走了。” 钱谦益:“……” 老爹今天出奇的不听话。 他低声道:“因为我做了个梦,我梦见祖父给我讲题目,就说到了这个题,所以这道题肯定就是考题。” 钱泽垂下肩膀,突然间感觉外面的风也不冷了,祠堂也没有那么神秘的让人恐惧了。 他翻着白眼道:“你祖父还活着呢,给你托梦有个屁用。” 钱谦益没想到父亲是这样一个态度,他以为老爹为了科举,可以不顾一切什么都迷信呢,看来人复习的不错,不然怎么会有底气不迷信祖父了呢? 他叫道:“你真的不用?那我自己准备了,到时候我比你考得好,你可不要发脾气。” 父子同场也是有的,其实还不算少数,可是说出去还是很丢人。 钱泽是克服了好久才敢跟朋友们提起来自己的儿子今年也参加乡试的。 听了钱谦益这话,他皱着眉头回过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走到钱谦益身边已经没有方才的傲气了,他低声道:“你真的相信你的梦?” 钱谦益自然是相信的,朝廷的格局没有变动,主考官就不会变,那么考题也就不会变了。 “是,咱们能有今天这样的美好生活是谁给的啊,当然是祖父啊,不相信他相信谁啊?祖父就是我们家的活神仙,他肯定是看我读书读的太辛苦了,所以梦中告诉我考题。” 钱泽心想难道我爹真的是神仙转世? 那他们哥俩整天好吃懒做被神仙庇佑,他们是什么人啊? 莫不是玉皇大帝的儿子? 钱泽暗暗缩缩脖子,心想不会吧? 钱谦益跟钱泽说完试题之后,他就辞别了康氏,跟着钱泽一起去钱家在京郊的庄子闭关读书去了。 两人走的时候踌躇满志,都说今年感觉很好,要一举中第。 钱守业看着二人的精气神自然是很高兴,为了让他们两个安心读书,他把他用的惯的彪叔都送出去了。 康氏是新婚,自然对钱谦益恋恋不舍。 钱锦棠知道大伯父和大哥今年希望最大,虽然也舍不得亲人离开那么久,但是胸有成竹,脸上慢慢都是笑意的送别。 应该说家里人都很支持他二人读书,也都很看好他二人,脸上都挂着祝福。 唯有无法参加科举的想钱渊闷闷不乐。 如果不是被选中做驸马,他今年也会跟大哥和大侄子一样去下场,那样他此时也会开开心心的去闭关吧? 现在倒好了,他被母老虎看着,什么都给干不了。 这还是其次。 主要的,万一到时候大哥大侄子两个人都中了,只有他一个没读书,别人又要说他无能,只能靠脸。 现在他倒是希望大哥和大侄子就是穷开心,根本不是准备的充分而志在必得的开心。 “相公。”徐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钱渊看向她,语气没好气的道:“干什么?” 徐氏笑道:“没什么,就是看大伯和大少爷走了,您好像有些失落?是不是您也想去闭关考试?那为什么不去呢?” 钱渊用你真是没见识的语气道:“我是驸马,你难道不知道我不用科举?” 说完,钱渊觉得十分心酸,公主都曾倾心于他,他的恋人是公主,如今却要被一个泼妇控制,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怜,可叹。 徐氏依然带着和气的笑容道:“妾当然知道相公是驸马,驸马不是也可以科举吗?指挥使大人还中过进士呢,又不耽误,您为什么不去考试?名字也报上了吧?怎么,是不喜欢吗?” 又道:“妾看着又不像,不会是知道考不上所以不敢吧?” 钱渊恼羞成怒,看一眼钱锦棠和钱守业回二门了,他愤愤然道:“你知道什么,什么我考不上,我的学文什么样你不知道岳父大人肯定知道,我就是不想去,我本来就是驸马都尉,是真正的根红苗正了,只要我想,找个实权的差事一点都不难,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贫民的科举?” 钱渊越发激动,道:“而且名额就那么多,我中了就会有别的文人名落孙山,而其实功名与我也没有那么重要,那我为什么还要去剥夺别人改变人生的机会?这样是不道德的。”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说的有点大,红着脸道:“你个妇道人家你不懂。” 以为那么厉害的徐氏肯定会抓漏洞用言语讽刺他,钱渊都做好了准备了。 不曾想徐氏点着头道:“妾先回去了。” 她竟然没不相信。 不对,是冷漠。 冷漠到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是方才是谁提的头?是谁先问谁的? “徐氏,不要走,你说说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徐氏什么依然平静和气道:“相公怎么了?妾怎么了,相公觉得妾态度不好吗?是哪里不好,您说出来妾好改正。” 以为会被推诿,本想着大干一场的钱渊:“……” 徐氏的目光很天真无辜,好像挖苦他的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钱渊要气死了,攥着拳头叫道:“你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哦!” 对方没人回答,一个哦就不见踪影。 钱渊:“……” 他气的肚子都要炸了,他喊道:“你给我回来,哦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让你走为什么就走开了,我可是你相……” 徐氏和杨嬷嬷在前面,杨嬷嬷听着钱渊的叫声吓得腿都开始哆嗦了。 低声道:“夫人干什么非要挖苦他一句呢,估计没完没了的又要找怎么算账了,您何苦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乡试 (语音还没有修改错别字和语句,大家先不要订阅,明日七点半之后再说)有什么苦的,他乐在其中。觉得开心的不得了。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人家大方爷俩走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多么的嫉妒和酸。 这种男人的小心思,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 不就是他自己得了便宜,做了驸马,不用参加科举了,却又害怕别人考中笑话他。 他如果真有本事,就抛开驸马身份也去下场啊?都不用考进士,先考个举人回来都算他有本事。 明明自己考不上,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却又摆出一副臭脸,因为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一样。 最烦装的人,就问他为什么不去考试不想吗? 徐氏。摇着团扇,无论是神态还是姿势,都透着无所事事的悠闲。 她道:“二爷想来追就让他追,就怕他不敢跟上我,真要赶上,我就把他办了,他又能怎么样?” 那他不能怎么样,杨妈妈已经发现了,全院虽然是主子,但是受了什么委屈钱家所有的人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竟没有一个人帮他。 这样的人是不是他们把它卖了,现在人都不会替他出头啊? 不提二房的夫妻又是好一番大战。 千千仪和前者走后,牵手夜每两天也要去庄子,上一次还指点二人共课。有时候他根本就不考虑。 到了后期他是经常住在庄子上,也不回来了。 而二房那边呢,说起来更有意思,明明天天吵的不可开交,好像下一秒他们就会会歌相向使全世界最憎恨对方的仇人一样,下一秒两个人竟然还能说话。 成人的世界里这很神奇。 现在都已经大了,无法掺合的二房附近两个都中斗争了。他每日做的事就是咱们店铺剩下的时间就来做点心看书。 康氏是新婚的,经常要想念钱锦棠,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钱家也真没有,什么人跟他说话,他就经常来找钱锦棠。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又好像每个人都没什么事情做。 总之这段时间十分的平静。 就连陆巡都很少过来了。 陆轩怕别人发现了,毁了他的名声。 再一个他们明年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成亲。 如今把陆远一家赶出去了,三房只留下了陆巡。 陆巡想将钱锦棠风风光光娶进门。 所以之前路远的宅子,他决定把院墙退了,跟他的宅子连一起做一个大的婚房。 你家门口打野有事做是他越发的忙。 总之各司其职,各有各的忙碌,没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就这样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 银桂飘香的季节,乡试也开始了。 钱谦益钱泽牵手夜从庄子上回来,钱谦益和钱泽背上考试用的书箱,准备去乡试了。 出发第一天钱守业不放心二人,要去相送,钱锦棠好几天没跟祖父的亲近了,也要去送。 康氏眼泪汪汪看着钱守业,她是新媳妇,不好意思说自己的要求,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想去送钱谦益。 钱守业倒是不忍心她留在家里干等着,可是街上人多口杂,他又怕康氏出门被人揩油。 还是徐氏会做人,说她按照老家的风俗,和康氏一起给钱谦益和钱泽的准备了一些干粮。 “爹,这些干粮也要个人拿着啊,不然就让大郎媳妇跟着去吧。”徐氏笑道:“正好儿媳妇也想去长长见识,您也带儿媳一个去吧。” 毕竟她年长,通过几件事,钱老爷子觉得二夫人这个人很精明是个不错的人。 既然有她照顾康氏,那应该不会出现怎么问题。 钱谦益看徐氏也过去,对康氏的担心也少了一半。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出发,朝着贡院方向走去。 今日的街道比菜市场还拥挤些,一路上看见很多穿着澜杉的读书人,不用问,都是今年参加春闱的种子选手。 钱锦棠坐在马车上向外头看,忽然马车停住了,是遇到了三品大员家的车辆,他们家无权无势的必须避让。 车夫找了个车听到了一个胡同口,那里人少了很多,不用怕把路堵住了。 钱锦棠依然往外看,对方的轿子已经走远了,不远处的老百姓议论:“这是于家小公子的马车。” “小公子你们都没听过?是小阁老长子的儿子。” 钱锦棠放下帘子,一脸的沉重。 他们说的小阁老已经不是严家小阁老了,自然是于家的余阁老的长孙。 上辈子这个人好像叫于殿臣。 这个于殿臣学文很一般,也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他好像一直暗恋慕云县主拉来着,可是遭到了家人疯狂的阻挠,与家人让他另选人选慕云县主绝对不行。 钱锦棠没想到在路上都碰见了于家人,他和于家人好像有着妙不可言的缘分,不管怎么躲都躲不过。 这次于家人的出现应该不会是针对她了吧? 于殿臣刚一下马车,立即有好几个少年围上来:“小小阁老您来了啊,您来早了,贡院的门还没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这些人都是围着于殿臣转悠的各地学子,在考试之前肯定是拜访过余家,说不定余阁老还指点了他们。 于是几个人的精气神就不一样,显然比别的学子倨傲很多。 钱锦棠看着这些人冷笑,一群小人得志,她倒要看看这些小人能恭维于殿臣多久。 于殿臣被众人围着,他问道:“你们都到了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跟我说活。” 他的语气颐指气使,显然是使唤过了这些人,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劫道的。 那几个人也不生气,其中一个笑的戏谑道:“能有什么新鲜事,我们大公子在这里坐镇,谁还敢造次?” 见于殿臣摇头,他立即又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那次考试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就是父子同场。” 有人科举三次都不中,算算年纪,可不就到了儿子也要拼科举的年级,然后就父子同场了。 于殿臣无法想象有人竟然三次都没中,真是太幸运了吧? 那么大年级还能科举。 他又问道:“知道是谁家的家眷吗?怎么背这么高?“””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怎么好意思 (语音写的,没法看,大家等明天我醒了改完错别字再看吧,对不起了。)一个姓魏的公子道:“想来小小阁老您也应该听说过的,他家老爷子曾经做过小九卿,后来这位打大爷的爹爹娶了死去的公主,做了一个挂名驸马,是姓钱的。” 于殿臣微楞。 钱家? 父亲和叔父他们一直要找着算账的钱家? 根据叔叔的可靠线报,王家的海王印就在钱家,他们买通了全家的殷勤郑家,希望通过郑家拿到海王印,可是竟然都失败了。 而且正佳竟然比较惨的收场,有些让人怀疑是不是钱家搞的鬼。 他们派人去钱家搜找,有没发现海王印章,到底是全家早有防备,还是全家没有这个印? 于殿臣暗暗叹口气,不管有没有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有一种有是,你全家人都说它有它就有。 为了海王印,现在家里人竟然提议让他去娶钱家三小姐钱美宜。 这些人真的是疯了,他是余家长子长孙,将来要继承一家的一切,他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丧妇的小姐? 钱锦棠是个草包,名声在外,可据他所知,那个钱美宜还不如钱锦棠。 让他去取一个连草包都不如的东西,还不如让他去死。 好在有母亲做主,他是绝对不会娶,家人决定让二房庶出的长子娶钱美宜。 虽然最终母亲把他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了,可是全家给他的恶心依然让他无法释怀。 钱家到底何德何能,为了拉拢全家,为了一个破海王印家人,竟然想让他去做钱家的姑爷。 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养出的一帮草包,也陪他去拉拢?感觉名字跟这些草包放一起,他都觉得恶心。 可是为了海王,因为了海上的巨额财富,又不能得罪钱家人。 于殿臣眼珠一转。祖父不是说要靠近潜钱家人吗?这还不简单了。 他对着那些顽固少年勾勾手指那些人的头凑过来,他在那些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长串,声音很低的话。 那魏姓的公子先直起腰后讨好道:“这还不简单,小小阁老你请好吧,兄弟,我绝对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于殿臣想了想交代道:“当着人多的时候不要叫我小小哥了,叫我余公子就行了。” “是。”魏姓公子抬了抬胳膊,抖了一下袖子:“我们都记住了,这就是过去,您可要找好时机啊。” 于殿臣撇嘴冷面,好点钱家的时机有什么好挑的,你家的先骂了他们家早就该滚回老家去了。 钱锦棠依然在马车上等着,头上秋高气爽,脚下地面被烤的暖洋洋。 钱锦棠用手支着下巴看着远方,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打乱了他遐想的思绪。 是萍萍从人群中走过来。 淘淘急忙给萍萍掀开车帘。 萍萍一大步上了车后,再见见他耳边地声道:“于殿臣派他那些狐朋狗友聚集大老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大老爷?” 钱锦棠想到余叶婷靠近他的时候。 异母同胞没道理于月,婷那么讨好她而于殿臣却想把全家得罪个光。 将来大伯父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 千斤顶依然看着窗外,这次又收受着下巴,语气淡淡的道:“我们就在这看着就行,我倒要看看这于家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们能把大伯父怎么样。” 钱谦益和钱泽正被前首页叫到一边继续换。 考试马上就要来了,前首页就怕儿子和孙子发挥失常。 钱守业又担心又严厉的语气对钱谦益道:“以前我是比较看好你的,我也知道你挺用功的,可是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给你布置的作业写的越来越少,带你父亲去郊外,我以为你是为了读书,可没想到你是为了监督你爹读书。 在庄子上的时候你就没那么用功了,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上树去摸鸟蛋,你是小孩子吗?现在看到这个行事怕了吧,这么多人要考,你不用功的话就会被人抛在后面,那还怎么考得过?” 钱泽觉得老爹说的对,儿子现在越来越狂了,他们去庄子上的时候,这个臭儿子自己不读书就算了,竟然逼着他读书。 他少写一篇文章,这个臭儿子就会屁颠屁颠的去告诉标书,然后标书就会告诉他爹。 天啊,他和儿子同样都是未卜先知的知道考题。 平时我儿子就天天的放到,他就要每天坐在床边,不断的写馆阁体馆,阁体。 再者说,那考题不见的就准,儿子怎么可以把读书的时间变小了,昨日瑶瑶逛逛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到底是相信自己呀,还是不小心就跟对手? 钱谦益一副虚心接受别人批评的样子。 微笑着点头:“虽然知道了,孙儿有时间一定会好好复习写文章的。” “你还有什么时间啊?那边马上就要进场了,我是在问你,你早干什么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子,难道你想和你父亲一样,等你儿子都来相识的时候,你还继续乡试?明明之前写的都很好了,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不锻炼了?” 钱谦益:“……” 说出真相肯定没人信的,信的人又会把它弄到牢房里,所以让他到底怎么回答呀? 总不能真的告诉祖父,说她老早就知道考题,并且这件事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钱谦益道:“祖父,不然咱们就等着相识结果吧,我肯定会中的。”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 钱守业欲言又止,最后他道:“我也只能静等着了。 不求你们为我赚多少,只求你们自己能养活自己衣食无忧即可。” 可想搬到这点也不是很容易,基本都要当官儿才行。 那就得好好考试。 钱谦益点着头很认真,看不出敷衍。 钱泽则比他更为谨慎,毕竟留给他发挥的次数不多了。 这次不中,他最多再有一个三年也就结束了,可他再次领取工装的勇气都不知道有没有。 几个人正说着正当谴责,觉得很忐忑的时候,突然我就过来一群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故意接近 (这两天都是语音,没法看,可我时间实在不够用,只能等早上过了更新完大家再看了。对不住了。)钱守业不记得自己顾过这么多人来送行。 他们不过是要进考场考试,没有别的要求,应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如果只是在他自己的店就好了,换了一下瓶子就什么都不用管。 那么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钱守业黑着脸: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什么人?靠的那么近干嘛?” 这些人理都不理他,目光直奔向前泽。 他们围着前车转,口中不断的发着啧啧啧轻蔑的语气。 钱泽被看的发毛,手抬起来下意识的挡住眼睛。 “你们这些人不会是要打架吧,不可以打我的脸。” 那群少年听了哈哈笑,其中一个为首的道:“大爷谁要打你的脸,我们只不过是来看看,听说有人四五十岁了还在考试,竟然父子同厂。大爷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我要是你,我直接一头撞死在过程。” “是啊,也太丢人了,好像我们没有跟他强调一样,都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要出门来参科举,你的家人看见你不上火吗?” 记得千岩将躲在孙艳萍身后的脚步站出来呵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郑重地是否是光棍,与你们何干?” “再者说六十岁科举的人比比皆是,我才40岁,我有什么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老了的。” “你那是自我感觉良好吧,40多了还不老吗?”魏姓公子道:“大家都读过书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如果真的有学问,前一两次就中了,怎么可能拖到第3次还没中,可见,就是资质平庸。” “资质平庸竟然还不认输,还要跟儿子一起考试,你到底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钱泽懵了,他科举考试费的是家里的油灯,用的是自己家的笔墨纸砚,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老爹给他钱让他考试了,他又拿着钱去挥霍它就好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钱泽厉声呵斥道:“你看看,放眼望过去那么多年纪大的人还在坚持科举,而且也不乏有很多人考了四五次才中,我正当壮年算这次考了三次,只因为我跟我儿子一起考试,所以我就丢人了,我不信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舆论控制你们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几个人有一瞬间骤然心想不是全家人都是草包吗?这人怎么会这么聪明? “什么谁不谁的呀,哥几个就是看你这个老头一点都不顺眼,那么大岁数了,还要抢我们的名额,我跟你说,就你这种9南方带的样子就是扛不住。 有那报名的钱,你不如买点好吃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他是要死了吗?泽哥越听这些人说的越离谱。 “你们太放肆了。”牵着目光看一眼公园门口方向,竟然还没有人来出来维持秩序。 也无所谓了。 钱泽道:“我不会因为你们三句两句话就气馁就放弃考试,我不仅要考还要考,我的比你们任何人都好。” “还想考试?”几个人愤愤不平的道:“你这种用餐就不用考试了,真的是浪费国家的财产,朝廷就是被你这种人给败光了。” 简直越说越离谱了。任凭牵着脾气再好多做几个,全都想打人。 谴责看向他身后的前前移,这儿子怎么这么怂?以往儿子也不会这样藏在后面,今天怎么不出头呢? 真是的,他带的老的老小的小。 万一要是打起来他打不过怎么办? 眼看这些人纠缠不清,他又看了一眼钱谦益,这儿子关键时刻不会又又问了吧? 前天已经确实是在观望,这些人一看就是有组织有目的来围着他们说风凉话的。 还不知道这些人的任务中有没有动手这一项。 嗯,真的要动手打人的话,他怕他们班是顶不住。 突然前面一声清冷的贺,知道你们这些瘪三在干什么? 几个人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滚边天蓝色圆领长袍的少年走过来,少年头上戴着黄金和玉冠,虽不是什么让人惊艳的绝色,可一身打扮十分贵气,叫人想忽视她的奶。 “是余公子。” 几个围过来的人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即把挨了半天身子,脚步往后退。 几个人又像是蜜蜂见到了蜂蜜,热情灿烂,的很。 于殿臣手里拿着折扇,一脸正义的再次问候:“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想欺负人?” “告诉你们,只要有老板现在就不要自以为是,居然还围着还不撤走你们可知道这是天子脚下想干什么?想谋反吗。” “不敢不敢”敬畏的人像鹌鹑一样连连白受往后退。 别人并没有加以阻拦。 之前于殿臣在他们里面说的话,就是要让他们激怒钱渊,等于列成,因为价格被打压的什么都想拥有的时候就没。 卫星公子现在就是在帮于殿,臣让于殿臣出头好接近钱家。 如今一定要发话了,他们也可以撤了。 于殿晨看着全家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反而不让他们走了。 “过来就想那么走了吗?你们欺负人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还不如来道歉?” 几个人轮流着要呗,谴责道歉。 前者看他们连连鞠躬,好像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气的都不用了。 卫星公子现在就是在帮于殿,臣让于殿臣出头好接近钱家。 如今一定要发话了,他们也可以撤了。 于殿晨看着全家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反而不让他们走了。 “过来就想那么走了吗?你们欺负人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还不如来道歉?” 几个人轮流着要呗,谴责道歉。 前者看他们连连鞠躬,好像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气的都不用了。 前者看他们连连鞠躬,好像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气的都不用了。 几个人轮流着要呗,谴责道歉。 前者看他们连连鞠躬,好像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气的都不用了。 前者看他们连连鞠躬,好像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气的都不用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文曲星只有一个 于殿臣为了戏做的更像,叫着那些拥趸道:“就想那么走了吗?你们方才谁侮辱钱大叔了,还不过来道歉?” 那些人讨好的笑道:“是是是,于公子让我们道歉我们哪敢不道歉?这就道歉,这就道歉。” 他们刚看向钱泽,钱泽那个老好人就不忍心少年人低头了,摆着手道:“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于殿臣暗暗皱眉,心里差点吐血,他不是为了让他不往心里去啊,他就是希望他往心里去,气死了才好啊。 这个人怎么这么心大啊?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叫道:“爷,大伯,大哥,你们在那里干什么?二娘说买了几个文曲星护身符给你们戴,你们过来看一看啊。” 于殿臣抬起头,就见一个窈窕身影立在人群之中,飞花的团扇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明明看不清相貌,可不知道为什么,只那一点点露在外面的莹白脸蛋却会让人浮想联翩,就很想拿掉她的扇子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姿色。 于殿臣暗暗撇嘴,钱家的女人,难道还能比慕云县主长得好吗? 他看钱守业等人转身要走,那个钱泽竟然还兴高采烈的说:“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了。” 于殿臣脸沉下去,就这么走了? 那钱家人也太没礼貌了点吧。 他帮了钱泽这么大的忙钱家人都不会说一声感谢吗? 于殿臣要气死了,脸上却带着笑容叫道:“钱大公子,你们求了什么文曲星啊?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看看,如果好用的话我也求一个。” 钱谦益和钱锦棠都是重活一会来的。 对钱家上辈子什么样他和钱锦棠一样都很清楚,更多的事心疼。 尤其当他知道钱家的下场不是天意,而是人为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恨。 为什么这辈子他死都要科举成名,就是为了不被小人欺负,为了家族不再上演上辈子那样的惨痛悲剧。 当他不知道于家是什么人家? 为了海王印,于家就是上辈子害得他们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钱谦益回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文曲星三年才出一个,如果真的很灵验的话,给你看了,岂不是要影响我和我爹排名,你还是自己去求吧。” 真的以为严阁老倒台了,于家就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了吗? 于家人想接近钱家人就让他们接近,那他们钱家人也太没性格了好不好。 于殿臣被钱谦益说的嘴角一抽。 人家都说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尤其是读书人,莫欺少年穷,指不定谁明日就飞黄腾达了。 当然,他也看不起那些根本不是读书材料的穷书生,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头的,结交他们也没用。 可是他不是穷鬼啊,他是于家子孙,阁老孙子,钱家人和他交往就是在跟贵人结交,他们为什么会放弃和贵人接触的机会? 除非海王印真的在他们钱家。 拿他更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了。 于殿臣直接跟上钱谦益,还要凑近乎,突然他鼻子前端涌来一缕幽香。 于殿臣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红色纱对襟的花季少女正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对上他的目光,少女立即微笑起来。 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样子娇俏可人眼睛一看就十分机灵。 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相貌,但是置身于穿梭的人群之中,也属于上等姿色。 谁啊? 为什么挡住了去路? 于殿臣目光好奇,突然间却见那少女用极快的速度变了脸。 “臭流氓,亏你还是个大家公子,你的手脚怎么不干净?非礼啊。” 那少女陡然间喊道,惹来周围的人纷纷驻足,钱家人也都这停下脚步。 于殿臣神色一沉,怒目看向女子,叫道:“疯婆子你在乱说什么?谁非礼你了?” 少女捂着脸哭道:“来人啊,大家快看看啊,这人非礼我还想打人。” 于殿臣抬头一看,他拳头攥紧了放在胸前,可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打。 “你这个疯婆子还乱说话。”于殿臣没有被人这么冤枉过,还是女人,他心里只有慕云县主,根本装不下其他的人。 可是他凶神恶煞的,像极了揩油后被人发现恼羞成怒的烂人。 周围的人都替少女捏了一把汗。 这时候一个清冷却不失少女的清甜声音道:“于公子,你欺负女孩子不成还想打人吗?你还有没有天理。” 明明天气中还带着一丝燥热,明明周遭乱嚷嚷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一出,四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空气中像是来了一阵凉爽的风,燥热被一扫而光。 到底是什么人? 于殿臣那还是那个用团扇遮着脸的少女。 他眉毛竖起来,指着哭的少女道:“我根本没有碰她,少爷我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怎么会看中她这种庸脂俗粉,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钱锦棠让桃桃抬起头来,她听到周围一阵阵议论声,嘴角勾着冷漠的笑容看向前方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所说的庸脂俗粉吗?少年,你骚扰女孩子已经非常下作了,事发之后为了逃避惩罚竟然害的诋毁人家长得不好看,好歹你也是七尺男儿,你还要不要脸?” 桃桃相貌娇俏性格讨巧,遇见的人很少有不喜欢她的。 周围的人看见了,指指点点的道:“是啊,这种还是庸脂俗粉,也不知道他们家女性是不是都是天仙。” “你看他自己长个鞋拔子脸他娘能有多好看?有钱人的媳妇谁不挑好看的找,看来他们家不怎么富裕。” “我就是看不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小妹子多水灵,还说人家是庸脂俗粉,摸了还不成,那么漂亮的妹子难道还能冤枉他不成。” 于殿臣:“……” 他气的半死,那些狗腿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他被人这么诋毁。 于殿臣站直了,目光得意的看向众人道:“你们是瞎了眼,我是于阁老的孙子,你说我家穷?这女人分明是为了荣华富贵想攀附我。” 第二百八十九章 非礼啊 (这章语音码字的,还是老规矩,因为太困了明早再修改。所以大家现在先不要看,看了可能也听不懂。)听了于殿臣的话,钱锦棠就差捂着嘴哈哈笑了。 难怪于家人被偶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位大公子看外面挺精神的,怎么是这样的草包啊。 这个圈套是她故意设下的。 是不想于殿臣跟着他们,也是给于家一个警告,不要再招惹他们家。 聪明人一下子就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并且瑜伽现在可能有任务,不好得罪他们全家。 于殿臣就没想过他这样大吵大闹的,作为全家人的他会怎么想他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提前产生的是余额,老的为人还是比较有读书人的特色的。 有些业绩又喜欢体恤下属提拔人才。 因此他才有那么多的门徒,就连隔壁的张相公都是于阁老的学生。 口碑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那是日积月累,又做了很多,努力,可能还要牺牲一些自我的东西才能换来的。 只要小心翼翼维护,不可以行,差踏错的。 却不想与氪佬建立的口碑,这位余大公子竟然当街嚷嚷调戏妇女的就是他。 以后一个老汉怎么管制别人呢? 于建成将是想到了什么?叫道:“他是个丫鬟,对他是个丫鬟,这个丫鬟为了飞黄腾达,想拍上我,所以当街诬陷我,诋毁我的名声。 一个丫鬟的话,你们总不应该相信吧?” 丫鬟这样的打扮是丫鬟? 众人纷纷议论。 于殿晨也气了,他好像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团扇的少女是钱家小姐,他帮着说话的人那肯定是她的丫鬟,所以这件事是全家人故意设个圈套来陷害他的。 可恨的钱家鬼子竟然如此滑头,他都没有招惹他们,反而被他们解围,他们却来陷害他。 恩将仇报,没有良心。 要不是父亲交代过,如果遇到全家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他现在就想冲过去打这些人一顿。 竟然什么事情都敢污蔑他,真让人生气。 钱锦棠冷笑一声道:“于大公子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是觉得桃桃姐是个丫鬟,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桃桃姐虽然在我们家长大这不假,但是他可不是妓女的身份。 他祖父和我祖父是八辈之交,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誉王妃和誉王已经认了桃桃姐做干女儿” “人家虽然是个便宜县主,但是也是县主,她好好的他放着好好的现主身份不去当,去了当地攀附你?攀附付你什么拍付你有共鸣,拍付你家财万贯? 好像都没有吧。 你放眼左右看一看,多少名学子都跟你现在的水平一样。 至于家财万贯一说,你们瑜伽或许很有钱,但是光凭鱼哥佬做官的那点俸禄还是换不来。 所以他也没有把人脉都转给你。 可以这么说,你如此的一无所有,一个线主他是疯了吗?要让你占便宜,最后还要被你倒打一耙? 不好意思,你这么英俊的大家可以为你毫无条件付出的地步,你还是自我反省一下吧。 听了于殿臣的话,钱锦棠就差捂着嘴哈哈笑了。 难怪于家人被偶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位大公子看外面挺精神的,怎么是这样的草包啊。 这个圈套是她故意设下的。 是不想于殿臣跟着他们,也是给于家一个警告,不要再招惹他们家。 聪明人一下子就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并且瑜伽现在可能有任务,不好得罪他们全家。 于殿臣就没想过他这样大吵大闹的,作为全家人的他会怎么想他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提前产生的是余额,老的为人还是比较有读书人的特色的。 有些业绩又喜欢体恤下属提拔人才。 因此他才有那么多的门徒,就连隔壁的张相公都是于阁老的学生。 口碑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那是日积月累,又做了很多,努力,可能还要牺牲一些自我的东西才能换来的。 只要小心翼翼维护,不可以行,差踏错的。 却不想与氪佬建立的口碑,这位余大公子竟然当街嚷嚷调戏妇女的就是他。 以后一个老汉怎么管制别人呢? 于建成将是想到了什么?叫道:“他是个丫鬟,对他是个丫鬟,这个丫鬟为了飞黄腾达,想拍上我,所以当街诬陷我,诋毁我的名声。 一个丫鬟的话,你们总不应该相信吧?” 丫鬟这样的打扮是丫鬟? 众人纷纷议论。 于殿晨也气了,他好像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团扇的少女是钱家小姐,他帮着说话的人那肯定是她的丫鬟,所以这件事是全家人故意设个圈套来陷害他的。 可恨的钱家鬼子竟然如此滑头,他都没有招惹他们,反而被他们解围,他们却来陷害他。 恩将仇报,没有良心。 要不是父亲交代过,如果遇到全家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他现在就想冲过去打这些人一顿。 竟然什么事情都敢污蔑他,真让人生气。 钱锦棠冷笑一声道:“一到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是觉得桃桃姐是个丫鬟,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桃桃姐虽然在我们家长大这不假,但是他可不是妓女的身份。 他祖父和我祖父是八辈之交,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誉王妃和誉王已经认了桃桃姐做干女儿” “人家虽然是个便宜县主,但是也是现主,她好好的他放着好好的现主身份不去当,去了当地攀附你?攀附付你什么拍付你有共鸣,拍付你家财万贯? 好像都没有吧。 你放眼左右看一看,多少名学子都跟你现在的水平一样。 至于家财万贯一说,你们瑜伽或许很有钱,但是光凭鱼哥佬做官的那点俸禄还是换不来。 所以他也没有把人脉都转给你。 可以这么说,你如此的一无所有,一个线主他是疯了吗?要让你占便宜,最后还要被你倒打一耙? 不好意思,你这么英俊的大家可以为你毫无条件付出的地步,你还是自我反省一下吧。 第二百九十章 情敌相见 于殿臣和陆巡差了三岁,可是却像是差了一代人一样。 陆巡少年成名,今年二十岁却感觉京城人认识他很多年了。 而于殿臣呢? 在所有人眼里他还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这种对比是什么感觉? 就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两个人。 因此,陆巡的角度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于殿臣的角度就特别不舒服。 他老早就认识陆巡,并且是他最为讨厌的人。 如果陆巡的女人很漂亮的话,更加不可忍受。 街面上都是人,陆巡把钱锦棠和桃桃几个带到人少的地方。 陆巡脸色冷漠不带笑容,问道:“这么多人,你就不怕别人踩到你,还跑路中央去跟人吵架去了,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分明就是不想她抛头露面,什么被人采到,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会被人踩到。 不过钱锦棠不怪陆巡。 她的身份和陆巡的身份都很特别,如此高调的亮相势必要引起别人的议论,对她和对陆巡来说这种议论都不好。 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在大街上跟人争执。 这不是为了坏于殿臣的名声吗? 钱锦棠眼珠一转,指着贡院方向道:“小叔叔您是来给大哥和大伯鼓劲的吧?咱们去找他们吧。” 顾左右言他。 陆巡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几个人一起往那边走,钱锦棠那个一凝。 陆巡感觉十分灵敏,问道:“怎么了?” 他语气中带着谨慎。 钱锦棠面色不虞,她看见钱玉秀了。 这个明明要在江南才会见到的女人,为什么这辈子在京城总能相见? 大哥已经成亲了,这个女人不会阴魂不散吧? 贡院开门之前,钱谦益在和妻子康氏说话。 康氏一直看着他,虽然一脸深情眼里却写着一种无奈,让人看了神情复杂。 钱谦益笑着问道:“你这是在担心为夫考不中吗?” 听到为夫两个字,康氏羞红了脸。 没成亲之前她心里一直很忐忑,钱大郎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没存在感到跟任何人打听钱家,出名的都是钱守业和草包钱锦棠。 让人以为钱家只有孙女没有孙子。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钱谦益是个什么样的人。 会不会跟别的纨绔子弟一样风流成性? 会不会打女人? 新婚之夜,所有担心都化作了欣喜,她的夫君既温柔又体贴,是个世上难寻的好男人。 越是好的东西就越怕失去。 她本来出身就不够高贵,又是丧父长女在姨母家里长大,嫁给平常人家人家可能都看不起她,何况是耕读之家的官宦子弟。 她害怕钱谦益高中之后就看不上她,要娶更为富贵貌美的大户人家小姐。 可也不能希望夫君没有出息什么都考不上吧? 没人会理解她心里的矛盾和痛苦。 康氏笑的苦涩道:“夫君一定榜上有名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夫君,那我就考个好名次回来吧。” “表妹,江公子的学文你是知道的吧?江公子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啊,你说是吧?总是有人不自量力,什么阿猫阿狗都以为自己能读书,能高中,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组上基德了吗?就能高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她是扫把星 突如其来的刺耳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钱谦益微微促眉,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人是王玉秀。 他上辈子的妻子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怎么会在贡院门口见面呢? 她是找到婆家了吧,那真好。 钱谦益拉着康氏的手,转身要走。 却听见王玉秀叫道:“这不是钱大公子吗?您是今年的考生啊,这是要下场了?” 钱谦益看了康氏一眼,这才回过头皱皱眉道:“您是哪位?我跟你不是很熟,好像没见过面吧?” 王玉秀:“……” 这个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话呀? 他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他们就怎么可能没见过面? 刚来京城的时候迷路,是姓钱的公子给他指的路,那公子相貌清秀,性格一看就很温柔。 她一眼就相中了。 只可惜母亲和表妹都不让她选择钱谦益。 起初她也认为不选择就不选择,没什么,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拎出哪一个不比钱谦益强百倍? 可真当看见钱谦益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总感觉钱谦益是属于她的,让她莫名窝火。 本以为她说钱谦益考不上那些话心里会好受很多。 谁知道并没有,钱谦益带着女人不想不想要离开,她的心嫉妒的发疯。 “不认识就不认识,有什么了不起的。”王玉秀撇着嘴道:“钱大公子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会高中,所以眼高于顶不理人吧?” 王玉秀说这话的时候,王蔷就在她旁边。 王蔷十分讨厌王玉秀。 她这个表姐简直了,家里不管是谁,都入不了这个表姐的眼。 本来她高高兴兴起床打扮,表姐总会说她这里土,那里丑。 你如果不打扮,她又说你这个人不讲究,像个下人。 明明寄宿在他们家,却嫌弃他们家的院子小,下人不恭敬,又说他们家穷,月历银子给的少。 拜托,嫌弃他们家穷别拿他们家钱好不好? 这个表姐真的是那种吃着你喝着你,还要摔碗筷那种人。 这种人在家里横行无忌也就算了,怎么还跑到大街上得罪人? 王蔷对钱谦益和康氏行了妆礼,笑道:“钱大哥还认不认得我了?我是小七,是棠棠的好……朋友。” 她打断了王玉秀。 康氏抿着嘴看向钱谦益。 钱谦益温柔道:“这是永春伯家的七小姐,之前总和棠棠来往的。” 那为什么现在不来往了? 康氏是个聪明人,感觉这里面有故事。 她很客气对王蔷行礼,却没有邀请王蔷来家里玩的意思。 钱谦益又对王蔷道:“我还有事,带你嫂子先走了。” 康氏红着脸笑了笑,拉住了钱谦益的袖子。 一旁的王玉秀没人理,脸色沉了又沉。 等人钱谦益和康氏走远了,王蔷回头怒视这王玉秀道:“你要干什么?平白无故得罪人,你知不知道我和棠棠曾经是好朋友?你竟然说他大哥考不上,你就是希望我和棠棠永远不往来了是吧?” “他本来就没有江公子学问好,我说实话不行啊?那我还非要对着他的耳朵说呢。” 王玉秀说着突然迈开步子冲向钱谦益方向。 王蔷心中警铃大作,可是人太多,她的教养又让她无法大喊出口。 她急忙追过去。 王玉秀已经追上了钱谦益,她挡住了钱谦益和康氏的去路,瞪着康氏道:“我以为是什么天仙,你长得也不怎么样,越看越丑。” 康氏脸色一变,神色懵懂,委屈的道:“这位小姐怎么出口伤人?我可没得罪过你。” “因为你丈夫得罪过我。”王玉秀愤愤不平的看了我想钱谦益,这男人有什么好的,竟然敢说不认识她。 钱谦益知道王玉秀不讲道理,没想到蛮横到这种程度。 他本不想跟王玉秀有任何瓜葛,不管是好的坏的。 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可是王玉秀已经找到了头上,这是他的孽缘,这样偏激的王玉秀让他不得不把一些话说清楚。 他身子向康氏那边靠了靠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直接找我,我们家如果无理,那伤你钱财了就会赔你钱财,伤你人了就会真挚道歉,总之不会让受害者吃亏。 可是,你如果是平白无故找茬的话,我钱家人也不怕事。” 他语气疏离又凌厉,像是利剑一样扎在王玉秀心头。 王玉秀看一眼康氏,钱大公子都是为了这个贱女人,她心里的嫉妒像是火苗,瞬间蔓延开来。 她指着康氏道:“你想高中吗?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女人是扫把星,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康氏自小失去母亲,别人就说她命硬。 要不是姨母将她养大,父亲可能会把她丢了。 真是因为如此,她最怕什么命不好的言论。 当初寄给钱谦益她也十分忐忑,直到成婚后发现钱家人都很友善,她恐惧和自卑的心里才得到少许安慰。 她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还会有人说她命不好,而且是当着她丈夫的面说的。 康氏脸瞬间失去血色,眼泪汪汪的看向钱谦益。 钱谦益心里怒不可遏,可面上还保持着冷静。 因为他知道王秀芝是人来疯,你越是搭理她,她越往脸上怕。 妹妹常说的话是跟哑巴吵架,对还是不对? 往文盲参加科举,会还是不会? 有些垃圾人是不能搭理的,一旦一会,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 她握紧康氏的手,看都不看王玉秀一眼,直接就往前走。 王玉秀气急了,跺着脚叫道:“钱大郎,娶了这个女人你就注定会倒霉,你还不休了她,你会倒霉的。” 前面的人依然没有回头。 王玉秀气的要死,王蔷追上来拉她回去,她一甩袖子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 王蔷忍无可忍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可你别忘了,你是出来看江公子的,不知道我把你要嫁给江公子这件事告诉钱大哥,人家会不会觉得你脑子有病。” 王蔷是来京城找对象的,开始几个她都不满意,最近姑母给她介绍的江公子,家有余财,只要拿到功名他们就订婚。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果真是考题 王玉秀脸色一变,指着王蔷的脑门道:“多管闲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知道什么啊知道。江公子一定会高中,让那个姓钱的后悔去吧,不信咱们走着瞧,等江公子高中了,你不要求到我头上。” 她怒气冲冲离去,王蔷长呼一口气。 她不知道王玉秀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江公子一定会跟她定亲。 本来江家是很有诚意的,可是舅母和表姐非要找读书人家,说江公子不中功名就不定亲,开什么玩笑? 王家在京城无权无势的,人家江公子如果真的高中了为什么还娶王家女? 这些话她也跟表姐喝舅母说过,没落到好,这两个人反而将她一顿数落,说她嫉妒王秀芝,所以故意说江公子的坏话,是等着王秀芝推出后她好嫁给江公子。 哪跟哪啊? 王蔷不能再让舅母和表姐疯魔下去了,等跟祖母说说,宁可不要面子,宁可亲戚撕破脸皮也不能让王玉秀再在家里呆着了。 官他江公子到底中局部中举的,她求不到姓江的头上,王玉秀也别想再仗着他们家到处掉金龟婿了。 钱谦益和康氏走走到贡院门口,突然锣响,然后是官兵跑出来维持秩序,等了一会,门开了,贡院的门开了。 康氏见此情景,方才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顺着莹白的脸蛋簌簌的往下落。 钱谦益一脸心疼,却因为人多也不能抱着她安慰。 他轻轻帮康氏捋了下鬓角,笑道:“没事。” 康氏因为他的安慰,瞬间哭了,道:“相公,您一定要考中,不为了别人,就为了方才那女人说的话,我不喜欢那女人,你要为我出气。” 钱谦益笑道:“你不怕我高中了就三妻四妾了?之前好像怕的不得了啊。” 心事被丈夫戳穿,康氏又是尴尬又是期待,把红扑扑的小脸撇向一边,羞涩道:“人家哪有,妾什么时候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相公不要冤枉了好人。” 钱谦益会心的笑。 这妮子当真觉得他会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钱谦益语气深沉郑重道:“晓敏,等我回来,到时候我许你掌印夫人,你也要给咱们小家添个一儿半女。” 突然他声音变低道:“当然,还没有是我的话,考完你就不用埋怨我了。” 康氏臊死了。 谁埋怨他了。 讨厌。 美好的阳光下,康氏抬起头,钱谦益觉得这一刻,他把上辈子的不美好都忘记了。 钱泽和钱谦益一起排队验明正身。 因为在街上吵过架,几乎他们附近的所有人方才都围观了他的事,知道他们是父子,如此大家都指指点点的脸上还带着笑,除了最前面被官兵盘问的人,后面机会都在笑话钱泽。 钱泽嘟嘟嘴心里十分委屈。 年纪大了到底怎么了? 年纪大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他双手合十暗暗祈祷,祈祷考题他都会,能写出锦绣华章。 毕竟是改变个人一生可以让祖坟冒青气的机会,虽然朝廷明令禁止替考,夹带,作弊,替考……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一共三百多人入场,官兵查出来五人违规。 这五人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不过风波过后,后面倒是很顺利,考生都进场了。 乡试一共两天,两天内学子们都会被关在能容下一人的板房里。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自行解决,除非死了,不然没人会“关照”。 所以科举不光靠学文,也考体力。 体力不好的不敢参加考试,害怕进去就出不来。 板房的卡位有好有坏,像是靠近厕所的位置,经常臭气熏天,无法入眠无法学习,这就是莫等最不好的位置。 如果得罪考官了同场会被安排到那里。 钱泽和钱谦益进来后发现考官还真的是认识人。 王世玺。 钱谦益第一任未婚妻的爹,差点成了他岳父的人。 这人对钱家及其不友好,嫌弃钱家穷,都不让他媳妇跟钱家人一起玩。 这样一个人,不会故意给他们分到“夜香池子旁边吧?” 钱泽正忐忑着,王世玺走动他面前,客客气气的道:“十三号和十四号。” 他是发牌子,让后他让陪考的那些伙计领着二人去卡段位。 虽然王世玺除此之外没有说任何事了,但是从态度上就可以肯定,他不敢再难为人了; 钱泽看向钱谦益,眼神中透着好奇。 之前好像也是,本来王世玺是死活不肯给悔婚钱的,后来被钱锦棠约谈了一会,出来就急忙说给钱,不够会去凑。 所以还是棠棠的余威在? 钱谦益也不知道钱锦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听话。 他摇摇头。 钱泽想说什么,想起来这里禁止交头接耳,他只好作罢,开始找起他的位置号来着。 别说,还真的是好位置,能晒到太阳但是又不会太热,距离厕所是非常远非常远。 再次证实了王世玺肯定是被谁收拾了,不然不能这么客客气气的对他们好,这里面有猫腻。 那也得出去之后才能问堂姐了。 眼下的任务是看考题。 钱泽坐好了,不一会的功夫大家都应该坐好了。 下面考官开始发卷子。 第一眼钱泽有点不敢看,睁一只闭一只的,把卷子举起来放在合适位置看。 当他看见《尚书》的那道考题的时候当时就愣了。 还真是,跟儿子在祠堂跟他说的题目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儿子还没那个本事出考题他会觉得儿子才是主考官。 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能慌不能慌。 钱泽暗暗告诉自己,这个题目的文章他写了不下三十篇幅,熟能生巧,肯定错不了。 所以这道别人都不会的大题可能是他一战成名的机遇。 但是也不能着急就这么直接写了,后面还有试卷要答呢,虽然那些不是科举要考察的重点,但是五道题还不准都空着呢,只有答了三四道题的第一道题的分数才能留下来。 钱泽沉住气,慢慢的开始审题…… 两天时间对于里面的人来说是煎熬,可外面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不仅要担心里面的人中不中,更要担心里面的人会不会出事。 第二百九十三章 接人 (我又是语音写的,实在困的睁不开眼睛,大家明天再看,该改好了大家再看)每次春闱秋闱都有学子死在贡院里。 什么原因的都有的,有考着考着,突然就没了的。 康氏担心钱谦益担心的觉都睡不好了。 但若非要把担心分成等级,钱守业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康氏担心和煎熬只为钱谦益,钱守业是孙子儿子都在里面呢。 两天过后,钱守业早早就叫上钱锦棠:“我们去接你大哥和大伯,让你二娘多准备一些好吃的。” 徐氏刚好来请安,听见了笑道:“昨天晚上就开了单子,早上菜品差不多齐了。就等大老爷和大爷回来呢。”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接他们。” 康氏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一脸的担心,欲言又止。 钱守业一挥手道:“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要去接人吗?去啊。” “哎!”康氏顿时破涕为笑,拉着钱锦棠就往外走。 他们去的太早了,据说考生还有没醒的。 可是钱守业还是怕晚,更怕儿子孙子出来后找不到他们而出事。 他刚到贡院门口,就让彪叔占据有利的最前面的位置,道:“眼睛看准了点,别让他们走过去了。” 表说想了想道:“他们如果能走过去,说明没什么大事。” 钱守业:“……” 贡院街道另一边,一顶浅蓝色暗纹四人抬小轿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掀开帘子往贡院那边看。 突然又过来一顶官轿,同样一个穿着正一品官服的英武老者停下来,他看着老者笑呵呵的问道:“阁老这是在看什么人?阁老又有高徒下场了?” 又像是想起来了一样道:“对了,您家大孙子今年下场,您这是特意来接孙子的?” “怎么样听说余大公子才华横溢,文章写的很好,我说你不必这么担心,一定会保重的。 说您担心要近一点呢,怎么在这里看着?”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杨大人。 因为怕官员大权独揽,不成文的规定,内阁大臣不可以吏部尚书兼任。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杨大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入阁。 另一位不用说了,正是如今的首辅阁臣于阶。 杨大人虽然不在内阁,因为是天官的身份,再加上他是山西帮的头子,多少有些话语权。 就算严宗在的时候,他也能在朝廷上占据一席之位。 当然,还是无法跟严宗抗衡,也不想陆昂那样得宠,可是能保护自己。 如今严宗到了,于阁老行为做事要讲究得多,杨大人的气势就越发显现出来了。 上些日子他们还因为几个官员的调度和考核而起了纷争。 所以杨大人非常讨厌于阁老。 这于阁老在文官中非常有威望,几乎没人会说他一个不字,如果非要让大家挑一个反感他的地方,那就是喜欢吹子孙了。 当年他还不是阁老的时候,任翰林院试讲,在给别人讲课的时候前半柱香说心学,后面一柱半就要讲他的儿子。 老大是如果的聪明,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他赶老大去玩老大都不肯,要在家读书。 说世上唯有读书最快乐。 小伙伴们来找老大老大爷不去,要在家里温习功课,都不用人约束等等。 结果呢? 老大能中进士还不是他自己走了很多门路的结果? 真当不泄题大家就都不作弊了? 那当官的人家的孩子凭什么也中进士啊?有人说他不在少数,真的是因为学文好吗? 如果学不好的话,应该所有当过人家的孩子都能中举人呢。 但是真正能中的,还是得阁臣家的人多。 让人想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都难。 于殿臣到底是什么水平,这江城中也多有流传。 杨大人听到的消息就是学问不怎么样,自以为是却信手拈来,我是真是气人,我是什么好孩子。 所以人夸奖于殿臣说的都是反话。 于阶为了塑造一个高风亮节,并且严肃沉稳,因公忘私的伟大的形象。 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有多么关心自己的孙子。 于阶笑道:“原来是杨大人,我是路过这里,顺便往那边看看橘子们,今日应该出考场了,不知道他们表现的如何。 至于垫层的事,我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我就是看一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又问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呀,不过您家也有孙子在考场吧?” 大人笑道:“被你猜着了,我那孙子雀食姐今天下场。我跟您性格可不一样,自己孙子敢考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在身边呢,而且你也知道里面太消耗体能了,我要在外面等着他,让他第一眼就能看见家人。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家里人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接儿子的出口少,没什么好丢人的,接孙子也没什么好丢人的,疼爱自己的孩子更是没什么好丢人的,你说是吧。” 别人看自己的孙子当然不对了,可于阁老的人设已经做出来了,他就不能表现的太小家子气。 关鸡儿孙在他眼里就是特别小家子气的一件事。 面前怎么能把孩子放在第1位呢?要有舍生忘死那种气氛。 想想上次都不怕,怎么可以关心儿子呢?所以他从来都不会表面上关心儿子的。 于阁老笑道:“天官大人您实在太小心翼翼了,实在担心派几个家庭过趣步就行了吗,我们家就是派家丁过去的。” “家丁怎么可能由我自己尽心尽力呢?” “当年寒衣弄孙子的时候是我自己完成的,不能等孩子长大了就把孩子交给别人,我们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于阁老不认同的摇头。 杨大人笑了笑道:“当然我和阁老怎么相提并论,戈老师远近闻名的勤奋好官,把平日里穿的时间都用来国家大事了,我不行。 我是俗人一个,不管怎么忙,儿子有点事都放在心上,必须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说着,那人的轿子要往前走。 突然他回头问道:“于阁老真的不过去看一看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考场 (语音写的自己都不知道打出来的是什么,真的好困好困,大家今晚都不要看了看了,也看不懂,明天早上7:30之后再看吧,那时候应该就改过来了。) 于阶心里都恨死这个姓杨的了。 明知他心里很担心,明知他去不上,明知他急得要死,却还在她的耳边说风凉话。 “您自己去吧,孩子不管考得好不好,您都别往心里去,别大嗓门的骂他,越是骂他他心情越不好,我能发挥的就不好。” 人家还没出高潮了就知道人家要八月,正午的阳光又烈又猛,空气燥热难当,人心浮躁。 还好已经挂锄,地里只有些散活,人们可以闲下来歇晌。 可是大家还没睡多久,就被泼妇王秀芝破锣一般的叫嚷声给叫起来了。 “我就是打死她这个破鞋又能怎么样?谁让她狐狸精勾引我家来顺……” 声音是从王婆子家一面青的房子中传出来,又气又恨,直冲云霄。 一听跟男女作风有关,左邻右舍都躺不住了,全都跑到王婆子家围观。 到那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王婆子刚娶的小儿媳李逆逆跟村里的二流子张来顺搞破鞋,被来顺媳妇王秀芝给抓到了。 张来顺当场就跑了,王秀芝一闷棍打晕了李逆逆。 王婆子作为李逆逆的婆婆正在跟王秀芝要钱。 “你们别碰我,少在我面前装什么好婆婆好嫂子,谁不知道这狐狸精是你们家买来扛活的,你们就是想讹钱……”王秀芝自然是不肯给的。 勾引她的老公还想要钱?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她为人蛮横泼辣,弟弟又是二流子,谁惹了她弟弟就找人家麻烦,她倒要看看这次谁能从她手里拿到钱。 王婆子不怕王秀芝,她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人又暗坏,谁得罪她她就背后阴人,村里的妇女也都怕她。 她叉着腰道:“不光是你打人的医药费误工费,你家来顺搞的是我家的新媳妇,我可是给了大妮娘三百块的彩礼,今天没有五百你别想出这个门,还敢说我讹钱,谁让你手欠!” 大妮是李逆逆的小名。 “放你娘的屁,她勾引我老公还想我掏钱,你家媳妇是买来卖的啊?” 王婆子呸了声:“你看谁搞破鞋不给钱?我们家的是新媳妇,不给钱就告你们强奸,我看你是要钱还是要人!” “弟妹,不能让我娘告强奸啊,强奸来顺会坐牢的!”说这话的是王婆子的大儿媳,王茂才的嫂子刘春香。 “坐牢就坐牢!”王秀芝咬着一口银牙冷笑:“谁看见是强奸?不服咱们就嚷嚷十里八村都知道,看我们要不要给钱!” 反正丢的也不是他们的脸! 男人搞破鞋是风流,女人才会被人耻笑! 而耻笑的也不是他们嚷嚷的到处都是的人,只有她李逆逆自己。 李逆逆躺在地上头疼欲裂,可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已经醒了! 跟左邻右舍一样,从王秀芝那一嗓子喊出来之后她就醒了。 她知道自己前一秒得了病王茂生不管她,她没钱医病死了。 也知道现在重生了。 更知道她现在正在经历影响她一生的屈辱。 才嫁给王茂生半个月,王茂生的大嫂刘桂香就和屯癞子张来顺合伙污蔑她和张来顺通奸。 对,她是被冤枉的! 上辈子被王秀芝打破头她躺在地上过了一晚上没人管,后来老天不收她她自己又站起来了! 但是错过了和王秀芝对质的最佳时间。 稍后所有人都说她因为老公不在家耐不住寂寞和张老顺搞破鞋,婆家嫌弃她不给她好脸色,娘家厌恶她看她像个脏东西。 王茂才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在城里找个城市女人生孩子…… 可以说,她一生的悲剧来源于此,是王秀芝三人害的她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 既然老天厚爱,给了她新的生命,这辈子她要上大学,要过好日子,要让欺负过她的人得到报应,她,绝对不要窝窝囊囊过一辈子! 听这几个人还在想方设法算计她,李逆逆心中冷笑,看院子里来了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知道是队长来平事儿了,队长李向峰跟李家有点亲戚,如果她真的冤枉会还她公平。 想及此,她慢慢撑着胳膊站起来,仍然还有些头晕,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攥紧了炕沿,恨意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当事人的同意,就给我定了通奸罪名?说我和张来福通奸,谁看见了?!” 这一声不大,还有些长时间不曾开口的嘶哑,却如惊雷一样炸的一屋子人熄了声。 说话的是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李逆逆? 她不是晕倒了吗? 刘桂香震惊之后眼里全是鄙夷,不过稍纵即逝,她扶着李逆逆和气的道;“弟妹你可别火上浇油了,事情做了都做了,秀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消气了,你怎么还不承认?难道是要再挨一遍打一遍骂?那不是贱皮子吗!” 嘴里说的都是劝慰的话,可是无意间已经给她定了罪,说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狡辩。 这个大嫂啊,自己一屁股的屎还没擦干净,最会污蔑别人。 是老阴阳人了! 也就是她给茂才妈出的道道,让王茂才妈买个媳妇当劳力,给王家干活。 ——王家哥俩都在城里上班,茂才爸是个残疾不能种地,家里有将近两晌地没人种。 上辈子这个重地的重担就落在李逆逆身上,让她一个在八十年代能以优异成绩考上大学的准大学生困在农村,困死在王家,给王家当了一辈子牛马,最后还落得孤家寡人病死没钱医的下场。 当然,这件事不全怪刘桂香,还有很多坏人参与其中,但刘桂香是导火索。 现在刘桂香先跳出来,那就让她先去死吧。 李逆逆不客气的打掉刘桂香的手,讥讽上脸道:“王秀芝要打也是打嫂子你,是你跟张来顺背着王秀芝搞到了一起,还骂王秀芝是不会下蛋的鸡,让来顺给王秀芝休了你就嫁给他!我只不过是发现你们的奸情你们就陷害我,真正下贱的人是你!” 第二百九十五章 救憨憨 钱谦益睡了一觉之后已经天黑了。 他想起钱守业的交代,的打算出门,正好钱锦棠来喊他和康氏一起吃饭。 康氏红着脸把钱锦棠让进来道:“你大哥刚起来,实在累坏了。” 钱锦棠笑道:“比大伯父好多了,彪叔说大伯父喝了一碗糖水后实在挺不住,接着睡去了,晚饭祖父都不用他一起吃了。” 康氏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得给你大哥备一碗糖水。” 康氏出去了,钱锦棠自己进了内室。 钱谦益已经穿好衣服往外走,钱锦棠看他刚醒来脸上没什么笑容,问道:“你怎么了?要出门吗?” 钱谦益就把憨憨的事情跟钱锦棠说了。 他道:“我想去看看这人怎么样了,人是憨了点,但是嫉恶如仇并不坏,只是不适合读书考试而已。” 钱锦棠眼珠手捏着下巴,微微挑眉道:“你就这么去吗?” 钱谦益一愣。 钱锦棠稍作思考后道:“不用想,得罪了于家人难道还能善终?你若是真的想帮人就得把事情闹大。” 于阁老要面子,闹大了才不好处置人,不然的话,那位憨憨侠没几天就会被处理了。 钱谦益砸着手道:“是我心急了,我原本想先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忘了这才是害了他,真相救人就得不声不响的。” 钱锦棠笑道:“算了,我先吩咐下去看人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然后咱们再计划接下来的事情,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陪祖父吃饭。” 这几天家里人忙着考试,老爷子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了。 钱谦益道:“是,都听妹妹的。” 用过饭天也黑透了。 钱锦棠在钱守业的院子后门等着钱谦益,钱谦益出来的时候苹苹刚好来过。 钱锦棠脑袋凑到钱谦益面前低声道:“人被关到礼部去了,说扰乱考场秩序,至于怎么宣判还还是以后的事情。能不能等到宣判还两说。” 礼部是于阁老的大本营。 虽然审问案子自然有大理寺,刑部,锦衣卫,东厂这些职能机构,但其实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小监狱,遇到争议人物别人还能争取一下。 像是这种无权无势的,得罪了人人家直接就找借口处理了,大堂都不用过。 钱谦益冷笑道:“我们这位“及时雨”的个阁老还真相致人于死地啊。” 不然还以为于家是善类吗? 钱锦棠道:“按计划行事,把事情闹大吧。” 钱谦益点头。 因为和乡试有关,其实舆论很好发酵,只要有人宣传,这种事会传的飞快。 通政司中午听到的消息,不用半个时辰,于阁老就知道了。 皇城东南角有个三层小楼,就是内阁办公的地方。 于阁老住在三层小楼之后的长排房中。 于殿臣退热没多久,有内阁的文书正在伺候他喝小米粥。 通政司的官员来给于阁老通气。 于阁老正坐在床边给大夫说话,转过头眉头紧皱:“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出去?” 于殿臣仰着头道:“传就传,这件事本来也跟我没关系,是那种小官吏捡钱眼开又碍于我的身份不管我要钱,这我有什么办法,他凭什么打我?” 事情的经过是那些官吏对于殿臣比较恭敬。 却找别人要钱。 一个憨憨的小子就跳出来指着于殿臣问那些小吏“同样是考生,你们怎么收他的钱?” 这不是憨憨是什么? 钱能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吗? 于殿臣听了觉得十分可笑,就得意的告诉那小子,因为他是阁老的孙子。 谁知道那个憨憨十分不上道,大喊大叫的说:“阁老的孙子也是人,怎么就高人一等了?” 天呐,阁老的孙子虽然是人,但是是阁老的孙子啊。 一般皇亲国戚都要给阁老面子,何况一个憨憨。 阁老的孙子怎么就不高人一等? 于殿臣就跟他说:“你能来这里参加乡试,你能过上好日子,都是我祖父的功劳,没有我祖父为国为民的操劳,能有你们这些憨逼的幸福生活?” 那个憨憨就放屁说:“你放屁,我过好日子是我爹和我兄弟勤劳,是我爹种地种的多你们才有粮食吃,是我兄弟出生入死保卫边关你们才能坐享荣华,你爷爷虽然是个阁老他干了屁事,他吃我爹种的粮食没感谢我爹,占了我兄弟的便宜也没感谢我兄弟,他谁都没感谢我干什么要感谢他?”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一介草民竟然觉得比阁老贡献大? 于殿臣岂能容他,抬起手就要打人。 被憨憨一拳头打中了鼻梁,人直接就倒了…… 于殿臣越想越生气,将稀粥一推,全都撒在了文书的身上。 可怜文书七尺读书郎,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伺候他的。 于殿臣直接道:“把他给我弄死,弄死,今后这个世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众人都紧张的看向于阁老。 于阁老想了想,暗暗叹口气,后道:“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和殿臣都是少年意气,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拌嘴而已,我还能仗势欺人拿他怎么样啊?” 文书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方才他还听见阁老吩咐下人去礼部交代一声,那个人可以“畏罪自杀”了。 于阁老吩咐完,众人都识趣的走了。 于殿臣下了床义愤填膺的吼道:“祖父,您怎么能说放人就放人呢?那小子打我,还说您的坏话,把他放了,今后你还哪有威严?谁还服气你?” “蠢货。”于阁老知道孙子年纪小,不谙世事,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十分失望。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他如果干处置了那个贱民,就会有人说他虚伪奸诈,仗势欺人。 严宗还没彻底倒下呢,皇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把这个人捞起来,他需要文官的支持,绝对不能坏了名声。 机会官场上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孙子竟然不懂。 “我告诉你,你不准去打击报复这个人,这件事背后有推手,你不准轻举妄动。” “您到底在怕什么?” 于殿臣十分不理解祖父,当年严家在的时候,欺上瞒下无恶不做,人家严家也没怕过谁啊,怎么轮到他们家做第一把交椅的时候,祖父去瞻前顾后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节 放榜 (语音码字,错别字很多,请妹子们明日七点四十之后再看,那时候基本改过来了,现在先不要购买阅读,怕大家看不懂写的是啥,我自己回头都看不懂。) 严宗有多少人反对? 小阁老又多么精明? 人家把江南的势力几乎全部拉拢,能给皇上搞钱。 他手下才多少人? 严家势力都没瓦解,江南还是严家说了算? 真的以为这天下是天子皇家的吗? 江南早就不归天子约束了,那是另外一片天地。 也就紫禁城还是皇帝的。 天真,无知。 只知道享受名利带来的福利,不知道名利伴随的危机。 于家后继无人啊。 于阁老不知道还要教育儿孙多少次他们才能懂。 不知孙子,儿子好像也不知道这个道理,还天天说他就是胆小怕事,不服气他。 他的家早晚要被这些人给败光了。 于阁老叫下人拿戒尺来。 于殿臣从小到大没少挨打,顿时大叫;“祖父,我病着呢。” 于阁老道:“你病着是别人打病的,祖父打你什么时候把你打病了?趴下!” 什么病不病的,脑子不好使就得揍,揍多了就长记性了。 救完了憨憨,钱谦益带着康氏回娘家也就是裴家串门去了。 反正没什么大事,正好赶上裴家果树丰收,钱守业和钱泽让他们在那边多呆几天再回来。 裴家人比较好,康氏住着习惯,于是钱谦益也不客气,陪康氏住了大半个月了。 直到放榜前两天才回家。 自然是为了等榜单。 这些天,煎熬的不止一个两个,除了学子本人,和学子们密切相关的人都在等结果。 放榜当天,王玉秀特意穿了套新做的大红色绸面飞花袄裙,拉着王蔷上街等榜。 说来也巧,他们的马车正好跟钱家的马车阁了两个摊位的距离,中间没什么人挤着,几乎是一偏头就能看见对方。 王玉秀听江公子说过了,他一定会高中的。 所以在见康氏等钱家女眷,底气就足了。 她抻着高傲的长脖子,嘴角往天上撇:“来得早有什么用,用中不了。” 钱锦棠皱眉,看康氏脸色变了,她问道;“嫂子除了什么事?你认识这个疯婆子?” 康氏那考试那天发生的事情跟钱锦棠说了。 钱锦棠道:“按计划行事,把事情闹大吧。” 钱谦益点头。 因为和乡试有关,其实舆论很好发酵,只要有人宣传,这种事会传的飞快。 通政司中午听到的消息,不用半个时辰,于阁老就知道了。 皇城东南角有个三层小楼,就是内阁办公的地方。 于阁老住在三层小楼之后的长排房中。 于殿臣退热没多久,有内阁的文书正在伺候他喝小米粥。 通政司的官员来给于阁老通气。 于阁老正坐在床边给大夫说话,转过头眉头紧皱:“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出去?” 于殿臣仰着头道:“传就传,这件事本来也跟我没关系,是那种小官吏捡钱眼开又碍于我的身份不管我要钱,这我有什么办法,他凭什么打我?” 事情的经过是那些官吏对于殿臣比较恭敬。 却找别人要钱。 一个憨憨的小子就跳出来指着于殿臣问那些小吏“同样是考生,你们怎么收他的钱?” 这不是憨憨是什么? 钱能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吗? 于殿臣听了觉得十分可笑,就得意的告诉那小子,因为他是阁老的孙子。 谁知道那个憨憨十分不上道,大喊大叫的说:“阁老的孙子也是人,怎么就高人一等了?” 天呐,阁老的孙子虽然是人,但是是阁老的孙子啊。 一般皇亲国戚都要给阁老面子,何况一个憨憨。 阁老的孙子怎么就不高人一等? 于殿臣就跟他说:“你能来这里参加乡试,你能过上好日子,都是我祖父的功劳,没有我祖父为国为民的操劳,能有你们这些憨逼的幸福生活?” 那个憨憨就放屁说:“你放屁,我过好日子是我爹和我兄弟勤劳,是我爹种地种的多你们才有粮食吃,是我兄弟出生入死保卫边关你们才能坐享荣华,你爷爷虽然是个阁老他干了屁事,他吃我爹种的粮食没感谢我爹,占了我兄弟的便宜也没感谢我兄弟,他谁都没感谢我干什么要感谢他?”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一介草民竟然觉得比阁老贡献大? 于殿臣岂能容他,抬起手就要打人。 被憨憨一拳头打中了鼻梁,人直接就倒了…… 于殿臣越想越生气,将稀粥一推,全都撒在了文书的身上。 可怜文书七尺读书郎,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伺候他的。 于殿臣直接道:“把他给我弄死,弄死,今后这个世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众人都紧张的看向于阁老。 于阁老想了想,暗暗叹口气,后道:“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和殿臣都是少年意气,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拌嘴而已,我还能仗势欺人拿他怎么样啊?” 文书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方才他还听见阁老吩咐下人去礼部交代一声,那个人可以“畏罪自杀”了。 于阁老吩咐完,众人都识趣的走了。 于殿臣下了床义愤填膺的吼道:“祖父,您怎么能说放人就放人呢?那小子打我,还说您的坏话,把他放了,今后你还哪有威严?谁还服气你?” “蠢货。”于阁老知道孙子年纪小,不谙世事,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十分失望。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他如果干处置了那个贱民,就会有人说他虚伪奸诈,仗势欺人。 严宗还没彻底倒下呢,皇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把这个人捞起来,他需要文官的支持,绝对不能坏了名声。 机会官场上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孙子竟然不懂。 “我告诉你,你不准去打击报复这个人,这件事背后有推手,你不准轻举妄动。” “您到底在怕什么?” 于殿臣十分不理解祖父,当年严家在的时候,欺上瞒下无恶不做,人家严家也没怕过谁啊,怎么轮到他们家做第一把交椅的时候,祖父去瞻前顾后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语音码字的,大家会看不懂内容,先别看,明早七点四十之后再看,那时候我应该检查完语序和错别字了,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太困了。)钱锦棠说完,站起来走到王玉秀面前,微微歪着头道:“方才就是你在大放厥词遍地我大哥,污蔑我嫂子?” 王玉秀认得钱锦棠 这个女人不帮着她对钱谦益说好话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挑眉看向钱锦棠道:“我质疑,不行吗?” “哦?只是质疑啊?”钱锦棠笑了,算她还有意思理智,她以为王玉秀要嘴硬到底一点不肯服软呢。 钱锦棠对官差们道:“麻烦您再唱一次,让有些人听明白。” 她话音刚落,苹苹就拿出报喜的打赏钱来了。 就算没有打赏,人家乡试第三名,不说将来一定封王拜相,回家做个员外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吏能惹得起的。 官差一看钱锦棠就是钱家人,对她很客气的说是,那边看着王玉秀的眼神就不是很友好。 为首的冷声道:“你没有听错,我们也没搞错,正是钱谦益大老爷高中了。” 钱锦棠笑着摊摊手道;“听清楚了吗?还要质疑吗?” 王玉秀一脸阴沉,像是山雨欲来的天空,她问官差们:“第二名呢?不是还有第二名,接着说啊。” “第三名有什么了不起?江公子中了第二名第一名,比第三名高级多了。” 钱锦棠对着官差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官差立即唱出第二名:“松江府学子廖维清。” 又是一个江南人跑京城来占用名额的。 这人钱锦棠还真的听过,将来会成为张相公的好帮手,能在大哥知道考题的情况下力压大哥,人家真的是真才实学,也就难怪张相公会对他委以重任了。 钱锦棠现在更像知道第一名是谁了。 大哥是未卜先知的,虽然不是真才实学,但是越能考验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到底是谁啊,这么厉害。 能把未卜先知的人弄到老三去,还能高过廖维清一头,这种人一定是神仙吧,定然是聪明极了。 绝对不会是回炉重造的人,说不定是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说不定还没有陆巡年长,真是少年天才,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 就算长得好,她也没机会了,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不是。 王玉秀红了眼睛的看着官差们;“那第一名呢?第一名总是江公子了吧?江公子说他读书一直名列前茅,拿个前三绰绰有余,他不会骗我的,你们快宣布,快宣布第一名,第一名一定是江公子。” 那些衙役不耐烦道:“你死了心吧,第一名也是姓钱的。” 钱锦棠心想也是姓钱的啊,今年姓钱的丰收了。 不知道跟他们是不是一个钱,说不定是本家呢。 那要认一认亲才行,宦海浮沉,官场风波风起云涌,说不定那时候谁能用到谁。 然后他就听官差又提到了他们老家的名头,最后宣布的人是“钱泽”。 钱锦棠:“……” 康氏:“……” 他们家大老爷吗? 一定是幻听,他们家大老爷怎么可能考的这么好? 康氏小声对下人道:“怪可怕的,原来官府也有个搞错的时候,而且还是这种事, 其他人:“……” 钱锦棠想了想,暗暗点头,他明白了,一定是祖坟冒青气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解释。 明明大哥才是重生回来的,怎么可能大伯父考的比大哥还好,是不是卷子弄错了? 王玉秀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对着棺材门大喊:“你们一定是收了贿赂,所以故意骗我的,怎么可能没有家公子的名字,将公子才华横溢,远近闻名的才子,他怎么可能如果在前几年之后,就有可能你们就是在骗我。” “就是你们的骗我,前天也不可能考得那么好。” 他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康师是扫把星,如健康试驾进来之后,两父子都高中了,这哪里是扫把星,明明就是福星。 我也就想到前几天一回吧,考试像祖宗一样过起来。 “”“真千金允诺我,只要让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身败名裂,赵家的家产就归我,到时候我就把你接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说好不好?” 后花园假山后,男人捏着婢女柔软的下巴一脸猥琐相。 婢女道:“不把她娶回去,你怎么把我弄出去?我可是她的贴身丫鬟。” “娶?玩都玩了,最多是个妾,又不怕她不答应,到时候我也抬你做姨娘当当,现在你伺候她,到时候就是平起平坐。” 婢女噗嗤一笑:“我比她大,到时候她岂不是要叫我姐姐?好歹也是侯府养大的,生母家再不济也是个小地主,却要给你当妾给我做妹妹,啧啧,想想咱们那位真千金可真够狠的,把人往死里踩。” “是啊,谁让冒牌货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她那个蠢货,站着侯府这么好的资源还能养的这么蠢,只能说活该!”男人不由分说把婢女抱到山洞里,接着就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赵昼瞬间惊醒,以为梦里的画面她恶心的攥紧了被子,她这是做春梦了? “你醒了?你到底怎么搞得,说好了三更出去,你却能摔倒,还把自己摔晕了,你知不知道陆公子等了你一晚上,错过这个村,我看你还怎么留在侯府,还想不想过有钱人家过的日子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姑娘,撩开明黄色的纱布帷帐噼里啪啦数落起来。 赵昼定睛一看,这婢女和梦里那个跟人偷情的是一个。 叫艳艳? 她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 突然,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 原来她重生到一个叫做赵昼的假千金身上了。 如今互换的事情自己调查清楚,俩千金贪慕荣华富贵不想回到自己本家,被丫鬟一挑唆,就想嫁给永春侯府二夫人的娘家侄,因为有了半夜约会之事。 不过假千金听到艳艳和刘玉秋的对话,故意摔倒不去赴约,没想到摔到石头上,人真的没了,成就了她。 对,这个养母家就是咏春候府,姓王。 第二百九十八章 赖上钱谦益 语音写的,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大家先别看,内容你们看了也看不懂,全是错别字,我已经就都看不懂大雨渐渐停歇,屋檐下依然淅淅沥沥,豆大的点子打在屋檐下,新平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 灯影绰绰,一片栀子落下,洁白的颜色瞬间淹没在泥土里。 有披着野鸭子毛蓑衣的人穿过穿堂,沿着廊下很快进了屋。 “找到了没有?是不是死了?”李大太太立即放下鹅黄的汝窑炖盅站起来,神色焦急的向前询问。 侍妾抖开披风,小意殷勤的给她披上。 李大太太自己扯住披风一角,给侍妾使眼色。 侍妾立即帮李大老爷宽衣。 李大老爷咕咚咕咚喝了一口热茶,一张脸依然黑的能滴出水来,看向李大太太没好气的道:“哪里去找?你说这家里房屋上百,怎么就装不下她,你非要把她放在家庙里,夏天暴风骤雨,那家庙就在山脚,几场春雨都禁不住落石,何况山体滑坡,家庙已经被彻底掩埋,我动了家里大半的劳力才挖出一个角,出来两个尼姑和送粮食王二的尸体,我看下一个就是她。” 李大太太听的脸色发白,嘴巴发苦,一个拳头握了松开松开握紧,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来争辩:“她不过是个傻瓜,什么都不干看着也惹人生厌,我不过是” 他们说的人是李二老爷李临泉的长女,没有大名,死去的赵氏给她取名如意。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 本来是多么美好的祝愿,可这如意的人生实在跟名字相克,总是不尽人意。 如意出生的时候赵氏难产,大出血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到如意三岁的时候赵氏因心情抑郁投寰自缢,赵大人夫妇就这么一个老来女,经受不起打击二人相继离世,万贯家财就给了过继的侄子,自此真心疼爱如意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如意到五岁的时候被丫鬟陷害,落水坏了脑子,除了吃喝,生活勉强可以自理。 这样一个人,李临泉带在身边嫌丢人,就连人带赵氏给如意留下的两了婢女,打包送到了老家。 凤凰镇西李留在家里打理中馈的是大老爷李临风,大夫人向来看不惯赵氏娇气矫情,如意一个傻子,留下来也没用,她就把如意安排在山脚的家庙里。 住了五年都好好的,她早都把这个人给忘了,年节都想不起来。谁知道今年的雨下的又大又急,家庙要修缮的银子她拿去放高利贷克扣着没给,前两天的大雨更是没想到家庙里还有人,第三天李临风说赵家要来人,大家这才模糊记得,他们家还有个傻瓜留在山上,李临风急忙派人去接,发现山路已经与法同行,早在前一天百姓中就流传半山腰有小庙塌了。 后来李临风确认,就是他们家的小庙。 李大夫人喉咙发紧,嘴唇发颤,问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李大老爷语里满是责怪,怒气冲冲的道:“老二来信说要把这丫头嫁给陈家公子去冲喜,婚书都拿来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找晦气。” 长房大嫂,哪有给二房弟妹擦屁股的道理,如意之所以被送回老家,也是因为李临泉娶了新妇何氏。 妻子之前嫉妒赵氏娇贵,如今又看不起何氏捡便宜,虽然跟何氏见不到面,可暗中较着劲。 李大老爷向来知道何氏不愿意把如意带在身边,妻子不能明着惹不起何氏,就想让如意自生自灭。 他看向妻子的目光多了些许不耐烦:“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不过一个女孩子,吃又吃不了多少,用又能有几个钱,长大了找个不要嫁妆的人家一嫁,愿意来往就当一门姻亲,不愿意来往就算了。你弄死她能得到什么?赵家是那么好欺负的?” 如意是个傻子,正常人家是不会要她的,那陈家乃前翰林院大学士陈胜芳的家里,陈家公子年方十六,才貌惊人,可惜天妒英才,据说是半月前陈公子得了痨病,陈家请了各路明医给公子治病,可惜都不见效。 求到相国寺大法师无尘那里,无尘说需要个生日为七月二十的虎相女冲喜。 偏赶上户部名帖记载中,当天出生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寿昌伯大小姐,刚因家族覆灭丧命,另一个就是如意。 陈家没法子,为了陈公子的病,什么条件都答应,只为求娶一个傻子。 说到这件事,大夫人眼中紧张的光一闪,慢慢坐下来端起她的银耳汤轻啜,反而不那么慌张了。 她抬起头,语气带着讥讽道:“陈家确实不要嫁妆,可赵家就能善罢甘休同意婚事吗?说来说去,那两条狼就是想让我给他们养孩子。” 赵家原本是海商,不说富可敌国,可那财富真的几辈子都花不完,赵氏的嫁妆是赵家三分之二财产,说白了,赵家二老给儿子的家财已经惊人,大头却在赵氏这里。 如今赵氏膝下只有如意一个傻孩子,李临泉和何氏摆明了要吃绝户,可如意如果死了,赵氏的嫁妆就都得还给赵家。 只有把如意嫁给一个不要嫁妆,赵家还挑不出毛病的人家,如意的婚事才能成。 可有这样的人家为什么要娶一个傻瓜? “养也行!”大夫人掸着身上不存在的灰轻蔑的道:“起码得拿出这诚意来,我可不是老李家的老妈子。” 李临风不说话了,妻子叫弟弟家是两条狼不是白叫的,傻子是他们养,可赵氏留下的十几万两的家业都在李临泉手里,他说要送两个儿子去好一点的学院李临泉都不肯出钱。 过了好一会,府上的大管事李有德穿着蓑衣进来:“大老爷,有人看见三个丫头进山洞,或许是咱们家五姑娘和两个婢女。” 李大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大夫人摔了披风已经跳脚:“送粮食的王二都压死了,庙都只剩下泥,他们竟然跑出来了?” 李有德刚从山脚回来,同一个是冷的还是被大夫人吓得,战战兢兢道:“或许,或许那也不应该看错,山里就没几个人,正好三个女孩子,没有这么巧合。”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江家退婚 睡觉去了,又坚持不下来了,语音写的,大家不要订阅了,因为你们看不懂。什么时候我行字不在了,就可以看了,太困了太困了。从老永清伯开始,永清伯府就已经入不敷出。 好在老永清博死的早,他一死,用轻薄继承家业就把17个输出的兄弟全都赶出去了。 老永清博吃喝嫖赌制造出来的亏空还是田梦满。 现在的主人要花销用轻薄本身也不是可以精简节约的人,自己也养小妾和数字。 这样他连个斗鸟的钱都没有,我是光给他擦屁股就已经投了两个店铺。 让她难过的是真金白银,付出了永清博,竟然依然不满足。 你话外的说他没用。 王氏并不是多喜欢这个大嫂和侄女,可是让他为了永清国服就把亲戚赶出去,那不可能。 王氏皮笑肉不笑道:“我也说话何必拐弯抹角,你想干我嫂子和侄女出门就直说好了,不过嫂子他们来的时候拿了2200银子,您说好了是借的,有借有还,既然你想让他们离开京城,那这些钱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们?” 董清博一生最大的污点就是动了妻子的嫁妆。 也是京城人尽皆知,让他十分没有面子。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他就会想到,出门,应酬是别人那种吸血调侃加上看不起的目光。 他狠狠的一拍,巴掌落在眼前的小几上。 “管我要钱,这是你们王家欠我的,你们王家没权没势,这些年凭什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还不是因为走了我的关系,我可是一点孝敬都没拿。 2000两银子是嫂子主动给我的,你说的我好愿意要一样。还不是看在亲戚面子上,怕他们以后不好找我开口。” 王氏觉得好恶心,努力的翻了两个白眼,他才没有吐出来。 她道:“您的意思是要算账吗?那咱们就好好算一算,你觉得王佳借了你的名,可是这些年你花了王家多少钱呢?” 见杨清博要发货,王氏撇着嘴说:“伯爷,有些事还是不要讲明白的好讲的,太明白的话大家都很难做人。真的以为王佳欠了您多大的人情吗?” “王佳不欠我人情?”有些话不说出来也好,说出来反而让人大动肝火,永清伯这辈子觉得最委屈的事就是娶王氏。 阎王是想跟他算账,那就好好算一算好了。 永清伯怒道:“没有,我们永庆国服,你们王家是什么东西?我们是祖上征的公名,你们家老祖祖在干什么?当年我祖宗南征北战的时候,你的祖宗还不知道在哪里刨地。能嫁给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最好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王氏操持着整个家,别人怕男人他可不怕。 她拍案而起道:“你说的福气是不是丈夫没有钱养小妾的时候,我要拿出钱来给她花呀?你说的福气是不是我刚嫁的时候,因为怀不上孩子,整日被婆婆奚落,丈夫却一声不响?你说的福奇,如果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又要出钱又要出力,还什么好处都落不下,整个服的人都说我抠门不可能为他们花一根铜板,眼下我已经把这些人都得罪光了,是不是你说的福奇,原来你说的福奇就是要受苦受累了,那我实在不敢恭维。 这种福气你如果愿意要给你一打,做人要厚道一点,可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的夫,我是你的天。”永清伯气坏了。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 小佛堂门窗都被关死了,屋里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赵昼数着爬上脚踝的小老鼠,这是第五只了。 铁链常年锁在脚上,她已经重度偏瘫,一条腿开始腐烂,寄生虫和老鼠常常来吃她的腐肉。 开始她还用摔碎的瓷器把腐肉刮掉,以免身体坏死,可是这边刚刮掉,那边又腐烂,她剐也剐不完。 就这样吧。 三年了,她也不是麻木不知疼的,剐肉摧裂心肝般,她也是父母生养的,也是肉体凡胎,也会受不了的。 她是永春侯何先念的养女,她亲生母亲和李夫人一起在破庙生产,她和何四小姐抱错了。 十岁那边,何如意被找回来,她本有机会回到自己家的。 可经商的家突然破产,何先念找到她说:“我养你这些年,生养之恩断指可还,养育之恩,剔骨难还,你如果还有良心就别走。” 她以为养父养母是舍不得她,忍着四小姐的时时挖苦,她留了下来。 可谁知道四年后,她亲耳听见何夫人对四小姐说:“你以为留着她是白吃饭的?你不愿意嫁给肖秀荣。正好让她嫁。” 于是他上了肖秀荣的花轿,从肖秀荣微式时,陪着他位极人臣。 肖秀荣说她眉目清朗,是人间难寻的美色,可人间难寻的敌不过人间的富贵花。 转眼间她就成了蚊子血,白米饭。 后来呢?后来 赵昼每每想起那三年前的那一天,都要忍不住大笑,笑自己天真愚钝,笑自己无能为力。 那天圣旨才下,肖秀荣被选为内阁辅臣,她主持中馈大宴亲朋,却接受命妇门敬酒的时候不可思议的取菜刀杀了她的婢女。 杏儿的沾血染红了上房新铺的浅色地毯,肖秀荣带着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她狠狠的摁在地,踩着她的胸口,扯着她的头发说她疯了,有恶疾。 可她心里明镜一般,明明是何四小姐端给她的那杯酒有问题。 接着她被锁在小佛堂的当天,何四小姐就以新夫人的身份嫁给了肖秀荣。 为什么? 明明是她不要的,现在为什么又来抢? 肖秀荣,知不知道人家曾经那么看轻你。 肖秀荣素来深邃的眸子寒光冻人,语气冷漠的极其无情:“珍珠又做不得自己的婚事,当时逃婚都是咏春候的主意,与珍珠无关,她早就心悦我,我也心悦她。” 又因为她的语气带着嘲讽,他强劲的腿狠狠的踹在她的心窝。 赵昼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忍着痛抬头看他,看他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如那天上月,人间风,之前她怎么可以看不够。 第三百章 诬陷 (一下文字都是迷迷糊糊语音写的,大家不要订阅,订阅也看不懂,明天我清醒的时候会修改,大家明天再看。) 下过大雨,晚上天黑的像是世界末日。 四合的夜幕重重的笼罩在一起,地上星光点点。 钱锦棠坐在墙角挑灯芯,萍萍穿着野鸭子毛的做一进来。 “小姐。” 钱锦棠放下灯检剪刀,站起来看向萍萍。 桃桃和梨梨早已经准备好,热毛巾和热茶并有小丫鬟赶紧给萍萍脱外套。 平平一边脱衣一边道:“小姐估摸的不错,小阁老并没有放弃回到经常的想法,的机会好像见日皇上都有一些动摇想要找杨哥老婆来写青词了。” 想了想又 砰的一声巨响,赵昼倏然睁开眼。 没有诡异的血红色,还是她睡习惯的黄花梨凋荷花拔步床,鹅黄色的轻纱金丝床帐是母亲特意写信让舅舅快马加鞭捎过来的值钱货。 据说是处女用泡过牛乳的手,从几万金蚕丝中挑出最柔软的丝线编织成的,一年也就产那么几批,千金难寻。 阳光透进来,纱帐上百花穿蝶图若隐若现,阴天这上面又是另外的彩云追月。 晚上点着灯又不一样。 吸进来的气是香甜的栀子味道,那么真实明朗…… 赵昼忍不住捏着这里的脸蛋。 那么的嫩,还……疼!! 抬起眼睛,是一个手足无措表情尴尬的俏丽婢女。 她鼻梁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人都说这痣是富贵的标志,可她却佳人早逝,死的凄惨。 这不是杏儿吗? 年轻了十多岁,活的,总是很拘束的杏儿。 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 赵昼抹上热乎乎的胸口,忍不住狂喜起来。 “杏儿……”她后面的高兴的话还没说完。 杏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小小身子抖动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 “小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把奴婢赶出去就行,小姐,您行行好吧。” 赵昼:“……” 另一个杏眼桃腮的婢女弯下腰来搀扶她,语气不依不饶的对着杏儿:“你哪来的脸跟小姐求情,你到底是笨手笨脚还是仗着是老太太给的就跟小姐摆谱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昼呆呆的看着杏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因为没有杀了祖母而死不瞑目,下一刻就回到八岁的时候。 这时候母亲因为三年前生气流产而失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后再没怀孕,可依然看不懂祖母的怨怼和厌恶而高调做人。 这时候祖母的侄女婆家犯了事,祖母急的焦头烂额而越发讨厌不肯顺从的众儿媳。 这时候的她有母亲宠爱,横行无忌谁也不服的天天跟三房的赵景仪打架。 赵景仪下黑手将她推下池塘,她回来就有些不好病了几日。 那么接下来呢? 她因为惩罚了祖母给的婢女被人诟病目无尊卑,被父亲惩罚闭门思过书写女戒一百次,从而错过了祖母带着三婶瓜分母亲嫁妆,让母亲活活吃了哑巴亏。 门帘子轻轻响动,留在门口的人陆续的走进来。 这一刻赵昼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光怪陆离。 秦嬷嬷,阿风,梨梨,粉彩…… 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是真真的恍然隔世的感觉。 秦嬷嬷用沾了温水的软帕给她擦脸,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张开,眼球温柔的很舒服。 那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 “小姐别哭。”秦嬷嬷急得不行却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是赵昼的奶嬷嬷,对赵昼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伺候着赵昼。 可是母亲怕奶嬷嬷夺走他们的母女情分,对秦嬷嬷多有辖制,使得秦嬷嬷在他们自己院子里都不敢做主,过得还不如得宠的大丫头体面。 这次她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到底是杏儿失手打碎了小姐的心爱之物,小姐真的觉得委屈,嬷嬷现在就把杏儿带出去。”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真的让被她伺候的人心疼。 杏儿无声而泣,再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求情的话。 赵昼看向杏儿,桃花一样的大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她将杏儿亲自扶起来道:“常年做事的人,谁还没有失手打破东西的时候?前朝的水洗虽然珍贵可也不能比人的尊严还珍贵,你可是祖母赏赐给我的人,我相信祖母对我的疼爱,你对我的忠心耿耿。” 整个长平侯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和婆婆不和睦,四小姐仗着二夫人有钱性格养的霸道蛮横,对长辈尤其是老太太毫无尊敬可言。 此时她竟然和和声细语安慰杏儿,竟然还用手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以资鼓励,屋子里的人震惊无比。 杏儿吓得两只眼睛就差跟蛤蟆一样掉出来,嗫喏着嘴,很想跟小姐说一句您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她怕小姐此时对她宽厚,人后却要变本加厉的惩罚她。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 赵昼经常当着全屋子的人的面骂杏儿是奸细,王氏一作妖,她就要难为杏儿几天。 她暗暗叹口气,想告诉杏儿她以后不会了。 梦中,母亲的财产被王氏等人瓜分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那段被人嫌弃的日子,唯有她最看不上的杏儿待在她身边。 她郁闷难解之时,老实八交的杏儿会给她说最无聊的笑话让她哭笑不得。 王氏心术不正,可王氏给的人不见得就坏。 “好了。”秦嬷嬷到底老辣,看出她和杏儿都十分尴尬,打破屋子里的宁静,她帮赵昼宽衣,又捋头发,像是看着珍宝一样看着镜子里的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眼神开始慈爱温柔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还是应该去老太太院子里请个安,免得落人话柄。” 以往这些话她都听不进去,总觉得给王氏那么可恶,她还巴巴的敬着她就是输了。 可真正的输赢并不是意气之争,利益才是永恒。 赵昼点了点头。 轮到听到这话,她会叛逆的死活不去。 王氏偏心赵景仪,她去的太快好像她装病一样, 她又看向秦嬷嬷道:“您和杏儿帮我梳妆。” 可是杏儿被她害死了,怎么又出现了了? 衣锦华棠 第三百零一章 就是钱谦益的 钱锦棠深深皱眉,这个永清伯到底怎么搞的啊,他们家是要让他把王玉秀母女弄走,不要纠缠前几钱家。 怎么即将订婚的人没弄走,反而撒谎说自己怀孕了。 永清伯说过的话是不是比屁还不管用啊?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晚了。 康氏在钱守业说完之后呜呜的哭出来。 钱守业不喜欢爱哭的人,无论男女。 他语气不怎么好的说:“哭有什么用,难道你不相信大郎?这个王玉秀之前是什么人我想你也领教过了的,她就是要故意破坏大郎的名声和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时候你自己立不起来怎么能行?你要想个对策。” 这一点钱锦棠同意。 如果说大哥在家的话,这件事肯定要大哥亲自来处理,可是现在大哥不在家,王玉秀是冲着大哥来的,作为妻子,康氏应该和大哥夫妻一体,来应对王玉秀的诋毁。 故而她没出声。 康氏擦了擦眼泪,见没人说话,她抬起头道:“我知道祖父嫌我没用,可打不得骂不得,她站在家门口败坏大爷的名声,我投鼠忌器,不知道把她怎么样啊。” 钱守业道:“正是因为不能让她在门口败坏的大郎的名声,你才应该出面想办法。” 康氏抿嘴下唇不说话了。 钱锦棠想了想,康氏自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姨母庇佑,既养的娇惯又胆小怕事,这件事恐怕她还真的拿不下来。 她抬头问道:“祖父叫了大哥了吗?” 钱守业冷笑道:“我怎么会叫你大哥回来?回来让那个贱人糟践吗?她的目的就是想把大朗引出去,然后当中坏大郎的名声。她是不要脸面不要名声的,大郎还要呢,怎么能让她抓到影子。” 王玉秀放出话了,钱谦益不认她她就不走,潜台词不就是要见钱谦益吗? 钱锦棠道:“那最好还是有个长辈出面,想来王玉秀也是可以谈的,只要她恳谈就能送走。” 正说着,徐氏身边的杨嬷嬷进来了,她不仅不忙但是很恭敬的道:“太爷,少夫人,二小姐,我们夫人把王家小姐带进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不见到大爷,这位小姐不肯离去了。” 竟然把人给弄进来了。 钱锦棠对这个后母的敬佩又近了一层,王玉秀摆明了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也要拉拉着钱谦益一起,她以为她要一直在大门口坏人家的名声呢,还真的进来了。 有些不可思议。 钱锦棠额和康氏过去的时候她偷偷问杨嬷嬷:“二娘是怎么把人弄进来的?不哭不闹?” 杨嬷嬷低声道:“二夫人倒是也没怎么威胁她,就说她如果不想嫁给大郎就尽管闹,把大郎的共鸣闹没了才好。那人就乖乖的跟进来了。” 钱锦棠再次深深皱眉,觉得不太好,明摆着的,这王玉秀是真的想嫁给大哥了,既然还在乎起大哥的名声来了。 她这种人,真的是那种狗皮膏药,贴上就不好撕下去了,大哥自然不愿意娶她,但是她就是会强买强卖,不同意就撒泼打滚,真的没人能治得了她。 说这话,康氏已经先进门,钱锦棠随后跟过去。 徐氏安排的时候徐氏院子里的小小花亭。 屋子里只有四把椅子,有一张罗汉榻靠在那窗下。 王玉秀坐在椅子上目光奸诈贼一样的看着进来的康氏。 钱锦棠直接坐到罗汉榻上。 康氏见状跟着钱锦棠做到了一起。 徐氏吩咐完下人上茶后也去罗汉榻边,坐在了钱锦棠的前面。 这样三个人对王玉秀一个人,到有点想三司会审一样。 王玉秀见了,眼睛立起来了,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康氏,现在钱家的女人却都帮着她,让她很难做人。 “我要见钱家大爷,你们把我困在这里没用的,见不到她你们说什么都不行。”眼珠一转她看着康氏道:“不过你这贱人如果自动自觉的让路,我就不麻烦大爷,让大爷这几天安心的应付那些想巴结他的人。” 钱谦益和钱泽都中了,父子俩最近都是饭局。 看来王玉秀也打听到了。 康氏此时倒是没退缩,厉声道:“王小姐,我们家都是读书人,请你说话不要侮辱人,别以为我不会骂人就没脾气,我是阿郎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凭什么给你让路?就是我肯,我们家大爷还不肯,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我们大爷会看上你,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将来也要嫁人吧?我劝你不要自毁长城,更不要对我们家纠缠不清。” 这话真的是女主人才有资格说的话。 王玉秀嫉妒的发疯,沉下脸道:“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那还谈什么?反正我有了钱谦益的孩子,你们不让我进门,我就天天站在门口臭他,你们钱家如果还想过消停日子,最后不要气我。” 可真是霸道,婚姻都强买强卖了。 康氏气喘吁吁像是爬了一座山峰一样。 钱锦棠看她实在说不出话来,道:“王小姐,生孩子这种事呢是要讲究证据的,可不是你说有就会有。我哥哥跟你没有任何交集,你如果真相赖在我哥哥身上,我建议你先找个大夫看看你几个月,那时候我大哥在干什么,还有你的证人有吗? 我相信你什么都没有,那红口白牙就污蔑人,你当学政一类是吃素的,举人老爷也不是你们想诬陷就诬陷的。” “如果你肚子里真的怀了孩子,那更好办了,生出来看呗,怎么也不会像到我大哥。问题是你敢堵吗?你敢等着不?” 王玉秀哪里来的孩子,她不过是想赖上钱谦益,出此下策而已。 她以为她这么一说,就算不能立马进门,也会让康氏觉得丈夫外面对不起她了,从而让康氏经常闹事,毁掉康氏在钱谦益面前的好形象。 谁知道不光康氏,钱家人竟然都不相信。 她真的那么差,她配不上钱谦益吗? 王玉秀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表示疑惑。 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态道:“别的我一概不管,反正这个孩子是钱谦益的。” 第三百零二 赶出京城 (语音码字,错别字没有修改,句子不成话,明早我再修改,大家不要订阅,什么时候这句话没了再订。) 钱锦棠脑中飞快地想着能约束王玉秀的人和事。 竟然没有办法对付这种臭无赖啊。 赵大妮人痴傻,又身无分文,离开这里,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情况而死。 女人因为男人儿嫉妒陷害,已经是不可忍受,又要害人性命,人品实数恶毒。 赵大妮点头:“确实,不能这么算,算了。” “我已经,已经自证清白,那么请问,你,怎么能,证明你没偷鸡?” 荷花翻着白眼道:“真是好笑,你随便说谁偷鸡了就要别人自证清白?我就是没偷,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偷。” 她就算拉屎拉出鸡肉,吃自己家的鸡不行吗? “可以!”赵大妮眼睛一边看着荷花面相带病,知道她来了月经,一边强硬的指着天空道:“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 “你现在求我,求我……放过你,还来得及。” 明明是很有气势的话,可因为她言语断断续续,愣是说的气势全无,还惹人发笑。 荷花冷冷的哼道:“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啊?老天爷要是有眼就不会让你这种傻子出生,连累肖大哥的美好人生。” “那好吧!”赵昼放下手。 人家不知悔改,她就不用留情面了。 她声音悠悠的,煞有其事道:“今晚,谁偷鸡,她嘴里就会长鸡毛。” 她这话说完,清冷的目光就一直顶着荷花下巴看。 荷花最贼心虚被她看的全身发毛,一双不好看的大手下意识的摸了下巴一把,发现光溜溜什么都没有,而旁边人的目光却带着审视调戏。 她知道自己上当了,指着赵大妮狠狠的道:“我要是没长出来鸡毛,明天你就给我滚出回春巷,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昼语气依然淡淡的:“你会,跪在我门前,求我的。” 方正义带着街坊从出租屋出来,被偷了鸡但是一直默默无闻的豆娘子追上他问道:“大人,我家的鸡到底谁赔啊?” 她不管是谁偷的,她只要鸡,要么就给钱。 方正义回头看向出租房安安静静敞开的门,那里空无一人,他道:“不然咱们等晚上看看?” “您不会真的相信那小筛子的话吧?”豆娘子拍着大腿道:“我的里正大人啊,您就是读书读太多了,那赵大娘子胡言乱语的,一个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拉屎都能说出口,您怎么会相信她呢?” 方正义暗暗摇头,之前的赵大娘子他见过几面,可能因为痴傻,人吃的有些肥,总是邋里邋遢不抬头,油腻的头发挡住半边脸。 谁都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别人跟她说一句她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跑。 那样的人感觉都没有活着的价值。 可今天赵大娘子虽然一样的外表,可往那里一站,那种不容人欺辱的上位者气势浑然天成。 感觉换了一个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说到屎。 虽然粗俗,可是傻子真的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想到自证清白的方法吗? 他始终认为,屎虽然粗俗,但是有用。 方正义心里多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期待,期待着今晚。 她看向豆娘子道:“反正我已经确认你的鸡被人偷了,如果今晚上没结果,这钱我给你。” 豆娘子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那怎么好意思呢,等,不就是晚上吗?这都下午了,不急!” 荷花气呼呼回到杂货铺后院堂屋。 “这是怎么了,难道里正还是不肯赶那傻子走?”荷花娘从屋子里迎出来,盯着女儿的脸,又跟着女儿的脚步到椅子上坐好。 荷花扫了一眼,嫂子正在卸窗屉子,一点都不关注她。 她一顿茶碗道:“王咏梅,没看见我口渴啊,你是不是手断了不给我准备水?” 荷花嫂进门三年生了两个闺女,在家里抬不起头。 她从窗上下来,委屈道;“我还要给二丫喂奶,就没来得及烧水。” “不就喂个奶吗?谁没生过孩子喂过奶?能用屁大个功夫,懒就说懒,总有那么多借口。”荷花娘看不惯儿媳妇跟女儿顶嘴,指着厨房道:“还不倒水去,怵在这里等死啊。” 荷花嫂揉着涨奶的胸口去了。 她一走,荷花就捶胸顿足发脾气:“那个小傻子跟别人说是我偷的鸡,还说今晚就会得到验证,谁偷的鸡谁嘴里就会长鸡毛。” 荷花娘听了撇嘴笑道:“那鸡是我抓的,长也是我长,你怕什么,分明是傻子说的傻话你还当真了。” 荷花还是心里膈应,她没抓鸡可是吃了鸡肉。 荷花嫂要带两个孩子又要擦窗户。 晚饭做完了。 给她娘心疼灯油,一家人只能坐在堂屋门口借亮吃饭。 中午鸡肉还剩个鸡脖子,荷花娘分给儿子一半,剩下小半留给荷花。 她自己夹着玉米面饼子沾加了油的甜面酱吃。 月光淡淡,荷花啃完鸡脖子一抬头,正好看见母亲嘴边一圈黑黢黢的, 她吓得筷子落地的同时大叫:“你嘴上长鸡毛了。” 荷花娘脸色一变,赶紧伸手摸了摸,后松口气的骂道:“咋呼什么?这是酱!” 说着指着荷花下巴,你下巴不是也有油? 因为看不真切,就很长胡子一样。 荷花掏出帕子赶紧擦了擦,可是心里依然不放心,总觉得随时可能长出鸡毛的感觉。 后背也开始发凉冒冷风。 她突然没有口味,一点也吃不进去,其实从下午开始她就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荷花下了桌子问嫂子她的月经带都放哪里了。 荷花嫂道:“我给你洗干净了都放在你的床头的箱子里了。” 荷花果然找到了月经带,换了新的上床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没睡着,闭上眼就是满嘴鸡毛的自己令人恐惧的脸。 “我没有,我没有!”荷花惊坐而起,然后掀开被子去厨房,拿着菜刀到处坎。 荷花娘和大哥嫂子全都吓醒了。 大哥不敢上前,荷花娘趁其不备一下子把儿推出去。 第三百零三章 来呀相互威胁啊 是什么人在放屁? 王玉秀不敢确定,愣愣的看着她的下人道:“怎么听着像是江超?” 就是和她说亲的那位江公子。 可是江家不是悔婚了吗?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王玉秀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不好,我上当了,钱家这帮贱女人。” 她说着,脚步匆忙的往外走。 本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却不想正好碰见江超迎面走了。 王玉秀不是软弱的性子,既然躲不过,她抬起胳膊就要打人。 谁让这个王八蛋坏她的名声? 江超出手,正好攥紧王玉秀的胳膊,冷笑道:“贱人,你还好意思动手?你坏了我家小厮的孩子竟敢到处跑。” 王玉秀见他身后跟了下人来,他说完话后那些人就来抓她,她气的倒仰,怒吼道:“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啊,我跟你们毫无瓜葛。” 他被两个男人按着,她从家里只带了三个婆子和两个丫鬟,根本也不是江家这些老爷们的对手。 两边人不能说叫打架,叫单方面的挨打。 王玉秀很快就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江超拉着一个年轻小厮的肩膀把小厮拉在身边:“你跟我她私通,现在有了他们赵家的孩子,你就是赵家婆娘,你还想跑了?” 那小厮不能说丑,但是平平无奇。 王玉秀从来没被人这样冤枉过,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了,怒气直冲头癫:“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你少污蔑我。” “我的小厮你怎么会不认识?”江超道:“私下里你可没少跟我见面。” 未婚男女私下里见面,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王玉秀的私人行为被人戳穿,还是在钱家,她里子面子都挂不住,气的发疯,恨不得自己长出一票獠牙理解就将江超的脖子咬碎。 “你放屁。”王玉秀忍无可忍,挣扎着要站起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不说,我也没有怀孕,我还是大姑娘我怀什么孕,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我要告到官府去,说你强抢民女,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周围一静,气氛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王玉秀认识到了什么。 江超却笑道:“原来你没怀孕啊,那是我和我家小厮误会了啊,可是你没怀孕,为什么找到钱家来说你怀孕了,并且坏了钱家大爷的孩子呢?” 王玉秀:“……” 王玉秀抬头看见徐氏钱锦棠他们就在不远处,康氏在前见天右边稍微向后一点,他们身后还占了一些街坊四邻。 就是方才她在门口吵闹那些看热闹的人。 本来是要这些人给她当证人,让她顺利嫁进钱家,不想当时听到的人有多少个,如今笑话她的人就有多少人。 王玉秀觉得嘴巴发干嗓子腥甜,她目光豁然看向钱锦棠道:“是你,这个家你最坏了,是你搞的鬼,请江超这个畜生来坏我的好事。” 钱锦棠:“……” 什么叫这个家她最坏了? 她是好人好不好。 徐氏脸色一沉,目光锐利的看向王玉秀道:“你若真的想报复,就记住我这个人,让江公子他们过来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 王玉秀想到她搜集的关于钱家诸人的信息,羞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再蘸的贱货。你自己还不是没人要了所以就缠着钱驸马不放,自己就是个老不要脸哪来资格管教我?我告诉你,你联合姓江的欺负我,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钱锦棠眉头皱的深深的看着王玉秀,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不积德,谁都知道再蘸的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不干净,再蘸之类的话。 王玉秀简直就是在给徐氏伤口上撒盐。 算了,这个人是我王玉秀,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现在竟然在这里抱怨她,疯了的人是她自己。 徐氏却并没有改变多少态度,只有钱锦棠知道,这个二娘是笑面虎,脸上越是平静,心里越是记了仇。 王玉秀遇到茬子了,估计这次不能全身而退了。 徐氏不屑一顾的语气道:“你也就编排我男女的事了,可惜不管我是二婚也好,再嫁也罢,我是钱家人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房夫人。跟你就喜欢做强买强卖的生意比,我不知道高级了多少,你还是少说嘴,赶紧离开我们家,少丢人现眼好。” 又道:“你现在知道难难堪难受了,知道被人强迫的滋味不好受了,那你想没想过我们家人的感受?大郎和康氏琴瑟和鸣,明明过着如胶似漆的好日子,人家为什么要给你让位置?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接纳你?” “有没有人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你现在已经不是强扭瓜了,你简直就是个无赖和强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女人。” “你……”王玉秀被骂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氏脸一收,语气陡然间变得狠厉道:“今后你如果再敢诬陷跟大郎有孩子,你记住了,那你就要嫁给江家的小厮,别觉得我们做不到,不然你就试试。 见识了徐氏阴损的雷霆手腕,王玉秀可不敢认为徐氏是闹着玩的,关于钱谦益的,她所有美好的幻想也因为今天的事情美好不那么美好,大打了折扣。 但是她还是想见一见钱谦益。 问问他,他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 她根本接受不了不能嫁给钱谦益这个事实,哪怕是睡梦中,她都梦见了钱谦益是她的,还因为他们家没有儿子,钱谦益做了她的上门女婿,任凭她欺负。 那个梦是那么的清晰,她甚至让没有参加过船队的钱谦益去跑商,钱谦益呢,对她言听计从。 就算不能梦想成真,但是也别差的太多好不好? “不行,我要见钱谦益,不见到他我是不会离开钱家的,你们如果想要省心消停,就赶紧把他给我弄出来。” 徐氏冷笑道:“你有什么筹码来跟我谈判?我也对你下最后通牒,你如果再纠缠下去,你和江家小厮通女干的事情就做实了,你也知道我家二老爷是驸马,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 第三百零四个 缘分不到 (这章是语音写的,老规矩,大家不要订阅,等看不见这句话的时候再订,困死我了,不要订阅,订阅了大家也看不懂,作者自己都看不懂。)砰的一声巨响,赵昼倏然睁开眼。 没有诡异的血红色,还是她睡习惯的黄花梨凋荷花拔步床,鹅黄色的轻纱金丝床帐是母亲特意写信让舅舅快马加鞭捎过来的值钱货。 据说是处女用泡过牛乳的手,从几万金蚕丝中挑出最柔软的丝线编织成的,一年也就产那么几批,千金难寻。 阳光透进来,纱帐上百花穿蝶图若隐若现,阴天这上面又是另外的彩云追月。 晚上点着灯又不一样。 吸进来的气是香甜的栀子味道,那么真实明朗…… 赵昼忍不住捏着这里的脸蛋。 那么的嫩,还……疼!! 抬起眼睛,是一个手足无措表情尴尬的俏丽婢女。 她鼻梁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人都说这痣是富贵的标志,可她却佳人早逝,死的凄惨。 这不是杏儿吗? 年轻了十多岁,活的,总是很拘束的杏儿。 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 赵昼抹上热乎乎的胸口,忍不住狂喜起来。 “杏儿……”她后面的高兴的话还没说完。 杏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小小身子抖动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 “小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把奴婢赶出去就行,小姐,您行行好吧。” 赵昼:“……” 另一个杏眼桃腮的婢女弯下腰来搀扶她,语气不依不饶的对着杏儿:“你哪来的脸跟小姐求情,你到底是笨手笨脚还是仗着是老太太给的就跟小姐摆谱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昼呆呆的看着杏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因为没有杀了祖母而死不瞑目,下一刻就回到八岁的时候。 这时候母亲因为三年前生气流产而失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后再没怀孕,可依然看不懂祖母的怨怼和厌恶而高调做人。 这时候祖母的侄女婆家犯了事,祖母急的焦头烂额而越发讨厌不肯顺从的众儿媳。 这时候的她有母亲宠爱,横行无忌谁也不服的天天跟三房的赵景仪打架。 赵景仪下黑手将她推下池塘,她回来就有些不好病了几日。 那么接下来呢? 她因为惩罚了祖母给的婢女被人诟病目无尊卑,被父亲惩罚闭门思过书写女戒一百次,从而错过了祖母带着三婶瓜分母亲嫁妆,让母亲活活吃了哑巴亏。 门帘子轻轻响动,留在门口的人陆续的走进来。 这一刻赵昼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光怪陆离。 秦嬷嬷,阿风,梨梨,粉彩…… 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是真真的恍然隔世的感觉。 秦嬷嬷用沾了温水的软帕给她擦脸,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张开,眼球温柔的很舒服。 那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 “小姐别哭。”秦嬷嬷急得不行却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是赵昼的奶嬷嬷,对赵昼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伺候着赵昼。 可是母亲怕奶嬷嬷夺走他们的母女情分,对秦嬷嬷多有辖制,使得秦嬷嬷在他们自己院子里都不敢做主,过得还不如得宠的大丫头体面。 这次她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到底是杏儿失手打碎了小姐的心爱之物,小姐真的觉得委屈,嬷嬷现在就把杏儿带出去。”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真的让被她伺候的人心疼。 杏儿无声而泣,再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求情的话。 赵昼看向杏儿,桃花一样的大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她将杏儿亲自扶起来道:“常年做事的人,谁还没有失手打破东西的时候?前朝的水洗虽然珍贵可也不能比人的尊严还珍贵,你可是祖母赏赐给我的人,我相信祖母对我的疼爱,你对我的忠心耿耿。” 整个长平侯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和婆婆不和睦,四小姐仗着二夫人有钱性格养的霸道蛮横,对长辈尤其是老太太毫无尊敬可言。 此时她竟然和和声细语安慰杏儿,竟然还用手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以资鼓励,屋子里的人震惊无比。 杏儿吓得两只眼睛就差跟蛤蟆一样掉出来,嗫喏着嘴,很想跟小姐说一句您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她怕小姐此时对她宽厚,人后却要变本加厉的惩罚她。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 赵昼经常当着全屋子的人的面骂杏儿是奸细,王氏一作妖,她就要难为杏儿几天。 她暗暗叹口气,想告诉杏儿她以后不会了。 梦中,母亲的财产被王氏等人瓜分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那段被人嫌弃的日子,唯有她最看不上的杏儿待在她身边。 她郁闷难解之时,老实八交的杏儿会给她说最无聊的笑话让她哭笑不得。 王氏心术不正,可王氏给的人不见得就坏。 “好了。”秦嬷嬷到底老辣,看出她和杏儿都十分尴尬,打破屋子里的宁静,她帮赵昼宽衣,又捋头发,像是看着珍宝一样看着镜子里的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眼神开始慈爱温柔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还是应该去老太太院子里请个安,免得落人话柄。” 以往这些话她都听不进去,总觉得给王氏那么可恶,她还巴巴的敬着她就是输了。 可真正的输赢并不是意气之争,利益才是永恒。 赵昼点了点头。 轮到听到这话,她会叛逆的死活不去。 王氏偏心赵景仪,她去的太快好像她装病一样, 她又看向秦嬷嬷道:“您和杏儿帮我梳妆。” 可是杏儿被她害死了,怎么又出现了了? 赵昼恍然大悟,水盈盈的眼里写满了恐怖和不适应:“杏儿,就……你这么倒霉吗?怎么死了,还得伺候我是吗?” 鼻梁带着一颗米粒痣的少女眨巴眨巴眼,在消化她的话的样子,不过凭着她的智商很快就不以为然的把她的样子抛在一旁,脆生生的道:“小姐咱们快收拾房间吧,老太太说要把咱们院子让出去给表姑娘住,咱们去住秋爽斋怎么样?奴婢最喜欢那里了。” 第三百零五章 缘尽 那人没有回头,跟着大和尚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王玉秀心急如焚,急急忙忙走过去,可是她如何能追得上男人的步伐,她刚走到许愿池旁,对方就没影了。 “钱谦益。”王玉秀在原地打转,教养习惯都顾不得了,直接四顾大喊。 钱锦棠和吴清许送人路过福业寺,刚拜观音从大雄宝殿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钱锦棠暗暗皱眉,这不是王玉秀吗? 哦,这家伙是今天滚出京城啊。 吴清许问道:“好像叫大哥呢,是谁啊?” 钱锦棠道:“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疯婆子,我要去给她送送行,” 吴清许感觉钱锦棠并不想让她跟着,她点头道:“你小心,有事情叫我。” 钱锦棠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目光移偏,看向许愿池边那才偏执的身影。 “王小姐,你不是都要滚回老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喊我大哥?”钱锦棠走到王玉秀身后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别坏了我大哥的名声。” “是你?”王玉秀倏然转过头。 起初她目光警惕又阴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道:“方才真的是钱谦益是吧?钱谦益来了,你让他过来见我,不然我不会让他过消停的。” “你能怎么样?”钱锦棠逼近王玉秀,声线中慢慢的讥讽道:“你能把寺庙拆了?还是你能让我大哥和大嫂分开你来上位?”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们怕你什么你来威胁我钱家人?” 说到这里,钱锦棠想到上辈子钱玉秀赶她出家门时候的样子。 明明是他们钱家的产业,她因为成了女主人,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她当时叉着腰拧着嘴角冷笑着说:“那你能怎么样呢?去告诉你那个废物的大哥吗?那你去告好了,他不让你滚,我就给你找个瘸子瞎子嫁了,我是你大搜,长嫂如母,你看谁能管得了我呢?” 王玉秀还说:“你也就碰见我这样的嫂子,你庆幸吧,待在家里白吃饭我都没卖了你,凡是有点骨气的,你现在就滚蛋!” 她遇到过很多坏人,陷害祖父的,抄家抢东西的,悔婚的,想占便宜的…… 什么样的人都没有,但是想王玉秀那么刻薄的,真的没见过。 别人只是坏的冒泡,王玉秀坏的同时还要阴损。 她将她推出门还故意将她推趴下,让她留下不跟以后背示人的阴影,都是她,王玉秀。 不过钱锦棠确实认同王玉秀那句话,她算是仁慈,没有直接将她卖到脏地方。 虽然事实是,她是两家女子,又不到处跑,钱谦益虽软弱却有人性,王玉秀怕把钱谦益逼急了。 所以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她当时还没吃他们王家的呢好不好? 钱锦棠直接踩住王玉秀的脚,让她没办法后退,捏着她的下巴道:“想见我大哥?你一辈子都没机会的。” “你放开我。”王玉秀推开钱锦棠。 后她义愤填膺道:“我要见的事钱谦益不是你,你凭什么个给她做决定?” 钱锦棠冷笑。 “因为暗示我大哥,我姓钱你却不姓钱。”虽然钱谦益并没有来,就算来了,她也不会让王玉秀见。 天知道王玉秀此时多么想姓钱,钱锦棠这句话无异于刺痛了她的心。 自毁名声她没哭,被人胁迫她没哭,店铺被人捣毁她没哭,要离开京城她没哭。 可钱锦棠这句话,让她没如雨下。 她哽咽道:“为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他,为什么你家人都那么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个女的,我喜欢钱谦益好歹不会让你们吃亏,你到底防备我什么?” 接着她又道:“你觉得我很不要脸就可以取笑我吗?我喜欢钱谦益,我喜欢一个人我有什么错?我就是想争取跟他在一起我又有什么错? 那些男人追求女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别人还都说他们执着钟情,那我为什么不行?你也是女子,你难道就不回有喜欢的人吗?喜欢一个人到底错在哪里?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远处中传来僧人念经的声音,梵音缥缈,似梦幻真。 钱锦棠突然没有那么大的戾气了,看着王玉秀腮边经营的泪,她抿了抿嘴。 后冷声道:“喜欢一个人高尚,说明你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但是打着喜欢的名义去骚扰人家,你觉得你高尚吗?你严重影响了我哥哥嫂子的关系,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对错的,但是知道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应该放手。” “可我不想放手。”王玉秀据理力争:“他现在不喜欢并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我,你喜欢一个人,问都不问试都不试不是白喜欢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跟你在一起?” 大千世界,人才形形色色林林总总。 有人喜欢为了得到。 有人喜欢为了放手。 钱锦棠一时间有些迷茫,就想她方才自己所说的,这事情说不出来对与错。 得到心中所求就是对,得不到的就是错吧? 或许。 不管怎么样,王玉秀都要走了。 上辈子她把她赶出家门,这辈子她让她无法在京城落脚。 他们扯平了。 “你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跟我大哥有交集了,相信我。”钱锦棠笃定认真不带有讽刺的说道。 王玉秀感受到了她的真正,或许是她从来没有过朋友,或许是她真的穷途暮路想要找到一个救命稻草,她委屈的道:“为什么?因为你们家人都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并没有故意得罪过你。” “是因为缘分。”钱锦棠摇着头道:“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一个人曝尸荒野,第一个路过的人给他盖上了衣服,第二个路过的人将他安葬。所以第一个是情人,第二个才是终生的伴侣。” 王玉秀和大哥不知道上上辈子经历过怎么样的缘分。 哪怕王玉秀埋过大哥,上辈子他们的缘分用光了。 这辈子,没了。 第三百零六章 陷害 (语音码字,大家不要订阅不要订阅,订了也看不懂,等我明早修改完再看,太困了,大家晚安。)钱锦棠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她没有再回头去看王玉秀,也不知道王玉秀有没有看她。 更不知道王玉秀离开没有,什么时候离开。 之后也没有追踪王玉秀的生活,好像王玉秀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她的生活,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从此忘掉这个人了。 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厌恶王玉秀所以不再提起。 只有她自己明白,这种忘记可能不仅仅是忘记,还是对过去的和解。 学会了与人和自己和解,人就开始长大了。 永平侯府后花园。 夕阳如火,空气中漂浮刺鼻的腥味。 身着血衣的女子手中提剑立在海棠树下,如战神一样睥睨着前方的人们,伺机而动。 她身后是三具尸体,她身边血流成河。 那火红的太阳散了金边,将地上的“血河”都镀上一层紫红色,气氛压抑中有种诡异的美。 “赵昼,杀,杀人偿命,你,你还不束手就擒?” 府中二老爷带着大理寺衙役赶来,他言语颤抖语气气愤又厌恶的指着女子骂道。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过来,第一次身边没带人,看对方杀不停他跑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衙役就要去抓人。 突然一个推着轮椅赶过来的青年男人冲破人群道:“三叔,妹妹虽然杀人可情有可原,你不该带官府上的人过来,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惜他父母双亡,哪怕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长孙,也已经没人听从他的指挥,他很快就被赵三老爷让人推走了。 衙役一点点试探往前走,为首的奓着胆子说:“赵四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该杀人,何况杀的还是你的父亲,夫君和姐妹,实在太不应该了。” 父亲?丈夫?姐妹? 多亲切好听的三个词汇。 在衙役说出这话的时候,女子漠然的脸生动起来,眉梢竖起,嘴角勾抹出绝望讥讽的笑容。 她叫赵昼。 永平侯府二房的嫡女。 出身名门,有娘亲宠爱,出入鲜衣怒马众星捧月,是京城人人羡慕的人间富贵花。 嫁的人如今也已经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如果不是杀人事件,她很快就会成为一品夫人,尊贵无比。 可是这都是表象,她的生活就很这永平侯府一样,外面光鲜,内里却爬满虱子。 “畜生,你该下畜生道啊。”人群中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 当她看见三具尸体之后,整个人向后一仰,若不是婢女搀扶,她会立即晕倒,隔着虚空,她想将三人抱起却抓不到,五福团花妆缎的衣袖颤颤巍巍,抹额上鸽子蛋大小的珍贵翡翠好像也带不住了。 她整个人的精神气被抽干,立即老态龙钟,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皮白的没有一个褶子的富贵老封君形象。 她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儿,我的侄孙女啊,赵昼这个小贱人,早知道她没有人伦,她出生我就应该把她摁马桶中浸死。你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怎么下得去手?” 她伤心了。 绝望了! 哈哈! 她也有今天啊。 赵昼冷漠的脸上因为看见来人如此伤心而涌上一股快意的笑容。 有生之年,她终于看见了老虔婆的一点点报应。 这老妇人正是她的亲祖母。 永平侯府的老夫人,王氏! 看着王氏悲伤赵昼觉得远远不够。 她挽了个剑花,随后出招,锋利冷绝的剑尖直取王氏脑门。 衙役一哄而上挡住了她。 看她越攻越勇,五六个男人都不是对手,那衙役头领怕了,喊道:“赵四小姐,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开?那是你亲祖父,你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赵昼还没说话,王氏先怒的不行的喊道:“因为她就是如此,仗着她娘有几个臭钱从来不把父族放在眼里。张扬跋扈既不能相夫教子,自己的男人也笼络不住,还嫉妒成性。” “没教养的贱人,就你这种货色,哪个男人会爱你?不是雪儿抢你夫君,明明就是你自己犯了错还站着茅坑不拉屎。” 赵昼舔着嘴角的血笑了。 是极其讽刺的嘲笑。 嘲笑自己才看清祖母的可恶嘴脸,也嘲笑老虔婆颠倒黑白恬不知耻。 可内心是痛的啊。 她没教养可从来不会跟人伸手要钱却不知感恩。 她没教养也没有和有夫之妇勾搭成奸。 更没因为被人家妻子母亲发现就杀人灭口。 祖母却在母亲被外人害死的时候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公平的评价也没有。 反而什么都成了她的错。 恨不得她早点去死给奸夫让位置才是孝顺,才是好人。 说是这些积怨,都如如鲠在喉让赵昼有苦难言,王氏每说一句,就让她觉得不平,都如凌迟她一刀。 太痛了! 如果不是为了杀死这个老太婆,她怕自己就要疼的瘫软在地上。 这哪里是亲祖母,是讨债鬼还差不多。 赵昼全身的怒火都燃烧了起来,直冲头颠,她拼了命的往前冲,她什么都不要了,娘没了,家没了,她要杀死这个毁掉她一生的老虔婆,不然就是死都不会瞑目。 “来了,来了,她来了。”王氏惊恐,让衙役架起弓箭瞄准赵昼,别人都吓得后退,她却大有要冲上去咬人的架势,喊的咬牙切齿:“杀了她,给我儿报仇,给我可怜的侄孙女孙女婿报仇,杀了这个畜生,快杀了她。” 赵昼的剑劈开众人落在距离王氏一臂之遥的地方就动不了了,因为衙役不动王氏亲自弹了弓绳。 赵昼只觉得喉咙中腥甜,接着胸口好像有能量在源源不断的流逝,后背汩汩冒凉风。 她被王氏射中了。 这还不够,那些衙役怕她跳起,又补了几刀。 再没有人为她求情,再没有人为她说好话。 他们的冷漠眼中,她就像是杀人如麻的畜生,不值得手下留情。 为什么? 她难道替母报仇不对? 视线模糊中,她听到有人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就杀亲人,泼妇就是泼妇,性格可真差劲。” 第三百零七章 手段很拙劣但是很有效 钱锦棠实在不爱经营,她只管出新鲜点子,店里的生意已经全部交给大掌柜打理了。 偏偏这两天大掌柜出去才买重要原料,是不能交给别人办的。 而且店里送信的活计说,来人想要在江南开青藤斋的分号。 上辈子钱锦棠就知道,只有紫禁城是皇帝的,江南是那些世家的。 生意在京城做的好不算什么,真想做大做强,要在南边站稳脚跟。 可是各地都有自己的品牌和群众基础,再好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发展的。 如果有本地人融入进来就不同了。 钱锦棠问了伙计来人是什么身份,叫什么,那伙计只说是松江赵氏。 松江确实有个赵氏大家族,朝廷中三阁老的女婿就是松江赵氏族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赵氏。 再问伙计就不知道了,所以钱锦棠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看。 她刚到二楼包房,屋子里有坐有站的竟然有一屋子的女人。 坐下的四人中有两个年纪比较大,其中一个穿丁香色褙子,头戴葱心绿的翡翠抹额,一张圆盘大脸,看着就富贵十分。 另一个比她年轻许多,穿着紫色的飞花缠枝小袄,一条白色挑线裙,穿戴简单,气质却不普通。 还有两位是年轻的小姐。 剩下站着的是他们的丫鬟婆子,六七个下人。 这几认钱锦棠还真的都认识。 长青候夫人苗氏。 这个女人曾经囚禁过她,对她不听的打压和说教,整整五天,是大伯父和大堂哥把她接回去的。 另一个她在给于家当下人的时候也见过,于阁老长子的妾室,方氏。 两位小姐是他们的亲人。 明明说的是谈生意,可是如果有苗氏在场,那应该没什么好事。 钱锦棠忽然想到王玉秀。过去的恨她已经在富业寺中化解了,跟所有人的。 再次面对他们,不管他们曾经给过她怎么样的羞辱,她的内心不再像从前一样恨意丛生,而是平和的觉得,可能都是天意。 上辈子的她坦然了,但是并不代表这辈子会甘愿被人算计和欺负。 所以这些跟她明明有点过节生活中却不相干的人们,他们来干什么? 钱锦棠开门见山的问道:“诸位夫人小姐想要跟我做生意?” 说着,她走到正中间主人位置坐下来。 苗氏之前让刘氏等说亲,她自己没有出面,听过钱锦棠俊美,却不想这丫头比传闻中还要好看许多。 关键传闻中丫头名声不好,大家看她就带有有色眼镜。 此时看起来明明是清冷无双的冷艳少女,如果不了解她的,说她是修行过的公主都有人相信。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如果能跟儿子生个孙子就好了。 苗氏想到接下来钱锦棠会发生的事,暗道可惜了。 她笑道:“不这么说县主大人怎么会亲自过来招待我们呢?” “不过县主大人也不用生气,我们是真心要采买一批货物,只不过数量没那么多。” 钱锦棠问道:“多少?” 苗氏有些得意的伸出一只手道:“少说也有五百两银子的货物。” 钱锦棠想笑,她的胭脂水粉都是独一份的,每天买个七五百两不成问题。 遇到大主顾人家什么贵就买什么,上千两不在话下,因此他还有大主顾特别款限量款等。 五百两实在不放在眼里。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五百两确实不少了。 而且就算苗氏没有五百两,开门做生意,消费一个铜板都是客,怎么也不能怠慢。 钱锦棠点头道:“夫人想要什么方面的胭脂?是口脂,胭脂,螺子黛活着香粉?我们点种类齐全功能又不同,不然您随我下楼,我好好给您介绍一下。” 苗氏指着方氏道:“我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流行,县主大人可以给方姨娘介绍一下。” 钱锦棠站起来道;“可以,开门时刻,谁都行。” 她的意思自然是要下楼,方氏叫着她的女儿道:“欢欢,你陪着郡主一下下去吧。” 欢欢就坐在门口不远处,钱锦棠走路要路过她。 她嘴里含着茶水,呜呜的点了两下头,随后她放下茶碗站起来。 此时正好钱锦棠路过,她袖子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一带,整个茶碗全都扣在钱锦棠的左腿上。 她茜素红的石榴裙顿时有一块湿透了,颜色深的突兀,失礼不说还影响美观。 钱锦棠微微皱眉。 于四小姐慌张道:“对不住县主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钱锦棠看她的眼睛,脸上的神色可以装作慌张,眼神却不能骗人。 这位小姐目光可以坦然的迎接她,分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是故意的。 苹苹看的清楚,皱眉道:“你分明是故意的,距离那么远的时候你不放茶碗,非要等我们家县主过来了你放下茶碗,这么拙劣的手段你还敢狡辩?”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于四小姐委屈至极的道:“我是你们家的客人,你们家就这么做生意的?是不是店大了就可以欺负客人了?” “到底使我们欺负你还是你居心叵测?” 苹苹据理力争。 于四小姐看向方姨娘:“姨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方姨娘沉着脸冷笑道:“县主大人,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下人不懂规矩您也不懂规矩吗?我们是来花钱的,不是来受气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下丫头是护主心切,四小姐是无心之失,大家都相互体谅吧。” 苗氏语气心疼又歉意的看向钱锦棠道:“看吧,县主的裙子都湿了,先别说了,让县主大人找个地方缓一缓吧。” 方氏脸上突然带着歉意道:“是,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县主您先换衣服吧,别再着凉了。” 方氏是于大老爷最喜欢的妾室,仗着几分姿色被与大老爷宠上了天,估计跟于大夫人她都没说过抱歉。。 现在却跟她说抱歉了。 钱锦棠真的想笑出来说你们可别演戏了,这些人明里暗里想让她去换衣服,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呢。 就是这手段太拙劣了,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吗? 不过,确实有效啊。 第三百零八章 蹬鼻子上脸 (我又用语音码字了,大家别订阅,不要订阅,你们看不懂的,等我明早修改,大家晚安,挺不住了。)钱锦棠没有笑,黑着脸道:“那我暂时失陪了,诸位轻便。” 说完转过身。 “那个骚货!”王婆子一想起王桂香让自己在村里抬不起头就气喘吁吁的,骂道:“她人呢?看我找到了打她那馋逼,怎么就那么馋,敢偷吃我的鸡蛋。” 李逆逆还是装作起不来炕的样子道:“我不知道,不过大嫂的奸情被撞破,想来怕被娘骂,她得回娘家搬救兵吧?!” “她还有理了!”王婆子一听就信了:“我这就去找刘一水问问清楚,把一个破鞋嫁到我们家,他们老刘家作损,这个媳妇说什么都不能要了。” 王婆子是风风火火的人,马然拎着扫把就跑了。 李逆逆站在窗前看见她跑远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刘桂香家住下沟村,王婆子来来回回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够她准备了! 李逆逆先是换了一身的确良的半截袖和一条青色厚裤子。 没办法,虽然天气热,但是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了,还是上学的时候做的,她结婚何小眼睛收了王婆子三百块的彩礼,却什么都没给她买。 王婆子家既然都出了钱了,更不会给她任何东西。 婚礼时候穿的红半截袖和裤子结完婚都被王婆子拿回去了。 穿好衣服,李逆逆又洗了脸,对着水盆里的清水照了照,面黑肌瘦,除了一双眼睛还算明亮,其他的她真的一点也拿不出手。 但是她也很高兴,因为跟临死时才四十多岁就满脸皱纹的自己比起来,现在还很年轻。 李逆逆拍了拍脸,甩甩水直接就出了院子。 王秀芝家在王家下院,是三间一面青的新房子,很亮堂,如果不是离的近,想来张来顺和刘桂香还搞不到一起去呢! 因为夏天窗户都开着,李逆逆一进他们家大门就看见王秀芝和其弟弟王棍子坐在炕上说话。 王棍子今年二十,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伤疤,专门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人凶的狠。 上辈子李逆逆怕极了他,可是也没换来王棍子的一点点同情,在地里她差点被王棍子强奸,好在有村民路过救了她。 这辈子再看这个恶人她心里还是打颤的,但是死都死过了,她不能害怕。 而且生活经验告诉她,害怕不能让恶人收手。 她攒劲了拳头,直接开门走进去。 王秀芝一看她进来,就知道她干什么的,黑着脸道:“滚出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就算让全村的人欺负也还轮不到你李大妮,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钱!” 所以钱可以给,但是绝对不能给李逆逆,不然她被村里最雄的人给压住了,以后还有什么脸。 李逆逆淡笑道:“命几条我可不要,我只要钱!” “想要钱啊,你有命拿吗?”王棍子捏着手中的两个大铁球,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李逆逆。 李逆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迎上王棍子的目光道:“火葬场每天化那么多人,不知道哪个是你弄死的?!” “你……” “你少跟我耍横,我知道你现在要跟镇上郭会计家的女孩订婚,如果郭家知道你村里还处一个……” 她话还没说完,王棍子当时脸色就变了,脑袋像是有炮仗炸掉,轰的一声傻傻的看着李逆逆。 他被徐寡妇给缠住了,但是这事别人都不知道,李大妮怎么知道的?! 王秀芝主意到弟弟的样子,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上辈子这件事要再等两年王棍子打掉了徐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才被人发现,但是那时候郭家姑娘已经嫁给王棍子,想离婚都来不及。 这个人渣害了很多女人。 王棍子现在扒着郭家不敢把徐寡妇的事情宣传出去,正好她用来要钱。 果然王秀芝说完,李逆逆并没有讨价还价,可王棍子还是说道:“姐,既然你打错了人,就得赔人家钱,非要等着人家告你啊,给钱吧!” 王秀芝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怨:“给她?她配吗?!” 王棍子看向除了要钱一直安安静静的李逆逆一眼,明明还是那个黑瘦的受气包样子,可是她松柏一样挺拔的样子,却让人不敢看不起他。 他心砰的一下乱跳,不知道对李大妮这种畏惧到底从何而来。 他不满的呵斥道:“让你给你就给,不然下次你打架别来找我!” 王秀芝就指望弟弟横行乡里了,听了这话哪敢不从,急忙去里屋,不一会摔了两百块钱到地上,都是花花绿绿的小票子,铺了一地。 “拿起当我给你买纸钱!” 李逆逆没有节外生枝,她一张一张捡起来,然后查够了拿着走了。 她走后,王秀芝朝着她的背后呸了声:“花我的钱,看看你有没有命花吧!” 对于王秀芝的咒骂李逆逆自然当成耳旁风,不是她怕王秀芝,而是现在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她要拿着钱去城里读书,要开启新的生活,自然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跟小人吵嘴上。 等她回到王家,王婆子还没回来了,老王头子可能要上厕所,躺在屋子里喊人没人应声,李逆逆也不管他,去黄瓜地把之前的鸡蛋鸭蛋跨在胳膊上,然后再次离开王家。 这次她的目标是后街李老蔫家,也就是她自己家。 孙小眼睛把她卖给王婆子的了三百块彩礼,那是她的卖身钱,她得拿走。 李老蔫之前是个窑匠,按说家里应该有钱,但是不知道钱都被孙小眼睛花哪里去了,反正现在还住着三间草房。 李逆逆没有直接进大门,她听见孙小眼睛在菜园子里跟村里的老婆舌们说话:“你家大妮要二百块,不知道到时候是给你还是给王婆子!” “败家的玩意儿就要二百?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看……” 走了最好! 李逆逆不再听他们乱扯,知道孙小眼睛没在屋就行了,她沿着墙根猫着腰往屋里看,李老蔫也不在。 第三百零九章 我没见过世面还不行 苗氏笑脸相迎道:“三夫人您过来了?” 思思县主如今没有人庇佑,什么都不是了,苗氏懒得应酬她。 冯氏带着一众人进来,笑道:“我就是出来闲逛,这些胭脂水粉什么都是他们小姑娘的最爱,我都老了。” “小小年纪就胡说八道。你如果老了,我们这些老太婆不成了老妖妇了?”苗氏仗着年纪大和冯氏调侃。 实则是拍马屁。 冯氏十分受用,心花怒放道:“喜欢什么您随便挑剔,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产业。” “对啊。”苗氏道:“这是您家的产业,我们都忘了。” 这明明是钱锦棠的产业,但是钱锦棠即将嫁给冯氏的儿子,众人也没觉得冯氏这话说得不对劲。 他们一起往屋子里走,楼上迟迟没有动静,苗氏急的给方氏使眼色,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女子受到惊吓般的尖叫声。 苗氏和方氏暗暗吐口气,成了。 苗氏抬起头佯装意外的道:“什么声音,好事有人在喊叫呢?” 于小姐微微跺脚,一脸急切道:“我怎么听着像是云归县主的声音呢?好像真的是她啊,她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苗氏点头道:“对,她换衣服的房间就在楼上,肯定出事了。” 说着她指挥这长青候府的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么,是不是县主遇到了危险。” 方氏担心道:“我也去看看,县主大人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苗氏跟冯氏相视一眼,二人眼里都有种心知肚明的高兴,苗氏道:“等等,我也去看看能不能过你帮上什么忙。” 很多人上了楼,好戏要开演了。 冯氏嘴角勾着冷笑,钱二想嫁给她生的儿子?下辈子吧。 前面上楼的人守在门口,苗氏走过去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个婢女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低着头小声道:“里面有男人。” “有男人?”苗氏声音尖利叫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县主的房里怎么会有男人?”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声音低了道:“让开,我看那个登徒子单子这么大,敢轻薄县主。” 这是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也把钱锦棠的名字给订住了。 但是没人有异议。 大家一进来,苗氏和方氏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哭的梨梨。 他们认识,这人不是钱锦棠的丫鬟吗? 苗氏心里更安稳了,语气却急切又责怪的道:“你哭哭哭的光哭有什么用?遇到事情就要解决,那个男人在那里?控制起来了吗?” 梨梨揉着眼睛指着床下。 那里背对着门口躺着一个赤裸的男人,正呼呼大睡还打呼噜。 方氏没等苗氏动作,直接喊道:“三郎,这是我家三郎啊,三郎你怎么在这?” 下人给于殿辉披上衣服,于殿辉懵懂的睁开眼。 方氏心疼的道:“你看你累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能这么混账沾县主便宜呢,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县主的名声都被你毁掉了,你必须娶县主为妻,咱们家儿郎没有不负责任的人。” 冯氏已经进门,冷声道:“县主使我们陆家的儿媳妇,怎么能让你于家人负责?” 方氏回过头一脸歉意道:“可是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原来县主喜欢的是我家三郎啊,如今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我们家三郎如不负责,难道陆经历还会娶县主吗?” 钱锦棠就在门口,听了暗暗冷笑,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个啊,那个男的原来是于家的于殿辉,难怪她觉得眼熟。 于家还是为了海王印?郑聪不行了于家人要亲自上阵了? 可为什么是于殿辉?当年郑聪为了海王印可是对她小意殷勤的很,根据于家人的内敛作风,如果真的想亲自下场也会派嫡子于殿臣。 梨梨这时候抬起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县主啊,县主在哪里?你们不要坏了女孩自的名声。” 苗氏道:“你这个丫头,都这时候了你想瞒瞒得住吗?县主不就在床上吗?” 是的,床上还有一个人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后背,那曲线美丽极了,惹得一中人妒忌的要死。 梨梨站起来怒道:“那不是我家县主,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不信你们看。” 她直接把人拉到地上,床上昏睡的人清醒,抬起头露出莹白如玉的面容。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哪里是钱锦棠啊,男女他们还是分得清的,这人是跟钱锦棠长得不相上下,雌雄莫辨的江玉郎。 一个圈子的人,大家都认识好吧。 所以被于家少爷上了的是江玉郎不是钱锦棠。 “怎么会这样?” “江大公子这些年不娶妻,原来是这个啊。” “难怪我早就有所耳闻,长青伯府却从来不肯承认……” “侯夫人,难怪那么多儿媳妇人选您都看不上,确实啊,谁家闺女能长于少爷这么孔武有力啊?你们说是不是。” “噗嗤!” 周围七嘴八舌的,爆发出了哄笑声。 冯氏带了六部三寺多少人,如今江玉郎就被多少舆论反噬着。 苗氏耳朵嗡嗡的,胸口如被湿棉花堵住,脚下悬空般差点站不稳。 她抓住江玉郎的头发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怎么会在这?你是否瞪了不成?” 搞男人搞到她的眼皮子底下,让她名声尽毁,这儿子简直就是有病,失心疯。 江玉郎药劲还没过,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说话。 苗氏察觉除了不对劲,玉郎不会在这,那为什么偏偏只在这里呢? 钱锦棠那个贱婢却消失不见了。 突然她嘴巴发苦,喉咙腥甜,如果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和玉郎都被设计了她就真的傻透了。 这个钱锦棠,母后主使是于家,为什么那他们家开刀? 苗氏气不打一处来,去找梨梨算账:“这是圈套,你家陷害我家玉郎,不然不是钱锦棠你哭什么。” 梨梨摊摊手:“我一个未婚的妙龄少女,看见两个大男人抱一起我不哭吗?我没见过世面还不行。” 苗氏:“……” 第三百一十章 丧心病狂 (语音码字,大家不要订阅,明天修改后再订阅,不然大家也看不懂。我自己都看不懂,反派快点打完,我想好好睡觉。) 钱锦棠是时候的站出来,一脚愤慨问苗:“我到底跟你多大的愁怨,你要如此的害我?你是看我母亲不在所以软弱好欺吗?咱们去誉王府,去找王妃和李侧妃,我要讨个公道。” 孩虽哭,却因为教养良好不敢说要,只一个劲的看着,把那主母闹的颇为尴尬。 赵昼让穆玄清给小孩子调了一碗送过去。 主母的丫鬟看着婢女比她们所有人都长得好看,心生忌惮要拦着,却被那主母一个眼神制止,丫鬟忙接过来料汁,主母忙到声:“谢谢!” 又道:“小孩子没教好,打扰到了小姐用餐,小姐勿怪!” “这没什么!”年轻冷淡的小姐好像心肠很热乎,她说:“小孩天性,就是喜欢未知的东西,如果没有这种天性,世人何以传承?!” “不是教养!就是好奇,不要看得,太重要!” 好清秀无双的小姐! 好一个艳若桃李的婢女! 这两个人…… 小姐还是个结巴。 主母一听,这次是由衷的笑了,这两个人会让人心生好感——不带孩子的人不知道,小孩子出门很麻烦又吵闹,这些东西家里也不是没有,看,他们桌面就有,他们家也不可能给孩子缺衣少食,可是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打过骂过也这样。 她是深怕别人说她没有家教的。 看人家小姐多会说话,不是教养,是天性呢! “就算是天性,也要小姐宽厚大度才能体谅!”主母越发客气:“还是要谢谢小姐!” 那小姐没说话,低头吃灌汤包了。 小孩子有了油碟要吃包子,婢女怕有毒,要试吃,那主母还是用眼神给制止了。 她方才都看见了,就是桌面上的调料,不可能有毒的。 试了被人家看见不好。 但是直接给孩子吃,她其实也有顾虑,于是自己夹起一块,还对着女儿调侃:“就那么好吃?给你馋哭了!” 尝到嘴却好吃的说不出来话! 也太鲜了吧?! 灌汤包她也吃,但是吃不多,因为腻,这个酱汁却只有鲜美能去腻,皇宫御膳也做不出这种味道。 那小姐竟然还说不好吃,这如果不好吃她每天吃龙肝凤髓吗!? 主母忙推给女儿,看女儿吃的津津有味,她竟然很馋。 心中不免发笑,她是什么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怎么会馋人家的东西?真是越活越回旋了。 她忍不住想像那小姐讨个方子,却知道这是万万不能的。 女儿又坐不住了,咬一口小包子把蘸料推给一旁的弟弟:“小弟,你也吃,好吃!” 主母忙制止住女儿:“弟弟生病了,不能吃荤腥油腻!” 弟弟看着面前的白粥,委屈的扁嘴,差点落下泪来。 她也心疼啊,可是真的不是他偏心,孩子得了风寒了。 这时她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无妨的!生病才要吃肉,才能好的快!不要忌口!” 所有的大夫都说要忌荤腥油腻辛辣之物啊,怎么这位小姐说不用忌口?! 主母笑笑没当回事,小女孩而已,又不是大夫。 “是!”但是表面上她还是答应着,然后继续给女儿吃粥。 赵昼道:“你儿子没事的,一两天就会好,倒是你女儿,热病入体,要抓紧时间医治啊!” 他们家小姐活蹦乱跳的哪里生病的样子? 婢女和下人脸色都不好看。 那婢女想要找赵昼理论的样子。 主母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是教养还是让她制止了婢女。 这小女子,蹬鼻子上脸,以为她好说话就想行招摇撞骗之事。 她不再看赵昼,也不说话,催促儿女快吃,然后站起来带着下人出去了。 他们带着包袱,显然是要赶远路的。 看人走了,穆玄清朝着赵昼摊摊手:“人家不信小姐呢!” “人之常情!”赵昼说完,站起来道:“付账吧!” 啊! 时辰到了! 穆玄清掏出银票要找店家去兑换银两,就在这时,店门口有人喊:“大消息,五房不光八老爷去了,他们家大小姐跟着殉葬了,连带小丫头桃儿都跳河了,一下子去了这么多人,这下子刘富贵那个拖油瓶可便宜了!” 他又死了!? 还是跳河死的,他怎么不知道!? 穆玄清明白了,今天赵泽入殓,作为嫡长女,赵泽没有儿子,肯定要赵昼摔盆子,但是赵昼被赵艳“打死了”,五房怕露馅,胡说赵昼殉父了! 可真是人心险恶啊,他们的尸体都没找到,就敢给他们制造死亡假象,这样的人家,若不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他们的恶毒嘴脸,心里真是气不过。 穆玄清兑换了银子,回头愤恨的叫赵昼:“小姐,好了!” 赵昼慢慢站起,披上新买的白色罩衫,戴上帷帽,走向穆玄清。 穆玄清也捡起帷帽戴上,目光坚定,跟着赵昼出了店铺。 他们寻着低沉悲哀的大喇叭声,绕过两个街道,就到了五房地界。 五房五代单传,最为富贵,不过死去的五太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很快就把家给败了。 传到赵泽的时候,赵泽娶了山西煤矿大户陆鼎贞的女儿为妻,靠着妻子嫁妆翻身,不光学了一身好医术,还积攒了万贯家财。 如今的五房还保持着百年世家的大院子,虽然装饰不是很华贵大气,可每一样东西都是岁月的沉淀,可见内涵。 五房大门洞开,有管事的小厮在门口迎来送往,忽然他们迎来两个戴着帷帽的少女。 今日亲戚多,未婚女子都带帷帽,可是这样没有家人领着的少。 管事的是五老太太徐氏的亲外甥徐三贵,他在赵家多年,赵家的亲朋好友他大多认识。 刚要张口问两位是谁家亲属,就见那打头的白衣女子拿了十辆的新票当丧仪,她没写姓名这让徐三桂眼睛发亮,这钱就可以归他了。 恨不得让女子快些进去不要纠缠,徐三桂就没问,赵昼那边小厮看他们进来发了孝布给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吃里扒外 官窑出品的粉瓷何其,钱美宜给何老太太捶背捶了整整一个月才弄到了那么一小套茶具。 她气的当时就将茶壶摔得粉碎。 “这个贱人。” 坏了她的好事。 钱美宜急的在房间来回走动,倏然转身看着下人道:“看看三舅舅在不在,我找他有事。” 何应雄不在能上哪去? 本以为外甥女搭上了于家之后他就能复起,谁知道于家不见兔子不撒杨,他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夫人等着安排。 听了钱美宜的描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道:“钱二这不是在打于家的脸?那是于阁老,不是小猫小狗,你们钱家人不想在官场混了啊?” 钱家人不想就算了,别连累他姓何的啊。 钱美宜道:“舅舅您一定要替我跟于家道歉,钱锦棠要跟于家作对,不是我,让于家不要迁怒我。”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于阁老如果真的如传言一样大量也就算了。 问题是他没有啊。 得罪他的他嘴上不说,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但是于家是什么人,他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何应雄心思一转,计上心头,他叹口气,佯装十分为难道:“珠珠,我看这件事啊,还是要你出面才能解决。” “我?”钱美宜一脸迷惑。 她如果有那个本事她用跟个丧家之犬一样躲在何家吗? 何家人是那么好相处的吗?大房二房三房现在都嫌弃她是拖油瓶。 何应雄道:“就是你,现在是你的亲姐姐在打于家的脸,她是不想你和于家的婚事成了,这时候于家就陷入了被动,肯定不好主动找你说婚事了,你主动去找于家啊? 这时候你还肯嫁到于家去,那方氏和于殿辉的性质就变了,起码说明他们人品是得到你认可的,钱锦棠却非要处置人,是没经过你同意的,她在破坏你的姻缘。” 这样于家和钱家的矛盾,就成了钱锦棠嫉妒妹妹,变成钱家内部的矛盾,完全把于家摘了出来。 钱美宜绷着脸道:“可是于家也有错啊,您没听说吗,他们想把一个庶子塞给我。” 所以钱美宜虽然恨钱锦棠得罪于家,但也暗暗出口气,于家人把她当什么?她是嫡女怎么能嫁给一个庶子。 于家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庶子我是不会嫁的。” 何应雄道:“于家要名声,只要你肯出面帮忙,相信他们会妥协的。” 钱美宜是不想失去于家这个救命稻草,其实就算是庶子,也是于家人啊。 当然,如果是嫡出的更好了。 钱美宜恭恭敬敬的给何应雄行礼:“全凭舅舅安排。” 钱美宜走后,何应雄的小妾春红从落地罩后面走出来,娇俏的笑道:“老爷真是好手段,明明都把表小姐给卖了,表小姐却还要给老爷您数钱。” 何应雄冷笑道:“什么表小姐。” 一个外甥女罢了,又不是亲女儿。 就算是亲女儿改为了他牺牲的时候也要牺牲,女人活着的价值和意义不就是为了成全男人嘛,不然那人养他们干什么? 但是何应雄和钱美宜都没算计到,钱美宜刚出门,马车就被人劫持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三小姐,你们反了天了想要忤逆犯上?” 钱锦棠坐在花厅里染指甲,听见喊声她头都没抬,等人进来了她叫苹苹:“给我掌嘴。” “是!” “你敢,钱锦棠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俘虏,你敢动我?” 钱锦棠啪一声丢掉凤仙花汁瓶,大步走到钱美宜面前,抬手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巴掌。 深秋的天阴沉昏暗,她指甲上的艳红色却鲜亮异常。 钱美宜捂着脸疯了一样的爬起来,之后就要挠钱锦棠。 苹苹带人把她死死按住。 钱美宜却依然拼命的挣扎,她仰着头用满是仇恨的目光看着前进,一双眼睛充满了血,咬牙切齿像是要吃人一样。 “钱锦棠!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我?你放开我,我要见祖父,我要见爹,我要告诉他们你的恶劣行为,你劫持我。” 不然呢?让她跑到于家是做第三下四的事情? 钱锦棠承认,因为何氏的关系,再加上钱美宜没少害她,她非常讨厌这个妹妹。 有时候她会恨钱渊,嘴上说对母亲愧疚无比,可是作为丈夫该跟何氏做的事情从明媒正娶到生孩子一样没拉。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钱美宜就是存在,还就是她的妹妹,她就必须坦然面对这件事。 她没有主动害过钱美宜,都是报仇, 如果钱美宜不对她动歪脑筋,她也不想姊妹亲人反目成仇。 可是这些事情钱美宜想过吗? 就算不喜欢也不要残害的善意,钱美宜有吗? 明明是于家害得他们家上辈子家破人亡,他们怎么可以对于家妥协,钱美宜真的不知道于家居心不良吗? 她都知道,可是她还是要这么做,钱家其他人的尊严性命算什么,她只要自己开心。 一想到这种女人是她的亲妹妹,就像是豆腐掉进灰里,她对她打不得吹不得,她这心就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疼痛难忍,喘息困哪。 “我劫持你?”钱锦棠深呼一口吸,真是可笑:“我那不叫劫持,那叫阻拦,我不阻拦你,难道让你出门去给钱家丢脸?” “我哪里丢脸?”钱美宜双目猩红,阴沉戾气像是吐着芯子的蛇,实在让人害怕。 钱锦棠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哪里不丢脸呢?被于家三瓜两枣就给打发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是于家想找庶子给你提亲,可是庶子都看不上你,你是真的没脑子吗?于家人嫌弃你你都不知道啊?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 “你胡说。”钱美宜据理力争道:“你就是嫉妒我,于家看上我没看上你戳你肺管子了是不是?你不想我出人头地所以处处压制我。我告诉你,于家我嫁定了,就你们可以不来,我无所谓。但是谁都不能坏了于家人的名声。 钱美宜说完转身要走,威胁道:“下次谁再敢劫持我,我就报官。” 第三百一十二章 钱美宜跑了 (语音码字,都是错别字,大家不要订阅,不要订阅,等我更改完后在看。不然大家也看不懂,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切记切记。)钱锦棠先看见的是大伯父。 长着娃娃脸的老男人。 他穿着湖蓝色半旧道袍,从未有过的落魄打扮,但是眼睛圆溜溜的转悠打量人,看起来年轻有灵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让他意志消沉,可见他有多心大多不着调! “大伯父!”钱锦棠对着钱泽行礼。 “大哥!”都一一见过。 钱泽啧啧啧:“棠姐这么有礼貌,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她本来就有礼貌,不过何氏总陷害她让她跟疯子一样发脾气,就显得她特别纨绔没礼貌,不被人喜欢。 钱锦棠笑呵呵道:“我都长大了嘛,以后还要孝敬大伯父呢,您比我亲爹都好!” 这话不掺假,起码钱家败落大伯父养她,钱渊却出家了。 一席话说的钱老大得意扬扬看着弟弟。 钱渊就生气了,这孩子怎么说话还捧一个踩一个? “我是你爹!” 他强调钱锦棠说话客气点。 钱锦棠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钱渊:“爹,我有话对你说。” 钱渊有一张肖像祖父俊美儒雅的脸,又继承了祖母所有优点的。 身材也好,哪怕穿着旧衣服,姿态依然玉树临风潇洒不羁,据说年轻的时候冠绝京华,和隔壁大美男张相公一样有人间三绝的美誉。 可惜人家张相公不仅长得好,腹内诗书,治国之道,凡是有人精通的人家都是个高手。 钱渊却连举人都没中,最多是个花瓶。 感觉钱锦棠说话语气有些疏离正式,钱渊嫌麻烦的说:“现在我忙的脚打后脑勺,只是吃喝玩乐的事情你就找你娘吧,我没时间!” 直接就堵了她的嘴。 这在钱锦棠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个爹管事的话,上辈子她就不用那么惨还被何氏玩的团团转了。 既然他自己不想要脸,她就不妨直说了。 “爹!”钱锦棠陡然间就哭了,十分委屈道:“我娘想弄死我,她要把我送给严福当小老婆,你到底管不管?” 严福,阁老严宗独生子小阁老的长随。 那是个下人。 桃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震惊的看着钱锦棠,不是说她要被卖掉吗?怎么是小姐? 钱渊看一眼同样震惊的钱泽,很不相信道:“怎么可能?严家的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祖父钱守业正辉煌的时候,严福想跟他们侍郎府联姻,看上被何氏打造的有些美名的钱美宜,想把钱美宜嫁给他的嫡长子。 那公子虽然是仆人儿子,却也取得了功名,钱渊是想同意的,但是钱守业不想跟严府有关系想拒绝。 事情还没定,钱美宜听说了就自己上门找到那位严公子,把那位公子给骂了,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不要脸。 因此得罪了严福。 不过钱守业包了厚礼给严福,还帮忙给严公子写介绍信,让严公子拜了名师,这事已经了了。 所以说何氏恶毒呢。 钱锦棠道:“娘现在是为了讨好严福,她跟严福说好的,把我送过去给严福当小老婆,三小姐就会有很好的婚事,不信一会她肯定找你,说是严福不依不饶一定要我过去,您要是我亲爹,就帮我这一次,如果不是,我现在就去死,也好过被亲人当礼物送人。” 她说着,就要撞柱子。 这不管不顾伤心欲绝的样子,把钱泽钱渊包括跟在二人身后钱锦棠没看见的钱谦益都吓坏了。 钱泽最先扶住钱锦棠,然后气愤的看着钱渊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何氏可太可恶了,严家是什么人家,大家避之不及,她还想给严福送嫡女做妾,她是想成为第二个于阶让人笑话吗?可惜人家于阶送孙女给小阁老的儿子做妾,人家能当阁老,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想了想道:“哦了,能给三小姐铺路,可这也太过分了,一样的女儿,棠姐是你俩捡来的吗?她不是亲生的?” 一席话说的钱渊脸色巨变,他忙道:“大哥你别乱说,棠姐怎么不是我们亲闺女了?” 这样强调,有欲盖弥彰之嫌。 他又忙答应道:“我这就去问问她,我看她怎么说。” 人家怎么会说实话? 钱锦棠叫住钱渊道:“您如果真的想知道真假,您也别问,就过去看,她自动就会跟您说。而且,还有桃桃的户贴,您是不是给了何氏?帮我要回来。” 还跟桃桃有关? 钱渊脸上的神色将信将疑。 钱锦棠不知道钱渊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办法去问,因为这个爹从来都不可靠。 上辈子是爹同意的把他送给严福,这辈子她也是在赌。 突然大哥钱谦益怂恿钱泽去追:“爹,这么大的事,二叔不见得能办好,您得跟过去看看,如果碍于礼节,在院子外等着也行啊!” 钱泽点头,追上去。 钱锦棠喜出望外,她确实需要大伯父当助攻呢。 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大伯父说,怎么大哥就帮忙了? 这个大哥,虽然是钱家唯一的第三代男丁,但是学文一般,又没有钱渊英俊,性格软绵绵的,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今天这么热情开窍呢? 或许是她走了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喊冤了,所以大哥看不过去也就帮忙了吧。 钱锦棠没想那么多,她有更重要的事,她叫着桃桃道:“你去外院一趟,就说你是二夫人房里的云鬟,找一个叫袁嬷嬷的人,让她去找二夫人。” 听得钱谦益沉思的脸一震,可惜钱锦棠和桃桃都没看见! 桃桃懵懂的看着钱锦棠;“什么袁嬷嬷?奴婢从来都不认识她啊!” 钱锦棠推着她道:“快去,我认识就行了,让你去你就去。” 她自己腿脚不太方便。 从来没想过,四条腿换成两条腿竟然还不方便了。 不然她就自己去了,这个袁嬷嬷可是她要打脸何氏的杀手锏,时间恰当,看何氏的狐狸尾巴出不出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可能天上有人 钱锦棠被钱守业留了下来。 之前他们出去就是处理于家的事。 于家已经服软了,于阁老会登门道歉不说,还会在中军都尉府给钱渊安排一个实缺。 钱渊虽然有驸马头衔,但是也就多了几担禄米,别的事情根本没有起色。 眼下他成了钱家第一个进入官场的人。 钱锦棠惊的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被人算计的是她,为什么的好处的是钱渊? 钱渊出了什么力? 难道她生了钱美宜这个祸害,让她有此一劫,所以立功了? 还有没有天理啊。 钱锦棠真的要跳脚了,问道:“祖父你答应了?” 钱守业也知道孙女讨厌儿子。 如果不是钱渊纵容钱美宜,也不会让于家庶子生出非分之想,钱锦棠也就不用被人算计。 如果不是钱锦棠谨慎,身边的人手厉害,那钱锦棠的命都没了。 罪魁祸首就是钱渊的优柔寡断,如果他是钱锦棠心里也不会平衡。 可是怎么说呢? 钱守业语重心长的道:“人以族贵。女以父尊。你爹当官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别看你和陆巡的婚事已经订了,可是多少人私下里觉得咱们家配不上陆家,说到底,就是因为咱家没人当官,你爹先拿到实缺,等你大哥大伯父再如官场,那咱们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你出门交际受到的礼遇也会不同。” 叹口气道:“当然,我也可以争取让你大哥和大伯父先入仕途,可他们跟你到底隔着一层,或许如今亲密,但是等你大哥生了孩子他就会偏向他的孩子,你始终都不是大房的人。只有你的得了好处,你和你二娘才能拿到真正的实惠。” 说到底,祖父为他们想过了,是要为了他们好的心思。 只不过在他眼里,除了官职最大,别的好处都是虚妄的。 钱锦棠暗暗叹口气,祖父的想法他能够理解,这个时代读好书成为人上人能给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读书的回报不知道是当时投入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有人宁可饿肚皮都要读书,为什么?因为喜欢吗? 当然是为了当官了。 人生如此,又怎么能怪的料祖父投机取巧呢 “挺好的,本来我也没损失什么,于家得到惩罚我就很高兴。” 至于什么形式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于家人会很郁闷,这样就足够了。 钱锦棠提起钱美宜来。 钱泽当官了她的地位水涨船高,钱美宜也是钱渊的女儿啊,岂不是更有留有让于家人来娶了。 那怎么能嫩? “人我已经送到柴房里去了,是不是应该早点动身,把她送回老家去。” 提起钱美宜,钱守业的胡子气的翘起来,道:“便宜她了,这个祸害跟她娘一模一样,送吧,正好是旱季,水路好走,直接送走吧。” 钱多多因为有钱泽这个亲爹关心,怕路上出事,是老家来人接的,可老家的人都回去了,没人送钱美宜。 钱守业想到了这点,道:“就让彪叔回去吧。” 钱锦棠忙道:“那怎么行呢?您用惯了彪叔,而且变数年纪大了,一去要三四个月,他也经不住折腾。” 钱守业也离不开彪叔。 扯淡到底是个鸟,没有老伴儿,钱守业再没有彪叔,晚上起夜都不习惯。 钱锦棠怎么能看着祖父孤孤单单一个人呢。 可家里人都走不开啊。 钱守业道:“只剩下你爹一个闲人了。” 钱泽和钱谦益要备考,春闱他们也要下场。 钱锦棠手摆的跟机械狗一样用力:“算了算了,想想别的办法吧。” 让钱渊去送钱美宜不等于让猴子看管蟠桃园,那还怎么惩罚钱美宜啊,她不帮着钱美宜回头对付他们不错了。 钱守业想了想道:“去问问陆巡,他兴许有人有办法能把人送走。” 他们虽然都不喜欢钱美宜,但是没人想要钱美宜的命。 自然也会担心钱美宜路上的安危。 可钱锦棠也不想找陆巡帮么,毕竟是做让人骨肉分离的事,有点阴损,这种坏事她一个人抗就行了,不能连累陆巡。 可陆巡却找来了。 这件事因钱美宜而起,陆巡要把钱美宜送的远远的。 钱锦棠反对:“这是钱家家事,到时候我们家驸马会恨你的。” 倒不是怕钱渊的恨。 可这世上本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 钱渊害死公主都能活的这么滋润,最后什么好处都拿了。 钱锦棠怀疑他天上有人,这人身上有种神秘的力量,还是不要让陆巡招惹她好。 陆巡道:“那就这么算了?” 也不会,就是会拖的久一点,只能等大伯父和大哥考完了,不管考不考得上都要回乡祭祖,那时候再送人了。 但是令钱锦棠万万没想到的,就算她着手送钱美宜也没用了,因为钱渊背着他们钱家所有人,给钱美宜偷偷订了亲。 这亲事还不是别人家,是长青候府的江玉郎。 在苗氏亲自的带领下,江家带着媒婆和聘礼上门,找钱守业提亲。 说是提亲,其实也就是给钱守业一个通知罢了。 因为钱渊庚帖都偷偷递过去了,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钱守业再厉害也只是祖父而已。 气的钱守业当时差点没仰过去。 等人都散尽,钱守业把躲在房里的钱渊拎出来。 他直接把钱渊摔在院子里:“钱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说把钱美宜送走,你给她找婆家,你是故意忤逆我的话,给我做对的?长青候府那我欺负棠棠你都不知道?没看见?你还跟他们同流合污,我打死你算了。” “爹!”钱渊抬手挡住脸道:“可是于家是庶子,而且他们家总是出尔反尔。长青候府虽然和咱们家有过节,但往后就好了,往后大家都是亲戚,不打不相识。” 去他的不打不相识。 钱守业喘了两大口才顺过气来,道:“你以为你是为了老三好?你这才是害了她。” 钱渊忙不迭的点头:“说江玉郎好男风嘛,可珠珠那么聪明,会让江玉郎喜欢上她的,她有这个本事,我不担心她。” 衣锦华棠 第三百一十四章 婚事 (不要订阅不要订阅,语音写的,大家看不懂的,明天再订,我睡觉了,晚安。) 面对这么天真的儿子,钱守业被他的天真打败,无话可说了。 “这是你一定问嫁的,那我不管你了,今后钱美宜过得好不好,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更与钱家其他人无关,你不要再找我们就行。好自为之。”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闺阁女子房间。 鼻腔里充满栀子花香。 作为一个刚刚撞破神龛死了一回的人,她敏锐的发现周围的气息变了,这不是肖秀荣牢禁她的地下小佛堂。 桌上摆放的新装,梳妆台前的新梳子,昨晚就备好的洗脸水…… 无一不预示着屋里主人期待喜事的高兴情绪。 就在这时,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 赵如意忍着心痛和头痛一点点把记忆消化,她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 她重生了。 她是被咏春候府抱错的假千金,因为相貌冷艳被府中女人排斥。 性格懦弱渴望关心处处委曲求全。 本想回归本位又割舍不下姚家三房的亲情成为三房利用的棋子。 嫁给中山狼肖秀荣却真是为真千金姚珍珠做嫁衣。 最后被肖和姚联手下毒让她得“疯病”,杀死忠心耿耿的婢女被囚禁,在姚珍珠过门时被挑衅,怒撞神龛血溅当场。 姚珍珠虽然长在商户人家却开朗大方,虽然动不动爱哭了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姚家和肖家有个必须履行的婚约,姚珍珠既然回来了婚事就应该是她的。 她却看不起肖秀荣此时是个穷酸秀才不肯嫁。 三夫人心疼亲生女人就把婚事推给养女。 赵如意为了妹妹安心答应婚事,却被姚家人说是商户女占便宜攀高枝嫁给读书人。 今天正是肖家人插簪的日子。 上辈子,三夫人就是在今天动之以情的让她一步步跳入火坑。 她死时在神龛前发过誓言,再也不做姚家三房的棋子,让他们吸血食髓还觉腥膻。 整理好思绪,赵如意坐起来去柜子中选衣服,屏风上摆好的是今天穿的礼服,她不会代替姚珍珠插簪,自然也不会传那套姚家订好的衣服。 打开衣柜的刹那,赵如意只想骂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里面全都是素净普通的衣服,不然就是姚家人不要的料子花里胡哨的。 只因为她穿的稍微好看明艳一些姚珍珠就会很生气,姚家其他姐妹都要冷嘲热讽,她只能把自己打扮的低道尘埃里。 挑了打半天,赵如意将一套葱心绿的袄裙拆开穿,只穿小袄,下身配一条白色挑线裙,又将桌子上的银项圈戴上,梳了个双螺髻,戴着一朵黄色迎春花,对着镜子一照,肌肤如雪双目盈动,很是美艳青春。 年轻多好啊,上辈子一辈子她都没敢这么肆意穿戴过。 “小姐?您可真漂亮。”突然门口传来声音,是杏儿普通但是很生动的脸。 她的杏儿也回来了。 杏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嘴角长痣的娇俏婢,那婢女看她这么打扮,眼里嫉妒光一闪:“我说养小姐,今天是大日子,您怎么没穿三夫人给您准备的衣服?现在这套丑死了,四小姐看了一定会生气,要不是姚家人把你养大你现在死活都不知道呢,怎么不懂得知恩图报?你是养女,就要敬着人家。” 杏儿很不满的看着兰香。 赵如意淡声道:“走吧,我要去给老太太磕头。” 今天是肖家插簪的日子,永春侯老夫人的屋子里聚满了亲朋好友。 看见赵如意跪在老夫人面前郑重其事的行礼,在场的宾客皆是鄙夷的看着她。 不过是抢人家夫君的,赵如意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有什么资格如此郑重呢? 难道行礼了老夫人就真的是她的祖母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怎么还有脸出来?我要是她的话早就找条绳子勒脖子了!还活在世上做什么?丢人现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 “听说她的亲生母亲赵明辉大姑娘时候怀的她,把父母爹娘都气死了,一个偷人的女人还想霸占赵家家产,现在被赵家族人赶出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她应该是过惯了好日子,赖着不走不说,还想替代珍珠抢珍珠的婚事。” “你们知不知道赵明辉是外室女啊?赵如意到底是谁的种呢” “原来是贱人生的私生女啊。” “” 众人议论纷纷,无情嘲笑的言语如万箭齐发,换做脸皮薄的会找地缝钻进去,可赵如意脸上连半点愧疚都没有,比泰山还稳当。 上辈子,这些话她听得多了,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三太太何氏看着赵如意,硬着头皮道:“你不用给祖母磕头也没人怪你的,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姐姐有礼物送给你呢。” 她表面笑容依旧,其实已经烦透了赵如意。 当年要不是珍珠一生下来就不健康,她怕婆婆嫌她没用,也不用跟赵如意这个私生女故意报错,害的他们母女分离十三年,明明不是她的女儿,还要养在身边。 真是不要脸! 赵如意不走也行,这个肖秀荣家太穷了,可是老侯爷活着时候定的亲,又不能悔婚,正好用赵如意替珍珠去过穷日子,免得女儿受苦,! 赵如意看向姚珍珠,问道:“姐姐也觉得是我抢了姐姐的婚事吗?” 姚珍珠上下打量赵如意,看到赵如意明明没有盛装打扮,可站在那里依然如春风中怒放的牡丹一样耀眼,她嫉妒的红着眼眶问道:“娘,我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到底哪来的妹妹?要不是姚家人把有些人养大了,现在那人还不知死活呢,明明跟婢女差不多的养女,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从小到大,她都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直觉。 她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她讨厌药材味道,厌恶亲朋好友都是低贱的商人。 她不相信自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事实证明,不是她异想天开,她就是一个流落在民间的贵女。 不过老天无眼,让她上辈子死的那么惨。 姚珍珠重生了。 衣锦华棠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分她的铺子 (不写了,坐着睡着了,大家不要订阅这两章,我没有改错别字,不要订阅不要订阅。订了也看不懂,明早我再改。)钱美宜听闻钱锦棠砸了钱渊的书房后大发雷霆。 “这个贱婢,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阴损的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爹诶给攒嫁妆她也要管。” 钱美宜想了想,让看门的人叫钱渊来。 如今她虽然定亲了,但是在钱家依然没有自由。 但是好像没人阻止她和钱渊见面。 钱渊不多时就过了,穿着秋香色的常服,外面扶着一件青色披风,神色失魂落魄,却为他英俊帅气的面容增添了一些岁月的稳重感,别有一番韵味。 钱美宜之前对这个爹有点畏惧的,后来发现他特别的天真,也就是蠢,她就不怕了。 “爹您怎么了?”钱美宜义愤填膺道:“是不是姐又欺负你了?我听说她把你书房给砸了。” 她扁着嘴,好像是替钱渊抱不平一样道:“她太过分了,到底还没有为人子女该有的教养,怎么能砸了自己爹的屋子呢,爹,如果你去顺天府告状,她都可能被腰斩。” 明明是挑拨离间的话,可钱渊却完全理解差了,他愣愣的看着前方,心里生出恐惧来,本来他还想把女儿做的恶跟别人诉苦一番,可是会将女儿腰斩啊。 他虽然也恨钱锦棠不尊重他,但是亲手要女儿的命他可做不到。 “你姐正在气头上,人生气了什么事干不出来啊,我不是在跟她生气,我是气自己没用。” 钱美宜差点呕吐血,钱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在帮着钱锦棠说话吗?他疯了不成。 钱美宜继续挑拨离间:“我是替您不值啊,祖父把她惯的没边际了,你是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生气成那样?有她生气的份吗?” 钱渊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不断的反思自己。 其实当时他也是小女儿这种想法,棠姐到底凭什么生气呢? 她有家里给的嫁妆,郑家陪的,她自己还有那么多产业,陆巡也不会亏待她。 珠珠就可怜多了,跟棠棠一比较像是个讨饭的。 拿他作为父亲,给小女儿补贴一点怎么了? 别人家的家长不也都这样吗,谁少了,就贴补点,根本涉及不到什么偏心不偏心的。 可大女儿当时愤怒他全都记在心里,脑中如看戏一样一幕幕的回忆着,他琢磨她说过的话,感受着她的愤怒。 渐渐的,他好像想通了一些东西。 大女儿虽然富有,但是没有一样是他给的,他到底算什么爹呢?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的强出头呢,还惹女儿伤心。 “我对不起你姐姐。”钱渊捧着脸,声线中尽是无尽的忏悔。 钱美宜惊呆了。 这钱老二到底怎么了? 他不会是有受虐倾向,钱锦棠骂他两句他反而心疼钱锦棠了吧? 那可不行。 爹就一个,如果这个爹偏向钱锦棠了,她没有母亲的孤儿,还指望谁啊? 钱美宜半跪在钱渊面前,讨好给钱渊捶腿。 钱渊把她扶起来道:“这是下人做的事,你还是好好的整理你的喜服吧。” 想了想他又道:“珠珠,你姐姐虽然行为做事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她有句话说的是对的,江家之前就跟你姐姐作对,那是咱们家的仇人,你非要嫁给仇人,这不是在打你姐姐的脸,家族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你打了你姐姐的脸,未来他们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钱美宜确定了,钱渊真的是疯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江家厌恶钱锦棠和她钱美宜什么关系? 未来他就是侯夫人,比钱锦棠一个小小经历的妻子地位高多了。 也不担心陆巡会袭爵,陆家爵位不是世袭罔替的。 就爽皇帝开恩,让他们后代继承,那陆家还有二房挡着三房,总不能直接越过二房把居委给三房。 就算给三房,陆巡前面还有陆远。 总是陆巡是不可能成为勋贵,钱锦棠永远也越不过她去。 这么好的人家她为什么要放弃? 钱美宜真的是强忍着词没把眼珠子翻出来。 她道:“姐姐当然不希望我嫁给江家,她跟江家有仇啊,可她自己不想嫁难道还不准我嫁?” 钱渊忙道:“最重要的是怕影响你的终身幸福,毕竟外面传言江玉郎好男风,万一是真的,你这辈子不是毁掉了吗?” “那都是假的,是姐姐故意报复长青候府呢,她有陆巡帮忙什么都不是难事。”钱美宜说着站起来个推着钱渊的大腿撒娇:“爹爹,你是不是要后悔啊,您可不能出尔反尔,你抓我回去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小巧玲珑,肌肤胜雪,正是得老太太们喜欢的年纪,用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 “你确定这是大姐!?对,你是中馈夫人,大姐也才死了两天,远远没到认不清的地步,所以你能确定她是大姐是吧!?”赵婕逼迫道:“那如果她不是,就是你有问题,你敢说她真的是大姐吗!?” 她…… 小徐氏看着徐氏。“真千金允诺我,只要让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身败名裂,赵家的家产就归我,到时候我就把你接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说好不好?” 后花园假山后,男人捏着婢女柔软的下巴一脸猥琐相。 婢女道:“不把她娶回去,你怎么把我弄出去?我可是她的贴身丫鬟。” “娶?玩都玩了,最多是个妾,又不怕她不答应,到时候我也抬你做姨娘当当,现在你伺候她,到时候就是平起平坐。” 婢女噗嗤一笑:“我比她大,到时候她岂不是要叫我姐姐?好歹也是侯府养大的,生母家再不济也是个小地主,却要给你当妾给我做妹妹,啧啧,想想咱们那位真千金可真够狠的,把人往死里踩。” “是啊,谁让冒牌货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她那个蠢货,站着侯府这么好的资源还能养的这么蠢,只能说活该!”男人不由分说把婢女抱到山洞里,接着就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赵昼瞬间惊醒,以为梦里的画面她恶心的攥紧了被子,她这是做春梦了? 衣锦华棠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成品准备 (不要订阅啊,写着写着睡着了,就凑了一章,大家不要订阅,看不懂的。)那要多久?”李氏却知道赵润是无的放矢,这种事他就能做主,她道:“如果五房行的正当,开馆瞻仰仪容就可,用这么费事?” “妹子你不在其位,不知道族长的辛苦,怕人怪罪啊!” “我一力担当,不就是钱吗?因为开棺谁出了事,我出钱负责!”李氏眼睛一立,看向众人,十分英武。 众人默不作声,赵润摸着脖子依然犹犹豫豫。 赵昼就不解了,明显徐氏和小徐氏都做好了善后,看样子族长也是得了好处的,他们并不怕开馆,现在李氏都跳坑了,那为什么还如此犹豫? 他们是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之赵昼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了,他道:“如果五婶子不够,那么加上我,分量应该够了吧?! 如果出事了,让族人来找我,但是尸体,今日必须要验!” 是赵婕! 他们在等龟缩不出的赵婕?! 别说赵家湾,就说松江县百年也难出一个状元,而且赵婕的岳父是首辅,那些地方官当然不是来拜祭赵泽的,都是奔着赵婕来的。 赵婕在赵家的分量可能比族长还重,毕竟大家都要科举,好多赵氏子弟还等着赵婕提携呢。 那他们这么算计赵婕,让赵婕跳坑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看着赵婕,赵婕将怀里的珍姐交给刘氏,随后走到新棺材前面,看是两幅红松板棺材,可能因为时间紧急,还来上漆,板子博后相当,葬个没成年的小姐和婢女到也说不出什么不行。 周围没什么人守孝,毕竟没有后人,都太小了! 可赵婕还是黑了脸。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京官还是知道的,五叔买卖做的大,家底少说二十万两,一共就两个女儿,嫡女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么寒碜。 他看向赵润道:“大哥这下可以开棺了吗!” 赵润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赵,真的没必要闹到这个份上,真没必要!” “不过既然婕哥你都说要开棺,五房婶子又同意,那就开吧!” 赵婕对五房管事道:“取工具,开棺!” 棺材在四个角两个帮订了六个大铁钉,很快就取出来了。 眼看可以开棺,小徐氏突然叫道:“等等!”众人都不解。 小徐氏道:“我不是做贼心虚现在反悔了我,没只是想问,如果大姐是自己死的,和我毫无关系,你们怎么说!?” 她看向李氏问道。 就说吗,害死继女只装无辜怎么样,还得发绝户财才行吧!? 赵昼自然静静的看着她装逼! 李氏道:“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愿意给你磕头认错,今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 小徐氏满意的看着赵婕:“状元公呢?我一个妇道人家,死了丈夫,你们不能这么污蔑我啊!” 赵婕一脸深沉道:“我和五婶娘一样,不会再过问五房任何事,会给你认错! 不过这个想法你很多余,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到底对大姐做了什么! 现在交代清楚还来得及,可能我看在八叔的面子上,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国法难逃!” 李氏还只是持怀疑态度,赵婕直接给小徐氏定罪了! 小徐氏做贼心虚,心想难道赵婕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赵婕守孝很规矩,都不与地方官往来,因为记恨赵家,他和族人都淡淡的,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家大姐的事! 赵昼不解,难道他们给赵婕挖坑只是为了赵婕别管五房闲事?不太可能吧!? 小徐氏看徐氏没有指示,没有指示就是继续,她很受伤的冷笑道:“如果是我害死大姐,我愿意天打雷劈,可如果和我无关,状元公也不能只动动嘴道歉,我要状元公给我贞节牌坊,昭告天下,还我清白!” 贞节牌坊还能庇佑女儿,起码赵艳的婚事会很好找,官府留名,也不怕有人欺负孤儿寡母。 如果小徐氏自己请,她没人脉没贡献,八百年也不能成。 小徐氏为了这个?赵昼凝眸看着赵婕,只是为了这个东西就给状元公挖坑!? 赵婕冷笑道:“原来心存这样的妄想,可以答应你,可惜你拿不到!” 说着看着下人:“开棺吧!” 他说的这样斩钉截铁,李氏又说听到过哭声,众人以为棺材里躺着的尸体一定残缺不堪,全是创伤呢,可棺材真的打开,只是一具泡了水的尸体。 泡水尸体的特点就是全身浮肿,面目全非,不成人形。 可是没有伤。 “不像被打过啊!” “是啊,挨打会有淤青,这个没有!” “另一个也没有呢!” “就是尸体有些大呢?大姐长这么大了!?” “可能泡大的……” “但真的不是打的!” “可也不能说不是别人害的!” 那可不,推下水也是害死,就是没有人证说不清了。 小徐氏看尸体还是徐氏准备的那个,没有变,她放心问赵婕:“还是状元公也以为是我推了大姐!?那可要报官了,看大姐是自己跳的,还是我推的!” 赵润道:“弟妹说气话,报什么官,难道赵家还不嫌丢人吗?婕哥还要当官呢,不能报官。” 赵家湾是当地豪绅,官府都不惹的,这都是明确带来的好处,所以绝对不能贪官司坏了自家名声。 赵婕摇头道:“这个尸体怎么死的与我何干!?她根本就不是大姐,真正的大姐不在棺材里!” “不是大姐!?” “怎么不是大姐!?” “那是谁!?” “就是,谁啊!?” 李氏震惊与赵婕的话,问道:“不是大姐那大姐人呢!!” 赵婕表情严肃道;“兴许问问八夫人能知道,是不是八夫人把人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隐藏!? 只有做了坏事才要掩盖真相藏匿尸体。 小徐氏帮大家想了赵婕话语的言外之意,她做贼心虚,拼命不承认道:“别以为你是状元就能胡说,我哪里藏了大姐?这就是大姐!” 衣锦华棠 第三百一十七章 嫁衣 萧逸尘打着哈欠询问;“大人,您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把刚钻进被窝的我们叫出来?您可知道那是温暖的被窝啊。” 陆巡让元宝进来,给每人发了纸和笔。 然后他像是监考的考官一样道:“把你们知道的婚礼禁忌都写出来。” 众人:“?” 大晚上不让人睡觉就为了写这个? 陆巡挑眉道:“再过一个月我就成亲了。” 是啊,那不还一个月吗? 你现在就开始不让人睡觉了? 陆巡对兄弟们的诉苦不以为意,他一辈子就成亲这么一次,当然要事事都准备的完美。 萧逸尘理解大人的心情,他写完后交给陆巡,一脸担忧道:“问题是我们未来的六少夫人啊,您这么费心,嫂子迷迷糊糊的,那天别给您搞砸了。” 陆巡回头看着萧逸尘,神色透着一种担心的恍然。 钱锦棠哪有萧逸尘说的那么不靠谱。 婚期临近,她也在紧张准备婚礼所需的物品。 最让她满意的是她的嫁衣绣成了。 是她亲手裁的图,然后绣了几针,剩下的祖父从蜀地请的大家来做。 因为江南发达,京城多流行苏绣等以江南为主的刺绣,蜀绣没那么有名气。 可祖父对这方面了解,蜀绣复杂精巧,配色鲜艳,却正好适合这种喜庆日子。 钱锦棠的嫁衣一出炉,就被当成范本广为流传。 这却惹怒了另外一个也要嫁人的女子,不是钱美宜,是慕云县主。 她的嫁衣是宫里尚宫局裁定的,一开始大家都说好看,款式新颖秀工好,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尚宫局给钱锦棠做的朝服,怕皇帝要见她他们来不及做,后来皇上并没有见钱家任何人,她的婚事决定的仓促,那帮人就拿别人的衣服敷衍她。 “这帮狗东西。”慕云县主一拳拳的打着枕头,很的咬牙切齿。 安宁公主正好进门,见了就把眉头皱的深深的,告诫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改改你的坏毛病,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自从上次去慕云被钱锦棠摆了一道,慕云的名声一落千丈,想挽回都挽回不了的那种。 安宁公主都有点受够她了,她只盼着事情消停一些日子,她的女儿把坏毛病改了,然后大家把这件事遗忘。 不曾性,女儿并没有更改坏毛病,看着枕头的损坏程度,应该是变本加厉了。 慕云丢掉枕头,跺着脚耍赖:“我要钱锦棠的嫁衣,您想办法把那件嫁衣给我弄到手,不然这婚事我不参见了。” 结婚新娘子不参加婚礼? 这门婚事安宁公主本来就不赞同,以前还是看在陆家人的面子上她答应的婚事,县主陆远和三房已经被陆昂赶出来了,陆运的生活习惯又有那么差,人品不好,她怎么舍得女儿去跳那种火坑。 可是女儿自己同意,她刀都放在脖子上,女儿也没回心转意。 无法阻止,那只能支持。 如今婚期都订了,谁都不能反悔了,现在说不参加婚礼是不是晚了点? 去安宁公主不耐烦道:“你又发的什么风?嫁衣都穿自己的,怎么能穿别人的?” “可是别人多好看,而且这个别人跟我同一天出嫁。”慕云县主一脸委屈的争辩:“娘你难道心甘情愿我输给钱锦棠吗?” “我还是正牌的县主,难道比不过她一直野鸡? 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安庆公主的女儿,所以您才偏向她,却不顾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这话说得看似没有道理,可其中蕴含很多生层次的意思。 慕云县主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怎么这么强。 被人不知道,她是亲生女儿自己知道母亲的心结,母亲自打见过钱渊之后就魂不守舍,就京城说安庆公主小时候一些不好的事情。 字里行间都透着厌恶和嫉妒。 虽然是亲姐妹,可是年纪差不多,一个总被人夸奖,一个默默无闻,这就生出矛盾来。 有这个前提在,慕云相信母亲不会让她输给安庆公主的孩子。 果然安宁公主脸色一沉,看着外面的天空一脸的狰狞:“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想跟我挣,我再也不会输给你了。”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妹妹都死了那么多年,她提到她的时候,依然恨意满满。 院子里最后一片叶子落下,天空中飘着点点莹白的雪花,地上渐渐满是湿漉漉的意味,冬天来了。 陆巡约钱锦棠在院子里的爱玉兰树下见面,看他捧着一个小匣子,钱锦棠不免好奇,走过去左看看又看看,问道:“这是什么?” 陆巡眨眨眼,觉得钱锦棠这个动作一场的熟悉,明明是旺财那个傻狗才会有的专注表情,怎么会出现在媳妇脸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非是被旺财给带坏? 陆续陡然间想到钱锦棠曾经说过她是他的狗…… 陆巡暗暗甩头,那是不可能的。 他打开瞎子,里面露出一张张看起来薄薄脆脆的小饼:“要仔细保管者,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一天不吃东西和会饿,这个是我提前给你准备的,你先尝尝看符合不符合你的口味。 可能没有你做的那么好吃,但是携带方便,最重要的低饿。” 钱锦棠一脸震惊,抱住匣子追问:“你百忙之中来见我,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所以你这几天这么忙,是怕我成亲当天饿了,一直在给我研究吃的?” “也没有很刻意。”陆巡语气轻飘飘的,脸颊却透出一丝可疑的红润。 钱锦棠笑了眯眯眼,识趣的没有再问。 不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钱锦棠看了陆巡一眼,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桃桃;“什么事?” 桃桃很直接就道:“陆家来了个老婆子,一定要见小姐您,好像是来借衣服的。” 陆家借衣服? 钱家何德何能? 桃桃想到了什么道:“好像是三夫人身边的人,奴婢见过。” 冯氏? 借衣服? 钱锦棠看向陆巡,陆巡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先躲一躲,你听听她说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劫道 (大家不要订阅了,明早改,订阅了也看不懂。)方正义春闱三次了,如今又在经历等结果的煎熬,睡不着觉,加上豆娘子拍门的大嗓门,她和妻子一起起来去门外看:“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荷花家门前怎么了?” 很多邻居都上了街。 豆娘子扶着方太太往前走,又对方正义道:“里正大人呐,好像让赵家娘子说着了,鸡好像真的是荷花偷的?” 方正义神色一变,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是意料之中。 他问道:“怎么,荷花嘴上真的长鸡毛了?” 豆娘子道:“那还没有,就是人好像中邪了,喊着她错了,都是她娘干的,那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大家都说是报应呢。” 说话间他们到了荷花家门前,不知道为什么荷花哥正在打媳妇,荷花娘只能自己按着荷花不让她跑,荷花力气很大,伸手一抓,将路边的鸡毛垃圾全都塞在荷花娘嘴里。 方正义等人赶到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下午去出租屋看热闹的人不少,此时街上顿时如沸腾的油锅落进了水,炸开了。 “果然长鸡毛了!” “鸡原来是荷花娘偷的。” “这也太神了,赵娘子不是傻子吗,怎么还能未卜先知了?” “八成是下来神了!” 方正义听着七言八语,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他确实听说过家里有傻子的,风言风语能给人算命看卦,说是大仙附体。 但他敢保证,赵家娘子不是。 这其中一定有他们看不清楚的原因。 方正义倏然转身,直奔向出租房。 留下豆娘子和方太太面面相觑,豆娘子谨慎道:“怎么里正大人对找家娘子很感兴趣的样子,咱们也去看看吧。” 方太太脸色变得不太好,直接跟了过去。 出租屋只有一间卧室,进门先是厨房。 方正义敲门进到出租屋的时候,屋里灯火通明,洗过头的赵娘子站在灶膛前叹息。 方正义看灶膛黑洞洞的,塞满了柴火却没有点火。 “娘子这是做饭呢?” 赵大妞回过头,露出熏得漆黑漆黑的小脸,除了两只水灵灵的眼睛能让人知道她是人之外,掉在泥堆里都找不到。 饶是方正义是读书的君子,也忍不住想笑。 他继续问道:“娘子这是不会生火?” 赵大妞慢慢的摊手,也很无奈:“可能除了生火,我什么都会。” 算了吧,别吹牛了。 正好方太太和豆娘子进来。 方正义让太太回家里给赵大妞拿一些糕点填填肚子,他着急知道荷花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着赵大妞做好饭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方太太看赵大妞也挺可怜的,用热水温了两个馒头一起带来。 赵昼坐在灶台前的小杌子上尝了尝点心,挑剔的摇头:“难吃。” 然后默默的啃馒头了。 方太太:“……” 豆娘子看不过去了,道:“要饭的还嫌饭嗖,点心还能比馒头更难吃,你以前吃剩菜的时候都有,跟方太太摆什么铺。” 赵大妞抬起头道:“没有,则罢了,有就精益求精。我不评论你的,处世态度,你也不应该批评,批评我的人生观点。” 豆娘子指着赵大妮的脑门跟方正义告状道:“看,嘴巴还挺刁,还不让人说呢。” 方正义却越发对赵娘子的行为感兴趣。 宁缺毋滥,这是他看到的赵娘子身上的闪光点。 他忍不住问道:“我们来时想问娘子,那个……” “怎么,你也结巴?想拜我为师?”赵大妮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方正义。 方正义:“……” 这娘子虽然嘴不好使,但是毒。 他眼睛看一眼外面道:“荷花疯了,中邪了,荷花娘吃鸡毛了,您下午的话得到了验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您真的被神人附体,可以未卜先知?” 赵大妞喝口水后道:“这件事啊,那不是疯了,这世上又哪有什么鬼邪,这叫热入血室。” “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写到。” 她讲话实在太费劲了。 伤寒杂病论中写,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昼则明了暮则谵语。 “反正,这是病,吃药就,能好,不是中邪!” 她话音落下,屋子里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豆娘子问方太太:“什么意思?” 方太太不敢确定的看向丈夫。 方正义自然知道伤寒杂病论是什么,是西汉名医张仲景的着作。 可是就算真正的大夫,看过这本书的人也很少。 据说都失传了,市面上有的版本是宋刻版,却也不多。 书籍昂贵,何况是这种稀缺的东西,不是有钱人优势的人家,根本看不见。 赵娘子不是傻子吗? 不是山野村妇吗? 怎么还看过这种医书? 方正义对赵娘子越发好奇,问道:“您是大夫?跟谁学的医术?” 赵大妞胸口一震,耳边回响一个沉着有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这天下有两种职业必须要有良心才能做好,一个是大夫,一个是老师,你既然选择要做一个大夫,就要牢记我这句话,患者以性命相托,医者绝不可为了钱财而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男人穿着天蓝色的细布道袍,人很清瘦,道骨仙风的气质,她明明已经看清楚了他慈祥的脸,可就是想不起他叫上什么。 “爹?是我爹!”赵大妞陡然间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冷汗直流。 方正义知道赵大娘子爹已经死了,看她神色不正常,急忙安慰她:“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为了爱你的人也要好好的活着,娘子既然家学渊源,想来以后也不会错的。” 赵大妮觉得这人的话颇有些智慧,好像很熟悉的感觉。 她平复下呼吸问道:“您尊姓大名?干什么的?” 感情都不知道他是谁啊? 这个娘子,可真是够狂妄的。 方正义拱手道:“鄙人方正义,是这条街的里正,也是今年的举子。” 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荷花娘进来就踹翻了门口的小杌子:“小傻子你给我出来,害的我家荷花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是个妖怪,看我一把火烧死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不打女人真的 冷风徐徐而过,钱锦棠把陆巡带回院子的暖阁里。 那个孙嬷嬷没用她出手,陆巡把人赶走了。 可陆巡并不满足只震慑了一个小小下人,哪怕这个下人回去学舌,也只是让冯氏气恼一些,接下来冯氏还是要做一些令人恼怒的事。 只有把冯氏赶走才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钱锦棠觉得不可能。 上辈子冯氏一直骑在陆巡头上作威作福,陆昂死了,陆绎继承指挥使的职务,冯氏越发耀武耀威,直到陆家家败,冯氏被二房夫人逼着,和一众女眷都上吊死了。 比起冯氏,有个人更应该滚出她的视线。 钱锦棠咬了下嘴唇,对着陆巡意味深长一笑道:“我倒是听说慕云县主因为我的嫁衣在家里大闹了一场,这么巧合,三夫人就要借嫁衣。这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我发现我只要开心一点,她就非常不开心,她就会做一些让我不开心的事。” “让她滚。”陆巡袖子一扫,将苹苹给他跳添的茶杯摔在地上。 钱锦棠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生气,他们家大人虽然是一张冷脸,看起来不那么平易近人,可是真正发怒的时候很少很少。 他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抱狗的小厮没看住旺财尿了他的床,可他也只是让下人换了铺盖,也没骂抱狗的小厮。 他说过牲畜聪明的都有灵性,何况是人,不能仗着是人家的主人,就对别人行刻薄之事。 相比较慕云县主因为自己的大丫鬟月钱多了三钱就惩罚人家晚上不准睡觉,陆巡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他此时如此的愤怒,是因为他吧? 钱锦棠急忙道:“其实一件衣服而已,太贵重也没有人重要,我并没有非常在乎,您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明明是体谅安慰的话。 可听在陆巡耳朵里就是“我对这个婚事不太在意。” “你怎么这么爱生气?” 小心翼翼的语气是不是因为他方才太暴力了? 陆巡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的不是喜欢乱发脾气的人,也不是脾气收不住没有自控能力。 更不会因为一时激动就大发雷霆。 慕云那个死东西三番五次的刁难他的未婚妻子,现在主意都打到嫁衣上了,他如果再不生气还算个人吗? “棠棠,你要明白一件事。”怕钱锦棠害怕,陆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爱,并且语重心长道:“我不打人。” 钱锦棠拖着下巴,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审案啊?一点都不打,靠人格魅力吗?” 所以这话听起来多嫁。 陆巡忙道:“犯人不同,我从来不打女人。” 钱锦棠暗暗点头,她自然是倾慕陆巡的好人品,可是慕云县主那种人,不打一顿真是遗憾。 她怎么眼神失望? 是觉得他撒谎了吗? 陆巡懊恼直接,他的手为什么这么欠,为什么就不能忍耐一下,本来就不该乱发脾气的,再生气都不是理由和借口。 不然以后他们有了小棠棠,难道当着孩子的面他也能不克制的摔东西吗? 陆巡心疼的摸了摸钱锦棠头,一字一句的道:“我真的不打女人,你不用后悔嫁给我。” 这是在哪里? 她是谁? 为什么陆巡说她会后嫁给他? 人都喜欢以己度人,是大人后悔娶她了吗? 他外面有狗了? 不能啊! 今天的大人,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 钱锦棠看着陆巡薄薄的唇,期待大人能多说几句指点迷津,可是人家惜字如金,就是不肯说这还不算,用同样的懵懂目光看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跟她比天真吗? “我想到一个人,想到了一家人,他们说不定会来破坏咱们的婚礼,倒是可以借机让慕云县主嫁不成。” 钱锦棠干脆说正经事,一张小脸认真无比的看着陆巡。 陆巡心想她还是不爱我吧,心里真实的想法都不跟我说。 没关系,来日方长。 陆巡提起精神,十分警惕的问道:“你说有人要破坏我们的婚礼?谁,于家?” 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道:“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确实是于家,嫁妆。” 夜幕降临。 正阳街的徐宅门口亮起来红灯笼。 家里的男人出了事,养尊处优的妇人门没了依仗,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来维持家用和生计。 京城是一个鲜花于荆棘共存的地方。 这里的百姓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塔了。 这样的高楼于楼塌之间,可能每日都有人在上演。 像徐家这样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但是徐家婆媳颇为有名,因为他们相貌出众而且是刚迎客两天。 有些人专门喜欢这样的窑子,既干净,还能满足一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妄想——上过官员的妻女,就算是吹牛也够吹两年了。 于殿臣虽然年级不大,但是很早就对这方面有接触。 今日徐家的厂子他的朋友花钱替他包了。 手里揉着女人娇软的身体,于殿臣狠狠的喝了一口酒。 怀里的女人再千娇百媚,也不是高贵的县主。 “一只鸡!”于殿臣抬起手,将徐家小媳妇一巴掌打倒在地,打的那媳妇转了几个圈,头磕在八仙桌的桌腿上这才停了下。 鲜血如注,于殿臣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说他恶心的想吐,让小媳妇快点滚蛋:“你爹娘生下你,你丈夫尸骨未寒你就做这种事,你贱不贱啊?怎么就那么活不起了?活不起不会死吗?别人都嗯呢该死,为什么你这贱人不肯死?” 那媳妇哭的泣不成声。 动静太大,躺在隔壁休息的魏公子跑过来,又指着小媳妇一顿骂:“不要脸的贱货,你又不是没伺候过男人,脏的臭的都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翻到了大公子这里不会做人了,你说你下贱不下贱?还不快滚。” 小媳妇被抬下去之后,魏公子小心翼翼的跪坐在躺在地上的于殿臣面前,用比钱吗还带薪的语气道:“您这是怎么了?这贱货伺候的不好咱们再找别家,您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了想道:“是因为县主要成亲了吗?” 第三百二十章 (大家不要订阅,明早才能改过来,订阅了也看不懂。)在魏公子看来,于家位极人臣,于殿臣就算娶公主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陆家虽然门槛比于家高,可是陆远的名声都坏了,于殿臣又这么喜欢慕云县主,怎么最后他们两个没成,却让陆远得了便宜? “是因为爱的够不深刻吗?”魏公子一脸八卦的问道。 于殿臣已经喝上了头,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那不是因为我祖父那个老匹夫,他开始想让我攀高枝,去娶县主,可因为公主府对他不太尊重,他就改变了主意,再也不肯帮我提亲。” “你说这个老匹夫,公主能难为他难道不是他自己没本事?他的福气?竟然不知道珍惜,装清高的毁我姻缘。 老天爷,我怎么会有这样败类的祖父,我一辈子的幸福就被他这么毁掉了,我恨死他了。” 丈夫爱上弟媳,想给他们的私生子讨爵位,他们自己没本事,却想把她这个将死之人送给镇北候玩弄来物尽其用,天下还有这么无耻好笑的事吗? “好!”赵昼没有哭闹,温柔的答应了。 这是顾旭最理想的妻子形象,以夫为尊,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赵昼今天真的满足了他的面子,他却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一甩袖子,他冷声道:“换上漂亮的衣服,镇北候喜欢干净明艳的女人!” 他无情离去,赵昼盛装打扮。 等上了离府的马车,弟妹兼表姐的程晓珊已经等在车上。 看着她容颜不老,冷艳无双,嫉妒的话从程晓珊口中溢出。 “姐姐对镇北候还真是有心,嫁给姐夫这么多年,妹妹我从来没见过姐姐像今日这么开心过呢。” 因为不在乎了,没有爱了,自然浴火重生,潇洒归来,她本来就是永春侯府的嫡女,高贵不可攀附。 “表姐,如果我说服镇北候让三叔把爵位让出来给你的儿子,是不是你们就能放了小磊,让我照顾他。” “是是是!”程晓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多敷衍:“小磊虽然在战场上摔傻了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她记得姐姐你,整日喊着姐姐你,你们姐妹情深,我这个妻子都但退一射之地比不上呢。” 说着,她象征性的流眼泪。 赵昼点头:“既然如此,姐姐听我的,让马车直接去镇北候府,为了小磊,我一定会把爵位给你儿子拿回来。” 程晓珊有赵磊在手,不怕赵昼耍花样,让车夫掉头去北镇侯府。 到了大门口,赵昼下车,看着门口两座气宇轩昂的石狮子,她直接就撞了上去。 头晕目眩,血流不止,躺在地上,她看程晓珊面目扭曲的骂她:“贱人,你给我醒醒,你不能死,不然我就杀了赵磊。” 去他娘的,小磊早就被奸夫给害死了。 她要给小磊和自己讨公道。 镇北候想要她赵家的暗卫,她死在镇北候大门口,镇北候一定不会放过顾旭。 顾旭倒台,三叔三婶会手撕程晓珊和孽种,还想做永春候府的老夫人,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忽然她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琳琅,琳琅……” 他在说什么?赵昼努力睁开眼,看见一张英俊无双的冰块脸。 是镇北候宋寅啊。 这家伙从她年轻时候就处心积虑的接近她,想坏她名声要她赵家兵权。 都去死吧,阁老夫人死在他家大门口,看他如何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痛快! 终于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也好疼啊,头疼欲裂,且越来越真实。 赵昼倏然睁开眼,眼前站着的却不是镇北候,而是丫鬟小鱼干。 姚珍珠,永春侯府三房的嫡女。 十三年前三房三夫人和商户女赵清玄一起在破庙生孩子,赵如意和姚珍珠被抱错了。 赵如意没有搭理这个捧高踩低的贱婢,她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漂亮的桃花眼中尽是狠厉的锋芒。 是她从小住的简谱的屋子,姚家把她当捡来的野狗一样随意安排的偏僻院落。 永春侯府,八年了,她又回来了。 上辈子就是这里,如同牢笼一样,困住了她的人生,让她如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布。 这辈子,她要找回自己,不会让姚家人喝她的血还觉得腥檀。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赵家虽然是商户,可是也是蜀中大户,你看赵家人的穿戴,说不定比侯府还富裕,我们小姐怎么就占便宜了? 何况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定亲也应该是赵大娘子给小姐定下来,不是三夫人和四小姐说了算。” 另一个大丫鬟杏儿不满连翘,虎着脸说道。 她瓜子脸高颧骨,相貌有些凶,因此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会觉得很刻薄有力度。 之前赵如意也因此不太喜欢杏儿,可如今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她像是迷路的人找到了家,幸福的想哭。 上辈子,肖秀荣和姚珍珠联手给她下迷幻药,让她得“恶疾”好下堂,她失手把杏儿杀了。 她最对不起的人,却时时刻刻都在替她说话,让她想拍案叫绝——说的好。 赵家虽是商户,那三夫人还不是觊觎赵家的稀世药材所以故意将生来带病的姚珍珠给赵大娘子养? 是的,报错是假,三夫人偷换孩子是真,为了巩固在姚家的地位,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婴儿。 连翘还要反驳杏儿,却看见赵如意醒了,她以为赵如意没看见,急忙夺过小丫头手里的铜盆, 其实话里藏刀:“谁能想到一个商户人家的私生女能被抱在侯府养大呢,我既然养了她,就得对她的婚事负责,总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才行。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赵如意忍不住了,问道:“夫人,难道我和珍珠姐姐抱错了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没有没有。”三夫人眼神闪烁一下,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就是黑天下火的生孩子抱错了,现在说的是你的婚事,本来我们养你这么大,婚事我和你爹做主就行,但是毕竟” 第三百二十一章 梳头 (挺不住了,张嘴都张不开,更别说眼睛了,大家别订阅,后面都没整理出来,明早我整理,再见。)陆巡看看萧云龙,再看看萧夫人,眼里满是求证的最后看向萧逸尘。 明明大叔给他的感觉十分疼爱老婆,怎么答案是这样呢? 打出来的? 可他不打女人啊! 别人家的女人都不打,怎么能对自家的媳妇下手呢? 萧夫人站起来,扭着萧云龙的耳朵道:“当着孩子的面什么都说,我都成了母夜叉了,滚回去睡觉。” 萧云龙点头哈腰称是,脸上都是甘之如饴。 原来是这么个打法啊。 难怪了。 陆巡:“……” 萧云龙和萧夫人走后,陆巡一本正经叫着萧逸尘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萧逸尘简直要崩溃了,周扒皮还要等到后半夜才爬鸡窝呢,陆经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都没睡过完整的觉。 他们家大人真的是,要么把他们召集起来问一些关于婚姻奇奇怪怪的问题。 见了鬼,他还没成亲。 要么就抓他们做苦力。 本来,他们锦衣卫就是皇帝亲卫,负责皇帝仪仗,净是写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做个婚礼仪仗队绰绰有余了,他们也挺高兴能给老大蒸焖面的。 可陆巡不知道是物尽其用了,还是暴殄天物,拉着他们做小糕点。 只是想让新娘子在成亲那天能吃一点口味好的小零食。 烦不烦啊? 新娘子成亲不就一天吗?为什么让他们实验十五天? 反正现在除了他去打仗,他只想躺平。 陆巡提了一脚萧逸尘的椅子,满心的冷意道:“是于家,他们要破坏我的婚礼,明日有的打了。” 有仗打! 萧逸尘坐直了,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中全是精光:“大人你说吧,怎么干?干到什么程度?” 陆巡冷笑道:“残!” 本来敢破坏他的婚礼的,他可以让那些人去死,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她还要为妻子积福,还要荫庇子孙后代,只能留那些人性命了。 萧逸尘手痒痒的搓手,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就给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来个桃桃朵朵开吧。” 天还没亮,钱锦棠就被桃桃等人叫醒了。 她习睡懒觉,此时醒了根本睁不开眼睛,困的眼泪都流出来。 梳头的全福夫人忍不住感慨道:“小姐是我见过最顾家的一个人了,别人家的小姐也哭,但是要目怕别人不知道故意哭给别人看,不然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害的父母担心。 唯有小姐,默默的无声流泪,既舍不得家又怕家人担心要强颜欢笑,难过的恰到好处。” 钱锦棠:“……” 梳头过后就是上妆穿喜服,除了桃桃,苹苹是梨梨是要陪嫁的。 他们无父无母,跟钱家的感情虽好,可依然没有归属感,因此只要跟着小姐就行,他们都不怎么伤心。 桃桃躲在屋檐下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 钱锦棠把她叫进屋,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不要你,是你的身份地位,怎么能给我做陪嫁?祖父本来要认你做干孙女的。” 被王妃抢先一步。 尽管如此,桃桃早就是钱家的一份子,老爷子会养她小,送她出嫁。 桃桃气的转过身道:“我算个什么身份?我就是您的下人,平平梨梨。” 肖阁老后宅小佛堂。 难闻的臭味中,赵如意一条腿支撑起腐烂偏瘫的身子,啃噬她的老鼠从她身上叽叽叽掉落下去。 她伸出被姚珍珠折断的畸形的手,晃着它,一字一顿的道:“肖秀荣,你看,你给我看!” “嘉丰元年,你去山寺读文章,天降大雨你被压在山石下,在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是我用双手把你挖出来,背着你回家。转年,科场舞弊,你的试卷被人废弃,是我滚过一寸长的层层订板,扎的跟刺猬一样给你赢来一个重考的机会。嘉丰三年,你被宁王当成替死鬼等待砍头,是我三跪九叩,求了道衍法师下山帮你平反。你说你位极人臣,我比是掌印夫人。可你却和姚珍珠暗通款曲,给我下毒,肖秀荣,你的位极人臣荣华富贵都是我的血给你换来的,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她眼前的俊美男人神色平静,没有一点愤怒,是那种很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不在意。 倒是挽着他胳膊的甜美女人语气委屈道:“姐姐你别生气,都是因为肖哥哥爱的是我,我们情难自禁有了爱的结晶。”说着她手摸着肚子嘻嘻笑:“你放心的去死吧,我会帮你照顾肖哥哥,顺便帮你做一品诰命夫人,哦对了,还有你的照哥死了,百万两的财产没人继承,不过肖哥哥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勉为其难的就帮你继承家业吧。” “姚珍珠,我当你是亲妹妹,肖秀荣是你的姐夫啊,就算你恨我,孩子有什么错,你们还是不是人?为什么害我的孩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赵如意有些崩溃,要去抓姚珍珠却被肖秀荣一脚踢中心窝。 “亲姐姐?”姚珍珠躲在肖秀荣的避风港中小脸一沉,目光都是讥讽的阴狠:“你鸠占鹊巢占了我嫡女的位置,你不过是个冒牌货,凭什么想跟我成为亲姐妹?” “我告诉你吧,从我记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不过是因为我身体不好,需要你家的祖传神药,我娘也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回家交差,这样才故意把你和我抱错的,不然,就凭你个商户女也能做侯府嫡女吗?” “你的存在不过是我们三房的一枚棋子,包括让你嫁给肖哥哥,都是我爹娘算好的。”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可赵如意却知道了,那时候肖秀荣不过是个穷书生,姚珍珠喜欢皇子怎么可能看上他。 可又怕肖秀荣飞黄腾达姚家占不到光,所以姚家夫妇就把养女赵如意嫁给肖秀荣。 他们的算计成功了。 姚珍珠没有嫁入皇子府,肖秀荣这边却发达了,于是他们又迫不及待逼死赵如意。 文学网 第三百二十二 迎亲 大家不要订阅,语音码字,太困了,明早改好了大家再看,晚安。 “大哥看营口他还会再这来一双的,你看你看额额”砰的一声巨响,赵昼倏然睁开眼。 没有诡异的血红色,还是她睡习惯的黄花梨凋荷花拔步床,鹅黄色的轻纱金丝床帐是母亲特意写信让舅舅快马加鞭捎过来的值钱货。 据说是处女用泡过牛乳的手,从几万金蚕丝中挑出最柔软的丝线编织成的,一年也就产那么几批,千金难寻。 阳光透进来,纱帐上百花穿蝶图若隐若现,阴天这上面又是另外的彩云追月。 晚上点着灯又不一样。 吸进来的气是香甜的栀子味道,那么真实明朗…… 赵昼忍不住捏着这里的脸蛋。 那么的嫩,还……疼!! 抬起眼睛,是一个手足无措表情尴尬的俏丽婢女。 她鼻梁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人都说这痣是富贵的标志,可她却佳人早逝,死的凄惨。 这不是杏儿吗? 年轻了十多岁,活的,总是很拘束的杏儿。 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 赵昼抹上热乎乎的胸口,忍不住狂喜起来。 “杏儿……”她后面的高兴的话还没说完。 杏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小小身子抖动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 “小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把奴婢赶出去就行,小姐,您行行好吧。” 赵昼:“……” 另一个杏眼桃腮的婢女弯下腰来搀扶她,语气不依不饶的对着杏儿:“你哪来的脸跟小姐求情,你到底是笨手笨脚还是仗着是老太太给的就跟小姐摆谱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昼呆呆的看着杏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因为没有杀了祖母而死不瞑目,下一刻就回到八岁的时候。 这时候母亲因为三年前生气流产而失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后再没怀孕,可依然看不懂祖母的怨怼和厌恶而高调做人。 这时候祖母的侄女婆家犯了事,祖母急的焦头烂额而越发讨厌不肯顺从的众儿媳。 这时候的她有母亲宠爱,横行无忌谁也不服的天天跟三房的赵景仪打架。 赵景仪下黑手将她推下池塘,她回来就有些不好病了几日。 那么接下来呢? 她因为惩罚了祖母给的婢女被人诟病目无尊卑,被父亲惩罚闭门思过书写女戒一百次,从而错过了祖母带着三婶瓜分母亲嫁妆,让母亲活活吃了哑巴亏。 门帘子轻轻响动,留在门口的人陆续的走进来。 这一刻赵昼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光怪陆离。 秦嬷嬷,阿风,梨梨,粉彩…… 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是真真的恍然隔世的感觉。 秦嬷嬷用沾了温水的软帕给她擦脸,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张开,眼球温柔的很舒服。 那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 “小姐别哭。”秦嬷嬷急得不行却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是赵昼的奶嬷嬷,对赵昼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伺候着赵昼。 可是母亲怕奶嬷嬷夺走他们的母女情分,对秦嬷嬷多有辖制,使得秦嬷嬷在他们自己院子里都不敢做主,过得还不如得宠的大丫头体面。 这次她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到底是杏儿失手打碎了小姐的心爱之物,小姐真的觉得委屈,嬷嬷现在就把杏儿带出去。”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真的让被她伺候的人心疼。 杏儿无声而泣,再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求情的话。 赵昼看向杏儿,桃花一样的大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她将杏儿亲自扶起来道:“常年做事的人,谁还没有失手打破东西的时候?前朝的水洗虽然珍贵可也不能比人的尊严还珍贵,你可是祖母赏赐给我的人,我相信祖母对我的疼爱,你对我的忠心耿耿。” 整个长平侯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和婆婆不和睦,四小姐仗着二夫人有钱性格养的霸道蛮横,对长辈尤其是老太太毫无尊敬可言。 此时她竟然和和声细语安慰杏儿,竟然还用手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以资鼓励,屋子里的人震惊无比。 杏儿吓得两只眼睛就差跟蛤蟆一样掉出来,嗫喏着嘴,很想跟小姐说一句您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她怕小姐此时对她宽厚,人后却要变本加厉的惩罚她。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 赵昼经常当着全屋子的人的面骂杏儿是奸细,王氏一作妖,她就要难为杏儿几天。 她暗暗叹口气,想告诉杏儿她以后不会了。 梦中,母亲的财产被王氏等人瓜分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那段被人嫌弃的日子,唯有她最看不上的杏儿待在她身边。 她郁闷难解之时,老实八交的杏儿会给她说最无聊的笑话让她哭笑不得。 王氏心术不正,可王氏给的人不见得就坏。 “好了。”秦嬷嬷到底老辣,看出她和杏儿都十分尴尬,打破屋子里的宁静,她帮赵昼宽衣,又捋头发,像是看着珍宝一样看着镜子里的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眼神开始慈爱温柔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还是应该去老太太院子里请个安,免得落人话柄。” 以往这些话她都听不进去,总觉得给王氏那么可恶,她还巴巴的敬着她就是输了。 可真正的输赢并不是意气之争,利益才是永恒。 赵昼点了点头。 轮到听到这话,她会叛逆的死活不去。 王氏偏心赵景仪,她去的太快好像她装病一样, 她又看向秦嬷嬷道:“您和杏儿帮我梳妆。” 可是杏儿被她害死了,怎么又出现了了? 赵昼恍然大悟,水盈盈的眼里写满了恐怖和不适应:“杏儿,就……你这么倒霉吗?怎么死了,还得伺候我是吗?” 鼻梁带着一颗米粒痣的少女眨巴眨巴眼,在消化她的话的样子,不过凭着她的智商很快就不以为然的把她的样子抛在一旁,脆生生的道:“小姐咱们快收拾房间吧,老太太说要把咱们院子让出去给表姑娘住,咱们去住秋爽斋怎么样?奴婢最喜欢那里了。” 文学网 第三百二十三章 粉墨登场 (又睁不开眼睛了,大家别订阅了,明天再说,订阅了也看不懂。)过了一会,杨嬷嬷兴冲冲跑进来回话:“大爷他们已经启程了。” 吉时就那么一个,谁抢到了谁的日子会过的更好,一定不能让陆巡他们抢了先。 冯氏激动的脸色潮红,手颤抖着抬起来到:“快,快去,别忘了路障。” 杨嬷嬷的一边赔笑,嘴角恨出上挑的弧度:“您就放心吧,是我们家老大亲自带人去的,木头都横在路中间,不到晚上,他们休想过去。” “等老大回来,我不会亏待他的。” 原本喧闹的街道,突然间冲进来一群黑衣人蒙面人,他们手持大刀,身手利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劫匪。 人群如被炸开的蚂蚁堆,四处逃散。 陆巡和萧逸尘临危不乱,开始按照他们之前计划好的步骤行事。 萧逸尘带人和劫匪打斗,陆巡带着轿子后撤。 等退到公主府前面一个胡同,正好听见街道上有打杀声音,那边的一顶轿子正被蒙面人追着乱跑。 陆巡叫兄弟们冲过去,很快两顶轿子相遇,如果是有心人一定会发现,梁顶轿子不管是外观还是轿夫的衣着,都一模一样。 很快的,黑衣人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可只迟疑了一会,因为方才来过的轿子,又被人飞快的抬跑了。 这变故也太让人意外和匪夷所思了。 黑衣人由于一瞬间,随后再次向轿子快而猛的攻过去。 很快的,轿夫全都倒下活着跑掉,轿子被黑衣人劫走了。 慕云县主坐在轿子里狠狠的攥住袖子,要吃打颤,却不让发出一点声响,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被人劫持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目的。 胆战心惊中,轿子在一处平稳的地方落下了。 她不敢动,听有簇生粗气的声音道:“东家说了,放这里就行,走吧走吧……” 外面静了。 真的走了? 那抓她这个人目的是什么?找到无人的地方杀人灭口? 突然,她听见一个沧桑沙哑的声音道:“棠姐,是我,你不要怕,等一会我就帮你好人。” 不要等一会。 请现在就喊。 慕云县主却不敢开口提醒,明明来人喊的棠姐,她很可能是在给钱锦棠背黑锅。 “棠姐,你还在恨我吗?但是我告诉你,我,我们家,都是被人逼的,还有人要害你。” 慕云县主心想谁那么善解人意要害钱锦棠家? 她听出来了,来人是钱锦棠的前未婚夫郑聪。 这个人不是被处分了,永远都不能回京城吗?原来他一直在啊。 兴许还在暗处看别人工作。 “棠姐你怎么不出声呢?”郑聪等的有些不耐烦,思及此,姚珍珠勾了勾唇角,眉梢染上几分志在必得神色,不过稍纵即逝。 她说:“我只知道明明我才是侯府千金,可所有人都知道你赵如意,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咄咄逼人,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舆论全部倾向于她这一边。 单从沾了侯府嫡女这一点来看,赵如意确实是个鸠占鹊巢的人。 赵如意很清楚屋里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看着姚老夫人道:“这些年,您是唯一一个没有挖苦我的,如今我就要离开姚家回赵家去,请您保重。” 又看着姚珍珠道:“你说的对,我们十三年错乱的人生确实应该得到纠正,姚家是你的姚家,姚家四小姐这个身份我早就物归原主了,以后我是赵如意,我要回也是回赵家。” 她上辈子所有的错都在于没有离开姚家,这辈子,谁求她她都不会留下来。 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了。 姚珍珠没想到叶灼会主动提出离开。 好像上辈子赵如意也说过会回去,可只是说说而已,遇见肖秀荣这种嫁给读书人的婚事,她不还是巴巴的留下来了? 按照前世的轨迹,她都准备好从现在就要让肖秀荣看不起赵如意,一天好日子都不让赵如意过。 可赵如意让她始料未及说要离开。 哦,肯定是方才别人议论的话让这个养女玻璃心了。 于是以退为进想让别人承认她的婚姻正当。 没门。 她虽然不要肖秀荣可也不能把肖秀荣这么轻易就送给赵如意。 赵如意这个怂包还想在她面前耍心眼,也真是不要脸。 她是天上月,天上云,赵如意不过是地上泥巴连她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物归原主?”姚珍珠冷笑道:“你做了十三年的侯府嫡女,我却当了十三年私生女,你享受万人追捧十三年,我替你受苦十三年,十三年的错位人生,人生又有几个十三年?你一句物归原主就能把对我的伤害抹去了?” 赵如意脸上去覆了一层冰霜道:“造成我们错位人生的可不是我,当时我跟你一样,也是小小婴孩,我还没本事自己跑到侯府来讨饭,所以你即便心中有气,也找好对象再发泄。” 姚珍珠总觉得是她对不起她,事实上赵如意在姚家十三年没错,可过的连个体面的大丫鬟都比不上。 她一出生三太太就说跟她八字不合,从不看她也不抱她,把姚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厢房和婴儿用品都换了,只留一个奶娘让她在侯府下人住的后罩房中自生自灭。 要不是姚珍珠不想嫁给肖秀荣,三太太怎么会想起她来? 她并没有在侯府享福,更谈不上对不起姚珍珠。 姚珍珠冷笑一声,嘴边都是讥讽的冷意:“破庙虽然杂乱,可我娘生我的时候带了七八个下人,怎么会有抱错孩子的事情发生?” 除非是人为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说赵明辉故意为之。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宾客们浮想联翩了。 赵明辉本来就是不要脸的外室女,抢别人老公很拿手,想狸猫换太子让亲生女儿过好生活再正常不过。 若是上辈子的赵如意听了,一定会相信打半从而怨恨生女,觉得对姚珍珠愧疚。 可她重生回来,知道不是这么回事,确实有人故意换孩子,是三夫人不是赵明辉。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吉时到 (又睁不开眼睛了,大家别订阅了,明天再说,订阅了也看不懂。) 陆巡对着轿子里的人明媚的笑,有生之年,他没这么傻过,却是实实在在的欢喜。 砰的一声巨响,赵昼倏然睁开眼。 没有诡异的血红色,还是她睡习惯的黄花梨凋荷花拔步床,鹅黄色的轻纱金丝床帐是母亲特意写信让舅舅快马加鞭捎过来的值钱货。 据说是处女用泡过牛乳的手,从几万金蚕丝中挑出最柔软的丝线编织成的,一年也就产那么几批,千金难寻。 阳光透进来,纱帐上百花穿蝶图若隐若现,阴天这上面又是另外的彩云追月。 晚上点着灯又不一样。 吸进来的气是香甜的栀子味道,那么真实明朗…… 赵昼忍不住捏着这里的脸蛋。 那么的嫩,还……疼!! 抬起眼睛,是一个手足无措表情尴尬的俏丽婢女。 她鼻梁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人都说这痣是富贵的标志,可她却佳人早逝,死的凄惨。 这不是杏儿吗? 年轻了十多岁,活的,总是很拘束的杏儿。 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 赵昼抹上热乎乎的胸口,忍不住狂喜起来。 “杏儿……”她后面的高兴的话还没说完。 杏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小小身子抖动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 “小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把奴婢赶出去就行,小姐,您行行好吧。” 赵昼:“……” 另一个杏眼桃腮的婢女弯下腰来搀扶她,语气不依不饶的对着杏儿:“你哪来的脸跟小姐求情,你到底是笨手笨脚还是仗着是老太太给的就跟小姐摆谱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昼呆呆的看着杏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因为没有杀了祖母而死不瞑目,下一刻就回到八岁的时候。 这时候母亲因为三年前生气流产而失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后再没怀孕,可依然看不懂祖母的怨怼和厌恶而高调做人。 这时候祖母的侄女婆家犯了事,祖母急的焦头烂额而越发讨厌不肯顺从的众儿媳。 这时候的她有母亲宠爱,横行无忌谁也不服的天天跟三房的赵景仪打架。 赵景仪下黑手将她推下池塘,她回来就有些不好病了几日。 那么接下来呢? 她因为惩罚了祖母给的婢女被人诟病目无尊卑,被父亲惩罚闭门思过书写女戒一百次,从而错过了祖母带着三婶瓜分母亲嫁妆,让母亲活活吃了哑巴亏。 门帘子轻轻响动,留在门口的人陆续的走进来。 这一刻赵昼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光怪陆离。 秦嬷嬷,阿风,梨梨,粉彩…… 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是真真的恍然隔世的感觉。 秦嬷嬷用沾了温水的软帕给她擦脸,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张开,眼球温柔的很舒服。 那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 “小姐别哭。”秦嬷嬷急得不行却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是赵昼的奶嬷嬷,对赵昼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伺候着赵昼。 可是母亲怕奶嬷嬷夺走他们的母女情分,对秦嬷嬷多有辖制,使得秦嬷嬷在他们自己院子里都不敢做主,过得还不如得宠的大丫头体面。 这次她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到底是杏儿失手打碎了小姐的心爱之物,小姐真的觉得委屈,嬷嬷现在就把杏儿带出去。”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真的让被她伺候的人心疼。 杏儿无声而泣,再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求情的话。 赵昼看向杏儿,桃花一样的大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她将杏儿亲自扶起来道:“常年做事的人,谁还没有失手打破东西的时候?前朝的水洗虽然珍贵可也不能比人的尊严还珍贵,你可是祖母赏赐给我的人,我相信祖母对我的疼爱,你对我的忠心耿耿。” 整个长平侯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和婆婆不和睦,四小姐仗着二夫人有钱性格养的霸道蛮横,对长辈尤其是老太太毫无尊敬可言。 此时她竟然和和声细语安慰杏儿,竟然还用手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以资鼓励,屋子里的人震惊无比。 杏儿吓得两只眼睛就差跟蛤蟆一样掉出来,嗫喏着嘴,很想跟小姐说一句您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她怕小姐此时对她宽厚,人后却要变本加厉的惩罚她。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 赵昼经常当着全屋子的人的面骂杏儿是奸细,王氏一作妖,她就要难为杏儿几天。 她暗暗叹口气,想告诉杏儿她以后不会了。 梦中,母亲的财产被王氏等人瓜分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那段被人嫌弃的日子,唯有她最看不上的杏儿待在她身边。 她郁闷难解之时,老实八交的杏儿会给她说最无聊的笑话让她哭笑不得。 王氏心术不正,可王氏给的人不见得就坏。 “好了。”秦嬷嬷到底老辣,看出她和杏儿都十分尴尬,打破屋子里的宁静,她帮赵昼宽衣,又捋头发,像是看着珍宝一样看着镜子里的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眼神开始慈爱温柔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还是应该去老太太院子里请个安,免得落人话柄。” 以往这些话她都听不进去,总觉得给王氏那么可恶,她还巴巴的敬着她就是输了。 可真正的输赢并不是意气之争,利益才是永恒。 赵昼点了点头。 轮到听到这话,她会叛逆的死活不去。 王氏偏心赵景仪,她去的太快好像她装病一样, 她又看向秦嬷嬷道:“您和杏儿帮我梳妆。” 可是杏儿被她害死了,怎么又出现了了? 赵昼恍然大悟,水盈盈的眼里写满了恐怖和不适应:“杏儿,就……你这么倒霉吗?怎么死了,还得伺候我是吗?” 鼻梁带着一颗米粒痣的少女眨巴眨巴眼,在消化她的话的样子,不过凭着她的智商很快就不以为然的把她的样子抛在一旁,脆生生的道:“小姐咱们快收拾房间吧,老太太说要把咱们院子让出去给表姑娘住,咱们去住秋爽斋怎么样?奴婢最喜欢那里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拜堂 钱守业嗓子冒火,脑充血的跟下人埋怨陆巡:“他到底是怎么搞的?身为锦衣卫经历,竟然能让人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劫持了? 保护不了妻儿就不要成亲,我怎么老眼昏花看中了这样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下一刻又有下人跑进来回话:“搞错了搞错了,是大人诡异设置的陷阱,为了引人上钩,二小姐根本就没再花轿里,如今跟着大人真正的应请队伍回陆府上了。” 钱守业脑中恍惚,过了好久又和方才听到的下人说:“不是我吹,我第一眼看见你们大人的时候就感觉他不是一般人,出身高贵有勇有谋,女人能嫁给他,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 众人:“……” 陆远的新房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冯氏翘着嘴角,一脸喜气洋洋的和下人炫耀:“除了我,谁能想到这个办法呢?我就不让他抢到吉时,我就厚此薄彼,怎么了?谁让他们不听我的话,别以为有老太爷纵容着,就能气到我头上给我受气,他是做梦。” 外面下人这时候进来说:“夫人……” 可她正在兴头上,没让人说话,就问道:“咱们的迎亲队伍到哪了?是不是走到哪里都会引人围观?那可是花钱都雇不来的仪仗队,也只有我们陆家能有这样的排场。” 下人吞咽一口才敢把实话说出来:“仪仗队确实整齐,个个年轻英俊,精精神神的,但是那根本不是帮五爷迎亲的仪仗队,那是六爷的人,街上混乱,人家已经回到六爷身旁,送六爷和六少夫人回老宅了。” 原来一切都是六爷实现安排好的,他像是知道他的迎亲队伍会被人攻击,怕队伍到时候不鲜活,暂时放在他们这边让他们夫人高兴高兴。 等夫人最高兴的时候,人家就把队伍叫回去。 就说,明明都是跟六爷要好的少年们,凭什么捧五爷的臭脚。 被人家给涮了。 冯氏眼睛猩红嘴唇颤抖,手抬了两下终于摔了桌子上的所有瓷器。 “陆巡,这个白眼狼!” 竟然不声不响的坑她,她要他好看。 “五爷呢?队伍呢?人呢。”冯氏吼道:“难道除了那些白眼狼京城找不到抬轿子的了?抬回来啊,抢吉时。” 无论如何,她不会让陆巡好过的。 下人带着哭腔道:“五爷和县主的轿子还没到啊,咱们出去迎了,可路上都没人,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怎么会这样? 冯氏脑中血一浪浪袭过来,头晕脑胀四肢无力,除了想死脑中空白一片。 过了好久她才道:“我的路障呢,我之前的安排呢?去阻止陆巡,去阻止他,绝对不能让他和钱锦棠抢了吉时。” 陆家老宅那边,鞭炮齐鸣,客人济济一堂,正在观看新人拜堂。 正吉时,有鸿胪寺官员王常青做司仪主持婚礼。 王常青是嘉靖七年进士,在一众进士当中,他的学文没那么优秀,可人如果有命人家就是会富贵发达。 王常青是地道京城人士,相貌出众到嘉靖帝差点因为他的相貌点他为探花,又说了一口流利的官话,不当鸿胪寺的纪律官都可惜了。 大臣们上朝,经常会有纪律管说;“朝堂之上,禁止交头接耳。” “有事起奏,禁止窃窃私语。” 大概就这么两句,翻来覆去。 王常青就是干这个的。 陆昂想给孙子昶撑门面,就把这人请来了。 在一片嬉笑声中,王常青突然忘了自己身在呵斥,喊道:“喜堂之上,禁止交头接耳。” 众人:“……” 这是哪来的司仪啊,办喜事不交头接耳干什么? 上折子吗? 从大家的表情中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王常青一紧张道:“进入洞房。” 众人:“……” 大家哄堂大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巡心中不免很担忧,人太多,他听不清楚大家在说什么,不会有人怀疑是他着急入洞房所以贿赂了司仪吧? 天地良心,真没有,他想来着,可还没来得及说呢啊。 王常青这个插曲过后,陆昂派管家来辅助司仪,仪式终于又回到正轨,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完成。 当然,典礼虽然顺利但不能说明一切都美好。 长辈席上只有陆绎却不见冯氏。 这让人不知道的人以为陆巡是没娘的。 当然,多数人都知道陆巡跟冯氏不和,因此也没人不识相在贼时候问陆巡“你娘呢,”,估计能被打死。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官要去给宾客敬酒,大家要散场的功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横冲直撞的飘进众人耳朵里。 “陆巡,你这个白羊朗你给我出来,你把你哥哥和县主藏哪里去了?” 众人皆震惊,不管男人女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不一会,冯氏一个人怒气冲冲走进来。 陆昂从长辈座位上走下来,面色不虞,语气冰冷的提醒道:“不是身体不舒服吗?那就回去休息吧,这边有三郎在就行,这样横冲直撞的有什么规矩,让人笑话,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说是提醒,其实是警告。 这么多客人,如果在没诡谲,就会有他好看了。 有人总是能温柔的说出最冷酷的话。 陆绎感受到了父亲的恼怒,拉着冯氏要走。 冯氏却被陆昂的话激怒,指着陆巡道:“最没规矩的人难道不是他吗?自己的亲哥哥也坑,他还书不是个人?” 陆巡态度很好的说:“是不是他们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您到处找过了没有?” “我到处找过了,人还是没有,明明是你哥哥仪仗,最后却帮你接亲了,你敢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我不管,你哥哥就是被你害了,你叫不出阿里人,我就伴你送官。” 闹嘛,就是要人多才好发挥。 陆巡心中冷笑,却一点都不在意。 态度很好的对冯氏保证:“好好好,我派人去找。” 萧逸尘等人出去,过了片刻,他们又回来了。 都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冯氏,抱怨道:“陆远和花轿不是都抬回去了吗?怎么还管我们大人要人?要人之前先要脸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身败名裂 (我睡了去了,大家不要订阅这一章,明天早上修改。 这本书要完结了。)乔老爷一听气坏了,指着骨头碗道:“你喂狗的给她吃?还不准吃饭只能喝凉水,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们街上就没出过你这种人,我可不能让人戳我脊梁骨,我把你赶出去。” 荷花娘嘴巴发苦,人要气疯了,这小傻子往上四六不懂破坏力极强,可是并不爱说话,也很怕她,今天好像故意跟她对着干一样,是不是豆腐西施一下子把脑袋打坏了。 “我没有,乔老爷我没有虐待她,是肖老爷请我的,我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豆腐西施这时候喊道:“你真的那么好赵家娘子能瘦的跟骨头成精一样?你们就是要虐待死人好让荷花嫁给肖举人,还道貌岸然当好人给我们看。” 荷花娘被人揭短,心中大惊,扑上去就厮打豆腐西施:“小贱人,我让你乱说话。我没招你惹你,你干什么害我。” 豆腐西施是怕功劳都被乔老爷占了,那她的报应什么时候能了? 她是忍着全身的高热和酸痛来给大娘子抱不平的。 “大娘子,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她话没说完,就被荷花娘打倒在地。 噗通一声惊吓到了众人。 豆腐王虽然老实可不吃亏啊,叫着荷花娘:“你把我媳妇打坏了,你得赔钱。” 荷花娘有苦说不出,跳起来道:“我根本还没动手,她自己倒下的。” “我亲眼看见,相信你的鬼话。”豆腐王蹲下来抱住媳妇,豆腐西施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荷花娘吓坏了,她真的没打人:“她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吧,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乔老爷叫着众人:“快,快找大夫来……回家来不及了,这屋没男人,先把人抬屋里……” “唉,唉……”荷花娘还在懵逼,才想起来问道:“乔老爷,您来干什么的了?这么多人。” 乔老爷道:“一会再说。” 出租屋里顿时乱了起来。 傻子看着被安置好的豆腐西施,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她就说她有病吧,真的有病,真的。 得治。 回春巷只有一个郎中,来了看人躺着说胡话,他连连摆手:“好像中邪了,您们请别人来看看吧。” 拎着药箱就走了。 豆腐王见了难免带着哭腔道:“乔老爷我娘子这是不好了,大夫怕担责任啊,可怜我王家上上下下都要她来操持,如果她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乔老爷本来看不上他这种窝囊废,老娘孩子都护不住,现在还有脸哭。 他道:“去请盛氏医馆的盛大夫吧。” 盛氏医馆是太医院左判盛乔羽家的产业。 盛家对外说五世为医,靠一副清脑丸医治太后娘娘的病,得到太后娘娘支持。 差不多是京城最有名气的医馆,距离回春巷也最近。 就是价格不菲。 豆腐王急的看向荷花娘道:“这钱你出。” 荷花娘要跳脚:“我还没动手她自己就倒下了,你这是要讹我,我才不出。” 乔老爷呵斥道:“先把人请来再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辆鲜亮的马车停在出租屋门口。 车夫弯腰,下童子搀扶之下,走下来一个穿着青色道袍,气质道骨仙风,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来。 荷花娘一脸的羡慕,喃喃道:“果然是盛家的人,还有派头。” 豆腐王疾步上前道:“大夫,您也太慢了,我家娘子都快不行了,您怎么才来。” 如果病人都真么耽误,不是都拖死了。 童子一脸不高兴道:“这是我们家七老爷,他老人家能亲自来是你们的福分,还挑三拣四的。” 豆腐王很委屈。 从盛家医馆到回春街走路都到了几个来回了。 乔老爷看豆腐王不会说话,上前一步道:“他人拙笨,是因为家中娘子病了太心急,盛七爷的大名我等如雷贯耳,恨不得倒履相迎,您快里面去。” 盛七爷依然是面无表情,在小童的尊请下进了屋子。 肖秀荣赶考之前自己住出租房,特意选的好房子,屋里白天阳光足,根本没有什么味道。 可盛七爷进来还是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小傻子微微皱眉。 大夫要望闻问切,闻在第二位,怎么能因为嫌弃病人就捂住口鼻,那能准确判断病情吗? 盛七爷看起来很不习惯这种民宅的样子,问豆腐王:“这如何诊脉?” 王婆婆这时候已经找来了,叫儿子一起,把媳妇扶起来坐在炕边。 乔老爷又让人搬来把椅子过来。。 小童子把椅子擦了又擦,又回马车拿了个垫子,盛七爷这才坐下来诊脉。 脉洪大而数,说明又盛热。 可是盛七夜不敢确定。 这女子胡言乱语,分明是疯癫只症。 他问豆腐王:“病人之前经历了什么?” 豆腐王把妻子跟她说的事说了一遍,不忘对着傻子拜了拜:“我家娘子知道错了,赵家娘子你不要见怪,这都是荷花娘搞的归。” 荷花娘欺炸了,让她丢人丢到盛氏医馆去? “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鸡了,找家娘子也不是你祖宗,你拜她就能掩盖住你们家那些缺德事?” “这是我家娘子说的,定然不会有假。”豆腐王怕荷花娘挠他,缩着脖子道。 盛七爷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乔老爷喊道:“你们不要再吵了,还想不想给病人治病了?” 说完配笑着对盛七爷道:“您说,您说,豆腐西施到底什么病啊?” 盛七爷捋顺这胡须,老神在在道:“喜伤心,恐上肾,这位娘子拿了丢鸡的银子高兴了,然后又怕别人追究害怕,这一喜一恐,心肾不交,急火攻心,就得了癔症,这病不好治,我先开两幅药你给她吃吃,看看效果怎么样吧。” 说完摇摇头。 豆腐王还是呆呆的:“那到底严重不严重啊?” 乔老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豆腐王差点一个跟头晕过去。 就在这时,一直抄着袖子窝在炕尾的傻子问道:“开,开什么方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这个才是身败名裂 (今晚先别订阅了,我明早来修,估计还有三五章就完结了,我开了新书,万事如医,我以前的风格,感兴趣的妹子可以去看看。捂脸!)慕云县主昨天又累又受到了惊吓,睡到太阳上中天才起床。 陪嫁的下人们进进出出,都低着头,偶尔有人抬头看她,那种眼神畏惧中带着别的。 她的下人都怕她她知道了,可是也不可能人人都这么谨慎啊。 慕云县主叫来心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鬟婆子欲言又止,就在这时,院子中一阵吵闹。 慕云县主站起来,眉头紧皱的道:“好像是男人的声……” 路远,对啊,她成亲了啊。 慕云县主抬起头问众人道:“五爷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你起来干什么?” 门帘子被人推开,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一涌进来,慕云县主微微眯起眼,看路远脸色不好,她不明所以道:“自然是要去拜见公婆啊。” 拜祭了公婆她就真真正正是陆家人了,陆巡不管多不待见她,她都是她的嫂子,都是三房小长房的宗妇。 路远的脸像极了冯氏,也好看但是带着阴鸷,不然陆巡明艳,慕云县主对他不感兴趣,没什么耐心道:“这种事还要我提醒你吗?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我还懒得走动呢。” “我也这么想的,你哪来的脸见我爹娘啊?你配当我陆家人吗?” “你什么意思?”慕云县主做贼心虚,气的一拍梳妆台,直接就站起来:“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我为什么没有脸?你到底瞎说什么?还是听了什么谣言?” “若想人不知,除非寂寞为。”路远上下大量慕云县主,一脸的怒气。 肖阁老后宅小佛堂。 难闻的臭味中,赵如意一条腿支撑起腐烂偏瘫的身子,啃噬她的老鼠从她身上叽叽叽掉落下去。 她伸出被姚珍珠折断的畸形的手,晃着它,一字一顿的道:“肖秀荣,你看,你给我看!” “嘉丰元年,你去山寺读文章,天降大雨你被压在山石下,在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是我用双手把你挖出来,背着你回家。转年,科场舞弊,你的试卷被人废弃,是我滚过一寸长的层层订板,扎的跟刺猬一样给你赢来一个重考的机会。嘉丰三年,你被宁王当成替死鬼等待砍头,是我三跪九叩,求了道衍法师下山帮你平反。你说你位极人臣,我比是掌印夫人。可你却和姚珍珠暗通款曲,给我下毒,肖秀荣,你的位极人臣荣华富贵都是我的血给你换来的,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她眼前的俊美男人神色平静,没有一点愤怒,是那种很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不在意。 倒是挽着他胳膊的甜美女人语气委屈道:“姐姐你别生气,都是因为肖哥哥爱的是我,我们情难自禁有了爱的结晶。”说着她手摸着肚子嘻嘻笑:“你放心的去死吧,我会帮你照顾肖哥哥,顺便帮你做一品诰命夫人,哦对了,还有你的照哥死了,百万两的财产没人继承,不过肖哥哥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勉为其难的就帮你继承家业吧。” “姚珍珠,我当你是亲妹妹,肖秀荣是你的姐夫啊,就算你恨我,孩子有什么错,你们还是不是人?为什么害我的孩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赵如意有些崩溃,要去抓姚珍珠却被肖秀荣一脚踢中心窝。 “亲姐姐?”姚珍珠躲在肖秀荣的避风港中小脸一沉,目光都是讥讽的阴狠:“你鸠占鹊巢占了我嫡女的位置,你不过是个冒牌货,凭什么想跟我成为亲姐妹?” “我告诉你吧,从我记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不过是因为我身体不好,需要你家的祖传神药,我娘也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回家交差,这样才故意把你和我抱错的,不然,就凭你个商户女也能做侯府嫡女吗?” “你的存在不过是我们三房的一枚棋子,包括让你嫁给肖哥哥,都是我爹娘算好的。”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可赵如意却知道了,那时候肖秀荣不过是个穷书生,姚珍珠喜欢皇子怎么可能看上他。 可又怕肖秀荣飞黄腾达姚家占不到光,所以姚家夫妇就把养女赵如意嫁给肖秀荣。 他们的算计成功了。 姚珍珠没有嫁入皇子府,肖秀荣这边却发达了,于是他们又迫不及待逼死赵如意。 “哈哈哈!”赵如意仰天长啸,声音悲怆:“难怪我要回赵家赵家就跑产,难怪我不想嫁给肖秀荣姚三太太就以死相逼,很好,我不要做你们的棋子,我恨你们。” “我以我血溅神龛,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嫁肖秀荣,没绝不让姚家人吸我的血,喝我的肉还觉腥膻,我要找你们报仇,让你们欠我的,全都还给我!” “哈哈哈!”说完,她陡然间跳起,用偏瘫的身子,射向神龛。 “砰”的一声脆响,赵昼从床上掉下来。 睁开眼,四周是布置简陋的桌椅器具,没有肖府的软烟罗,没有一匹一两金的红纱帐。 更没有小佛堂的腥臭和老鼠。 这不是她从小生活的咏春候府三房偏院抱夏吗? 她看着完好无损柔美的双手,动动灵活的四肢……横死在神龛面前,难道她又做梦了。 “小姐?”一个瓜子脸高颧骨的丫鬟先进来,看见她,丫鬟放下两盆急忙把她扶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睡个觉也能掉下来。”另一个长的俏丽的丫鬟嘟囔着嘴道:“快收拾吧,今天可是肖家人来插簪的日子,你还不积极着点,幸亏小姐留在我们家,肖公子已经考得举人名头,不然凭着商户赵家小姐能嫁给读书人吗?” 今天吗? 似曾相识的话语。 她的人生中确实有这么一段,她十三岁五月十七那一天,姚家人不顾她的反对一定要她替姚珍珠插簪,还好像她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了结 陆译和冯氏包括陆远,都没有难为慕云县主,慕云县主心中定下来,她是皇帝的外孙女,就算犯了错,别人想把她怎么样也要掂量掂量。 可就在慕云县主因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皇帝让后宫给她下了懿旨,让她陪着昭华公主去庙里修行。 而且怕她不去,派了宫人来抓他。 昭华公主是因为养男宠还怀孕了,丢了皇家的脸面被送走的,皇帝这一举动不就是告诉众人,慕云县主行为不检点吗? 问题的关键是昭华公主都多大年纪了,慕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如此被送走了,一辈子就毁掉了。 安宁公主听到消息特意赶过来救女儿,可宫里那些人却不买账。 太监告诉安宁公主:“不是咱家不帮忙,县主这次闹得太大了,皇帝震怒之下,谁都不敢求请。” 慕云县主一边哭娘,一边喊道:“是陆家人,是冯氏和陆远,他们看我不顺眼,就想赶我走。”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别吵了。” 安宁公主呵斥一声,她几乎没用责骂过女儿,对女儿发脾气这是第一次。 路家人根本就没有去见皇上,也没说这件事,就算陆家人在坐收渔翁之利,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而她和女儿,竟然把这个人给忽略了。 安宁县主让宫人等他一下,她要去见陆译。 可巧了,陆译去外地办事了,没在家,安宁公主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冯氏。 她对冯氏很客气说:“如今能救慕云的人只有亲家您了,她是做的不对,我肯定会教训她,但是不至于就把人送走了,亲家如果能帮我这次忙,我肯定铭记于心,将来涌泉相报。” 毕竟婆家如果原谅了慕云,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了,会酌情处理。 后面的话冯氏根本就听不进去。 只知道那个败坏门风女人要滚蛋了,苍天大地啊,到底是哪个神仙姐姐这么显灵,还不到两天呢,人就滚蛋了。 至于让她求请这种事,她笑道:“这是宫里圣人做的决定,我们拿敢去求请呢?” 给他们就带了绿帽子,还要他们去求请,简直欺人太甚了吧? 真的当她是傻子? 安宁公主愤怒至极,可是又找不到陆译,她当即翻脸道:“当时一定要娶我家女儿的是你,不然我女儿怎么可能嫁到你家来?成亲出了事你也是你家办事不利,把新娘子给丢了。现在你想让本宫不痛快,那很好,本宫也不会让你痛快。” 冯氏可不吃这一套。 她也憋了很久了。 站起来道:“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欺负人,婚姻两个字要讲究你情我愿,我当时要求娶思思县主呢,不是你呆着慕云哪个水货天天到我们家来,在我面前晃悠,是你看重我们陆家,却还想着卖女儿的到于家去,一女二嫁,两边拉拢,这不是你的强项吗?可惜,我们可不是你婆家,受得了你水性杨花。” 安宁公主年轻的时候择夫,也是有故事的。 丑事被人戳穿,安宁公主反而冷静下来,她站起来冷笑道:“冯瑶你很好,咱们走着瞧。” 谁都知道,安宁公主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她发脾气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就怕她冷静了。 冯氏知道安宁公主要报复,可是却没害怕,对着天空翻白眼,一个公主而已,她会怕? 陆译回来的时候她把这件事给陆译说了,陆译急得不行,呵斥道:“恶语出口六月寒,你都已经心想事成,为什么非要多嘴说那一句呢?偏白无故的得罪了人,你以为那宁公主会是那么好惹的?” 冯氏委屈的扁了嘴:“你吼我?” 陆译:“……” 算了。 陆译道:“你也该收拾收拾去见爹了,六郎和县主成亲至今,你都没喝过媳妇茶,你不觉得失落吗?” 冯氏气鼓鼓的,她以为她用媳妇茶能掉难为住那个钱锦棠,从不曾想,她不去,那两个白眼狼也不来请她,真是岂有此理。 安宁公主那边却没有时间对付冯氏了,她去送慕云县主的时候遇到了昭华公主,姐妹一见面,就知对方在想什么。 安宁公主义愤填膺的问昭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云是你的亲外甥女。” 昭华公主卸掉铅华,人黑了,精神也不太好,端是老了十几岁,看着富贵荣华集于一身的姐姐,她冷笑都笑不出来。 激动的怒吼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亲外甥女?你真是有脸说,你自己想一想,我是怎么进来的?还不是你搞的鬼,不就是我了我这个亲外甥女吗?” “你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都要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为了让慕云那个贱货嫁到陆家去做小三房的宗妇,你让慕云陷害我们思思,害的思思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赵艳看母亲要顶不住,心虚的用手挡了一下脸,袖子又擦了眼睛,眼泪哗哗哗哗…… 徐氏眼风扫货尸体和小徐氏,让小徐氏淡定,赵婕是不可能知道的。 小徐氏心思一沉,高声道:“这就是大姐,我看着装的棺材,她如果不是大姐,让老爷收我,我天打雷劈!” “他如果不是大姐,你就是残害了大姐,法理难容,你该以死谢罪!”赵婕指着老天,高声呵斥。 小徐氏也不再是小白花的模样,离的笔直道:“可她就是大姐!不然你把证据摆出来,看看她怎么就不是大姐?” 泡烂了的尸体,别人也不知道赵昼身体有什么几号,这怎么找呢? 赵婕进一步要说话的功夫,突然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道:“我有证据!” 然后一个少女施施然走上前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帷帽的少女。 两人一起站定,前一个少女掀开帷帽,神色冰冷道:“我就是你们大姐,我就是赵昼,因为我是我,我在这里,所以那两具尸体,不是我!” “鬼啊!” 赵艳看清楚赵昼的脸,吓得失声尖叫! 捂着脸往后退,袖子又碰见了眼睛,哗哗哗哗哗……好辣啊! ------题外话------ 我开新书了,大家不要打我。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召见 本来陆巡这段时间非常忙,但是钱锦棠提醒他避嫌,陆巡就以新婚为借口,赋闲在家。 他喜欢上了钓鱼,这天在跟钱锦棠讨论鱼饵,正说着,元宝进来禀报:“六爷,大姑奶奶带着大姑爷回来了。” 钱锦棠和陆巡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一种对未来的担心和紧张。 这辈子陆昂还说不清楚什么情况呢,陆家还不能掉以轻心,上辈子陆家覆灭的导火索就是收留大姑爷严少庭。 这辈子严家出事,陆巡就怂恿大姑奶奶跟婆家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陆巡站起来跟钱锦棠交代:“不要怕,我过去看看。” “您等下。”钱锦棠明明是陆巡的狗子,现在成了陆巡的妻子,她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未曾开口,脸有些发烫。 他说:“您不适合出面,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赶走也不是,最好还是想办法,让他们自己离开。” 陆巡觉得老婆天真了,人都来了怎么可能会走? 不是他不顾亲情,如果为了这两个人,要让陆家上下几百口子做牺牲,那他办不到。 他自己出事也不会想连累家里人啊。 陆巡想好了对策,道:“我有办法,别担心。” 陆巡跟陆昂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陆昂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不宜出面。 可他是书生意气很重的人,也不能丢下孙女孙女婿不管,他和严家是亲家,于是想出一个办法,让江湖人士互送严少庭离开,他全程不出面,这样既保全了严少庭,也不会让陆家人招惹麻烦。 陆巡心里根本不想管这两个人,不说他那个大姐,就说严家的所作所为,虽不应该连坐,可严少庭身为严家子孙,没少得这个名头给他带来的好处,现在凭什么让他跑了? 若是忠君爱国之后,你看是不是大家都争相保护? 难就难在严少庭是他的姐夫,他没办法六亲不认。 本来已经是双赢的方法了,可还是有人觉得不满意,陆昂送走严氏夫妇后,冯氏立马带着人杀过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直接找钱锦棠麻烦,而是好了个很好的借口。 钱锦棠成亲好几天了,却没有去拜见过她,这样很失礼。 所以她一进来就跟二夫人抱怨道:“你们看看,哪有这样的儿媳妇,成亲了都不给婆婆敬茶,没办法,她不去见我,只能我来见她了。” 二夫人就低声告诉她;“爹没在家。” 冯氏立即变了脸,对下人呵斥道:“让那贱妇过来见我,竟然不拜见婆婆,到底是没有娘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然后二夫人又告诉她:“县主也不在,被裕王给接走了。” “裕,裕王?”冯氏心虚的摸摸胸口问道:“是裕王亲自来接的?裕王有什么事吗?” 裕王已经帮助皇帝处理政事,显而易见的,裕王就是下一任皇帝,这么重量级别的人物怎么会亲自来接钱锦棠。 二夫人摇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语气道:“可不是呢,裕王真是礼贤下士,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六郎媳妇更是没得说,说是要带六郎媳妇去见皇上呢,毕竟是当舅舅的吗,对外甥女真是没得说。” “她算哪门子的外甥女?”冯氏不客气说道:“那不就是随便给安庆公主认下的吗?” 二夫人挑眉,说是提醒实则挑火道:“你可别乱讲话啊,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呢,人家都是县主了,这还能有假的吗?” 那也是便宜县主。 冯氏狠狠的灌了一口茶,一只野鸡,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宫里的御道两旁,裕王谨慎的叮咛钱锦棠:“圣上有些不好,我想,你应该见一见他。” 别人不知道的,裕王是心里清楚,钱锦棠就是他的亲外甥女,而皇帝,是钱锦棠的亲姥爷。 因为严家的事情,皇帝上了火元气大伤,太医说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当大家心里有个防备。 裕王就在皇帝那里给钱锦棠球了个恩典,让皇帝接见钱锦棠,得不到皇帝的认可,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是便宜外甥女了。 钱锦棠几辈子加一起都没见过皇帝。 哪怕皇帝给她封号,也只是给了封号,都没召见她,好像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 如今,就要见面了,这个毁掉了姥姥,娘亲,甚至家上姨母几个以生的男人,弥留之际要见她了,会跟她说什么? 钱锦棠有些忐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裕王看她小脸崩的紧紧的,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道:“害怕是不?我来,我也怕。” 他那个父皇啊,之前是不见他们的,说二龙想见,必有一伤,所以龙不见龙。 听听,像话吗? 所以父皇一要见他,那就没什么好事,所以这些年啊,他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在皇城里待过。 裕王又道:“不怕,圣上让你作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你就站在到一旁去,也就行。 钱锦棠点头,袖子地下却暗暗捏着手指,犹豫的说:“您说,他会跟我们说什么吗?” 裕王看向庄严宁静的交泰殿,心里没有来的心酸。 父皇,会跟他们说什么? 父皇这辈子,机关算尽,一心要长生不老,很少有人说他是好皇帝,甚至有个叫吴承恩的人写猴子精来风此他,说他只信任道士驱赶和尚,还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又辜负过那么多女人,经常被人当成是无情寡义的反面教材,他的风评并不好。 可是细想起来,稳定时局,驱除鞑虏……他的功绩并不小。 这样一个人,他的弥留之际,会对他的后代子孙说什么呢? 在太监的通传下,钱锦棠跟在裕王身后,来到了地上铺就阴阳鱼地砖的卧室里。 里面帷幕重重,八副对开的隔扇门慢慢敞开,疾风吹进来,帷幕在风中无序的飘摇,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明明是白天,却有种深业般万籁俱寂的凄凉。 阴阳鱼后面的原型帷幕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钱锦棠袖子底下的手攥的更紧了,害死母亲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章 看信(大结局) 万宏帝肯定没有看她,他叫着誉王问:“让他们写的贺词,你看过了吗?” 果然。 这个人弥留之际想的还是长生不老。 他为了给自己祛病,让文武百官写祝贺的词给老天爷。 誉王说了一些话。 万宏帝又问:“于阶的孙子怎么处置了。” 于殿臣侮辱了皇族,皇帝记恨他呢。 誉王又说了于阁老是怎么打于殿臣的。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钱锦棠暗暗挑眉,果然是他,无情之际,在弥留之际问的不是鬼神就是他的心情,第一一个是亲情。 他这一辈子,伤害过不少女人吧?冷落过不少儿女吧? 真真一点都不愧疚? 父子两个说了一些完全不是父子应该说的公事,万宏帝目光放远,看向钱锦棠方向道:“是安庆认的女儿啊?” 誉王忐忑的看向钱锦棠,他也不知道皇帝会有什么反应,他有点后悔了,怕皇帝认出来钱锦棠而发落钱锦棠。 钱锦棠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走近帷幕,叫道:“圣上,孙女叫锦棠。” “锦棠啊,衣锦花棠,都是最灿烂的东西,好名字。”万宏帝又道:“你再抬起头来。” 钱锦棠已经到了他面前。 风早已经停了,帷幕和里面的人都没有了动静,过了好久,万宏帝呵呵笑了。 之后的叫裕王:“好了,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裕王和钱锦棠行了礼退下。 等出来后,钱锦棠想了想问嗡嗡舅舅:“圣上到底什么意思啊。” 裕王摇头,看着天空失落的道:“这世上能读懂圣上意思的人,死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已经老了。” 严阁老为什么能以小人的样子坐在首辅位置上这么久,原因很简单,揣测圣意。 皇上会喜欢于阁老,也是因为于阁老破解了皇帝心里的密码。 除此之外,谁知道这个聪明的皇帝想什么呢?‘ “殿下留步!”他们身后传来黄太监的声音。 裕王和钱锦棠转过身。 黄太监是皇帝的心腹,裕王对他比较客气:“公公,是不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黄太监看了钱锦棠一眼,突然宣布:“云归县主接旨。” 裕王和钱锦棠一起跪下来接旨。 皇太监宣布道:“传皇上口谕,特封云归县主为归云县主,赐府邸……” “不是已经封赏过一次了吗?封号都没变,怎么又封呢?”钱锦棠被册封的消息传到宫外,很多人觉得皇上是老糊涂了,所以记不清要干什么。 陆译来接冯氏,思考过后对冯氏道:“你今后不要再为难儿媳了,云归县主她不是便宜县主,是安庆公主亲生的孩子,皇上见过人,确认了,因此才会有两次册封,外加赐府邸。” 不仅如此,皇上还说了一句,那个孽障,然后就钱渊派到西北去了,这还不明朗吗?皇帝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在帮自己的女儿讨公道呢。 冯氏傻傻的看着陆译:“是真的县主?” 陆译点头:“安庆公主的亲生女儿,皇帝的亲外孙啊。” 冯氏:“……” 那样一个小贱人,怎么能是皇室真正的血脉吗? 可不用谁承认,归云县主在京城就是混的越发好了。 大行皇帝在初冬的一个宁静的晚上驾崩,三皇子厉王想进行宫便,正好被陆昂和陆巡赶上,爷俩直接抓了他们留在皇城内拿钥匙的奸细,厉王带的兵被关在外面一宿也没进去皇城。 第二日一早文武百官上朝,内阁直接宣读圣旨,裕王即位。 本来裕王对钱锦棠就比较多仁厚,再家上陆巡祖孙的从龙之功,钱锦棠想不被重视都难。 随后大家又算了算,思思县主被太监设计,嫁了一个痨病鬼,成亲当天她人就崩溃,之后被送到皇庄上养着,等于废了。 慕云县主更可笑,竟然怀孕了,还生下来一个i像御殿臣的男孩子,如此丑闻,她更别像回京。 皇家原本就这么几个女孩,都废了,裕王也只能疼钱锦棠。 赐子粒田,皇庄,甚至像将自己的私人财产都交给钱锦棠打理。 不过钱锦棠拒绝了,嗡嗡的身体靠不住,贵妃大腿不能丢,她不会跟李家作对的。 好事一桩接一桩的来,至于冯氏,倒是想找钱锦棠麻烦,之前是不能,后来是找不到,再后来陆远虽然能行房,但是一直没有子嗣,她操心陆运还来不及,也管不了陆巡和钱锦棠。 再后来严氏夫妇又跑回京城,陆昂拒绝了他们,冯氏找陆昂闹,陆昂直接将严氏夫妇丢到冯氏家里。 为了儿子和丈夫的前途,冯氏没办法,想骗严氏夫妇离开,被严少夫人给挟持,去了天津。 等陆译给她就回来的时候,她感染了伤寒,一病不起了。 她才四十多岁,当然不想死,但是有好的大夫,只有钱锦棠请得动,钱锦棠还去西北看钱渊去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孝顺,我!”躺在床上,冯氏有气无力的指责钱锦棠和陆巡。 陆译道:“这是你的孽,让陆远去求,去磕头,你疼的孩子,你把你所有的母爱都给他,陆巡一点都没有,如今你病了,也只能让陆远尽孝,总不能再去求陆巡。” 大夫重孝道,之前有人家求医也说不出诊,但是人家子女孝顺,感动了大夫,大夫最后也来了。 冯氏当然希望陆远能孝顺她,可是那孩子竟然到现在还在跟慕云县主纠缠不清,又是找慕云县主了,竟然还想把野种给抱回来,冯氏怎么指望得上他? 一个不孝,一个挟持她,她都养了些什么孩子啊? 冯氏突然想起来陆巡小时候,婆婆骂她的时候,陆巡总是派人来给她递消息,还曾亲手做过香钏给她端午戴,不过被她扔了。 “我的儿……咳咳……”满目繁华富贵,病床前却空无一人,冯氏咳完,嚎啕大哭…… 康泰元年,万象更新。 虽然民间依然停止嫁娶,但是钱家添丁了,这种事情想低调也藏不住欢喜。 徐事在春末的时候产下一子,乳名小石头。 今日是小石头的满月日,前守业没有操办,但是亲戚里道的,该来祝贺的还是要来。 钱锦棠带着新来婢女阿旺回来了。 她先看了孩子,可徐氏出了满月太忙了,没事情招呼她,钱锦棠被钱守业叫去说话。 “六郎现在怎么样?”钱守业捋顺着胡须道:“差不多就行了,他们家什么样谁不知道,他就算不管不顾也没人说什么。” 冯氏死了,陆远害怕尸体,不敢接近。 陆译没办法,只能面前陆巡守夜。 陆巡再讨厌冯氏,也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说陆家没有人啊。 眼看都受了三天了。 钱锦棠道:“都挺好的,他一会会过来。” 对冯氏,意思意思就行了,现在还能给她守夜已经仁至义尽了。 钱守业想了想,又凑近钱锦棠悄悄的告诫:“不管怎么样,守孝一年是要守的,不然被人看笑话,所有你肚子到底有没有动静啊?如果没有,可要等上一阵子了。” 老爷子想见下一辈了,钱谦益的妻子已经怀孕还没生,他最心疼钱锦棠,当然也希望看见钱锦棠开花结果。 钱锦棠手下意思的摸上小腹,笑得羞涩道:“祖父,你就别问了。” “有了?”钱守业眼睛发亮,钱锦棠微微点头,就在这时,钱谦益带着一封信走进来:“祖父,棠姐,二叔写信了。” 钱守业拿起来一看,这是给徐氏的信啊。 钱谦益道:“是二婶让我拿过来给您们看的。” 钱守业打开,真是好气又好笑。 钱渊被大行皇帝发配西北去了,他回不来,听说徐氏生了坐不住,一直央求徐氏带着孩子去看他。 如今也不狂拽看不上徐氏了,对徐氏诉说西北的艰苦,他不适应,他说:“京城风沙大怎么西北的风沙更大,我的脸都脱皮了,照镜子看没有以网那么英俊,整个人黑了一圈。” 他还说:“这边的肉都不会像春风楼那样改刀,整块整块的煮熟就上桌,腥膻……这样还经常没得吃。” 他还说,之前守备府的刀笔小吏总是整他,害他在人前丢脸,那些厨娘都开始笑话他而不是爱慕他了。 他还说,一天竟然只能洗一次澡,还因为他每天洗澡被当地居民给攻击了……但是为了百姓,他决定好好的巡视,做好自己的工作……还用哀求的语气叫徐氏小甜甜。 钱锦棠:“……” 果然社会会教做人的。 这个奇葩,到底说他好还说说他坏啊。 祖孙三人取笑钱渊一通,稳稳当当的彪叔这时候进来回禀:“张相公家送来了贺礼,张夫人带着儿媳和张大小姐也来了。” “那张相公呢?”钱锦棠急急的问,她回来这两年,还一直没见过这位大人物呢,上些日子于阁老把高胡子赶下了台,这标志着高胡子快回来了,于哥老要彻底退出政界,于家要被青天大人锤到死,再也无法动摇钱家分豪。 也预示着张相公的时代就要来了。 彪叔摇头道:“张相公去了万寿山,被皇上派去修皇陵了回不来,不过听张夫人说,张相公也觉得很遗憾呢,他说等钱家再有喜事一定亲自来。” 钱谦益的孩子快出生了。 钱谦益和钱守业一脸期待。 钱锦棠将手中的信夹到书架上,回过头正好阳光璀璨,不知不觉中,远处已经发绿,春天来了,跟张相公见面的时间还会晚吗?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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